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体运营体制管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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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体运营体制管理论文

自从苏联解体、俄国民主化之后,俄国媒体运营体制发生了根本变化。与此同时,俄罗斯政府部门、媒体经营者和媒体编辑记者之间的互动也在过去十多年的政治社会演变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俄国的传媒不但报导了俄国政治经济改革的真实情况,而且自身也成为政治家和金融家争夺的对象。在政治体制转轨的过程中,新生的俄国大众传播体系不断遭到政府机关与各方政治势力的强硬介入,致使媒体的专业活动受到了许多不合理的牵制,甚至是不合法的干涉。与此同时,媒体经营的模式从国有化快速转型至私有化与市场化,也直接冲击了大众传媒的生存,然而这却是俄国传媒追求新闻自由和独立自主之际,首当其冲且不得不面临的残酷处境。在叶利钦执政末期至普京当权期间,俄国政府不断加强主管机关──新闻部与作为媒体资源领导集团的“全俄罗斯国家电视广播公司”在传播体系中的主导地位,一方面制定相应整合的信息传播政策,另一方面消灭金融寡头的媒体经营势力,同时却让国营天然气和石油工业集团的资金大量介入媒体事业。目前,这种政府干预逐渐演变成为一场电视媒体经营执照权的信息资源争夺战,俄罗斯媒体正在由卡特尔垄断性质的媒体向国有公共服务体制转变。

一、“党管媒体”制度的解体

在前苏联以及俄罗斯的政治体制转轨过程中,媒体与政府的互动关系引起了传播研究者和社会其它各界人士的密切关注。

苏联在戈尔巴乔夫时代已经开始放松共产党国家对媒体的传统管制。前苏联出版部部长米.费多托夫参与制订的前苏联《出版和其它大众传播新闻媒体法》就是在苏联解体前夕由前苏联最高苏维埃通过的。《出版和传媒法》在法律上彻底改变了原有的“公有国营广播电视制度”。该法律承认新闻工作团体有成立媒体公司的权利,并宣布每个编辑部都是独立的法人,这意味着那时新闻传播媒体已经获得了部份的自由和权利。该法律的缺点在于没有明确规范新闻媒体在经济发展中所应负的义务和如何利用来自国外的投资,以及国家如何管理媒体的金融运作[1]。前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联邦继续执行1991年前苏联通过的《出版和传媒法》。俄罗斯联邦于1992年成立了“印刷委员会”和“广播电视委员会”,管理印刷媒体和广播电视媒体。

在上述《出版和传媒法》尚未通过的1990年,叶利钦的媒体改革总顾问波尔托拉宁在有关“办人民的电视”的文件中就提到:为了适应民主改革,俄罗斯需要建立一个完全新型的电视公司,其设想是要与苏联民众熟悉的苏联国家电视台竞争。叶利钦积极采纳了这一建议,并在两次电视采访中解释道:它应当是另一种电视,它应当维护社会的利益,对政府进行批评,并对政府及最高层官员的事件进行公开的报导[2]。叶利钦一直认为,报刊、电视对于自己的忠实是某种客观事实,他认为媒体的忠诚是对他在1991年8月所作的贡献的自然回报。但叶利钦不信任一些有影响的著名记者,叶利钦认为他们曾经为戈尔巴乔夫卖过力,疑心重重和猜忌心强明显害了叶利钦,但他无法克服自身的缺点[3]。

在俄罗斯政府高层争夺最高权力与扩充政治版图的竞赛中,控制媒体经营权或限制媒体活动是政治斗争中的重要手段。俄罗斯传播研究者亚仙.扎苏尔斯基认为,俄罗斯媒体是叶利钦登上权力高峰的主要工具,而争取一个属于他权力掌控之下的电视频道是叶利钦长久以来所希望达成的愿望[4]。1991年5月,当时担任俄罗斯联邦最高苏维埃主席的叶利钦与当时的苏联总统、苏共中央总书记戈尔巴乔夫进行了激烈谈判之后,叶利钦终于成功地为俄罗斯联邦争取到开播第二频道《俄罗斯广播电视台》(俄文简称PTP)的权利,这立刻扭转了苏联时期《奥斯坦丁》广播电视公司一家独大的媒体垄断局面[5]。

1991年8月之前,在民主派中间经常听到这样的议论:把电视、广播、报纸给我们,我们就能提高人们对改革的支持度。苏共发动的“八月政变”失败后,大众新闻媒体充满了民主主义的奢侈安乐和被胜利冲昏头脑的情绪。前苏联出版部部长米.费多托夫在自己的回忆中谈到:在那个时期,中央政府为减少保守的州和边疆区地方报纸的影响,出版部曾说服叶利钦计划出版几十种到地方发行的报纸,并准备与新闻工作者团体一起合作创办这些报纸。但许多报纸在初创时期行事草率仓促,既未做市场调查,也没有制定经营计划,结果一两年之后这类报纸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事实上,长期习惯于社会主义体制的官办媒体从业者往往只会完成上级的政治任务,而在经济管理上毫无头绪。

1993年3月20日叶利钦签署了第377号《关于保障新闻稳定和对电视广播要求》的总统令,总统令对于新闻市场、自由观点、新闻平衡、职业责任、电子生态、信息保护等分别提出具体要求。总统令中还强调:大众新闻媒体和权力机关在其相互关系中应遵守《大众新闻媒体和人权宣言》(欧洲委员会宪法大会1970年第428号决议)、《广播电视管理原则》(欧洲委员会议会大会1975年第748号建议)、《大众新闻媒体与议会关系原则》(欧洲委员会议会大会1984年第820号决议)。这一总统令的签署主要是叶利钦与最高苏维埃之间在电视问题上激烈斗争的反映。该命令加强了电子媒体获得独立的法律基础。

当时,叶利钦理想的媒体模式是美国式的商业化经营模式。但前苏联出版部部长费多托夫认为,民主派的政治领导人对媒体依然有很多旧式思维。例如,叶利钦本人受的是前苏联制度的教育,并接受了带有旧官僚式的新闻观念,即新闻就是集体鼓动者、集体宣传者和集体组织者。叶利钦担任过苏联共产党的高级干部,他非常清楚如何让新闻记者扮演“党的助手”的角色。他担任苏共莫斯科市委书记时,对报界的态度就是,必须由他决定在莫斯科的媒体上刊登什么,而且只能登他认为重要的东西。民主化之后,叶利钦对于大众传播媒体仍然会表现出家长式的态度,确切地说是父亲式的态度。普金担任总统以后的媒体政策也明显地有管制操纵新闻报导的痕迹。

由于俄罗斯联邦继承了前苏联的债务,又未能从西方国家获得经济改革所必需的巨额资金,政府无法在财务上支撑媒体的转型。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市场化过程中崛起的新型金融寡头趁虚而入、经营媒体,并开始干预政府政策的制订,使《出版和传媒法》无法正常执行。

二、媒体民营寡头的兴起和媒体运营模式的转变

全球传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快速成长。跨媒体之间的资源整合通常采用建立卡特尔的形式。在一般情况下,西方国家的媒体由于受限于反垄断法,普遍采用隐蔽式的卡特尔;俄罗斯媒体由于前苏联的解体而提前进入卡特尔垄断时期,这属于非商业性质的卡特尔,俄罗斯媒体之间建立卡特尔的目的在于获得其自身所需要的政治利益;中国媒体则由于缺乏类似的法律限制,媒体之间普遍采用公开性质的卡特尔[6]。

寡头媒体之间建立卡特尔形式以获取利润或资源的前提条件为:

1.寡头媒体建立的卡特尔必须有能力不致引起来自其他媒体的挑战。寡头媒体在建立卡特尔之后,由于资源的集中而使成本及广告费上升,其他竞争对手可借机趁势而入,使大家的竞争壁垒普遍降低。

2.寡头媒体建立卡特尔之后,媒体市场的整体需求面的弹性降低。寡头媒体建立卡特尔的目的在于进一步控制市场,当市场需求下降时,卡特尔可以增加向受众出售广告信息的数量,此时媒体市场的弹性空间往往变得更加脆弱,媒体卡特尔的收入反而下降。

3.在成熟的市场经济国家中,政府出于保护媒体竞争的考虑,往往对卡特尔实行严厉惩罚,只有当政府的惩罚门坎相对较低时,寡头媒体才会试图建立卡特尔。

4.相对于所得利润来讲,寡头媒体组织和执行卡特尔协议的成本必须较低。如果组织成本和执行协议的成果过高的话,卡特尔显然难以形成,市场中的媒介数量越多,新建立的卡特尔越难获得预期利益。

5.寡头媒体所达成的卡特尔协议、包括卡特尔之间的非公开性协议必须易于执行。媒体卡特尔通常对市场生产、传播信息产品数量或价格进行限制。任何一个卡特尔中的媒体如果要秘密执行非协议的商业行为,就会破坏卡特尔整体的利润获得,同时卡特尔之间的竞争经常会触犯国家利益,这会招引政府对卡特尔的整顿。

前苏联解体后,国家与传媒的关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俄罗斯联邦的媒体由国家一手控制的局面不复存在,大众传媒开始正式走向自由化、股份化、私有化、财团化和卡特尔化,政府则通过立法为媒体的发展提供法律保护。

在俄罗斯联邦成立初期的3年间,由于经济发展滞后,间接导致俄罗斯的国家力量几乎全部撤出媒体。在报纸方面,属于政府的报纸仅剩下《俄罗斯报》和另一份仅在内部发行、属于总统办公厅的《俄罗斯讯息报》。原有的两大中央电视台“社会电视台”和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中,仅剩下后者仍归政府管理,但由于政府拨款不足,俄罗斯国家电视台的许多节目质量欠佳,收视率经常落后于“社会电视台”和一些商业电视台如“独立电视台”和“第六电视台”等。在广播电台中,国家仅控制着3个广播电台,即俄罗斯台、俄罗斯一台及灯塔台。俄罗斯台的收听率为23.7%,俄罗斯一台为2.3%,灯塔台不到1个百分点。

政府全面退出大众传媒之后,由于缺乏资金来源,媒体经过了一段短暂的阵痛期,这段阵痛期大约从1992年底一直持续到1994年底。1995年后俄罗斯的媒体基本上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即代表过去的国营企业的国家天然气集团与代表企业改革派的欧耐克希姆银行集团为一方,另一方为支持莫斯科市政府的“桥媒体集团”,最后一派就是自成一体的别列佐夫斯基所拥有的媒体。

别列佐夫斯基1993年投资《独立报》时,该报正陷于严重财政危机而不得不面临停刊的窘境。别列佐夫斯基联合当时《独立报》的总编辑特里基雅科夫,把一些《独立报》的记者派到欧洲进行短期培训,然后再把足够的资金注入《独立报》,于是这份报纸又重新以崭新的面貌站立起来,基本上仍然坚持其一贯的前卫、辛辣的作风。在俄罗斯具有百年历史的《星火》杂志同样也有别列佐夫斯基的投资。该杂志同样在1993年遇到危机,叶利钦总统办公室主任由马舍夫曾任该杂志编辑。通过注入大量资金,别列佐夫斯基开始进入俄罗斯最大的电视台“社会电视台”。最初,别列佐夫斯基金仅拥有该电视台2%的股份,但他成功地登上了该电视台董事会主席的宝座。此后,他通过自己手下的财团不断冲抵电视台的亏空,到1995年,别列佐夫斯基已基本控制了这家俄罗斯最大的电视台。

“桥媒体集团”主要是由“桥银行”老板古辛斯基一手创办。古辛斯基完全以美国的传媒经营模式来塑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媒体。虽然“桥媒体”在1996年总统大选后得到叶利钦的大力支持,但其立场与2000年新任总统普京的强国政策相去甚远,这也是“桥媒体”后来走向灭亡的原因。由于古辛斯基与当时主管俄罗斯新闻事物和政策的波尔托拉宁关系密切,波尔托拉宁于1994年将国家电视台的第四频道让给古辛斯基经营的“独立电视台”,开始了“独立电视台””与第四频道的教育电视台共用频道的局面。起初,“独立电视台”只在晚上7点之后播出约3小时的节目,其创办人基辛廖夫所主办的“总结”节目,最初是在圣彼得堡第五电视台播出,每天也只有1个小时。“独立电视台”后来逐渐成为俄国一个颇受欢迎的媒体。

[page_break]1993年,古辛斯基创办了一份综合政论型报纸──《今日报》。《今日报》最初的报业人员都来自《独立报》,这使得《今日报》声名显赫,但由于主编奥斯塔尔斯基一直无法突破集团利益的障碍,《今日报》一直无法突破发行量10万份的大关。接任的总编辑别尔戈尔将《今日报》的内容、风格转向经济方面,《今日报》的从业人员也换成《每日商报》的编辑,发行状况有所改善。1996年,古辛斯基又联合美国的《新闻周刊》创办了《总结》杂志,《总结》杂志以丰富的内容、精美的画面和便宜的价格迅速占领了俄罗斯一部分杂志市场。但由于该杂志的文章中用了过多的西式语言,使得读者产生了不适应的感觉,最后《总结》的影响力一直停留在俄罗斯中产阶级的范围内。古辛斯基还一手创建了对俄罗斯政治影响力最大的“回声电台”,至今“回声电台”还是莫斯科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广播电台。

代表国营企业的国家天然气工业集团也逐渐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媒体帝国。1997年以前,国家天然气集团总裁韦辛列夫背后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前政府总理切尔纳梅尔金。国家天然气集团控制着俄罗斯的第一大报《消息报》,以及《劳动报》、《先锋真理报》等。在言论上,该媒体集团一般都倾向于为政府的政策“保驾护航”,在经营上则重投资而疏于管理,这与前两派媒体的特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代表企业改革派的欧耐克希姆银行集团基本上是将媒体作为进入政府的垫脚石。该集团总裁波塔宁在成功地经营《专家》杂志和《每日商报》等媒体后,便跻身政府,成为俄国有史以来第一位担任副总理的银行家。1998年俄罗斯金融风暴发生后,该派媒体的影响力逐渐式微。

民营媒体的兴起也带来了媒体运营模式的转变。以电视业为例,它在90年代的转型期间凸显了4个特点:

首先,节目内容多元化。“独立电视台”率先采用SNG(卫星直播转播车),对重要新闻采取直播方式。莫斯科大学新闻系也采用多种方式来培养学生在现场新闻采写直播中的各种应付能力。俄罗斯国家电视台的“黑与白”节目的摄影棚就设在莫斯科大学新闻系的二楼,学生下课后可直接参加节目的录制。笔者就曾以观众的身份观看了该节目,当时节目主要是采访新闻系系主任扎束尔斯基。卫星电视台的出现使电视节目变得丰富多彩。例如,俄罗斯与美国成立的“宇宙电视台”属合资媒体,该台主要转播西方的新闻台与电影台的节目;1996年“独立电视台”开设了4个卫星电视台,它们分别为电影台、俄罗斯老电影台、体育台、新闻台,其中新闻台的影响面最大,该台可以在美国、以色列及西欧各国同步收看。

其次,制作方式多元化。俄罗斯各大电视台普遍改用制片人制度,整个节目的制作与发行都由制片人主持。

再次,观众分布多元化。俄罗斯的电视观众逐渐分化,因此电视节目的内容也开始面向不同的观众群体,有面向全国观众的节目,有面向特定地区观众的节目(如靠近高加索地区的观众所收看的节目有一定的特殊性),还有面向本地观众的地方性节目(这批观众以看有线电视为主)。

最后,电视台所有制多元化。国家、民营电视台同时存在,非国家经营的电视台主要包括私营、社会合资的有限公司及无限公司等形式,还有如“绿色和平组织”、以研究性质为主的媒体组织(如“公开基金会”)等非政府组织的媒体。

三、普京整肃媒体寡头并建立“国有公共服务体制”

苏联解体之后,媒体寡头通过与政治领导人的合作曾一度在政坛上十分活跃,其中最典型的例子之一是古辛斯基。叶利钦在执政的后半期才认识到寡头控制媒体对国家的影响。1998年5月8日,叶利钦以总统令的方式宣布以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为基础成立以国家股份为基础的媒体国家垄断集团,它包括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俄罗斯通讯社新闻”和遍及88个行政区、自治共和国的地方电视、技术转播中心。这一总统令的颁布表明,俄罗斯联邦政府开始逐渐收回自前苏联解体之后各大电视台获得的新闻自由权利,中央与地方共同建设新闻媒体的构想逐渐形成,而民营的媒体如“独立电视台”、“第六电视台”等则继续独立运营。

以1996年为分水岭,古辛斯基对俄罗斯政坛的影响主要分为两个阶段。

从苏联解体后到1996年,古辛斯基与其它合伙人一起创办了“桥银行”,又与莫斯科市市长鲁日科夫建立了合作关系,这使得“桥银行”的业务得以迅速遍及全莫斯科市。与此同时,古辛斯基与以色列以及美国的银行家建立了广泛的联系,使“桥银行”再上一个台阶,一跃成为国际知名的大银行,古辛斯基也成为持有俄罗斯及以色列两本护照的银行家。1996年,古辛斯基以渐进的方式开始参与俄罗斯的政治。由于俄罗斯人对俄裔犹太人的印象不太好,古辛斯基起初隐藏在政坛的幕后,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与争执。待时机成熟后,他于1996年组织成立了“俄罗斯犹太人代表大会”,亲自出任代表大会的主席。他成立这个“代表大会”的主要意图是为了团结俄罗斯境内零散居住的犹太人,同时也可与海外的犹太人建立广泛的联系。

自1996年到2000年,古辛斯基把“桥银行”的管理权交予他人,开始筹组他的媒体帝国”。他梦寐以求的目标是既控制克里姆林宫与社会之间的信息传递,又发挥媒体对政府的监督作用;这样,无论谁当总统或谁想当总统,古辛斯基的话将会有一言九鼎的作用。到2000年,古辛斯基已建立了一个涵盖电视、广播、报纸、杂志与互联网的媒体“帝国”。在他的媒体“帝国”中,电视以“独立电视台”、“独立卫星电视台”为主,虽然这两个台的信号发射面不能象俄罗斯国家电视台以及“社会电视台”那样,远达全俄偏远地带,但“独立电视台”与“独立卫星电视台”以精采的电视节目吸引了主要都市将近2千万观众,他们遍布各阶层。此外,古辛斯基的“莫斯科回声电台”也是一个莫斯科市民必收听的政论广播台。他的《总结》杂志与《今日报》也得到俄罗斯白领阶级的青睐。在俄国传媒界,“桥媒体”职员敬业的精神成了其它媒体学习与竞争的对象。

2000年,古辛斯基曾出席克林顿夫妇为美国所举办的筹款餐会,坐在克林顿夫妇的斜对面,并且在克林顿致词后也发表了讲话。由此可见古辛斯基在美国的知名度,“桥媒体集团”一度成为美国影响俄国政坛的一个桥梁。然而,正当古辛斯基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的目标,取得越来越大的成功时,这位从叶利钦时代开始,一直是克林姆林宫好夥伴的犹太裔媒体寡头大亨却遭到了俄罗斯总统普京的彻底清算。

普京登上俄罗斯总统的宝座之后,一方面以司法诉讼的手段来对付媒体寡头,另一方面让国营工业能源财团兼并大型商业媒体,这一兼并最后演变成为电视媒体营业执照权的争斗。

普京对媒体的整顿从2000年5月份就开始了。在此过程中,一浪高过一浪的法律追诉与调查令人眼花缭乱,非常典型地反映出俄罗斯政界整人的特性:稳步展开,但力道会越来越猛,直至对手投降为止。

2000年5月11日,普京就任俄罗斯总统后的第三天,俄罗斯国家税务警察以偷税漏税为名,搜查了古辛斯基所拥有的俄国最大媒体垄断集团之一的“桥媒体”总部的4个机构,并于5月13日逮捕了担任该集团总裁的古辛斯基。这是普京整顿寡头媒体计划的开始,具有投石问路的味道。6月12日,俄罗斯最高检察院扣留了古辛斯基,此举在俄罗斯引起了巨大反弹。尽管不久之后古辛斯基被释放,但对“桥媒体”涉嫌经济违法的指控并未撤销。后来普京发现,俄罗斯社会上站出来保护“桥媒体”的只是一些右翼人士而已,于是他对俄国的犹太裔群体采取了一拉一打的两手策略,把古辛斯基与一般犹太裔区分开来,对俄国的犹太人采取开明政策,不反对犹太人的宗教信仰,但对已参政的古辛斯基则采取坚决依法处理的作法。

普京之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处理古辛斯基,是因为他认为古辛斯基的媒体在俄罗斯已严重地威胁到政府及政策的制定。而身为前国家安全局局长的普京深知,这些靠前苏联解体而发家的寡头们的淘金史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古辛斯基以前在莫斯科周边城市图拉开计程车,能在短短的几年内一跃而成为媒体大亨,自然有种种把柄,整肃他并非难事。俄国总检察院因古辛斯基于当年11月受传讯而未出庭,对他发出了国际通缉令,结果古辛斯基于2001年12月在西班牙遭当地警方拘捕。

归结起来,古辛斯基受到的指控共有3条。其一,“桥媒体”未按时足额缴纳税款;其二,“桥媒体”下属的“独立电视台”未按时归还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2亿6千万美元的债务;其三,古辛斯基非法取得以色列护照[7]。

前两点主要是“桥媒体”作为跨国企业与俄罗斯法律的矛盾所造成的。1998年“桥媒体”收购了以色列的地方性电视台马特夫电视台,还购买了以色列的著名报纸《马利夫报》25%的控股权,成为该报最大的股东。2000年初,“桥媒体”又在美国设立了“独立电视台”的美国分台,为自己万一沦为俄国政坛权力斗争的祭品时预留一条后路。1999年末,古辛斯基把“桥媒体”分解为2个机构,即在直布罗陀(英属殖民地)注册、拥有大量美国资本的“欧洲媒体中心集团”,以及在俄罗斯运营的“桥媒体集团”,前者主要负责古辛斯基媒体帝国在全世界的统筹运营和资金管理,而后者则只从事在俄国的传播业务,以维持古辛斯基在俄国的经济利益。“桥媒体”之所以未按时向天然气工业公司偿还2亿6千万美元的债务,并非古辛斯基无钱偿还,而是“独立电视台”本身并没有那么多的现金,古辛斯基控制的现金都在“欧洲媒体中心集团”手里;根据俄罗斯的经济法规,“欧洲媒体中心集团”属于外国公司,在俄国对外汇的出入境实施严格管制的情形下,古辛斯基根本不可能在半年之内从国外调入2亿6千万美元的现金去还债。

普京整肃媒体寡头成功地达到了政治目的,但也为俄国经济埋下了潜在的危机。寡头们担心再遭整肃,纷纷将金融资产转移到国外,使俄国经济大量“失血”,而普京只好靠国际石油价格上涨和出售军火武器来维持经济运转,这一策略相当冒险。

普京整肃媒体寡头之后,俄罗斯的广播电视媒体的管理形式开始转型为“国有公共服务体制”。“国家部分所有的公共服务体制”的具体特点是:国家资本进入广播电视领域,并以广播电视公司的最大股东身份出现;广播电视公司的管理原则是以专业人士实行专业管理,国家政府人员及政党人士绝不参与。这种管理形式的优点是,在媒体经营仍然离不开金融机构投资的情况下,既可以减少金融寡头干预政策制定的机会,又不至于让政府为媒体的亏损担负过重的责任。

当媒体的“国有公共服务体制”基本确定以后,1999年俄罗斯联邦政府的“出版委员会”与“广播电视委员会”合并升格为新闻部,“全俄罗斯广播电视公司”则成为国家媒体的专业管理机构,对各大电视公司调整分配资源。同时,俄罗斯各大电视台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主持人要在节目播出之前将自己准备讲话的内容以书面形式交给“全俄罗斯广播电视公司”,这样一道新闻检查屏障就形成了。“广播电视公司”对合资、私营或国家的电视台有不同的要求。比如,为了让合资或私营电视台提高其市场竞争力,对这些电视台的侧重提高收视率的节目一般会放松要求;而对俄罗斯国家电视台,则要求它每个星期播出1小时的“国会”节目,政府对此给予补助。

自普京执政以来,俄罗斯的电视业基本上形成了以国家媒体居主导地位的格局,私营电视台以及莫斯科市政府的电视台仅侧重于娱乐体育等节目,而政府丑闻则一般会被禁止报导。

普京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与学生和教授座谈时谈到,如果新闻受控于“两三个”钱袋子,新闻媒体本身就不会存在任何自由,媒体反而会成为利益集团的保护者,新闻媒体只有在确定自己的基础之后,才能实现新闻自由。他的观点是,所谓“自由”就是公民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与此同时公民要受到用民主方式通过的法律限制,否则,“自由”就成了为所欲为处于失控状态的无政府主义[8]。他认为,俄罗斯媒体有维护国家利益的义务,而这只有在媒体的国有公共服务体制下才能实现。

【注释】

[1]吴非,《二十一世纪》(香港),2003年第4期。

[2]O.波普佐夫:《沙皇侍从惊醒》,莫斯科,2000年版,第101-102页。

[3]格·萨塔罗夫、雅·利夫希茨、米·巴图林、格·皮霍亚等著,高增训等译,《叶利钦时代》,2000年版,第607页至608页。

[4]ЗАСУРСКИЙИ.Я.МАСС-МЕДИАВТОРОЙРЕСПУВЛИКА,МОСКВА:МГУ,p.141.

[5]ibid.,p.142.

[6]赵曙光、史宇鹏,《媒介经济学》,湖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255页。

[7]吴非,“俄罗斯媒体寡头年关难过”,新加坡《联合早报》,2000年12月28日。

[8]“普京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学生谈新闻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