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语言传播学及心理学探析
时间:2022-02-02 10:0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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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网络语言的创新与使用频率越来越高。从网络语言的形成原因来看,主要包括三个方面:网络语言的形成和发展既和自身的简洁、形象、幽默等属性与特征密切相关,也与其显著性、重要性等传播价值密切相关,还与使用者的心理需求密切相关。
所谓网络语言,顾名思义就是与互联网相关的各种专业术语以及在网络交流、传播中使用的语言形式。从广义上来讲,网络语言包含两种类型:一是网络相关专业术语或特定行业用语,如“浏览器”“病毒”“防火墙”“网民”“黑客”等;二是网民在社交媒体上的常用词语、语句和符号,如“顶”“菜鸟”“稀饭”“8147”“酱紫”等。狭义上的网络语言仅指第二类。
一、网络语言的词汇类型
网络词汇是网络语言的基本构成要素,网民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通过变异、再造的方式创造了许多新的网络词汇,它们是网络语言的重要组成部分。总的来讲,常用的网络词汇主要有以下几种类型。1.缩略词型。由于网络时代对信息的传输速度要求颇高,同时人们在网络交流时总是想要节约信息输入时间,因此就催生了大量的缩略词。缩略词不仅能提高交流的效率,而且意思表达简便清楚。缩略词主要有英文缩略词和汉语缩略词两种形式。英文缩略词大多数是提取短语中各个单词的首字母,重新组合来表示整个短语,如“BF(boyfriend)”“PK(playerkill)”等;汉语缩略词一般由每个字汉语拼音的第一个字母组成,如“RP(人品)”“RMB(人民币)”等。2.谐音型。谐音型网络词汇主要有数字谐音型、汉字谐音型、英文谐音型与混合谐音型四种。一是数字谐音型。此类词汇的出现主要是因为数字读音与字词的拼音读音相近,而阿拉伯数字比拼音输入更加快捷,因此用数字取而代之,例如“84(不是)”“6789(乱七八糟)”“1573(一往情深)”等。二是汉字谐音型。它又可以分为书面化的谐音和方言谐音。书面化的谐音是用读音相同或相似的汉字来取代原来的汉字,如“童鞋(同学)”“围脖(微博)”等。方言谐音式网络语言的流行源于网友觉得方言读音比较有趣搞笑,而且在聊天过程中显得活泼呆萌,如“烦银(烦人)”“灰常(非常)”等。三是英文谐音。此类网络语言就是英文单词的读音用汉语来表达,主要有“粉丝(fans)”“博客(blog)”“伊妹儿(email)”等。四是混合谐音型。即利用数字、英文、汉字的谐音将它们重新组合,形成新的词汇,如“4a4a(是啊是啊)”“3Q(thankyou)”等。3.语义重置型。这类词汇通常是将字词的传统意思重新定义,使其产生新的意思。比如“沙发”现在通常用来指代社交平台上第一个回复消息的人;“恐龙”现在更多的被用来表示那些“在网络上很活跃但实际上长的并不漂亮的女性”。4.符号型。符号在网络交流中十分重要,在文字已经无法表达出某种情绪的时候,符号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在表情包还没诞生的时代,图形符号是网民将标点符号进行组合而产生的新的符号,如“:)(微笑)”“@-@(黑眼圈)”等。现在,各种表情包花样翻新,成为网络语言中最具形象、最具情感色彩的一部分,如“(笑哭)”“(爱你)”等。5.混搭型。由于网络词汇的生成具有很强的随意性、创新性和文化的融合性,因而许多网络词汇是由数字、符号、汉字、英文字母等混搭而成,它们不太符合传统语法规范,但又极富创意,如“f2f(面对面)”“Shopping中”“服了YOU”“喝9(喝酒)”等。
二、网络语言的成因分析
网络语言的产生、发展有其特殊的原因,既和语言本身的属性、特征有关,也和它的传播价值有关,当然也离不开人们使用它们时的各种心理因素。1.词语本身有利于传播的因素。网络语言自身所具有的独特优势是其能够得以存在、推广的先天基础。其一是简洁、快速。部分网络语言是网民为了提高输入速度,对一些汉语和英语词汇进行改造,对文字、图片、符号等随意链接和镶嵌,如“BT(变态)”“88”等;有的是把词组变为词,如“电邮(电子邮件)”“申精(申请精华帖)”;有的是将多个词浓缩为一个词,如“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特困生(上课特别容易犯困的学生)”;还有的是把句子变成词,如“躺枪(躺着也中枪)”“酱紫(就这样子)”“然并卵(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这些网络语言由于文字简洁,输入快捷,大大提高了传播与交流的效率,因而被广大网友所使用。其二是形象、直观。有些网络语言非常形象、直观并且富于乐趣,如“:)”“囧”等。再如“吃瓜群众”一词,其情境性极强,仿佛一个边吃瓜子边看热闹的人就站在那里。“吃瓜”原为“吃瓜子”,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常常有人边吃瓜子边听别人聊天。在网络交往中,如果只围观不发言,则被称为“吃瓜子”,后为了提高输入速度,简称“吃瓜”。“吃瓜群众”就是对某些事情不太了解或者只是看看热闹而不发言的人。形象、直观的网络语言有助于传情达意,易引起人们的兴趣,同时便于持久记忆,因此大大提高了网民对它们的接受和使用程度。其三是幽默、有趣。网络世界是网民放松、休闲、娱乐的重要场所,有趣、幽默的网络语言往往令人愉悦,颇受网民喜爱,2016年的网络流行语“蓝瘦,香菇”便是如此。来源于广西南宁的一个小哥哥失恋后录制的一段视频中,带有浓重地方口音的“难受,想哭”听上去变成了“蓝瘦,香菇”,这一富有调侃性、趣味性的网络语言立刻受到广大网民的追捧,也体现出网民的娱乐心理。再如,“你摊上事儿了,你摊上大事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帅锅”等,诙谐、幽默、有趣的网络语言能够给冰冷的交流带来生机与活力,有助于营造轻松快乐的交往氛围。其四是奇异、创新。网络语言往往构思巧妙,具有新、奇、特等特点。它们或者是新创造的,或者是将词语重新搭配与组合,或者是旧词新用,赋予其新的内涵。这种创新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语音形式的创新,如“美眉”“杯具”;二是词汇形式的创新,如“吃饭ing”;三是语法形式的创新,如“很女人”“甄嬛体”;四是语义的创新,如“槑”“打铁”“老司机”等;五是创造新词汇,如“尬聊”“皮皮虾,我们走”“菜鸟”等。奇异、创新的网络语言能够迅速吸引网民眼球,之所以会这样,主要和大脑的“定向反射”有关。“定向反射”是由周围环境的变化引起的一种应答性反应,可以使动物从周围环境中区分出新的刺激物,并根据其意义来做出相应的反应,从而对动物的生命与安全起到保护作用,以便更好地适应环境。2.从传播学角度对网络语言成因的分析。网络语言具有自身的生命周期,有的网络语言稍纵即逝,有的网络语言却能够一直延用下来,其具有的传播属性和应用价值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其一是显著性。网络语言的出现如果与著名的人物、事物、场所等有所联系,则容易受到广大网友的关注,并且迅速传播。如主席在2017年新年贺词中提到的“撸起袖子加油干”、马伊琍在微博回应文章出轨事件时的“且行且珍惜”等。2015年两会期间,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要全面制定“互联网+”行动计划之后,“互联网+”便迅速应用到各种领域中。“小目标”一词出自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之口,他在《鲁豫有约•大咖一日行》中谈到:“想做世界首富,这个奋斗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最好先定一个能达到的小目标,比如我先挣它1个亿。”作为中国富豪榜排名前几位的王健林,其一言一行自然受到公众关注,而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小目标”更是成为社会热点话题,“小目标”一词迅速流行开来。其二是重要性。如果与网络语言相关联的事件涉及大家普遍比较关注的问题,对个人或者社会的发展起到较为重要的作用,那么该网络语言也极易传播,如“躲猫猫”“楼脆脆”“表哥”“俯卧撑”“范跑跑”“做人不能太CNN”等。这些事件往往和社会公共利益、民众利益息息相关,公众对它们的关注度极高,从而带动了网络语言的传播。如“Metoo”一词的流行与2017年底美国的“反性骚扰”运动有关,而2018年年初,这股运动波及中国,之后迅速成为各个媒体关注的焦点。“Metoo”一词必将成为2018年度最具代表性的网络词语之一。其三是可模仿、可演绎性。某些网络语言产生后,会被网民进行再利用、再创造。2009年,一篇“被就业”的帖子在天涯社区里引起广泛关注,一时间有类似经历的网民纷纷加入到“吐槽”行列。之后,“被加班”“被自愿”“被开心”“被捐款”等多种“被”字体词语在网络上迅速流行起来。再如,“一言不合就……”也形成了多种表达,如“一言不合就发奖金”“一言不合就学习”。媒体、网民之所以对这种演绎、创造乐此不疲,一是可以尽显自身才华,从中体会创作的乐趣;二是这些网络语言可以适用于许多场景,媒体、网民结合流行热度能够达到更好的传播效果;三是可以进行调侃、吐槽,表达情绪情感。模仿和演绎一方面可以增强网络语言的传播广度与深度,为其带来更为广泛的社会影响,另一方面会延长网络语言的生命周期,如“XX门”一旦和某一社会热点联系在一起,就会反复出现,成为新一轮的网络流行语。其四是外来文化的传播与交流。当前,中国以开放的姿态屹立于世界舞台,留学、访问、旅游、商贸活动等促进了与各国政治、经济、文化的往来,特别是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令全世界成为一个“地球村”。近些年来,中国文化受到周边国家、西方大国的影响越来越大,如欧美的流行文化、日本的动漫文化、韩国的综艺文化等。于是,大批的外来词汇成为中国的网络语言,如Diss、freestyle来源于美国的嘻哈文化;“打call”是应援术语,来源于日韩饭圈文化。2014年,日本某杂志向受众介绍了一类男性群体——“佛系男子”,他们外表看上去和普通人一样,但内心往往具有以下特点:自己的兴趣爱好永远都放在第一位,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和节奏去做。2017年12月,“佛系”一词在中国迅速蹿红,很多90后自称为“佛系青年”,他们看淡一切,过着怎么都行、不大走心的生活。之后又衍生出佛系买家、佛系学生、佛系球迷、佛系养生、佛系育儿、佛系打车等一系列词语。其五是大众传播媒介的推波助澜。媒体,特别是具有知名度、美誉度、权威性的媒体一旦使用某些网络语言,就会很快引起受众关注,对网络语言的扩散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如《人民日报》2010年11月10日在头版头条新闻标题中使用“给力”一词,迅速受到广大读者的关注,“给力”也成为当年的网络流行热词之一,并一直延用至今。传统媒体与新兴媒体一起共同促进了网络语言的发展。一是社会发展出现了新事物、新技术、新现象,传统媒体如广播、电视、报纸、杂志等为了适应读者收听、收看、阅读口味的变化,于是在宣传报道、信息传播中吸收了一些网络语言的精华。二是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迅速发展,人们对微博、微信、论坛、APP等交流平台的使用、依赖程度越来越高,这些平台可以让网络语言呈现病毒式的传播。三是传统媒体在新旧媒介融合中已迈出很大步伐,其“两微一端”的传播内容必然要经过改造,不管是标题、导语还是正文,都要加大网络语言的使用频率,以适应传播语境的变化及网络受众的特点与习惯。因此,网络语言的传播速度、广度、持续性与大众传播媒介密切相关,它们对网络语言的生命周期、语言环境的净化等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3.从心理学角度对网络语言成因的分析。网络语言的形成离不开人们的各种需要,这些需要是推动网络语言发展的内在源泉和根本动力。其一是娱乐减压的需要。人们的生活不仅需要学习、工作,也需要放松、娱乐。网络世界五彩缤纷,充满趣味性、娱乐性,是人们缓解压力、休闲放松的重要场所。网络语言作为传播载体亦发挥着同样的作用。2016年年底,“葛优躺”表情包诞生。它源于葛优参演的一部电视剧《我爱我家》,剧中葛优饰演的“二混子”在别人家蹭吃蹭喝,死皮赖脸地瘫在沙发上。之后,“葛优躺”一词迅速走红,并被教育部、国家语委的《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7)》列为2016年中国媒体十大新词语。社会的快速发展使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压力也越来越大,“葛优躺”正是大多数人的生活写照,它的流行反映出人们内心深处渴望缓解压力、放慢节奏的需要。虽然现实生活中还要继续奋斗,但是通过这种表达可以起到戏谑自我、放松心情、降压减压的作用。其二是交往与归属的需要。网络交流是人际交往的重要组成部分,“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是人际交往的基本原则,网络交流时自然会多使用网络语言。根据心理学家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每个人都生活在社会环境中,总想把自己归属于某一个群体或集体,即归属的需要。在网上特殊环境中,个体如果不使用网络语言,就容易被认为落伍、不时尚、不合群,得不到群体的认可而产生孤独感。网络语言的使用会加强自己被群体或团体的认同感,进而有一种安全感。当身边的朋友在不断使用某些网络语言时,如“偶”“skr”“拔草”“打call”“666”等,个体容易受到感染,进而加入到网络语言传播的行列,也强化了自己在群体中的身份。其三是表达民意、舆论监督的需要。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公民话语权实现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许多网络语言与社会热点事件、热点人物有关,网民在使用这些网络语言或者对其演绎的过程中可以表达自己的意见,抒发自己的情感。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指出:“在群体中,每种感情和行动都有传染性,其程度足以使个人随时准备为集体利益牺牲他的个人利益。这是一种与他的天性极为对立的倾向,如果不是成为群体的一员,他很少具备这样的能力。”正像“沉默的螺旋”理论的提出者诺依曼所分析的,“‘任何多数意见’、舆论乃至流行或时尚的形成,其背后都存在着‘沉默的螺旋’机制。一方的‘沉默’造成另一方意见的增势,使‘优势’意见显得更加强大,这种强大反过来又迫使更多的持不同意见者转向‘沉默’”,如此循环下去。某一网络语言一旦受到关注,其背后的舆论就会呈现螺旋式的增长,虽然有可能会带来谣言、误读甚至是导致舆情恶化,但很多时候有利于表达民意,甚至进行舆论监督。如“我爸是李刚”“70码(欺世马)”“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等网络语言的流行,都反映了广大网民对这些公共事件的关注与态度,最终通过舆论的力量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促使问题的解决。其四是标新立异、彰显个性的需要。截至2018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为8.02亿,其中手机网民达7.88亿,10-39岁群体占总体网民的70.8%。年轻人是网络语言流行与传播的重要推动力量。一方面,这是由他们的年龄特征所决定的。他们思维活跃、时尚、敏锐,不拘泥于常规,不因循守旧,喜欢追求新异事物,能够迅速感受到某一网络语言的传播价值和流行热度,积极参与其中并进行创新,所以才会不断有新的网络语言的产生与流行。另一方面,和后现代主义对年轻人的思想影响有着密切的关系。后现代主义源自现代主义但又反叛现代主义,是对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剥夺人的主体性和感觉丰富性的整体性、中心性、同一性等思维方式的批判与解构。后现代主要理论家,均反对以各种约定俗成的形式来界定或者规范其主义。许多网络语言表现出“后现代”的特点,它是分散的、无中心的、横向互联的,有更大的自由和空间,体现出“反传统”“非理性”“反逻辑”“去中心”“去权威”的特征,与传统语言相悖的用词规范则体现出后现代文化内涵。所以,中英文混搭、缩略型、谐音型、语义重置型网络语言应运而生,如“吃了ed(吃过了)”“CU(表示“seeyou”,再见的意思)”“被中产”“偶十分郁闷的说。(我十分郁闷。)”“抱一下下”无不体现出年轻人的标新立异,彰显个性,受“后现代”主义影响的特点。其五是表达情感的需要。人都有七情六欲,“知情意行”相互伴生,情感的表达是无时不在的。许多网络语言带有强烈的情感色彩,它们或愉悦、或卖萌、或鄙视、或谴责、或愤怒、或冷漠,正是这些词语活跃了网上交流的氛围,助推了民意的表达,优化了传播的效果。如“笑死宝宝了”中的“宝宝”一词可以用来卖萌,可以制造轻松、温情的谈话氛围;“还有这种操作?”可以用来吐槽或赞扬,表达疑问或震惊;“你的良心不会痛吗”“也是醉了”则表达出一种谴责和嘲讽。
三、结语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网络语言自带光环,它本身具有的独特优势是其传播与流行的基础,社会媒体对其传播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人们对其使用的需求是其存在的根本动力。它的传播与流行有其自身的规律和生命周期,只有那些先天素质好、传媒有利用价值、网民对其情有独钟的网络语言才有可能经过自然选择、优胜劣汰得到认可直至在语言系统中占有一席之地。
参考文献
[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6.
[2]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大众心理研究[M].冯克利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5.
[3]郭庆光.传播学教程(第2版)[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
作者:王秋艳 单位:浙江万里学院文化与传播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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