文学思想论文范文10篇
时间:2024-05-09 02: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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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和为贵的美学文学思想研究论文
论文摘要:稽康“和”的美学思想及其“和”三种具体表现形式“太和”、“中和”与“保和”与其诗文创作关系十分密切。通过论证进而得出“和”美学思想是贯穿其诗文创作的主旋律之一。
论文关键词:稽康;“和”;文学创作
在中国文化史上,早就形成了以“和”为美的审美观念,作为中华民族的智慧宝典的《《周易》就有“保合大和”之说。而后来董仲舒所谓“天地之道而美于和”,“天地之美莫大于和”(《春秋繁露?天地阴阳》)。强调的更是“和”的美丽与伟大。而作为魏晋名士,著名的麽学家、音乐家、文学家的嵇康,历来是研究者关注的热点。在人们对其哲学思想、诗文风格津津乐道时,对其作品中所包含的“和”美学意蕴却关注很少。在嵇康现存的诗歌五十余首和文十四篇中“和”大量出现,共达82处,除一处无实意外,其余均为实指。应该说“和”是不仅成为贯穿其诗文创作的主旋律之一同时也贯穿于嵇康的一生。作为“竹林七贤”领袖,三国魏晋时期著名的麽学代表人物的嵇康,其诗文中“和”含义十分丰富,既与道家所崇尚的“知和日常,知常日明。”(《老子?五十五章》)意义相近又与儒家所倡导的“中道”和“中庸之道”含义相通。在嵇康诗文中的“和”表现最突出的应首推“太和”。后清王夫之也指出“太和,和之至也。
“太和”一词,盖源出《易?乾?彖辞》:“保合太和,乃利贞。”对这一概念的含义,北宋张载解释:“太和所谓道,中涵浮沉、升降、动静相感之性,是生氤氲相荡、胜负、屈伸之始。”(《正蒙?太和》)在他看来,太和就是“道”,其中包含着浮沉、升降、动静等既矛盾又统一的阴阳二气,它们不断变化、互相激荡,同时应始终处于一种和合状态。而在天地万物之本原的“道”面前,人们应尊重它并与之和谐相处,使它始终处于平衡状态。所以说“太和”指的就是最高境界的、无远弗及、无所不包的整个宇宙的和谐其中当然也包括人与自然的和谐。
关于“太和”,嵇康在其创作中屡次提及。如《秋胡行》中“思与王乔,乘云游八极,思与王乔,乘云游八极,凌厉五岳,忽行万亿,授我神药,自生羽翼,呼吸太和,练形易色,歌以言之,思行游八极。”再如《答二郭》“拊膺独咨嗟。朔戒贵尚容,渔父好扬波。虽逸亦以难,非余心所嘉。岂若翔区外,餐琼漱朝霞。遗物弃鄙累,逍遥游太和。结友集灵岳,弹琴登清歌。有能从此者,古人何足多?”文如嵇康的代表作品《声无哀乐论》中也有。
这种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反复在嵇康艺术世界中,直至其生命的终结。如其早期作品《赠兄秀才入军十八首》中的“至人远鉴,归之自然。万物为一,四海同宅。”在这首诗里,阐发人生真谛:淡泊名利,不为物累,远离世俗,返归自然,才能“万物为一,四海同宅。”再如:“息徒兰圃,秣马华山。流皤平皋,垂纶长川。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泰麽。”(《第十四首》)诗中的抒情主人公一边若有所思地目送北归的鸿雁,一边又信手抚拨着五弦鸣琴,心游于天地自然的玄妙之中……
唐寅的人生意态探析开题报告
本选题的依据:
1)说明本选题的研究意义和应用价值
2)简述本选题的研究现状和自己的见解
一、研究的意义:
1、作为明代才子,唐寅不仅在书画皆工,而且诗文创作数量巨大,他的作品中表现出来的文学思想,在中国古代失意文人的思想中具有典型性,通过对其人生意态的探析,对古代失意文人的人生意态可略见一斑。
2、唐寅诗歌中,具有很多花鹤琴笛等意象,唐寅通过这些意象,表现出他失意时心中的理想和现实的矛盾的冲突。以写诗,佯狂自污,狎妓来排遣心中的不平与愤懑,以一种畸形的方式来反抗社会的抛弃和不公。仕宦思想和佛道思想,在其诗文中也是时有表现。其人生意态的多面性和无定性,注重放纵与享乐,得过且过,自暴自弃,,这种无聊的虚度人生的生活方式,对当今的一些人具有很强的警示意义。
探索范仲淹文学思想
范仲淹(989年—1052年),字希文,北宋著名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谥号“文正”。作为政治家,范仲淹大胆革新,励精图治,是庆历新政的中流砥柱;作为军事家,范仲淹白首守边,苦心经营,在西北构筑了一道坚固的国防屏障;作为文学家,范仲淹是北宋诗新运动的先驱,提出了一系列力矫文弊的文学主张,并以出色的创作实绩卓立文坛,对宋初文学的拨乱反正作出了突出的贡献。作为历史名臣大家,范仲淹一直是人们研究的热点。上世纪研究者多关注作为政治家、军事家的范仲淹,对其政治思想、政治功绩、军事理论、军事成就等探讨较多,宏观微观,成果斐然,对于文学家的范仲淹相对倾力较少。21世纪以来,范仲淹的文学成就逐渐引起了人们的重视,研究者日渐增多,论文论著频出,但综观之,对范仲淹诗词文赋等创作实绩的研究偏多,对其文学思想、文学理论的研究偏少,即使有论及,也多侧重于文学功能论、文学风格论,对其文学本体论、文学创作论、文体论等阐发不够。本文拟从宏观角度对范仲淹的文学思想作一梳理,对其中主要观点进行一定探讨,以期能引导对范仲淹文学思想研究的深入。
一、文质相救,宗经复古
宋自开国历太祖、太宗、真宗七十余年,墨守祖宗家法,政尚循谨,社会承平日久,不思进取,但同时,浮华奢靡的背后潜伏着种种危机,正如范仲淹所说:“我国家革五代之乱,富有四海,垂八十年,纲纪制度,日削月侵,官壅于下,民困于外,夷狄骄盛,寇盗横炽”,这种积贫积弱的局面使他发出“不可不更张以救之”的呼声[1]524。早在天圣五年,范仲淹就已指出在“朝廷久无忧矣,天下久太平矣”的假象下所掩盖的国用无度、百姓困穷、民力已竭、邦本不固的真实情况,发出“傥不思变其道,而但维持岁月,一旦乱阶复作,使天下为血为肉数百年”的警告,提出改革吏治的主张,以期达到“朝廷无过,生灵无怨”的目的。在这种经世济时思想的影响下,范仲淹十分重视文学的政治教化作用。他说:“臣闻国之文章,应于风化。风化厚薄,见乎文章”,“某闻前代盛衰与文消息,观虞夏之纯,则可见王道之正;观南朝之丽,则知国风之衰”[1]238,认为文章是政治的重要的、有机的组成部分,关系到社会风俗的醇善讹薄、国家的兴衰成败,因此,统治者不能不引起高度重视。范仲淹不满于宋初文坛的柔靡卑弱,说:“今文庠不振,师道久缺……文章柔靡,风俗巧伪”[1]238,“以至靡靡增华,愔愔相滥。仰不主乎规谏,俯不主乎劝诫。抱郑卫之奏,责夔旷之赏,游西北之流,望江海之宗者有矣”[1]186,要求变革文风,以厚其风化。《论语•雍也》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2]61文章的形式与内容相统一,才是正常现象,针对宋初文坛柔靡文风,范仲淹提出了文质相救、厚其风化的文学思想。他在《奏上时务书》中说:故圣人之理天下也,文弊则救之以质,质弊则救之以文。质弊而不救,则晦而不彰;文弊而不救,则华而将落。前代之季,不能自救,以至于大乱,乃有来者,起而救之。故文章之薄,则为君子之忧;风化其坏,则为来者之资。惟圣帝明王,文质相救,在乎己,不在乎人[1]200。
文章厚薄通过文与质体现,质弊则内容晦涩,难起教化作用,文弊质木无华,导致行而不远,只有文质相救,才能文质彬彬,有补于时,因此,圣人理世均重视文质相救,以厚其风俗,平治天下。范仲淹认为宋初文弊是“文章之薄”,需“救之以质”。怎样“救之以质”呢?他分析“文章之薄”原因是“为学者不根乎经籍,从政者罕议乎教化”[1],“惜乎不追三代之高,而尚六朝之细”[1]200,由此,他提出了宗经复古的主张“救之以质”。他说:夫善国者,莫先育材;育材之方,莫先劝学;劝学之道,莫尚宗经。宗经则道大,道大则才大,才大则功大[1]238。五代以还,斯文大剥,悲哀为主,风流不归。皇朝龙兴,颂声来复。大雅君子,当抗心于三代[1]186。教育的宗经,政治的教化,与文章的厚薄是因果关系,因此这里的“宗经”不仅关乎教育,而且就是文章之道。范仲淹欲救时文之弊,故提倡宗法六经,恢复古道。对于师经探道、施行古道者,范仲淹均赞赏有加:“仲涂门人能师经探道,有文于天下者多矣……师鲁深于《春秋》,故其文谨严,辞约而理精,章奏疏议,大见风采,士林方耸慕焉。遽得欧阳永叔,从而大振之,由是天下之文一变而古,其深有功于道欤。”[1]183对于不根经籍、不行古道者,范仲淹提出了尖锐批评:“洎杨大年以应用之才,独步当世。学者刻辞镂意,有希仿佛,未暇及古也。其间甚者专事藻饰,破碎大雅,反谓古道不适于用,废而弗学者久之。”[1]183在具体的操作上,范仲淹一方面重视当政者对世风文风的引导作用,上书建议皇帝“可敦谕词臣,兴复古道,更延博雅之士,布于台阁,以救斯文之薄,而厚其风化也,天下幸甚”;[1]200另一方面要求朝廷采取积极措施改革科举,选用通经人才:“今朝廷思救其弊,兴复制科,不独振举滞淹,询访得失,有以劝天下之学,育天下之才,是将复小为大,抑薄归厚之时也。斯文丕变,在此一举。”[1]238范仲淹的“文质相救”、“宗经复古”文论立足点在于政而不在于文,根本目的是“辅成王道”,本质上属于其政治论范畴,在价值取向上与杨雄、李鄂、王勃、韩柳以及宋代其他复古文论一样,具有历史意识和复古精神,[3]424虽缺乏独创性,但对于宋初文风的革新,引导北宋诗文运动的健康开展均具有积极作用。
二、范围一气,与时消息
“范围一气”、“与时消息”是范仲淹在《唐异诗序》中提出的文学观点:嘻!诗之为意也,范围乎一气,出入乎万物,卷舒变化,其体甚大。故夫喜焉如春,悲焉如秋,徘徊如云,峥嵘如山,高乎如日星,远乎如神仙,森如武库,锵如乐府,羽翰乎教化之声,献酬乎仁义之醇,上以德于君,下以风于民。不然,何以动天地而感鬼神哉!而诗家者流,厥情非一。失志之人其辞苦,得意之人其辞逸,乐天之人其辞达,觏闵之人其辞怒。如孟东野(郊)之清苦,薛许昌(能)之英逸,白乐天(居易)之明达,罗江东(隐)之愤怒,此皆与时消息,不失其正者也。[1]185-186先看“范围一气”。范仲淹认为,诗人创作的冲动与意向,是秉承大道之“一气”,感于万物并通过万物体现出来,所以春秋云山、教化仁义这些自然人文景观体现了大道的造化,能惊天地泣鬼神。“一气”出自庄子的“通天下一气耳”[4]284,是“道通为一”的大道之气。它是决定宇宙万物存在的主宰,弥漫于宇宙一切空有,是宇宙之最大者,所以范仲淹称为“其体甚大”。由于引进了庄子的道气理论,范仲淹“范围一气”的诗歌意气论由此获得了一种哲学本体论的形而上立场,使诗歌的创作趋向于造物主的造化。中国古代以“气”论文始于曹丕。曹丕《典论•论文》:“文以气为主,气之清浊有体,不可力强而致。譬诸音乐,曲度虽均,节奏同检,至于引气不齐,巧拙有素,虽在父兄,不能以移子弟。”[5]249曹丕之“气”是指作品的风格和作家的气质、才气。刘勰继承了曹丕的观点,提出了“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才力居中,肇自血气,气以实志,志以定言”[6]165-166等观点,进一步阐述了作品风格与作家才、气、学、习的关系问题。韩愈在《答李翊书》中说:“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留日浙江潮对新文学的催生意义
中国新文学的生成、发展,同借鉴日本文学有着至深关系。中国新文学史上有三个大型留学生群体(苏俄、欧美、日本),其中以日本留学生群体规模最大,人数最众,以至于郭沫若曾做过这样的表述:“中国文坛大半是日本留学生建筑成的……中国的新文艺是深受了日本的洗礼的”。
此说虽不免过誉,但也大体上反映了中国新文学初期对外来文学的接受状况。从19世纪末,中国便向海外派遣留学生,留学生数量最多的就在交通便捷、文化同源、国情相近的日本。这批留日学生后来有相当部分从事文学,有的还成为中国现代文坛巨子,这就使得中国新文学与日本文学有着天然的渊源关系。日本近现代文学产生许多新质,主要得益于西方文学新潮的吸收,因此中国作家接受日本文学思潮,在相当程度上可以看成是通过日本这个“中介”接受了世界文学新潮。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中西文化交融中产生的中国新文学深受过“日本的洗礼”,应是有充分依据的。在声势壮阔的日本留学潮中,最引人注目的应是浙江留日作家群体。无论是留日学生人数之多,还是从日本走出的作家日后对中国新文学贡献之大,浙江都是首屈一指的。在19-20世纪之交的文化转型中,浙江学人跨出国门人数之众居于全国上乘,且率先抵达、最为集结的留学地就是日本。在1898年维新变法期间,浙江求是书院等学堂就已开始派遣留学生去日本。20世纪初,浙江官府派遣留学生数量大增。据《清国留学生会馆第三次报告》,自癸卯(1903年)三月起至九月止,全国赴日留学生总数1058人,浙江达142人,仅次于面积、人口比浙江大一倍的江苏省(175人)占第二位。〔2〕此后几年,浙江自费留日学生激增,留学生数量更呈持续上涨趋势。近代中日关系史上的“黄金十年”(1898-1908),也是浙江留日潮形成时期。这样,就从浙江走出了一茬又一茬留日学生队伍,同时也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与声势的日本留学生作家群体,其中特别知名的作家就有王国维、钱玄同、周氏(树人、作人)兄弟、许寿裳、蒋百里、沈氏(尹默、兼士、士远)兄弟、郁氏(曼陀、达夫)兄弟、丰子恺、夏丏尊、刘大白等。这个留学生群体日后便成为浙江新文学作家群的重要构成,也成为建构“五四”新文学的中坚力量。审视浙江留日作家群在一个特定时期的生成,主要取决于三层因素。一是缘于“小传统”地域固有的文化精神。浙江作为“面海的中国”的一部分,赋予人们一种乐于外向拓展、积极进取的文化性格。此地文人学士大抵不失“好动”的习性:所谓“子弟胜衣能文词,父兄相与言,命束装负书,以行四方”,〔3〕是对此的生动注脚。因此在一个时期内留学生队伍集结,实由这个区域文化场积淀深厚的历史文化传统所致。特别是在19、20世纪之交文化思潮大裂变、中西文化激烈冲撞之际,这里尤会得风气之先,使外向拓展意识获得加倍张扬的机遇和可能。二是地理区位优势提供了有利条件。中国与日本有地缘和文化上的接近优势,空间距离近,文化也有相似性。维新变法期间张之洞就主张派遣留学生赴日,认为“出洋一年胜于读西书五年”,而“游学之国,西洋不如东洋”,其中的理由就是“路近省费”,语言又相近,能够获得“取径于东洋,力省效速”的效果。
浙江与日本仅一海之隔,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当年赴邻邦日本是来去自由、无需签证,这无疑成为浙江学人留学的首选之地。三是作为东方文化圈中率先接受世界文化新潮的日本,对中国学生特别具有吸引力。近邻的异域新风吹拂,使他们强烈感受到勇迎世界潮流实为当务之急,出洋留学遂成不二选择;而留学日本,同样可以感知世界新潮,日本的可见可及的榜样,使他们受惠甚多,更强固了他们从异域新风中汲取教益的意愿。当年赴日留学生创办的《浙江潮》曾刊登文章急召浙江子弟出国留洋获取“新学”,并开出了“兴国”、“救浙”的方略:“救之之策,则造就人材是也。造之之策,则出洋留学是也。”〔5〕这显然是亲历了近邻“新风”以后获得的感受。浙江留日作家群便是在上述历史文化背景中凸现的。一种自觉的外向拓展意识,和尽力追赶世界文化新潮的强烈意愿,是催动浙江学人历尽艰辛走出国门的最主要驱动力。浙江“留日潮”的形成,并非如人们想象的那样简单,留日学生“寒门”子弟居多,他们大都无显赫家世,也非出身富豪,经济负担相对较轻的日本倒成为他们理想的栖息地,因而也就有了奋发攻读的动力。王国维曾渴慕新学,但“所谓新学者,家贫不能以资供游学,居恒泱泱”,他终得朋友资助赴日了却其“游学”心愿;周氏兄弟家道中落,“从小康人家坠入困顿”,其“走异路,逃异地”也只能通过官费或自费形式走到日本。这倒是说明了一种精神的力量:浙江留日作家外出求学,并非只是追慕时尚,他们历尽艰辛,远涉重洋,向“洋鬼子”学习,完全是出诸外向拓展意识的自觉,为的满足其吸纳新知之所需。准此,才有他们在留学期间广纳博取世界文化新潮,对学问作穷本溯源的探察与思考,也才有他们以充足的学识储备,在日后中国新文学的开创和建设中的广泛建功。浙江留日作家群对中国新文学的建树,突出地反映在新文学的“发生期”。正是浙江留日作家的先导性文学思想引领了新文学潮流,其文学思想和创作占据着中国新文学的各路要津,使之成为名副其实的新文学的开创者、奠基人,新文学才有实质意义上的“发生”。因此,研究浙江留日作家群的贡献,很值得探讨的问题便是其对中国新文学的发生学意义。
论及中国新文学的发生,不可割断它与其“前夜”时期(晚清)文学已经逐渐显现的“现代性”的紧密联系。就如人们发问的:“没有晚清,何来‘五四’?”事实确是如此,正是由于在中国新文学“前夜”的预演中,已涌动着一股力求融合世界文化新潮、强烈要求变革的文化潮流,已有一些思想敏锐、目光如炬的改革者开始在文学领域内实施向“现代”方向的冲击,这才有其后声势更壮的新文学运动的到来。这当中,留日“浙江潮”的强势凸现,便形成一种夺目的景观,从中映现着浙江留日群体对新文学不可或缺的催生意义。20世纪初在新旧文化转型之际,一个名之为《浙江潮》的刊物在日本东京创办,应具有某种标志性意义。该刊第1期“发刊词”有云:“(1902年)岁十月,浙江人之留学于东京者百有一人,组织一同乡会。既成,眷念故国其心惻以动,乃谋集众出一杂志,题曰‘浙江潮’”。这是留日“浙江潮”群体“发大声于海上”的一次集中展示,标示着在“二十世纪之大风潮”刚刚到来之际,浙江留日学生便夹带着深重的忧患意识,紧紧抓住新世纪到来的机运作一次激越而悲壮出演的强烈愿望。《浙江潮》发表文章明确宣示要弘扬“浙江省文明之中心点”的优秀历史文化传统,要承续“我浙人以干政治界、哲理界、文艺界”的历史担当精神,提出融合世界文化新潮的全新理念:“且将挟其一切哲理,一切艺术,乘此滚滚汩汩飞沙走石二十世纪之潮流,以与世界之文明相激射相交换相融和,放一重五光十色之异彩”,〔7〕不难看出新世纪初新一代浙江学人对世界文化新潮的敏锐感知。从《浙江潮》曾走出鲁迅、周作人、蒋百里、许寿裳等浙籍新文化先驱,他们日后都成为中国新文学的重要开创者。由此显示的意义是,“浙江潮”作为一种象征,其所涵示的文化精神———如滚滚向前流动的“浙江潮”,正标志着包括文学家在内的浙江留日群体挟20世纪文化大潮而进的趋向,他们必当在未来中国新文学的开创和建设中发挥重要作用。事实上,浙江留日作家在新文学发生“前夜”,就已显露出向“现代”方向发起冲击的努力。其中最为突出的,是浙江留日作家群的三位先驱者:王国维和周氏(树人、作人)兄弟。诚如人们已经指出的,在中国近现代文学转型之际,对中国新文学的“新质”有所探究的,正是在日本留学期间已有过一段探索历程的王国维和周氏兄弟:王国维“引进西方美学,融汇中国古典文论与西方艺术理论而自铸体系,奠定了现代纯文学批评的基础”;周氏兄弟则“进一步吸收西方文学理论,形成和提出了具有鲜明的反封建意义、较全面的新文学观,开‘五四’文学思潮先声”。
的确,作为新旧世纪之交率先感受世界文明新风的一代知识分子代表,王国维和周氏兄弟从日本接受世界文化新潮,在历史急切呼唤独具眼力的思想文化改革者时登上了历史的前台,成为中国新文学的强有力的呼唤者。王国维在旧学的环境中长大,有很深的旧学根底。但旧学积累之深,也使他生出许多怀疑精神,因而从年轻时代开始即倾慕西学,企望汲取新学以对旧学有所改造。1901年和1911年,王国维两度留学日本,广泛吸收西学后使他大开眼界,于是就有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反思和建构全新文学观念的执着探究。其对革新中国文学的先导性,突出表现在:他是近代以来系统引进西方美学和文学观念在中国建构“纯文学”理论体系的第一人。之所以能达到如是高度,就在于他具有广纳新学的开阔胸襟和视野。他以新的价值理念反思中国传统文化,对新旧文化/文学的相互关系等问题的探讨深入到本质层面,遂有他刷新中国文学理论的大胆探索与尝试。其文学思想的核心,是揭示文艺的审美本质,形成和提出自己的“纯文学观”,对中国文学批评史上长期以来占支配地位的“文以载道”和封建教化文学观提出针锋相对的批评。王国维的“纯文学观”和文学批评思想,带有鲜明的“现代”色彩,在当时可谓空谷足音,具有显著的先锋性和超前性,其提出的带有体系性的文学思想,标志着我国于古今、中西之间徘徊不前的近代文艺思潮已加速了向“现代”迈进的步伐,它对于中国新文学思潮的催生无疑起着极大的导引作用。周氏兄弟留日期间对新文学的探索,比之于王国维似有更深入、拓展的认识。他们的突出贡献是,能够对已萌生的新的文学思想整合为一种较为系统的新文学观,从而对“新文学”的诞生作出更为急切、热烈的呼唤。与王国维作文学理论研究不同,周氏兄弟赴日留学,开初并非专治文学,他们是从中国旧文学的衰微中,看到了它急需“新生”而有志于“新文学”建设者甚少,因而在日本留学期间就开始了对文学改革和建设的直接介入,周树人的弃医从文便始于其时,周作人始学法政但其所重也在文化/文学思潮方面。他们留日期间的文学理论建树,已见出他们于“新文学”建设早有着预设性思考,许多观点实际上已“开‘五四’文学先声”。从周树人发表的《文化偏至论》、《摩罗诗力说》、《破恶声论》,周作人发表的《论文章之意义暨其使命因及中国近时论文之失》等文中已可看出,他们当时形成的文学观对其后的“五四”新文学革命产生了直接影响。周作人《论文章之意义暨其使命因及中国近时论文之失》一文专论文学,提出了当时较为全面、系统的现代文学观,阐释文学“不可缺者三状:具神思、能感兴、有美致”,揭橥文学的意义是在“趣人心以进于高尚也”等,都给人耳目一新。
无怪乎有此评价:“就引进西方理论以建设中国现代文学观而言,周作人这篇《论文章之意义暨其使命因及中国近时论文之失》具有里程碑的意义。”〔9〕更难能可贵的是:基于改革文学的强烈愿望,他们还看出了“前夜”时期文学改良运动的不彻底性,痛感“呼维新既二十年,而新声迄不起于中国”,因此主张以更开阔的视野接受世界文化新潮,并热切呼唤“第二维新之声,亦将再举”(《文化偏至论》),这实际上已在殷切期盼一场新的文化、文学革命早早到来。有此理论自觉,再跨前一步,对新文学作出更深层次的探究,必促成中国文学向“现代”的全面转型,新文学的发生便是可以期待的。
日本无赖派作家文学思想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日本文坛上出现的重要文学派系之一的无赖派文学,对日本战后文学史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无赖派文学中的“无赖”一词,从其字面意思上来看,是指人的行为无章乱序,放荡不羁,有无赖,无用之意,但其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即有反叛,反抗,蔑视,反对传统之意思。而无赖派文学的作家有的相互之间并不认识,但是他们持有的文学主张和文学特征均具有“无赖”的特点,因而自然而然形成一个文学流派。也正是由于以其独特的文学理念和文学手法,集中反映了当时二战战败后的日本社会政治经济状况和人文思想,体现了与“正统文学思潮”完全相反的文学理念,因此促进了日本战后文学的转型和发展。而日本无赖派文学其主要的代表性作家是坂口安吾,太宰治,织田作之助,石川淳等。根据日本文学史家的划分,也将田中英光,檀一雄,伊藤整,高见顺,北原武夫,三好十郎列入无赖派文学作家的行列。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无赖派文学作家要属太宰治,而太宰治的《斜阳》、《维扬的妻子》、《人的失格》是日本无赖派文学作品的典型代表作,在当时的日本社会引起了轰动,与日本国民产生了共鸣。因此,太宰治可以说是最具典型性和代表性的无赖派文学作家,同时其与坂口安吾一起被日本文坛称为无赖派文学的两大泰斗。
一、太宰治文学思想意识形成的背景
作为无赖派文学作家的太宰治,于1909年出生于日本青森县一个地主家庭,父亲曾担当国家贵族院议员,母亲长期多病静养,因此太宰治从小由保姆和姑母抚养长大,缺乏母爱。由于这种经历使其对他人有戒备感,对现实生活有着憎恶反感的思想倾向。1923年其父亲因病去世,对其影响颇深。1930年太宰治进入东京大学法文科学习,后中途退学。在东京,曾拜井伏鳟二为师,并参与左翼运动;1930年的11月,太宰治与东京银座一个酒吧的女招待员相约殉情自杀,后其获救,而女招待员被水淹死;1931年与艺妓小山初代同居,并没有专心致力于创作;1932年发表了其处女作《回忆》,同年还发表了《鱼服记》;1935年因参加报社记者考试落第郁闷而上吊自杀未遂,同年其小说《逆行》被选为首届芥川文学奖候选人候选作品,开始引起日本文坛的注意,以此同时《丑角之花》也相继问世;1936年太宰治的第一部作品集《晚年》出现,同年发表了《虚构的春天》和《狂言之神》;1937年他与艺妓小山初代一起服用安眠药自杀没有成功,两人不久后便分手;1939年经老师井伏鳟二的介绍,太宰治与山梨县的教师石原美知子结婚。此后,太宰治便更加专心致力于文学的创作,不断有新作问世:1939年《富士山百景》、《女学生》、《皮肤与心》、《八十八夜》、《黄金风景》;1940年《快跑吧,梅罗斯!》和《女人的决斗》;1941年《新哈姆雷特》;1942年《正义和微笑》;1945年《潘多拉的盒子》;1946年《苦恼的年鉴》;1947年《维扬的妻子》、《斜阳》、《叮咚叮咚》;1948年《樱桃》和《人的失格》陆续发表出版。1948年6月,太宰治和一个名为山崎富荣的女人一起投河自杀。从日本文学史的习惯划分来看,将太宰治的文学创作生涯分为三个时期。第一时期:1932年至1938年期间,为其文学骚动,苦恼时期。该时期的特点是在沮丧,生厌的现实生活中,伴随着少许滑稽和欢快之事。第二时期:1939年至1944年期间,为其文学创作安定时期。该时期的特点是描述对艰辛困境中的颓废经历,对新生的重新认识和追求,该时期是其文学艺术上的飞跃时期。第三时期:1945年至1948年期间。该时期是太宰治文学思想创作得到充分发挥的时期。其三大无赖派文学代表巨著《斜阳》、《维扬的妻子》、《人的失格》均在该时期创作并发表问世。从太宰治的亲身经历和生活体验,文学创作过程均体现了颓废堕落的生活状态,都充满着悲观厌世的情绪,其现实的生活阅历是其文学思想意识形成的重要因素和潜在背景。此外,太宰治不仅在文学创作上其文学理念和文学手法具有“无赖派”特征,而且对于无赖派这一文学流派的树立,在日本文学史上也是有一定贡献的。关于“无赖派”一词,最早就是由太宰治提出的。1946年1月15日,太宰治在给当时的作家井伏鳟二的书信中提到:“因为我是无赖派,所以我要反抗战后的风气。”而且,太宰治又在《东西》杂志上论文强调其“无赖派”文学思想:“我是自由人,我是无赖派。我要反抗束缚。我要嘲笑挂着一副得势面孔的人。”因此,日本文坛把太宰治的这些关于“无赖”的言论称为“无赖派宣言”,这一流派也就这样被称呼得名而来。简而言之,太宰治的生活经历与其文学创作紧密相关,其早年丧父的深刻影响,以及堕落颓废的生活状态均构成了其无赖派文学思想意识形成的背景和基础。
二、太宰治文学思想意识的内涵
作为日本战后出现的无赖派文学作家,太宰治是日本战后无赖派文学派别中的具有典型代表性的人物,其文学作品具有一定鲜明的特点。第一,反叛天皇制度的精神内涵是其文学作品的内在特点。日本帝国主义和军国主义发动了非正义的战争,给日本国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心灵上的创伤。大多数日本国民意识到战争是由日本天皇为核心的日本军国主义造成的,在心理意识上极大地反对日本军国主义的权威和日本天皇制度的神化。而日本战后在谈及政治的价值,伦理,权力等,均要涉及到日本天皇制度问题。当时日本文学界就战争责任问题的论争,其核心也在于继续维持或者完全否定绝对的天皇制度。作为无赖派文学作家其文学作品均体现着反抗天皇制度和集权主义的思想和意识。第二,以颓废堕落的国民生活描写来对抗当时社会思想以追求思想的解放是太宰治文学的又一特点。在无赖派文学研究会编著的《无赖派文学》的第36页中就提到了太宰治的《自由人问答》一文,其中论述到:“自由思想的本来姿态,就是反抗精神,是破坏一切的思想,是作为压迫,束缚的一种反应,与此同时发生斗争性质的思想”[1]。但是旧有的天皇制和战后美军占领的社会体制下,作为无赖派文学作家的太宰治的反抗和呼吁却显得虚弱无力和无助,于是其就以颓废堕落的国民生活描写为创作主题,通过国民生活的颓废和堕落来衬托社会体制的堕落和颓废,以期进行抗争,以期求得自由和解放。第三,文学创作的手法以自我解嘲和自我戏谑的方式进行,这也是太宰治文学作品的一个重要特点之一。在太宰治文学作品中充满着颓废的人生哲学和虚无主义理念,通过抛弃道义和人情的虚伪面具,以期揭示人性在情感和肉体的阴暗面,在自我解嘲和自我戏谑中追求自我的“人性解放”。通过自我解嘲和自我戏谑的创作手法,来对战争时期的封建伦理,陈旧道德的反叛。太宰治的文学作品无传统伦理道德的约束,也无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是非标准,而以自我解嘲的方式进行文学创作,在其作品中均留下了作家自身颓废堕落的痕迹和映射。第四,对日本近代传统的反叛也是太宰治文学作品的一大重要特征。太宰治在文学创作理念上反对传统文学观念,以一种自我意识,随意性强的方式进行文学创作。在创作上,反对现实主义及自然主义,反对日本的私小说,对原有的惯例和规则全然不顾,摒弃传统的文学理论和观念的约束,以自我的随意性为创作方式进行文学创作。在创作理念上,将现实生活与文学艺术创作割裂,塑造无赖派文学的“虚构世界”,极力反对日本传统文学,特别是现实主义文学强调的现实生活与文学创作的一致性的文学观念,采取反客观的描写方式和反对现实主义的文学创作手法。太宰治的文学作品具有明显的无赖派文学特点,“创作题材大多是和无业流浪汉,穷人,酒鬼,妓女联系在一起的。在写作手法上,他们反对传统的自我小说模式,问题简洁明快”[2]。其文学作品除了有上述具有的独特的文学特点,还具有其内在的各种文学思想意识,如“颓废堕落”意识,“自杀”意识,“罪”意识,“孤独”意识,“基督”意识等各种文学思想意识。
1.“颓废堕落”意识“颓废堕落”意识是无赖派文学的重要特征。作为无赖派文学泰斗的太宰治的文学作品中也充满着无赖派文学思想的“颓废堕落”意识。例如在其小说《斜阳》中,描述了贵族家族的没落和主人公直治、和子的颓废堕落心态。主人公之一的直治从军队复员回来与入伍前认识的文学老师上原整天酗酒,并贪念于女色,极度放纵自己,吸毒,到处借债,无所事事,极端虚无,全面否定了日本的一切传统精神文明,对生活产生了虚无感。在小说《维扬的妻子》中,阐述了贵族出生的穷诗人大谷的落魄生活。大谷整天酗酒,并抢了酒馆子的钱,后被人追迫到家里。其妻子因此去酒馆当女招待替大谷还债,被客人奸污后还自甘堕落地说:“这算什么。现在我们只要活着就足够了”。显然,在该小说中深刻刻画了大谷和其妻子的颓废堕落的心理世界。中篇小说《人的失格》是带有作者青少年自传体色彩的重要之作,文中的主人公叶藏从小对周围的世界,对他人带有不信任感。其长大后,对自己身边和周围的一切更加不信任和不理解。生活的放荡不羁,参加左翼运动后的沮丧心理,妻子被奸污的无奈心态,沉溺于酒色的堕落心境等等都在文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澧文学思想综述
陈澧,晚清岭南著名学者,平生致力于经学研究,旁及历史、地理、金石、音乐、文学等,著有《声律通考》《汉儒通义》《东塾读书记》等著作,对近代广东学术发展产生过举足轻重的影响。今人一般将陈澧视为经学家、思想家,对其诗文及文学思想则较少关注。陈澧虽无专门的文论著作,但在大量的札记、书信、文评、序跋中,他的文学思想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并且与他的经学思想相辅相成、互相辉映。陈澧在经学上持汉宋调和的立场,其文学思想正如他的经学主张,“本之于经”的同时对当时文坛上的各种矛盾基本上持调和折中的立场。作为汉宋兼采派经学家的代表人物,陈澧的文学思想在近代文论转型的过程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一、文论观点“本之于经”
作为一名经学家,陈澧亦兼擅文学,其经学思想及其学术方法不知不觉向文学的领域延伸。陈澧的文论观点皆“本之于经”,将《诗经口小雅》中“有伦有脊”一词作为作文指导法则,并将文学视为学术经世的手段之一。对于作文之法,陈澧拈出了“有伦有脊”的原则,并且明确指出自己的文论观点“本之于经”:“昔时读《小雅》‘有伦有脊’之语,尝告山舍学者,此即作文之法,今举以告足下,可乎?伦者,今日老生常谈,所谓层次也。脊者,所谓主意也。夫人必其心有意而后其口有言,有言而其手书之于纸上,则为文。无意则无言,更安得有文哉!有意矣,而或不止有一意,则必有所主,犹人身不止一骨,而脊骨为之主,此所谓有脊也。意不止一意而言之,何者当先?何者当后?则必有伦次。即止有一意而一言不能尽意,则其浅深本末又必有伦次,而后此一意可明也。……虽然,伦犹易为也,脊不易为也,必有学有识而后能有意,是在乎读书而非徒读文所可得者也。仆之说虽浅,然本之于经,或当不谬。”[1所谓“有脊”,是指文章必须要有思想、有内容。所谓“有伦”,是指文章层次清楚、条理分明,也就是要求文章内容与形式的统一。然而,“伦犹易为也,脊不易为也”,如何才能做到文章“有伦有脊”?陈澧提出“必有学有识而后能有意,是在乎读书而非徒读文所可得者也。”“读书为文,求圣人之道”的韩愈被陈澧推为文章家的典范:“凡为学者,当于古人中择师;仆为足下择之,其昌黎乎?昌黎进学解日:‘先生口不绝吟六艺之文,手不停披百家之篇,记事者必提其要,纂言者必钩其玄。’此昌黎读书法也。昌黎一生读书为文,求圣人之道,一一自言之,又屡言之,燥然而可见,确然而可循如此,才真高矣,志真博矣。”[2韩愈为学尊孟子、苟卿,读书披百家,吟六艺,其作为文章始能“陶冶镕裁合为一家,而犹可以寻其所自出。”文章家当师范韩愈“一生读书为文,求圣人之道”,才能作出“有伦有脊”的优秀篇章。对于文章的“意”和“脊”,陈澧尤其重视,他所推崇的是具有“古诗人之旨”的诗文作品。他称赞冯子皋的诗“盖大令之诗,尤善者《徐乡竹枝词》二十一首,凡耕植丝布之业,沙草鱼蟹之利,岁时灯火酒食之乐,男女婚嫁思慕之感,历历如绘,此近于古诗人之诗,陈之可以观民风者。,[钉评方子箴诗“及其怡怿乎心灵,流连乎古昔,慷慨乎兵事,感喟乎民俗,卓乎古诗人之旨也。[]所谓“古诗人之诗”,也就是文章内容需“原于古,切于时”,具有“怡怿乎心灵”的感人力量。陈澧论文“本之于经”,主张作文“求圣人之道”,同时要“慷慨乎兵事,感喟乎民俗”,“陈之可以观民风”,秉承了儒家“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诗论精神。这与陈澧学术经世的思想直接相关。经世致用思想本就是儒家的学术传统之一,陈澧生活在清王朝走向衰落的时期,这一学术思潮重新得到张扬。齐思和说:“夫晚清学术界之风气,倡经世以谋富强,讲掌故以明国是,崇今文以谈变法,究舆地以筹边防。,[5]处于这样的社会现实和学术氛围中,陈澧虽关心政治,却自认并无经世之才,自然不能像他所佩服的魏源那样“以经术为治术,[,他选择了学术经世的途径,通过著书立说、教育人才来达到间接救世的目的。“至于治法,亦不敢妄谈。非无意于天下事也。以为政治由于人才,人才由于学术。吾之书专明学术,幸而传于世,庶几读书明理之人多,其出而从政者,必有济于天下。”[7他将学问看得异常重要,甚至认为“学术衰坏”直接关系“人心风俗”,这是他经世思想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方面。文学同样具备经世的功能。陈澧提出“凡经学,要识义理,非徒训诂考据而已。”“凡史学,要知治乱兴亡之由。‘凡读古人诗文,要取其开我之心胸,养我之性情。”[8]不论是经学、史学还是文学,陈澧看重的是他们帮助士人识义理、通古今,提升道德修养,从而有用于世的致用功能。他赞扬郑小谷的文章“观君之文之论事者,则亦可识之矣。必原于古,必切于时,必可行而后著其说,必不可不除而后陈其弊,是三者不徒在于文,而又有在于文之外者也o.[93文章应“必可行而后著其说,必不可不除而后陈其弊”,发挥经世之效用。陈澧的诗文亦表现出强烈的对时事的关切之情。如《大水叹》指出广州的水灾不仅是天灾,还与官吏管理不善,滥收田租、诱民垦荒有极大的关系。《有感》讽刺鸦片战争期间两广总督叶名琛临敌而不设防,致使广州城陷落的荒唐举动。《炮子谣》写吸食鸦片给中国人带来的身心健康的损害,对世道人心的破坏,这正是他“切于时”的文学理念在创作领域的贯彻。
二、文章家当“学、识、才”兼长
陈澧在《郑小谷补学轩文集序》中,提出了文章家当“学、识、才”兼长的理想要求:“昔人谓史家有三长:学也,识也,才也。澧尝论之,以为文章家亦然,无学则文陋,无识则文乖,无才则文弱而不振。然持此以论文,其可以号为文人者,寡矣。求之于今,其刑部象州郑君乎?君读四部书不知几万卷,宏纲巨目,靡不举也。奇辞隽旨,靡不收也。其考订足以精之,其强记足以久之,是日有学。通汉唐注疏,而碎义不尚也;尊宋儒德行,而空谈不取也。兼擅六朝、唐、宋时文而模仿沿袭,尤深耻而不为也,是日有识。其为文也,能同乎古人而毅然必自为也,能异乎今人而又坦然莫不解也,其锋英英焉,其气磊磊焉,其力转转而不竭焉,是日有才。'''',[9]这是他在当时文坛考据、义理、辞章三者关系的论争中,主张调和汉宋、贯通相左的折中的学术立场在文论领域的反映。陈澧“学、识、才”兼长的文学理念受到章学诚的深刻影响。“才、学、识”兼备的观点最早由史学家刘知己所提出,清代章学诚将之引用到古文创作的理论中,提出“夫史有三长,才、学、识也。古文辞而不由史出,是饮食不本于稼穑也。”[1叩认为理想的古文应将文辞、考据、义理也就是才、学、识三者完美融合。颇具深意的是,章学诚提出“才、学、识”,陈澧则将其排序变为“学、识、才”,并在具体阐释中融人个人之思想。对“学”的要求被陈澧放在首位,提出“考订足以精之,其强记足以久之”,也就是训诂精确,博闻强记。强调为文精于考据,与陈澧崇尚汉学的学术取向密切相关。陈澧虽主张汉宋调和,但他的学术出发点是汉学,其学术成果也基本集中在汉学领域,正像钱穆所说“是子襄虽亦主融汉、宋,而与陈东塾之为见异。东塾之旨,在融朱子于康成;九江之论,则在纳康成于诸子。’,[n因此,他将汉学家所重视的考据放在首要位置,强调在诗文创作中避免因疏于考据而出现知识性的错误。所谓“识”,是指“通汉唐注疏,而碎义不尚也;尊宋儒德行,而空谈不取也。”也就是汉宋融通,不拘泥于一家的学术识见。清代中期以后,汉学和宋学各执门户之见,争论不休。陈澧学术思想的特点在一“通”字,抛却门户偏见,主张汉宋融通,考据与义理兼长。“百余年来,说经者极盛,然多解其文字而已,……然则解文字者,欲人之得其义理也。若不思其义理,则又何必纷纷然解其文字乎!仆之此书,冀有以药此病耳。既成此书,乃著《学思录》,通论古今学术,不分汉宋门户。,[]学有识见,“以其所学发而为文,为诗”,则不会流于琐碎空虚,也不会流于乖张臆说。汉宋通融的经学立场影响到陈澧的文论建构,强调“学”与“识”兼长,也就是考据与义理兼擅构成其文论的重要内容。所谓“才”,主要指深厚的文学表现才能,也就是章学诚所说之“文辞”。在为友人文集所作序中,陈澧对“才”作出了进一步的解释。“凡方伯之诗之美,澧能言之矣。其健也,巨篇连章,横翔而杰出。其奇也,狭韵僻字,斗险而争新。其艳也如春,其清也若秋,其巧也雕刻穷纤微,其和也锵锵中宫徵。若是者,犹才人之能事乎!虻]这里的“才”主要指文学作品的艺术性,从用字到音韵到风格都有精到的论述,可见陈澧对文学作品具有相当高的审美鉴赏能力。陈澧虽提倡文章家应“学识才”兼备,但这三者在他的心目中并非处于同等位置。他欣赏辞章之美,但却将“学”和“识”置于“才”之前:“作诗写字,但能不俗可矣。若求工妙,让专门者为之。……若夫著述之体,切宜留意……学人之著述,非才人之辞章所可同日而语者,俗人更不识也。”C14]这里的“著述之体”指的是经说与史论,陈澧提明确地将著述之体置于诗文之上。对于诗文,陈澧则提出“不俗”的评价标准,而将文章艺术的工妙置于其次。何为‘不俗’?陈澧认为“不俗者,狂狷也。俗者,乡原也,同乎流俗也,孔、孟以为贼,可惧也。志狂者之志,行狷者之行,是为不俗。,E143所谓“狂狷不俗”是指特立独行,绝不同流合污的个性。陈澧对清末“廉耻道丧”的世风极为不满,将“行己有耻,博学多文”作为教育的宗旨,一贯强调道德的修养,他的赞扬“狂狷”,痛诋“乡原”,就是要警醒世人,要做个性独立,道德高尚的“狂狷”君子。此种思想反映到文学上,就是“不俗”的诗文品格的提出。“不俗”论的提出更多是偏向于对诗文作者学识修养、道德品格的要求,也就是将“学”与“识”放在首要之位置。
陈澧“学识才”兼长的诗文理想对克服当时空虚、琐碎、浅薄的文风确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但我们也要看到尽管意识到文学作品具有独特的艺术感染力,陈澧为宣传自己的经世主张,将著述文体凌驾于才人辞章之上,对文学作品流露出贬低的情绪,这是他文学批评的不足之处。对陈澧颇有些菲薄态度的刘师培在《论近世文学之变迁》一文中曾说:“宋代以前,‘义理’‘考据’之名未成立,故学士大夫,莫不工文。……至宋儒立‘义理’之名,然后以语录为文,而词多鄙倍。至近儒立‘考据’之名,然后以注疏为文,而文无性灵。夫以语录为文,可宣于口,而不可笔之于书,以其多方言俚语也;以注疏为文,可笔于书,而不可宣之于口,以其无抗坠抑扬也。综此二派,咸不可目之为文。”E15]批评宋学家以语录为文,文章俚俗;汉学家以考据为文,文无性灵,明确提出义理、考据之作皆不可称为“文”。这段话或可让我们对陈澧文论未能摆脱经学思想羁绊的不足之处有更深的了解。
苏联文学与文艺思想
摘要:苏联文学理论自上个世纪20年代后期传入中国以后,成为革命文学的主导思想;以后,苏联文学理论又中国化了,形成了文艺思想。苏联文学理论与文艺思想之间既有共同点,又有差异,这导致二者之间由合作到对抗,直至发生“反修”、“”。这一段历史经验尚没有加以总结,有必要进行严肃的学术考察。
一现代民族国家的想象:苏联文学理论在中国的传播
苏联文学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和扎根,有其社会的和文化心理的土壤,这就是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历史任务以及对国家乌托邦的想象。在苏联文学理论引入之前,存在着学习西方文明的五四传统。五四新文化运动是争取现代性的启蒙运动,这场运动并没有完成自己的历史任务,而被争取现代民族国家的革命运动取代。五四传统的中止,存在着深刻的历史根源。在中国,争取现代性与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任务存在着冲突,由于中国的现代性缺乏本土文化传统的支援,只能从西方引进,而中国作为半殖民地,为了建立现代民族国家必须进行反帝斗争。这样,就产生了历史的悖论:要建设现代性,就必须学习、引进西方现代文化,而要建立现代民族国家,就必须反对、批判西方现代文化。救亡的紧迫性,决定了中国由启蒙转入革命。五卅之后,中国的社会走向发生重大转折,现代性神话让位于国家乌托邦。历史在此处迂回。重建民族自信心,寻找一条中国化的革命道路,建立一个东方式的民族国家,成为大多数中国人的梦想。正当此时,苏俄这个新兴无产阶级国家正从东方冉冉升起,使他们从中获得革命的灵感。文学也开始了历史的迂回。从“革命文学”时期开始,苏联文学理论就涌入中国,拉普派的理论成为激进左翼的文学团体“创造社”、“太阳社”的纲领。在苏联革命文学理论的指导下,对五四文学及其代表人物鲁迅、茅盾、胡适以及叶绍钧、冰心、郁达夫、周作人等人进行了批判,五四被认定为资产阶级的文化运动,其代表人物被指斥为资产阶级的代言人。革命文学论争以双方和解,共同接受苏联文学理论收场。这标志着五四开辟的争取现代性的启蒙主义文学运动的中止,由革命文学运动取而代之。左联成立之后,苏联文学理论全面引入,被苏联阐释了的马克思、恩格斯的文艺理论,普列汉诺夫、列宁、斯大林、卢那察尔斯基、波格丹诺夫等人的文艺思想得到大力译介和推广,很快取得在中国文坛的主导地位。苏联文艺理论的凸起和独霸,与建立现代民族国家的历史需要密不可分。当时国民党虽然取得了国家政权,但在文化上依然遵循准儒家式的民族表述方式,既缺乏最广泛的民众基础,又无法提供关于国家未来的乌托邦式的想象空间,注定了其在意识形态争夺中的劣势地位。五四文学思想作为启蒙时代的历史回声,与新的历史要求发生冲突,它必然随着现代性的落潮而遗落在空漠的历史时空中。中国传统文学思想,已经难以承载民族国家的文化想象。唯独苏联革命理论包括文学理论,凭借着本国的成功经验长驱直入,一路播洒国家理想主义的理想,适时填补了中国人的心理空缺,故而很快取得文化阵地的制高点。
苏联文学理论是特殊地缘文化的产物,具有两重的文化身份。一方面,俄国文化受到欧洲文学传统的影响,形成了认识论传统。欧洲文学传统包含人道主义和认识论两个方面。苏联文学理论继承了欧洲的认识论传统的“摹仿自然”说,经“别、车、杜”阐发,形成了“文学是社会生活的形象认识”观点,后来在列宁的反映论的基础上,最终确立起“文学是现实的形象反映”的经典论断。反映论强调主体对现实的摹写和镜映,摒除主观性,突出文学的客观性和真实性。另一方面,俄国文化属于东方文化,带有“东方****主义”的特征。苏联文学理论继承了东方文化传统,强调文学的意识形态本质和教化作用,具有群体本位主义的性质。它提出文学对现实的反映是受历史条件、阶级条件决定的,文学不可避免地带有阶级性。作家只有拥有正确的世界观、进步的阶级意识,才能如实地反映现实,揭示现实的本质,达到真实性与革命性的统一。这是典型的意识形态论,它与反映论构成了内在的悖理。可见,苏联文学理论本质上是一种认识论和意识形态论的二元论。苏联文学理论虽然继承了东方文化传统,中断了人道主义的西方文化传统,但又不可能完全清除西方文化的影响,它潜伏在文学思想的深层,顽强地影响着文学的发展。特别是20世纪50年代,在“非斯大林化”以后,“社会主义人道主义”得到肯定,文学的人道主义精神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恢复。
苏联文学理论的引进,颠覆了五四文学思想,使中国文学思想史发生重大转折。
首先,对文学本质的认识发生改变,由文学独立转向文学依附意识形态。五四文学虽然主张发挥文学的启蒙功用,但仍然反对“文以载道”,主张文学独立,“文学本非为载道而设”。而苏联文学理论则强调文学属于意识形态,具有阶级性,是革命的武器。
小议诗品的文学文献价值
论文摘要:南朝梁钟嵘所撰《诗品》不仅开创了我国诗话之先河,为中国文学批评开辟了新的领域,还为我国文献宝库增添了新的样式。《诗品》异文则既为校勘相关文献提供了资据,也为正确理解钟嵘文学思想指引了线索。
论文关键词:《诗品》文学批评异文
南朝梁钟嵘所撰《诗品》三卷,是我国古代第一部“系统的自觉的文学批评著作”,在我国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史上享有崇高地位。该书自问世以来,即以其“思深而意远”的理论特征和“致流别、辨清浊、掎摭病利、显优劣的批评方法为后人所称道。因此,研究者代不乏人。但综观各种研究成果,学者大多致力于评价《诗品》的得失、比较《诗品》与其前后相类著作的优劣、剖析《诗品》所涉文学理论的内涵等等,而从文献学角度进行研究的成果很少。本文拟从文学文献学的角度探讨《诗品》的价值,以求取得《诗品》研究的深化。
一《诗品》开创诗话先河,为中国文学批评开辟了新的领域
《诗品》专论诗歌,且仅以五言诗作为对象,这在中国文学批评史上属于全新的学术领域。五言诗是我国古典诗歌中很重要的一种形式。先秦时即有五言诗句,《诗品·序》说:“昔《南风》之词,《卿云》之颂,厥义复矣。夏歌日‘郁陶乎予心’,楚谣日‘名余日正则’,虽诗体未全,然是五言之滥觞也。”《诗经·召南·行露》中有:“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因此,刘勰认为:“《召南·行露》,始肇半章。至汉代班固的《咏史》诗,五言诗进入有意识的创作阶段。经过一百多年的实践与发展,东汉末年,无名氏们的创作使得五言诗趋于成熟。《昭明文选》中的“古诗十九首”可为其代表。刘勰评论这些作品说:“观其结体散文,直而不野,婉转附物,怊怅切情,实五言之冠冕也。”但古代包括刘勰在内的批评家们并未把诗歌尤其是五言诗作为观照作家创作水平和风格的专门文学样式看待,只有钟嵘才将五言诗作为特定对象加以分析,且使五言诗的创作特征、风格技巧、流变传承等方面体现出了系统化、理论化的特征。
南朝文学的形式美学分析论文
一南朝文学形式美学倾向的哲学基础
弄清南朝文学的形式美学倾向的成因和它导致的结果,是重新认识这一现象的关键所在。概括而言,其形成受到了玄学哲学在思维上的语言策略和南朝后期儒、玄、佛合流趋势中,佛经翻译对语言与文体的探索风气的直接影响,因而有着深刻的哲学思想变革的背景。众所周知,东晋南朝时期,社会文化较西晋有很大的变化。从根本上说,先秦以来中国哲学在实践中体味哲理的思维方式,在玄学哲学中发生了趋向于形而上学的转变。正是这一转变,使具体的社会规范与人间秩序的合理性受到了质疑和追问,世界万物的终极性问题被凸现出来。汤用彤曾指出,从汉末到魏晋,思想和议论从“具体人事”到“抽象玄理”的演进是学问演进的必然趋势③。宇宙万物、社会伦常等实体性问题不再是哲学家关注的中心,宇宙的本原与终极的依据就成了核心话题,而“有”与“无”、“言”与“意”就成了思想史的关键性词语。思想界形成了热衷于探讨宇宙本原等形而上问题的风气。依照哲学发展的一般规律性,哲学思想的形而上学倾向,必然会引发人们对于表达思想的工具——语言的重新认知这一时期士人思想空前活跃,挣脱了一尊儒学与一统帝国文化统治的十字转换思维角度,从群体转向个体,从共性转向个性……生动地显示了时人对于宇宙间物质多样性法则的特殊注意。这种致思趋向,引发了人们对于两汉以来掩蔽于经学羽翼,桎梏于儒学一统格局的文化各门类的全新认识,从而推动文学、艺术乃至史学进入本体独立发展的轨道④。玄学哲学的语言策略,即玄学家通过对传统经典的重新诠释活动而完成对玄学哲学体系的建构。玄学家大多借助于对经典(儒家经典如《论语》、《周易》等,道家经典如《老子》、《庄子》等)的再诠释而阐明己说。玄学在对儒、道思想和佛
教思想的批判与调和中,发展了文士的语言逻辑思辨能力,并把语言从业已僵化的形式(儒家经典章句注疏)和内容(礼教)中彻底解放出来,使之成为玄学体认世界和自身的重要媒介。梅洛?庞蒂说:“只有通过语言的媒介,我才能把握住自己的思维和自己的实存。”⑤玄学家正是借助于语言这一媒介,经过对经典语义层面的颠覆,进行对传统哲学观的改造。玄学清谈的形而上学特征,导致哲学对语言问题的高度关注;后期玄学甚至发展到不重视谈论的内容,而专注于其语言形式⑥。谈者出言须“辞约而旨达”,言语特别注重简约,要能片言析理⑦。玄学不再是处于原创阶段的思想,真诚的哲理思索意味逐渐淡化,更多的是作为语言训练式的思辨游戏和表达人生态度的文学演练。东晋以后的援佛入玄和佛教的进一步本土化,使“礼教”与“性情”之争、儒学与玄学之争终于以彼此和解告终,推动大规模的汉译佛经以及梵呗诵经活动。宋文帝立儒、玄、文、史四馆;宋明帝立儒、道、文、史、阴阳五部。齐武帝、梁武帝等君主都推崇佛教,支持译经、说法及唱导诵赞活动⑧,上层文人如谢灵运、颜延之、沈约、王融、张融等都热心参与。译经文体常在不失原义的前提下,采用汉文学的形式⑨。梵呗与唱导歌赞,俱为佛法传入以后产生的宗教诗歌,它们的句式略同于佛偈,有四言、五言、六言、七言。据载南朝时有些唱导师在斋会上从事唱导,竞能连续咏唱出一长串五、七言歌赞。他们宣唱的歌辞体制铺张恢廓,声音贯若连珠,往往达到使听者忘倦的程度,具有很强的文学色彩⑩。这从声韵、词汇、语法、及文体风格等诸多方面影响及于文学文体11。玄学哲学所使用“寄言出意”、“得意忘言”的方法,是通过有限的言象世界把握无限的世界本体。佛教本土化的关键也倚重于语言策略12。南朝文人主要以诠释、谈说、论辩、译经、著述等语言活动为策略对“有无”、“形神”等命题进行逻辑推论。可见思想界的革命实际上是从语言的革命开始,又是以语言功能的分化与廓清为终结的。在这一人潮流中,以诗赋为主的文学的本体特点,从语言形式的角度得到了越来越明晰的界定。文学语言没有了载道宗经、叙事记言的种种束缚,进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于是形成了以文学语言形式的探索为焦点的“形式主义”文学思潮,确立了语言形式在文学艺术中的主导地位。沈约、王融、刘勰、钟嵘、萧绎、箫纲等人以文学语言形式的演变为尺度考察、评价此前及当时的文学,并建立了以形式为主要视点的文学观,并提出了对诗赋创作的具体要求。
二形式美学观照下的
文学观、语言观南朝哲学思维的语言策略,促使文士在创作中对语言潜在表现功能的进一步发掘。在先秦学术的“自家争鸣”和秦汉以来文学创作积累的经验的基础上,受玄学思辨及佛经的转译等风气的影响,南朝文人对语言和社会文化、思想情感的表达之关系有了充分的认识。汉语的语法特点、表现功能在和梵文的对比中更加明确。玄学讲“寄言出意”,佛教也以为“非言无以畅义”。“言意”关系是重要的玄学命题。王弼、荀粲一派及佛家虽认为语言只不过是表达手段,但意的表达义不得不依靠语言。所以他们虽然在理论上讲“得意忘言”、“不落言筌”,认为“名”“言”皆非实相,但实际仍很重视语言。欧阳建、王导等主言能尽意论的一派则充分肯定语言对哲学实践的重要性,认为是语言给了人认知世界的契机。欧阳建《言尽意论》云:理得于心,非言不畅;物定于彼,非名不辩。言不畅志,则无以相接;名不辩物,则鉴识不显。鉴识显而名品殊,言称接而情志畅……名逐物而迁,言因理而变。此犹声发响应,形存影附,不得相
与为二矣。这段话十分精辟地说明了语言和思想情感的依存关系:理得于心,非言不畅,二者犹如形影,不能分割。王本论文由整理提供
宋代文学史上田锡与宋初的文学批评
论文摘要:田锡推崇自然、尊重个性的文学批评观,为活跃宋初的古文观念,丰富宋代的文学理论与批评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在宋代文学批评史上应享有一席之地。
论文关键词:田锡;宋代;文学批评
田锡,字表圣,嘉州洪雅(今属四川)人,生于后晋高祖天福五年(公元940年),卒于北宋真宗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太平兴国三年(公元978年)进士及第,官至右谏议大夫、史馆修撰。《宋史》卷二百九十三有传,著有《咸平集》五十卷,今传世。在宋初,田锡是作为一位政治家出现的,然而.他的文学批评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对活跃宋初的古文观念,丰富整个有宋一代的文学理论与批评,做出了一定的贡献,在宋代的文学批评格局中应该有一席之地。
宋初的古文观念虽然是唐代古文观念的延续,但是,在延续的过程中也显示出自己不同的气象。宋初的古文家们继承了唐代古文“文以明道”的理论宗旨,韩愈、柳宗元几乎毫无争议地成为他们摹仿和学习的范本,成为他们的精神偶像。在对古文进行具体批评的过程中,宋初的古文家们提倡文道合一,为文平易,反对艰涩,其目的在于纠正晚唐五代以来的颓靡文风,引导整个宋代的文风,使之向雅正的方向发展。
在宋初,最早提倡古文的是梁周翰、柳开等人,其中,柳开的成就较为突出。柳开,初名肩愈,字绍元,后更名开,字仲鳖,意在表明他努力开辟古道的诚心。在著名的《应责》一文中,他明确指出:“今之世与古之世同矣,今之人与古之人亦同矣。古之教民以道德仁义,今之教民亦以道德仁义,是今与古胡有异哉?”由今古的世道相同,推导出今古的道德仁义相同,表达道德仁义的文章也应该没有什么差别。这本身就犯了一个逻辑错误。由此。他又进一步说:“古文者,非在辞涩言苦,使人难读诵之,在于古其理,高其意,随言短长,应变作制,同古人之行事,是谓古文也。”在这里,柳开落后保守的思想倾向表现得非常明显。问题不在于他反对辞涩言苦,而在于“古其理,高其意”和“应变作制”、“同古人之行事”。那种亦步亦趋地摹仿古道、古文的思想,缺少变化与通脱的眼光,并不符合文学发展的实际需要。
与柳开同时的王禹傅则从另一个角度发表了对古文的态度,他说:“夫文,传道而明心也。古圣人不得已而为之也。”…实际上,王氏是反对“句之难道”、“义之难晓”的古文的,他也主张为文平易,但是.他却抓住了“传道明心”这一核心内容.认为文章乃“圣人不得已而为之”,看到了文章是作家思想情感之郁积,继承了韩愈的“不平则鸡,有感而发”的文学思想的精华。这种古文观念,和柳开相比,要开通得多,也有价值得多,更加切近文学创作的本真。作为诗人、文学家的王禹傅.由于对文学的意义有比较准确的理解与把握.理论的视界比柳开开阔、通达,是自然而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