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审美与科技的关系研究

时间:2022-11-11 06:1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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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审美与科技的关系研究

一、文学家和美学家的争议:气象审美需要科技知识吗

一些文学家认为,科学家或科技工作者在观测自然现象时不具有审美态度。例如,马克•吐温在描述密西西比河的美景时认为:人一旦学会了天气与河岸的语言,往往只关注航行安全、生活利益等问题,如“看到太阳就知道来日有风,河上有某根漂浮的原木就知道河水正在上涨,看到河面上的标记就知道这里有垂直暗礁”之类;太阳和云层共同描绘的景观如“各样绚丽的画面”“月亮、太阳和暮色在河面上织就的光芒”等则被忽视了。因此,马克•吐温得出结论说:“所有的恩典,美丽和诗意已走出了这条雄伟的河流”,于是“浪漫和美丽都远离了,随河水而去”。①研究艺术哲学的学者斯图尼茨也有类似看法。他声称,科学家的关注点与美学不相容,因为科学家观赏云并不是观赏云的外观,他们“关注的就不是云朵醒目的外表,而是形成这一外表的原因”。斯图尼茨的说法涉及两个问题。第一,他将审美定位在形式主义的美学层面,这种观点属于艺术审美,即对云的美学欣赏就是对云的外观的感知,从而将审美的出发点限定为非功利目的,认为审美是非实际功用性的,即专注于“岩石的模样,海洋的声音以及画作中的颜色”。①这种审美观念虽然比较典型,但恐怕是一种狭隘的美学观。第二,他将科学与自然审美割裂并对立起来,认为科学家对云、雨等天气要素和气象现象的观赏不构成审美,因为专业知识和实用目的介入了观赏过程。斯图尼茨的观点是科技知识与审美不相容。也就是说,对于气象审美而言,如果观赏主体拥有了气象科技等专业知识,就会失去气象审美的能力,或者说失去开展自然审美活动的心情和意向。这种隔离气象审美与科技活动的说法是事实么?很多哲学家、美学家持相反意见,他们认为,隔离气象审美与科技活动的观点存在偏见。日裔美籍学者斋藤百合子认为,马克•吐温和斯图尼茨描述的某些特定情况不能推断出普适的美学理论。尽管对于普通游客来说,欣赏密西西比河的落日、云层之美的确是美学欣赏,但是这并不是唯一的美学欣赏方式,即不能把在形式和感觉层面的美学欣赏当成美学全部。这种看法符合美学事实,因为美学是一种感性的学问,研究中产生的感性触动不仅包含美好积极的触动,也包括痛楚刺激等负面的触动。比如明代文学家杨慎中年被贬谪到云南四川等地,感受到西南地区的风土与中原存在明显的差异,他的诗文中呈现了苍山积雪、下关风、雾凇和水桩、暑热瘴气等多种气象物候,不仅描述了恶劣的环境,还饱含艰难生存的体验。②斋藤百合子进一步认为,尽管一些人(尤其是拥有自然科学专业知识的人)确实会从实践和科学等方面考量自然之美,但是这些考量并不总会“消除、干扰或减损感觉层面的体验”。③关于斋藤百合子的看法,有两点要注意:第一,美学的形态有多种,形式主义的审美只是其中的一种;第二,科学知识与审美并不矛盾。科学家虽然缺乏或弱化了文艺性质的气象美学意识,却并不缺乏气象审美经验,同时,这种审美经验并不与科学知识、科学活动产生冲突,反而相得益彰。尤其对科学家而言,科学技术知识是内在的,他在气象审美的过程中不会突然失去知识和能力,很多时候,科技知识会内在地支撑气象审美的过程。加拿大的自然美学家艾伦•卡尔松认为,科技知识与气象审美不矛盾,科技知识具有促进审美的作用,从而形成气象鉴赏的自然环境模式。卡尔松在《自然与景观》中说:“在自然环境中相关的知识是探究环境的常识/科学知识,这些知识为我们提供美学意义的合适焦点与环境的合适边界,以及相对应的‘观的行为’……因此,自然科学和环境科学是自然审美欣赏的关键所在。”④在《环境美学:自然、艺术与建筑的鉴赏》中,卡尔松提出:“我们必须借助已知的真正知识来鉴赏自然,也就是说,借助自然科学,尤其是环境科学,譬如地质学、生物学、生态学提供给我们的知识,来鉴赏自然。因此,这种自然环境模式既包容了自然的真正特征,也包含了我们日常的经验和对自然的理解。”①卡尔松正确地处理了科技知识与审美鉴赏的辩证关系。在卡尔松看来,学者带着科技知识去鉴赏自然可以获得普通人所达不到、无法知晓的自然真相,同时这种鉴赏也包含了普通人的日常经验和自然体验。他称这种审美为“肯定美学”,一方面能将“原始自然———自然处于自然而然的状态”呈现为一种无人介入的自在世界之审美理想,另一方面又能“不断发现或者至少看似发现”自然存在的“统一、秩序与和谐”。人们带着科学知识去鉴赏自然,自然将呈现出“更完全的美”。②“在艺术鉴赏中,艺术范畴与艺术批评和艺术史的知识相关,在自然鉴赏中,那些范畴是自然的范畴以及那种知识是由自然历史———科学提供的知识。”③卡尔松认为,马克•吐温将“无知过客”的形式审美经验(传统的典型审美样式)与借助教育或训练获得知识进而理解自然的认识经验对立起来,这是不对的。因为,没有单纯的素人,也没有单纯的形式审美。④在卡尔松看来,审美与实践活动、科学知识并不是对立的,借助各种内化的科技知识,通过科学实践,人们可以在审美过程中获得更深刻的体会。比如20世纪30年代,气象工作者在泰山测候所进行气象观测时条件非常艰苦:冬季寒冷风大,工作人员用火炉也不能有效取暖,如果出现雾凇天气,仪器会被冻结;盛夏季节“雷电绕室……雾日频仍,衣被易霉”。⑤在比较极端的气候条件中,气象工作者对气压、气温、湿度、风向、风速、云状、云量、能见度、降水、光的现象、雨滴直径、雪片形状、云海等项目的观测不仅是严谨的科学活动,也是对自然之美的体验,只不过他们没有专门进行“审美”并写下来。严寒酷暑给气象工作者带来了许多身心折磨与考验。虽然有这样的感性之痛,但是他们在科学知识和职业操守的支撑下坚持下来。对他们而言,气象审美实际上是与生活、工作融为一体的长期实践,并不是普通人站在某种距离之外的偶然一次的观看、欣赏和体验。同样,芬兰的环境美学家约•帕瑟玛也认为,自然审美不仅需要审美的知识,还需要自然科学知识。“对于考察环境而言,重要的是对恰当的背景知识进行选择与熟悉。我们不可能在没有某种思想框架为参照的情况下就能真正地对环境进行考察。”⑥“人们在考察环境时需要各种关于自然演进过程的基础知识……环境的考察者需要环境知识。但仅仅有自然知识是不够的,还需要审美训练和知晓必要的审美方式。”⑦帕瑟玛认为科学工作者需要审美训练的观点可能有些过当,犯了专业主义的错误,将审美表述与审美体验(面对大自然,审美体验是人人都有的)混淆起来。但是,他认为自然审美与科学技术认知是融合在一起的,这个观点则是中肯的。他举出贾尼那•马卡塔观海的例子:科学家拥有自然史、气象、海洋、生物等方面的知识,他们观察和研究大海的同时,同样感受到波涛翻滚的力量和大海的巨大震撼力。①就是说,在气象观测等科学工作中,自然现象对人产生的感性冲击是无法被抹杀的。同样,普通人的气象审美活动也饱含着气象知识与传统,比如中国的二十四节气就是将气象物候与农业生产活动结合在一起的体系,每逢立春节气,很多地方的民众就会开展鞭春牛、着春意装等一系列庆祝活动。②以上主要是文学家、美学家的争议,焦点在于科技知识对气象审美活动的意义和作用。否定的一方强调,现代科学家在科技观测活动中的关注点与美学的外观审美、诗性体验不相容。肯定的一方认为科技知识对于气象审美具有内在支持。我们认为,后者符合气象科学发展的历史规律,即气象科学知识离不开日常观测和常年累月的经验观察。在这样的活动中,气象审美与科技知识获得是融合的。

二、科学家的争议:气象科技活动需要审美吗

那么,科学家尤其是气象学家对审美与科技知识的关系又有何认识?我们向部分气象学专家进行过调研。他们大多认为,科学家首先是普通人,对于天气等自然现象有着同样的体验:大热天照样流臭汗,大冷天同样会哆嗦。遇到奇特的天气现象,同普通人一样,气象学家也会欣赏和赞叹。不过与普通人相比,科学家多了一份好奇心,有进一步解读自然奇观的冲动和求索科学答案的习惯。比如北宋科学家沈括在熙宁年间出使辽国,黄昏时分到达永安山下,扎帐休息。恰好雨过天晴,此时彩虹就在帐前的溪涧中。“虹两头皆垂涧中。使人过涧,隔虹对立,相去数丈,中间如隔绡縠。”沈括和他的同僚更换角度观察“夕虹”,“自西望东则见”,虹渐向正东方向移去。这一现象符合虹霓与太阳相对的道理。③第二天继续前行,沈括一行人又看见了彩虹。他引用唐代孙彦先的说法进行解释,认为虹是雨中太阳的影子,只要太阳照雨就会有虹出现。④这种说法具有一定的科学性,比英国科学家培根的发现早了五百多年。再比如晚明地理学家徐霞客,他不仅是一名观光者,也是一位地理环境的考察者和研究者。在游览和考察中,他除了体验和描述风物———“每日必记,白天依石为案,晚上执灯奋笔”,还寻求或验证科学原理。明万历四十一年农历四月初,徐霞客游历浙江天台山,感受了阴晴不定风雨多变,看到了植被发育的垂直差异。登顶之时,他看到山顶上“荒草靡靡,山高风冽,草上结霜高寸许”;俯瞰四周山峦,则“四山回映,琪花玉树,玲珑弥望”。他自然地发出感慨:“岭角山花盛开,顶上反不吐色,盖为高寒所勒耳。”⑤这是一种科学的判断,只不过,这种科学判断是融汇在自然审美之中的。可见,温度随海拔而垂直变化的科学原理并不会妨碍人观赏自然沉浸在美景之中;可见,自然审美并不妨碍人们接受科技知识,科技知识完全可以介入自然审美的过程之中。20世纪70年代,美国的柯尔利斯整理了《自然》杂志和《科学》杂志的合订本,辑录了其中有关天气的神奇现象。从中我们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科学家对于各种反常天气现象的描绘和感叹,他们如普通人一样,视、听、尝、嗅、触,用各种感官去体验大自然,他们在仔细观察形状和色彩,记录气温和湿度的同时还会自觉地探究缘由。①我们可以明确地感受到,科学家和普通人一样,乐于欣赏缓慢降落的冰雹、带火花的雨等自然奇观,并怀有好奇之心。不过,他们比常人多一份解答的素养和寻源的习惯。因为拥有更多的科技知识,科学家们对于大自然奇观的理解会更加深刻,描绘得非常细腻。这些来源于《科学》《自然》杂志的文章都是科学家亲身经历、观察气象现象的结果,关于数量和大小的描述相对标准化,有时还会结合图片,涉及情感体验和联想的语言较少,多是客观地寻求答案。②当然,也有一些科学家认为科技与审美不相容。这种观念主要基于科技主义的专业偏见。他们认为,审美虽然不会妨碍科技活动,但是现代科技本身不需要美学来指引。也就是说,没有审美科学照样发展,尤其是现代科技早已拥有一套成熟的方法、标准、规范和话语,就更不需要美学的支撑了。这个观念明显是科学至上主义的,既没有考虑自然科学观察到的感性事实,也没有正视气象科学发展的历史规律,更没有考虑普通大众对自然知识的感性需求。表面上看,科普工作只需要科学家将科学知识浅显化、通俗化,实质上,科普工作者要将科学知识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经验、感性体验融会贯通,让科学更有温度和情怀。从文明发展和文化建设的角度来看,科技与审美不相容的看法是狭隘的,不利于将“科学普及放在与科技创新同等重要的位置”。③因此,科技活动不仅不能脱离审美,还要积极与审美活动对接,寻求感性体验的内在支持。

三、现代学科分工:美学与科技出现分歧的缘由

科技与美学,从来就是隔离且不相往来的么?从科学史来说,科学不仅不与美学发生矛盾,而且还是一对很要好的“兄弟”,气象学科的发展历程更加典型。早期关于风、云、雨、雷、电等天气现象的知识以及植物生长、动物迁徙等物候的学问都源于人们对生活的体验和观察。可以说,朴素的气象学原理早已浸润着人们的生活。在现代气象学成熟之前,人们对气象现象的准确描述往往带有“生活气”,感性十足。《诗经》中有很多符合科学原理的气象观测结果和描述,如“终风且霾”(《邶风•终风》)揭示了河南淇县以北、汤阴县东南一代的邶地多风沙的特点。又如唐代科学家李淳风在《观象玩占》中对风力进行了标准化的规定,根据树木受风影响之后的变化大小和损坏程度,风力可以分为八级,标准分别为动叶、鸣条、摇枝、堕叶、折小枝、折大枝、折木飞砂石、拔大树及根。④这个标准虽然不够精准,但是具有一定的科学性,也有美学性。现代气象科技研究能够利用一些纪实的文学性文本作为佐证的文献资料,因为文献记载的天气现象和气候现象源自生活,不仅包含美学体验,还反映了科学原理。这正是竺可桢先生运用中国古代各种文学、历史、哲学文献来论证或佐证气候变化的内在缘由。①既然科学与审美的关系如此密切,那么为什么有人认为科技与美学是隔离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专业偏见,这与近代以来形成的专业分工思维、行业视野、职业习惯等有密切关系。面对一些天气现象时,气象科学研究者尽管也会与普通人一样产生某些体验和感受,但是他们并不会往审美(尤其是文艺审美)这方面去“想”,最多只是自然和无意识地体验,因为气象现象背后的原因和规律才是科学工作者关注的焦点。对于现代美学家而言,他们关注的是光电、线条、力的各种形式,是结构美,并且他们的注意力被这些形式和结构所给予的感觉、情绪、心理、思想所吸引,科学知识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他们当然也不会用科学话语来描述自然现象。②如高尔基借海上的暴风雨抒发革命激情,呼唤社会的暴风雨。大气环流运动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在豪梅尔斯•洛斯顿、马达丽娜•代克努等美学家眼中只是一种至善、崇高和宇宙的野性。③这些分歧与专业分工、职业习惯塑造的思维方式有关,导致科学与人文之间产生隔阂。“文艺界的美学所针对的文学艺术都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和传统,他们不大关注应用美学和实践行业的美学问题,认为后者太功利(因为经典的美学观念是主张无功利的)。其次,在气象科学界,又特别看重行业性和科学性,而对文艺性、美学性重视得不够,甚至打心眼里瞧不上文艺和美学等人文学科的东西。”④人文社会学界也有成见,或者说文学家、美学家不希望科技等“功利性知识”触及美学的怡然自得领域。在他们看来,在开展自然审美活动时,如果“这是积雨云,那是雷暴云”的知识介入其中,“诗情”可能荡然无存。同样,科技工作者对文学家、美学家的超然移情也不屑一顾。总之,这种隔阂和偏见是客观存在的。从文明史来看,这种隔阂和偏见是专业分工、学科分化、行业细化的结果。在人类的童年时期,自然科学、人文科学和社会科学是彼此相融的。诸子百家经典和古希腊哲学著作中蕴含着各个学科的思想种子。人类社会发展到18世纪,科学与人文逐渐分离。康德在《判断力批判》中提出了“审美无功利”的“距离”学说,这种“无功利”的美学思想对科学与美学的分离进行了哲学化和系统化的论述。康德认为,如果把观赏海洋和生物知识、工作等联系在一起,就会阻碍海洋成为崇高的情感象征。康德这种启蒙主义思想的核心就是将美学与工具理性(各种科学认知)分离,以此形成自然审美的崇高美学范畴。从美学上说,正是因为阻止科学技术的介入,保持人与审美对象的功用距离,审美才能够脱离实用性的考量,保持纯粹性。这样,气象学、生物学、海洋学等科学技术与美学渐行渐远,科学与美学的范围越来越明晰,各自形成专业的系统,甚至具有一定的封闭性。就美学而言,将各种科学认知驱除出去,保留自然带给人类的神秘感,这是经典美学的特点。只有这样,人类才能更好地抒发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情,而科技恰恰会削弱这种敬畏感。因此,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科学与美学的隔阂似乎越来越大。

四、现在与未来:具有科技含量的气象审美

那么,面对现代科技与美学隔离的局面,科技工作者需要做些什么,人文社会学者需要做些什么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对历史规律的一种概括,就审美的深入和科学的发展而言,这个规则或许也是适用的。现代科学成熟以前,审美活动与生产活动、认知活动是融合在一起的;到了近代,美学和科学有了分工,两者相对独立,有了巨大的发展。在当代,审美与科技又出现了融合的趋势,例如气象审美就是审美与科技交叉融合的领域,“风暴追逐”(StormChase)、气象科普等是典型的跨界、跨学科活动,是以气象体验与气象科技为中介的审美过程。风暴追逐活动在美国、德国等发达国家开展得更多一些,代表人物为德国的奥斯华德,①美国的雷构、麦克•霍林斯赫德、麦克•欧宾斯基、查德•科旺等。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追逐闪电、飓风、超大冰雹等极端天气,留下影像和文字,如摄影作品集《制冰机:查德•科旺的超级风暴》《风暴追逐者》等。风暴追逐活动是自然审美与科学技术的完美融合:捕捉风暴等极端天气现象需要等待一定的自然条件,不仅要在车上装载测算系统以计算风暴形成的时间和路径,还要配备发达的气象观测系统和联络系统;为了捕捉风暴的真容,追踪运动的轨迹,风暴追逐者不仅需要专业的拍摄设备,还要具有较高的摄影技术和美学素质。②《后天》《不惧风暴》《天地大冲撞》《海云台》《水啸雾都》《地球湮没之惊涛大历险》等影视作品都利用了风暴追逐者拍摄的影像资料,再加上先进的后期制作技术,气象奇观和灾难景象令人异常震撼。因此,这些影视作品可谓将审美和科学技术结合起来的杰作。这意味着气象科技的发展不仅能提高天气预报和灾害预测的准确性,也可以提高公众的审美能力,更好地传播科学技术成果和生态价值观。2004年上映的美国电影《后天》讲述了气候变暖带来的灾难———酷寒。《后天》是一个很好的案例,代表了美学与科技的融合,不仅展现了气象科技的前沿知识,也展现了震撼的气象景观,还有气象灾难中个人的悲欢离合。同样,气象科普工作不仅要求创作者具备气象学功底和气象专业素养,而且还要有气象观察的经验,具备文学、历史、艺术和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知识。比如气象学家林之光先生深入浅出地阐释了2008年冬我国南方地区发生冰雪灾害的科学原因,既通俗又具有较好的生活基础。关于“冰雪灾害为何不发生在严寒的北方反而在温暖的南方”,林之光指出,冰雪灾害是短时间内的冰雪量大(要求温度低和空气含水量大),令人猝不及防才产生的。北方虽然严寒,但空气中含水量少;江南的中南部虽然空气含水量大,但很少出现低温情况。所以,江淮及其附近的地区更容易满足这两个条件,经常“燕山雪花大如席”。因为人们有所防备,所以很少造成巨大的灾害损失。而2008年,强冷空气越过江淮地区不断南下,与同样强劲的偏南暖湿气流持续交锋,形成了拉锯式的持久战,令人猝不及防,由此形成了江南地区反常的冰雪大灾。①科学本来就源自自然和现实生活,源自人们对各种奇异现象的感知和探索。所以,科技活动及科普工作只有与生活体验、审美经验、文学书写结合在一起,才能有更大成效,不能为了普及而普及。林之光感慨“气象学和文学、哲学相结合研究的文章极少”,于是三写《气象万千》,重新出版《气象新事》,以此见证气象学与文学、哲学相结合的思考过程。②这是一种符合历史、面向未来、发展科学的观念。科技工作尤其是科普工作忌讳“高冷”的姿态,应该尽量与自然现象和感性体验结合起来,后者正是美学的要旨。除了上文提到的风暴追逐和气象科普工作,气象科学考察写作、描述气象物候等都是将气象审美与科技知识结合起来的活动。比如,气象学家王鹏飞先生不仅亲自观察体验研究海市蜃楼、峨眉宝光、极光、闪电、光柱等大气光学现象和鸣沙等大气声学现象,还时常创作一些诗词和文章,并自觉引用古人的诗词文章作为科学论证的材料。这样,他的研究不仅具有很强的专业性和技术性,还具有一定的通俗性和审美性,这种写作事实上也产生了一定的气象科普效果。今天,尽管科学技术已经很发达,但是一些自然现象仍然是难解之谜,吸引科学家关注。他们的科学研究往往会紧紧跟踪自然界的某个难解之谜,就像20世纪前期《自然》《科学》等杂志登载的类似文章一样。科学的进步源于大自然中的美丽奇观,科学的发展壮大是以揭开自然神秘而美丽的面纱为动力的。正是随着科学的日益发展,大自然对人类而言不再神秘莫测,与自然现象相关的神话、传说、巫术、迷信、风俗、习惯等逐渐沦为历史的记忆。

作者:王东 上官张帆 单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