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主题歌剧创作的艺术思维新观

时间:2022-02-28 10:1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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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主题歌剧创作的艺术思维新观

自从20世纪上半叶传入中国之后,便以原创精神开启了民族化的发展新篇。老一辈革命艺术家凭借出众的才华和坚毅的使命感,创作了《白毛女》《江姐》《红珊瑚》等一众脍炙人口的传世之作。当代歌剧艺术已然进入新的发展阶段。精良的制作水平、丰富的技术素材,与国际化接轨的编创视角,体现出全新的艺术审美观,将红色精神薪火相传,感染与激励当代青年一代。

一、突破传统叙事结构和内容模式的戏剧思维

艺术创作具有与时俱进的特性,需要以发展的眼光来看待创作对象,这样才能启发欣赏受众的共鸣感。2015年年底,民族歌剧《》以英雄主义的气魄歌颂英雄;2017年,有关南京大屠杀纪实性的歌剧作品《贝拉日记》和长征主题大作《金沙江畔》相继上演;2018年,红色主题歌剧再获丰收,《松毛岭之恋》《与妻书》《尘埃落定》《英•雄》《沂蒙山》等巨作接踵而至,达到了一次阶段性的作品成果高峰。这些戏剧新作着眼于中国革命的整个历史纵线,以史为凭,用兼具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笔力进行书写刻画,凭人物和事件丰满主体情节,将红色革命精神做出不同以往的全新构创,提炼出至真至美的文化内涵。这些新作在戏剧编创的思路和方式上继往开来,体现出以下两层显著特征:一方面,戏剧编创打破传统的正序逻辑,用具有当代创想力的新颖结构设计打造多章回的故事情节线索,颠覆传统套路。近年来多部红色歌剧的创作中采用插叙、倒叙和散化织体结构进行戏剧内容编创,摆脱起承转合的保守套路,以符合当代审美的叙述口吻进行内容结构设计,从戏剧节奏和排篇布局开始着手。例如,歌剧作品《尘埃落定》以阿来的同名小说为蓝本,将30万字的内容浓缩为舞台上的四幕体构架。为模糊传统的历时性线索,编剧选择以“罂粟花开”“麦香时节”“边市清晨”“官寨黄昏”为题,四个截然不同的场景具有明显的影射意味,并植入了“春秋”和“朝夕”的时间概念,既具有浪漫色彩,又带有戏剧张力。另一部英雄主义题材的作品《》的创作也没有遵循常规的传记体风格,采用倒叙与插叙相结合的戏剧结构,体现了烈士丰富的人生阅历和情感世界。另一方面,在革命主题和生死大义之中加入更为饱满的情感元素,在历史语境中寻求战争背后浓厚的人文情怀。在近年新创作品的构思中,在保持总体创作语境的基础上,着力针对人物情感层面的刻画逐渐成为主流趋势,对直观的正邪对弈描述有所弱化。戏剧情感表达方式不再重复以往作品的模式,主创人员通过采风进一步提炼情感,在人性层面增加精彩内容。如此一来,在歌剧舞台上的革命志士不再是单纯与事件相连,也不再重复书本上的扁平化记忆,而是变得丰满、多维、生动。如歌剧《松毛岭之恋》以福建客家乡村的革命故事为题材,书写了客家小妹苦等兵哥哥30年的艰辛岁月。剧中对于战场浴血奋战的直观记叙只有短短的一个场景,其余绝大部分笔墨都在渲染阿妹和阿根哥之间至真至爱的情感,以及阿根战死沙场后阿妹30年的守望等待。“恋”字在整部作品中不断递进与升华,从月夜临行前的相恋,到历经多年的思恋,再到得知牺牲之后决绝的苦恋。歌剧作品虽没有过多直面战争场景,但却使人深切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军人无畏的牺牲精神。又如与之相仿的另一部作品《英•雄》,以中国第一位女共产党员缪伯英和丈夫何孟雄的英雄人生为原型进行编创。整部作品中只设置了一个反派人物,散化的戏剧织体结构以浪漫主义风格描绘了这对革命夫妻从相识相知到喜结连理,为革命事业殚精竭虑,最终牺牲生命的过程。其间贯穿着浓浓的爱意、亲情和“家”的概念,使观众深入了解革命者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体验他们的伟大人生。可见,当代歌剧的戏剧文本创作在叙事结构和题材构创方面与时俱进的创想力。在保持与以往作品同根同源的条件下,创作者根据当代文化潮流和观众审美需求,展现出红色主题歌剧“和而不同”的另一面。

二、兼具民族性和国际视野的音乐编创思维

歌剧虽从属于戏剧艺术的一部分,但其属性中最为重要的特质在于“以歌演剧”。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文艺作品在“走出去”和“请进来”的过程中兼容并蓄,对歌剧艺术的创作规则和国际化语言不断加深认识,也在自主创作过程中保持着继承传统和中西合璧的双重视野。在这种理念的贯穿过程中,红色主题歌剧作品在音乐创作领域显现出别具一格的时代风貌,紧扣时代脉搏,奏响动人乐章。一者,从歌剧音乐创作的民族性而言,中国红色歌剧在板腔体运用、民间音乐素材点缀、主调旋律织体设计方面的特性乃是“传家宝”。当代歌剧创作中良好地使之继承并发扬光大,彰显中国歌剧最具特性的身份标志。民族音乐汇聚了历史遗藏的丰富资源,是最具中国意蕴的声音灵魂。当代歌剧的音乐构成中立足于民族民间音乐文化的点滴,从戏曲、民歌、民乐中提炼有机元素,特别凸显地域化色彩,与戏剧内容情节遥相呼应。如歌剧《英•雄》中的两位主人公来自湖湘文化故地,歌剧音乐自然少不了对湖南地域音乐的涉猎。歌剧序曲部分的第一声唱腔“要上高山那就莫怕风,要下大海呀就莫怕龙”,便借用了怀化山区特有高腔号子音调,搭配地道的湖南方言,辨识度一目了然。在歌剧进程发展中,曾有一段轻快俏皮的唱段《湖南的妹子到京城来》,旋律调性和节奏律动吸纳了邵东民歌风情,并选择花鼓戏标志性的伴奏乐器大筒来调配色彩,民俗音乐的质感在潜移默化之间流入观众内心。再者,当代中国红色主题歌剧也在谋求着中西音乐的兼容性。西洋歌剧在音乐创作方面已然于几百年前形成了包括咏叹调、宣叙调、重唱、对唱、合唱在内的体例结构,并以音乐的戏剧性来诠释剧情和人物。在当代“全球一体化”的文化背景下,中国歌剧的创作尊重西洋歌剧的基本规则,张弛有度地植入美声唱法和各种歌剧功能性音乐体裁,以融会贯通的理念突出歌剧创作的严谨性和国际化色彩。

三、虚实并重的舞美布景设计思维

红色主题歌剧作品的视角聚焦于大时代背景下的革命斗争场景,其舞台表演特征体现出大气恢弘的空间感和扣人心弦的动态效果。当代舞美科技在数字化和网络化背景下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有美术层面的构创思维几乎全部能够付诸实践。在红色主题歌剧创作领域,重点需突出的自然是写实性与“主旋律”精神,这使得当代歌剧创作拥有可以尽情发挥的空间。“虚”景的设置在舞台呈现中主要体现于灯光布景和背景屏幕的图像内容。这些舞台视觉元素往往不被显性感知察觉,但是在解构戏剧主题色彩和剧情进程方面担当着重要职能。明暗变幻的光线和LED屏幕不断切换的画面“润物细无声”,促使观众审美在不经意之间被触动感化。如歌剧《尘埃落定》舞美景观主打“魔幻现实主义”风格,数字灯光管控从上、下、前、后、左、右等不同角度发散,形成视觉上的三维立体错层。高原景致所特有的明暗色阶变化显现出高级的“二度灰阶”,将前半部分旧时代的压抑感和后半部分的明亮质感形成鲜明对比。透过“二少爷”的双筒望远镜,背景屏幕上藏区的美丽风光一览无余。天空盘旋的飞鹰,漫山遍野的鲜花,冷峻高耸的雪山,许许多多无法在舞台实景中表达的内容均有条不紊地展示在影像空间中,拓展了观众的审美视域。“实”景搭建是当代歌剧舞美设计的“看家本领”。大到室外环境的远近景物制作,小到室内陈设考究的复原,舞台上传神地表达着主创者细致入微的艺术构想。歌剧《沂蒙山》突破了业界共识性的“8米线”,将后景的“山”挑高至11米。强大的视觉冲击力凸显出山的高大雄壮,也是其在意象层面与坚毅的革命精神不谋而合。为显示出棱角分明的个性气质,剧中所有的山崖、山路、防空洞均采用“巨石”修筑,在定点光源的投映中显示出凛冽之风。歌剧《松毛岭之恋》以客家村寨文化为背景,除了以实景表现松毛岭山高林密的险要地貌特征,最为重要的是极尽描摹地刻画出客家村寨特有的景物风格。古朴的宗族祠堂,茅屋旁放置的纺车、水缸、矮椅,还有剧中人物的头饰、服装、配饰。点滴之处彰显创作者严谨的工作态度和深入的洞察力,使观众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全身心带入戏剧氛围之中。总之,在戏剧文本创作、音乐编配、舞台设计等多重元素的共同作用下,新时代的红色题材歌剧正在当代舞台上绽放出新的光彩。

作者:葛田 杨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