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环境行政处罚论文
时间:2022-09-25 02:5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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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行政处罚是针对环境违法行为所进行的制裁与规制,系行政处罚在环境法领域的具体适用,旨在维护环境秩序的稳定良好,实现环境保护之最终目的。如今,环境行政处罚已成为一项关于生态环境建设的国家管理制度。何为环境行政处罚,我国学界尚未形成统一定论,但大多数学者都认为这一概念所彰显的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尚未构成刑事责任。②既不同于一般的环境刑事责任,又有别于环境行政强制措施、环境行政执行罚以及责令纠正违法等概念,环境行政处罚是一种具有独特属性的行政责任形式。③首先,从行政行为的种类角度而言,环境行政处罚仅是具体的行政行为,它是行政机关依照法律规定,在法定权限范围内作出的针对环境违法相对人的行政行为。其次,从行政行为主体要件层面来看,环境行政处罚是一种单方行政行为,仅由行政机关一方作出意思表示即可生效,无需征得行政相对人的允诺同意。再次,依据行为设置的初衷目的分析,环境行政处罚是一种制裁性而非鼓励性的行政行为,它是对于实施环境侵权行为一方所设定的精神上、经济上或是人身自由的惩罚训诫,甚至是对私权利的暂停、剥夺。从这个层面而言,现行环境行政处罚更多彰显的是事后的制裁功能,并不能真正达到事前预防违法犯罪与保护环境要素免受侵害之目的。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各环境法律法规中所涉及的环境行政处罚种类之多可见一斑,主要包括:罚款;警告;限期治理;停止生产和使用;责令重新安装和使用;责令停业和关闭;责令拆除;责令停止破坏行为;责令停止建设;责令限期建设配套设施;责令停止开垦;没收违法所得;没收渔获物和违法所得;没收设施;吊销采矿许可证;吊销捕捞许可证;征收滞纳金;交纳滞纳金;行政拘留等。④如上诸多的环境行政处罚措施大致可分为三类:⑤声誉罚(主要是警告)、财产罚(主要是罚款、没收违法所得和没收非法财物)以及行为罚(包括责令停产整顿,责令停产、停业,吊销许可证等)。在我国司法实践当中,罚款是较为普遍应用的一种行政处罚措施。《辞海》将“罚款”界定为“审判机关强制罪犯缴纳一定金额的一种刑罚;行政机关强制违反行政法规的人缴纳一定金额的一种行政处罚;违约金的一种,违反合同、延迟履行义务的一方,按照合同规定赔偿对方的款项。”行政意义上的罚款是行政主体依据法律法规,在职权范围内,对行政相对人做出的一种意思表示,旨在要求行政相对人在一定期限内向国家缴纳一定数额金钱的处罚方式。⑥环境污染行政罚款是指环境保护监督管理部门强令违法者向国家缴纳一定数额金钱的处罚形式,属于环境行政处罚种类中的财产罚。⑦从处罚目的上看,它属于惩罚性的行政处罚。⑧由于执行简便、快捷高效等特点,罚款在环境行政处罚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在我国几乎每部环境相关法律法规中皆可窥见“罚款”的身影。《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从第46条到第51条分别规定了行政罚款的执行机构、罚缴程序、方式、期限等具体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第35条至39条列举了“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或者其他依照法律规定行使环境监督管理权的部门可以给予罚款处分的几种情形”。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在法律责任一章专门界定了罚款制度,针对不同的违法情形规定了从二百元到五十万元不等的罚款处罚。此外,《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第68至82条规定了从二百元至一百万元不等的罚款情形。《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第73条至第87条规定了施以不超过一百万元的罚款处罚。《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从第70条开始列举了处以不同罚款数额的具体情形,规定罚款最高额为一百万元。《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从第48条至第60条也介绍了罚款这种处罚方式。《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针对盗伐森林、滥伐森林等行为规定了相应数额的罚款处罚。
二、环境行政处罚之罚款的合理性阐释
(一)违法经济处罚理论
依据经济学理论,任何从事经济活动的个体或是单位都是“理性”的“经济人”,“经济人理性”假设揭示了经济人的两大属性:自利与理性。不同于古代先哲的“人性本善”论点,经济人素来追求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同时也要“使自己的经济行为适应于从经验中学到的东西,”⑨因而必须遵守法律和社会道德的约束。守法抑或违法,是经济人经过对比衡量后作出的选择,然而经济行为一旦违法就意味着必须接受法律的制裁。实施环境违法行为轻则浪费自然资源、破坏环境秩序,重则打破生态平衡、为祸后代。不同于单纯的经济行为,环境管理者无需进行经济成本与收益的衡量。一旦有行为破坏了自然环境的平衡,必然会受到法律否定性的评价,瑏瑠实施违法行为的经济人因此必须承担法律上的责任。环境行政罚款除具有惩罚违法行为人的功能外,它还可以保护资源、赔偿社会整体利益的损失。瑏瑡早在18世纪,意大利法学家贝卡利亚在其名著《论犯罪与刑罚》一书中便提出了行政处罚的重要性:“只要刑罚的恶果大于犯罪所带来的好处,刑罚就可以收到它的效果。这种大于好处的恶果中应该包含的,一是刑罚的坚定性,二是犯罪既得利益的丧失。”瑏瑢我国学者许传玺教授也指出:“在某种意义上,罚款也有通过国家或其行政机构赔偿多位受害人的功能。”瑏瑣从此角度而言,罚款具有惩罚与训诫之效用。
(二)国家环境管理需要
依据公共信托理论,全体社会成员委托国家或政府对国民资源加以管理,这里所说的全体社会成员既包括当代人,也包括后代人。当代人受后代人的委托对环境资源进行开发、利用和管理,并获取收益,与此同时当代人必须承担相应的义务,即必须负有对环境资源的看护保管义务,不得超出合理限度地滥用环境资源,不得损害后代人的利益。环境资源是属于全体社会成员所有的共同财产,因而对环境进行治理是全体社会成员赋予国家的职责。从国家建设层面而言,环境管理有赖于各项制度的确立和完善,国家宏观调控手段种类繁多,包括经济、政治、教育、技术、法律等,健全完备环境法制体系显得尤为重要,其与依法治国的国家战略相呼应,更是契合构建生态文明体系的时代要求。环境执法是环境法治建设过程中尤其应该强化的环节。“法律的生命在于它的实行。”瑏瑤面对环境违法侵权行为,国家在受托范围内,有权根据职责需要开展各项管理活动。适时运用法律手段进行行政处罚是实现有条不紊国家管理的现实需要。环境行政罚款便是至关重要的管理手段之一。
(三)公平正义价值诉求
正如美国统一法学的代表人物博登海默所说,法律是由秩序和正义两种因素组合而成的复杂的网,法律的形式是秩序,法律的内容是正义。瑏瑥实现公平正义是激发广大民众对法律感情和司法信任感的一个有效方式。公平与正义是法律所追求的最终价值,具体到环境法领域同样如此。环境利益一旦遭受损害必然会影响整个人类社会的正常发展,任何人都不能脱离环境独善其身,也不能独占环境利益。面对环境违法行为,如何更好地处理各个主体间的关系、如何妥善地协调国家间的利益、如何最大限度地实现当代人与后代人的平衡,是执法者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环境保护应特别注重处理好代内公平与代际公平的问题,当代人必须为后代人的利益考量。经济人理性假设决定了开发利用环境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环境违法行为,“企业赚钱污染环境,政府出资治理环境”的现象屡见不鲜。针对对此种恶性循环,我们可运用伦理道德、宗教信仰等加以规制,但这种规制是软性的、缺乏约束功能的,此时便需要刚性的具有强制力的法律手段加以管理。环境行政罚款可视为对违法行为补交的金钱成本,旨在通过对违法行为人的制裁实现对被侵害环境利益的补救与修复,其惩罚与补偿功能无疑彰显了法律旨在实现社会公平与正义的价值诉求。
三、罚款在我国环境处罚中面临的瓶颈
在诸多的环境行政处罚措施中,罚款可谓是适用情况最多、应用范围最广的一种手段。近些年来,伴随着环境违法案件的日益频发,环境行政处罚力度不断加强,而罚款所发挥的惩戒功能更是可见一斑。图一的数据可明显反映这种趋势。在环境违法案件中,罚款主要应用于针对企业排污或从事其他破坏生态环境违法活动的惩罚训诫。在执法处罚实践当中,这种行政处罚措施虽然具有程序简便等优点,但仍无法彻底实现惩治违法与保护环境的最终要义。相反,司法过程中所涌现的罚款力度小、执法裁量权大、处罚标准不一等诸多问题令执法者大伤脑筋。罚款这一制度尚面临着诸多的执法瓶颈。
(一)法律确定的罚款数额较低
任何企业在从事经济活动时都会考虑企业的投入成本与现实收益之间的关系问题,如何利用最小的成本达到最大化的收益是所有理性的经济人致力于实现的目标。企业的生产、运输、管理等众多环节中都离不开自然环境这一载体,在“成本—收益”理念的支撑之下,企业一旦将经济绩效与环境保护这二者间的平衡打破,就会实施环境违法侵权行为。对此,有极少数的企业会自觉主动地为这种环境违法行为买单。在市场难以发挥强制性作用时,就需要国家运用法律手段以宏观调控。环境行政处罚不失为一种无奈又高效的选择。在诸多行政处罚措施中,罚款可谓是对违法当事人影响最小、处罚最为便捷的一种措施。加之这种形式有助于增加政府收入,在司法实践中愈来愈成为各地方政府处理环境违法案件的首选。衡量这一措施的绩效不应以理论上的凭空推断,而应看在执法中的实际运用情况。如上提到了我国关于罚款制度已有诸多法律法规加以界定。但纵观各立法,不难发现,对于高利润的违法企业而言,条文所确定的罚款数额实属偏低。据统计,我国现有环境保护法律规定的罚款数额中最高额在10万元以下的罚款占到了72.6%,最高额在50万元以上的罚款仅占16.6%。瑏瑧现实发生的案例向我们证明,法条所规定的处罚力度远远不足以实现惩戒违法与保护环境之目的。松花江水污染事件被国务院认定为特别重大水污染责任事件之一,事故发生后,黑龙江省特别拨出1000万元专项资金用于事故应急处理,其破坏之大、影响之广可见一斑。然而国家环保总局下发处理意见不禁令人咋舌,《松花江水污染事故行政处罚决定书》对事故负有责任的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吉林石化分公司做出了罚款100万元的处罚决定,而100万元正是我国当前法律所规定的罚款数额上限。相较于事故发生后用以恢复环境的1000万元而言,100万元的罚款自是微乎其微。对于企业而言,收益最大化才是目标,如果罚款的数额在其利润范围之内,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甘冒承担金额有限的罚款的风险而从事违法活动以实现经济利益的最大化。2006年发生的一起案件无疑印证了这一论断。广东东莞福安纺织印染公司在其生产加工过程中,同时排放污水,平均每天排污4万吨。如果按照每吨污水处理成本0.5元计算,每日要支付的环境保护费用就是2万元。在其违法活动被曝光之后,广东省环保局作出罚款21万元的决定,也只不过相当于其承担了10天的污水处理费,而其实际从事违法排污活动已有两年之久。违法成本低,守法成本高,以至于更多的企业不会主动进行排污治理。据有关部门统计,我国环境违法成本平均不及治理成本的10%,不及危害代价的2%。瑏瑨可见根据我国现有法律的规定,仅以“一次性罚款”的处罚方式导致了罚款数额过低的难题,对违法行为人仅施以罚款这一措施恐难以实现惩治犯罪和保护环境之目的。
(二)罚款的处罚标准尚未统一
一方面,我国环境污染罚款的确定标准和依据原则尚未统一。各相关立法皆规定了不同的处罚标准。比如,作为环境保护基本法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就未对罚款数额的具体确定依据进行阐释。而《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处罚法》第51条明确“到期不缴纳罚款的,每日按罚款数额的百分之三加处罚款”的罚款方式。与之相比,《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气污染防治法》第48条规定“向大气排放污染物超过国家和地方规定排放标准的,应当限期治理,并由所在地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环境保护行政主管部门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款”,施行“超标排污即违法”的标准,同时明确了“处违法所得两倍以下罚款”的倍数罚制。但由于该法所列举的罚款基数较低,即使采用倍数罚也难以真正达到惩治违法犯罪的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水污染防治法》第74条明确了“排放水污染物超过国家或者地方规定的水污染物排放标准,或者超过重点水污染物排放总量控制指标”的“污染物总量控制”标准,同时规定了“缴纳排污费数额二倍以上五倍以下的罚款”的倍数罚制。而《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则规定了“按照直接损失的百分之三十计算罚款”的方式,同时援引了倍数罚制原则。此外,《中华人民共和国海洋环境保护法》根据不同的违法情节具体规定了从一万元至一百万元不等的罚款处罚制度。而《中华人民共和国自然保护区条例》仅用三条规定了从一百元至一万元不等的罚款情形。《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也采用了倍数罚制,针对盗伐森林、滥伐森林等规定了从一倍至十倍的罚款,数额相差十倍之多。《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虽有将近二十条法条涉及罚款制度,但皆未明确实施罚款的具体方式及数额确定等细节问题。各法律所确定的罚款标准不一的现状引发了行政部门在执法过程中的混乱局面。另一方面,我国立法所确立的“过罚相当”的处罚原则有待商榷。《行政处罚法》第4条规定“行政处罚遵循公正、公开的原则。设定和实施行政处罚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与违法行为的事实、性质、情节以及社会危害程度相当。”由此可见,在处理环境违法案件时,我国施行的是“过罚相当”的处罚原则。这一原则本身并无可厚非,但运用于环境污染行政罚款中并不能切实实现环境保护的初衷目的。由于环境污染所具有的社会影响大、危害潜伏期长、致损后果难以预料等特点,若在执法过程中形成了“发生一起污染事件制止一起”的惩罚模式,也只是实现了事后惩戒的最低级的目的,而并不能发挥罚款应有的事前预防的积极功效。因而,环境行政罚款时采用“过罚相当”的处罚原则并不适宜。
(三)行政机关的自由裁量权较大
孟德斯鸠曾说,“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使用权力,一直遇到界限时方休止。”瑏瑩阿克顿特认为权力应有所限制,“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瑐瑠在环境行政处罚执法过程中亦存在这样的问题。立法规定的不明确是导致行政部门拥有较多自由裁量权的主要原因。如上提到的诸多环保法律中有不少条文规定的违法情形都是酌定情节,执法机关需“根据不同情节”并“视其情节轻重”做出罚款决定。例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针对同一种违法行为就规定了从二万元至一百万元不等的处罚,同一情形的上下限竟然相差50倍之多,可见行政部门在具体的执法环节中并不能据此条文作出相对确切的决定。法律终止之处,乃是自由裁量权发轫之地。瑐瑡立法是执法之基石,若立法不稳不准、难以信服,执法又何谈高效便民呢?立法尚不过如此,我们便不能奢求没有自由裁量的执法。实际上,在现行立法模式之下,任何执法活动都不能杜绝或多或少的自由裁量。具体到环境执法过程中,环保部门在查处环境违法行为时,依据已有的立法规定,酌情对违法行为人是否予以处罚以及施以何种类型的处罚,或是处罚幅度的大小等具体事项的确定难免会掺杂个人主观的判断或受其他因素的影响。只要这种“酌情”是合乎立法初衷并且不违背社会普遍认知的,都是法定权限内的自由裁量。既然执法自由裁量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就应通过立法将更多不确定的因素落实为具体明确的实施细则。行政机关在认定环境违法行为时需对该行为的主客观条件进行分析,只有符合相关要素的行为方可列定为违法行为。据此,我国各环境单行法应针对如何认定具体的环境污染与违法行为进行明确的划分和阐释。例如,首先,该行为需系违法行为,即该行为是违反环境保护相关法律法规规定的法律否定性行为;其次,该行为必须产生了危害后果,造成了环境污染或是自然资源浪费等,引发了人身伤亡或财产损失等不良后果;再次,该行为需与危害后果之间存在因果关系,也就是该行为的实施直接或间接地引发了不良后果;最后,执法者还应考虑行为相对人的主观过错,对故意实施违法行为的应多罚重罚,而对于过失者可少罚甚至不罚。总之,立法时应充分考虑违法行为的各实施要件,综合分析考量各具体要素,以避免更多不必要的环境行政自由裁量。
四、域外环境行政处罚制度实证分析
(一)发达国家
在众多发达国家中,提及环境行政制度不得不分析美国的发展模式。面对日益频发的环境违法事件,美国建立了刚柔相济的环境行政管理体制。其一,确立了相对完备成熟的环境行政立法体系。美国既有联邦层面的立法,又有各州的立法。1969年制定的《国家环境政策法》是世界上最早的环境基本法之一。随后相继颁布了《清洁空气法》《清洁水法》《海洋倾废法》《噪声控制法》《固体废弃物防治法》等法律,皆对环境违法处罚进行了明确的规定,为行政机构的执法活动提供了充足的保障。在行政罚款方面,美国通过各单行法明确了罚款的依据标准、方式、期限以及自由裁量等具体内容。比如《清洁空气法》《清洁水法》详细列举了罚款时需要考虑的各因素,包括:违法行为的具体实施情节、以往的违法犯罪记录、具体致损后果、危害程度、行为人主观态度、行为人的支付和赔偿能力、证据的可靠性和关联性、同类行为的处罚决定、社会公众影响等诸多因素。详尽的立法为执法机构的行政处罚提供了充足的依据。其二,美国的环境执法机构权责明晰,注重实效。有学者对美国的国家扶持政策进行了研究,瑐瑢发现联邦环保局的部门经费相当可观,并且职能划分明确具体。其下设了专门的执法与守法办公室,并配备了必要的环境监测与污染处理设备,专职环境污染与破坏的行政执法工作。近些年来,联邦环保局更是不断增加执法人数,提高执法效率,保证执法质量。在诸多行政惩罚措施之中,罚款可谓是最为严厉的手段之一。《行政罚款政策》指出,“允许违法者从违法行为中受益,是将守法者置于竞争的不利地位,而构成对他们的惩罚。因此,行政罚款通常应当至少收缴因为违法而产生的主要经济利益。”瑐瑣美国实行按日计罚制,以违法行为的持续时间为处罚的依据,违法持续时间越久,罚款数额越高。同时,执法机构可以根据行为人的违法所得与守法成本之间的差额进行罚款。这种罚款方式突破了一次性罚款的次数限制,克服了单次罚款数额畸低的弊端。其三,美国政府为行政执法确立了一系列的保障性制度。相较于惩罚性的措施,美国政府更加注重行政奖励,通过宣传教育、技术鼓励、资金支持等手段增强公民的守法意识,做到事前预防,将违法行为扼杀在摇篮之中,使更多的企业自觉的加入到自愿环境管制的队伍之中。与美国相仿,加拿大政府也根据本国环境治理现状构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环境行政处罚措施。加拿大首先将罚款等一系列环境污染行政处罚措施纳入立法之中,只有符合《加拿大环境保护法》所列举情形的特定行为才可处以行政罚款,并且对罚款的具体数额和执行程序等细节性内容进行了明确的界定,有效地避免了执法部门的滥用职权。之后颁布的一揽子法案———《环境执行法案》修改了包括《加拿大环境保护法》在内的8个法律,瑐瑤将环境行政制裁各项制度规定的更加明确具体。
(二)发展中国家
同为发展中国家,巴西的环境行政处罚模式值得我国借鉴。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巴西已建立了相当成熟的环境行政立法体系。其环境保护基本法系1981年颁布实施的《国家环境政策法》,主要规定了环境损害赔偿的严格责任以及民事、刑事、行政责任,这是巴西政府为应对环境污染和破坏行为制定的第一部环保基本法。随后于1998年制定的《环境犯罪法》中明确提出了罚款这一处罚手段。该部立法虽不是行政处罚基本法,但对行政制裁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尤其是对罚款的数额、方式、主体、对象等进行了清晰的界定。评价一国立法体系不以数量多寡为标准,而以法条是否亲民、实用、高效为依据。纵观我国现有法律法规,与巴西立法相比,我国也只能是以数量之多取胜。确保每一部立法都能够行之有效的执行正是我们应向巴西所学之处。作为拥有十几亿人口的泱泱大国,一直以来我国都享有独特的优势———人口众多———这一特点有利有弊,具体到环境保护当中亦是如此。但倘若能够充分利用这一特点,将调动广大民众的力量与发展环保事业相结合,那么我国欲构建系统完整的生态文明制度自是指日可待!在此方面,菲律宾和墨西哥可谓是领头羊。菲律宾在负责环境保护事宜的环境自然资源部下设非政府服务处,吸纳非政府力量,如社会团体、公益个人等共同加强环保监督,政府执法人员和广大社会民众共同组成检察队伍进行执法检查,深入各厂矿、社区进行环保宣传教育,普及环保知识,调动民间力量。墨西哥政府同样制定了公众参与环保建设的基本国策,充分发挥民众和相关组织的积极作用,为环境执法保驾护航。
五、完善我国环境行政罚款制度之设想
(一)完善环保立法,引入按日罚款制
健全完备的立法体系是执法与守法的首要前提,如上文所述,当前我国的环境行政处罚立法尚不完善,而关于罚款制度的现行规定亦待商榷。各环保单行法在界定罚款时理应突破现有条文的束缚。对于违法相对人的处罚应规避一次性罚款的额度限制,不妨借鉴别国已有的先进经验,引入按日罚款制。实际上,在司法实践过程中,我国已存在按日罚款的成功案例。北京市环保局曾对某持续超标排放的发电厂基于相同的持续超标违法事实多次进行处罚。后发电厂虽提起行政复议,该处罚决定仍得到了国家环保总局的支持。瑐瑥该案的处罚决定随即引起了社会的强烈反响。虽然我国立法尚未明确持续性环境违法行为的罚款处罚方式和额度,但司法实践业已先行,再次证明了尽快完善罚款相关立法的必要性与紧迫性。为应对部分违法企业持续排污、拒不改正违法行径的难题,我国可借鉴美国、加拿大等国“按日计罚”的处罚方式,增设环境行政处罚按日罚款制。在具体的制度设计上,应结合我国现存的执法情况及司法习惯。建议在《大气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等各相关环保法律法规中纳入对持续性违法行为的罚款处罚规定,即:连续性的违法活动每持续一天,或者相同的违法行为每重复发生一次,均视为一次单独的违法行为,予以按日计罚或按次计罚,而对于长期拒不改正违法行为的当事人更应加重处罚。这种处罚模式摒弃了一次性罚款对于次数和金额的限制,可以有效地缓解执法过程中出现的罚款畸低的难题。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14年4月25日通过了,加大了对环境违法处罚力度,法学专家都呼吁进一步加大对违法行为的处罚力度。全国人大法律委员会经研究,建议对草案作如下修改:“增加规定企业事业单位和其他生产经营者通过暗管、渗井、渗坑、高压灌注或者以其他逃避监管的方式排放污染物,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构成犯罪的,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30条的规定予以处罚。另外,还规定企业事业单位违法排放污染物,受到罚款处罚,被责令限期改正,逾期不改正的,依法作出处罚决定的行政机关可以按照原处罚数额按日连续处罚。同时,对政府及有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在执行职务过程中滥用职权、玩忽职守、徇私舞弊的行为,相应加大了处罚力度。”瑐瑦据此,惟有健全环境相关法律体系,方能日益完善环境行政执法与守法。
(二)改变执法方式,以激励代替惩罚
桑德尔在其著作《金钱不能买什么》一书中阐述了“罚金”与“费用”二者的区别所在,“罚金所表达的是道德上的责难,而费用只是不含任何道德判断的价格”。瑐瑧反思我国当前行政罚款制度,其初衷目的是否如这句话所言呢?毋庸置疑,环境违法处罚中的罚款所存在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惩治违法,以保护环境与自然资源不受侵害。从社会层面而言,便可理解为因违法相对人实施破坏环境行为而对其进行的一种责难,只不过这种责难的承担方式是金钱赔偿。似乎从这种角度理解便可把罚款制度存在的合理性与社会伦理道德的要义精神巧妙地相结合。依此思路,在完善我国环境行政罚款处罚模式的过程中须变革机械的、传统的、单一式的改革思路,而应将社会的、人文的、道德的因素相揉合加以综合考量。具体而言,行政部门不应被罚款这一执法手段所束缚,而应逐步摒弃单一的处罚形式,适时引入柔性的、多样化的、彰显人文思想的执法方式,最终实现以激励代替惩罚。面对环境违法行为人,采用包括“税收减免、税收抵扣、融资便利、环保保证金提取与奖励、出口补贴、环境信用评估等手段,进行环境综合执法”。瑐瑨改变简单粗暴的执法方式,多以指导、奖励等积极的方式加以规范引导,为行政执法增添些许人文色彩。根据上文提到的“经济人理性”假设理论,许多违法企业正是在权衡了守法成本与违法收益二者的差额之后选择了冒险违法生产经营。笔者建议政府在执法之中对企业的这点顾虑加以考量,尝试向企业证明守法生产的好处,向其明示合法经营将会获得更多的支持和帮助,最终将转化为更多的经济利益,而违法经营又将面临如何严重的惩罚,实施违法行为只能是得不偿失。从另一个角度而言,对于国家来说,单纯地收取再多的罚款也抵不过将违法行为扼杀在萌芽状态更加实惠、安全、高效,而这也是为我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所应该争取的最大限度的保障与维护。
(三)加强公众参与,实现环保舆论化
反思我国的环保行政执法现状,联想菲律宾和墨西哥等国的环境监管模式,令人无限感慨。单纯依靠经济制裁手段并不能切实达到预防违法的目的,而欲实现环境保护之最终要义应广泛运用经济手段之外的其他方式,调动一切社会力量,为我国的环保事业再添助力。“私人在法之目的的实现当中承担着并不亚于政府的重要角色。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法律上,民主主义均不得缺少公民的积极参与,私人积极运用法律对于合理规制社会生活具有重要意义。”瑐瑩环境保护进程的推动离不开广大民众的每一份力量。对于政府和违法行为人而言,公众参与发挥着双重审视与监督作用。一方面,在环境行政处罚之中,由于现行立法就罚款等处罚措施规定的不明确,加之政府调控失灵不可避免,单纯依靠行政部门的执法从本质上来说只是对违法活动的“治标”处罚,难以实现“治本”的目的。正如加拿大《环境执行法案》所述,“将公众与违反环境法律联系起来也将产生主要的阻止效果。”瑑瑠扩宽公众参与渠道,鼓励民间信息反馈,切实加强公众参与,有助于避免不必要的执法自由裁量,减少滥用职权和违法腐败的滋生,提高行政执法的科学性。另一方面,公众既是违法行为的监督者,同时更是企业口碑的树立者。相较于数量有限的专职行政人员,社会民众的作用可谓是无穷无尽。实现环保舆论化意味着将执法监督权限下放至社会之中,赋予每一位民众以汇报、检举、控告、诉讼等权利。面对排污破坏环境之行径,只有充分调动每一份群众力量方可将环境保护的触角伸向社会的各个角落。此即公众对于违法活动的监督作用。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广大民众更是企业的衣食父母。对于以信誉为本的企业而言,社会大众的评价于企业的良性发展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单纯依靠罚款等经济手段难以让企业心生畏惧,但若能借助舆论的力量,对于违法且拒不接受整改的企业采取发现一个曝光一个的方式予以训诫,想必十几亿民众的唾弃和谴责更能驱使企业循规蹈矩地生产经营,从而放弃只图一时蝇头小利的违法贪念。因此,有必要建立环境信息披露与公众参与制度,加强公众参与,实现环保舆论化。
作者:杨帆李传珍单位:北京林业大学山东省济宁市嘉祥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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