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民族主义探究论文

时间:2022-11-04 08: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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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民族主义探究论文

[摘要]近年来互联网上兴起了民族主义。网络的直接表达功能和虚拟空间为表达民族主义提供了新的技术支持。国际的强权与中国的崛起是民族主义兴起的现实背景。网络民族主义也是政策倾向与教育传统的折射。

[关键词]互联网;民族主义;网民

近年来互联网兴起了民族主义。在2008年春少数藏独分子企图破坏奥运的骚乱中,西方媒体的歪曲和虚假报道遭到了中国网民大规模和猛烈的回击,乃至出现了中国“新民族主义”(也称“新爱国主义”)的惊呼。其实,自从互联网在中国发展以来,网上的民族主义情绪一直比较浓烈。在一系列涉及中国的重大事件中,网络上都毫无例外地掀起了民族主义的大潮。网络上为什么会出现民族主义?这需要从技术、社会和政策等多方面进行解析。

一、网络民族主义的技术基础

网络民族主义难以界定。在英语中,与网络民族主义相对应的有webnationalism、e-nationalism、onlinenationalism、nationalismonthenet等[1]。但在中文里,网络民族主义最直白的解释无疑是“网络+民族主义”的有机结合。毫无疑问,没有网络,也就无所谓网络民族主义。因此,互联网等信息技术是产生网络民族主义的技术基础。

网络为民族主义的表达提供了新的途径。过去,民族主义的言论只能通过报刊、电视等媒介表达。然而,这些媒介的容量是有限的,相应的话语权主要掌握在官方、社会上层和知识精英手中。普通民众很少有公开表达的机会,甚至也缺乏相应表达的技能。因此,过去普通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很难用“言论”表达,只能偶尔用“行动”表达,诸如游行示威等,而且这些激烈的行动只能出现在很少的、特殊的时期。互联网的发展扩展了民众的话语权,为他们提供了直接、廉价和方便的表达途径,从而使蕴藏在普通民众之中的民族主义情绪得以通过网络自主地表达出来。

互联网发掘了民众尤其是知识层和年轻人所蕴含的民族主义资源。相对而言,知识层和年轻人在使用互联网方面有比较优势,他们有条件上网,容易接受新事物,也有较强的表达能力和表达欲求。并且他们还是社会中比较富有民族主义情绪的群体。在近代中国历史上的民族主义运动中,多是以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为主体和先锋的。网络民族主义也是这样,知识层中的一些人具有较强的民族主义情绪,并且试图进行理论升华和系统化地论证。过去他们只能在学术圈子里讨论,或出版纸质书刊,影响的范围是有限的,而现在知识层中一些有代表性的民族主义的文章和论点可通过网络被广泛传播或争论。青年思维活跃,一般而言总是各种社会思潮积极的参与者、追随者、传播者和实践者。从组成来看,学生和工薪阶层构成了网络民族主义的人员主体。香港凤凰卫视的资深评论员杨锦麟甚至这样写道:新一代的“愤青”尤其是在学的“愤青”们,是目前网络民族主义的主要构成成分[2]。当然,网络民族主义不仅限于知识层和年轻人,参与到其中的网民千千万万,他们来自五湖四海。

网络是虚拟的空间,存在诸多的应用形式,网站、论坛、博客等都是民族主义发表和传播的重要途径。一些著名的主流网站成为网络发表和传播民族主义的主要阵地。如人民网的“强国论坛”等就是网络发表和传播民族主义的重要平台。“强国论坛”等长期位居网站点击率排行榜的前列,在中文网络中具有重要的影响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以民族主义为主旨的专门网站,有些网站已初步形成自己的独特风格。这些网站能聚集较多的网民,形成浓烈的民族主义气氛。至于网民个人开设的博客等则是数不胜数,许多网民借此转载或表达自己的民族主义情绪。以上这些网络空间成为民族主义者的聚散地,民族主义情绪的宣泄地,民族主义行动的协调地。

当今世界,那些至今仍处于分裂状况、尚未建立独立国家或附属于其他国家且受到歧视和不公待遇的民族,都比较热衷在网络上宣扬民族主义。网络民族主义最集中和具体的体现就是名目繁多的网站[3]。例如,打开库尔德斯坦的网页,除了看到所谓的“库尔德斯坦”地图外,有一段话非常醒目:“印欧先民的后裔在土耳其、伊朗和伊拉克毗邻的山地丘陵中已生活了数百年,这个地区就是‘库尔德斯坦’。现实中,库尔德人被世人以怀疑的目光看待。他们生活在异族的土地上,不得不屈从外界压力而放弃原有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他们被要求学习土耳其语、伊朗语或阿拉伯语,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找到自我。这种带有鲜明民族危机感的告白在其他民族主义网站上也随处可见。除库尔德人外,亚美尼亚、马其顿、威尔士、苏格兰、巴勒斯坦、阿尔巴尼亚、爱尔兰、法国的布里多尼和科西嘉、西班牙的加泰隆尼亚和巴斯克、俄罗斯的车臣等,所有这些地区的民族主义者都纷纷开设了网站。当然,网络民族主义不仅存在于非独立民族中,在独立国家和大国及大民族中也同样盛行。

互联网的技术特征还型塑了网络民族主义特点。传统上,人们的政治参与都是具有一定组织性的,无论是正式组织或是非正式组织。然而,网络是非中心、无组织的,个体网民日益成为网络行为的主体。网络上的民族主义的表达,也不是一种有目的、有组织的行为,具有自发性和非组织性。网络传播中还普遍使用匿名制,还存在一些特有的规律现象。网络上最有影响的声音一般不是最理性、最客观的声音,往往是哪些言辞最激烈、最极端的声音。这些使得网络民族主义具有激进和情绪化的倾向。如网上乱扣“汉奸”帽子的谩骂、诉诸战争武力的煽动等,屡见不鲜。而在传统的媒介如报纸和电视上,出现这些极端的言论几乎是不可能的。网络民族主义所带有的自发性、情绪化等特征都可以从技术方面追溯到源头。

二、网络民族主义的现实依托

网络空间虽然是虚拟的,但虚拟言行总是现实的这样或那样的观照或反映。网民是现实生活中活生生的民众,其所表达的民族主义无疑深深根植于社会现实之中。

网络民族主义直接源于重大事件的刺激。激烈的网络民族主义都是基于严峻的现实冲突的。在印度和巴基斯坦、韩国和日本、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等因利益分配、领土或历史问题而产生矛盾或冲突时,民族主义都在网络上迅速蔓延。中国互联网发展较晚,大约是1997年后才形成气候。在这之后,中国互联网上的每次民族主义大潮都与重大的国际事件相关联。1999年北约轰炸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掀起了第一次网络民族主义大潮,人民网随即开设了“抗议北约暴行论坛”,这个论坛就是后来著名的“强国论坛”的前身。从这之后,大陆对岸的台独言行、日本不承认侵华罪行和首相屡次参拜靖国神社、美国在南海撞我战机等重大事件,都在互联网上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民族主义大潮。2008年,中国举办奥运会,藏独分子和国际反华势力借机进行干扰和破坏,再次激起了中国国民的民族主义情绪。网络民族主义情绪时强时弱,其起伏与这些事件的发展密切关联。一旦这些事态趋于平静,网络上相关的情绪也变得缓和了。

网络民族主义直指对中国民族利益和尊严的现实威胁。与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民族主义不同,中国的民族主义没有宗教色彩,也不因价值观和血缘方面的差异而树敌。中国民族主义所针对的主要是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损害中国民族利益和民族感情的事件。激发网络民族主义大潮的一系列重大事件都是由于中国国家的尊严和利益受到了蔑视和伤害。中国网民的民族主义主要指向国际列强和国内分裂势力。众所周知,美国以当今世界霸主姿态到处插手国际事务。在苏联解体后,美国加剧了对中国的遏制和打压。中国当今在国际上遭遇的伤害,很多直接或间接来自美国。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遭炸,是美国所为;中国战机在南海机毁人亡,也是美国所为;台独、藏独的分裂行径,背后都有美国因素。日本是中国的近邻,也是近代以来对中国伤害最深的国家。日本在历史遗留问题包括教科书、靖国神社等问题上,屡屡损害中国的国家利益,伤害中国人民的感情。正因为如此,美日成为中国网民的众矢之的是毫不奇怪的。当然,别的国家只要伤害到中国,也同样为中国民众的民族主义所指,无论是20世纪末期一些国家曾经出现的排华现象,还是2008年一些西方国家在奥运火炬传递中的所作所为,都遭到了中国网民的痛击。在内部,网络民族主义直指台独、藏独势力等。国家统一在中国文化中具有极其重要的地位。中国近代以来屡遭列强分裂的困扰早已成为中国人民沉重的心结。对于台独和藏独势力试图分裂国家这些关涉中国国家主权和声誉的分裂活动,网民自然保持了高度的敏感,并且予以严厉的抨击。总之,中国网络民族主义所指都是事关中国国家利益和尊严及民族复兴等问题的。

网络民族主义是对“中国威胁论”的反击。中国初步崛起之后,“中国威胁论”不时冒出,并且在一些国家有一定市场。所谓的“中国威胁论”实际上也是一些国家针对中国的民族主义。在当今实力最强的美国,在网络上也有针对中国的民族主义。曾有美国网民上书国会,要求阻止中国公司收购美国石油企业。在“中国威胁论”升温之中,美国一些与中国威胁论有关的词汇也日渐流行,这其中包括“中国道歉者(sinapologists)”、“拥抱熊猫(panda-huggers)”等等。英文中panda-hugger的解释是:这个贬义成分居多的新词由tree-hugger演变而来,tree-hugger是指那些关注森林环保,甚至以抱树的方式来表示捍卫森林决心的环保人士,而pandahugger则衍生为那些认为中国不会构成军事威胁的分析家或学者[4]。在中国遭到其他国家的民族主义非议和攻击之时,中国网民出现捍卫自身利益的民族主义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了。网络民族主义是对中国崛起的呼应。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历了长期的高速增长。当今中国的GDP居世界第4位,并且将在可以预见的近期内超过德国和日本,居世界第二位。中国对东亚周边事务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在非洲事务中也正在扩大影响,并且通过联合国或其他形式对广泛的国际事务发挥着越来越大的作用。新世纪的诸多事例表明,中国正在成为一个有影响的大国,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是这种影响的标志之一。中国的崛起大大激起了国人及海外华人的民族自豪感,有关“21世纪是中国的世纪”之类的欢呼时有所闻。在这样的情形下,民族自信和自尊的复苏是自然而然的。中国网民这时所表现出的是一种复兴型民族主义。复兴型民族主义所包含的内容多种多样,其中最普遍的是对政权问题的关注和对恢复主权、领土完整以及民族尊严的强调[5]。如果说在针对美国、日本以及台独和藏独势力时,中国网民表现出激烈的民族主义,那么在其他方面,诸如在“港澳回归”、“申奥”、“入世”等中国崛起标志性的重大事件中,中国网民则是温和的民族主义。他们以集体化的欢呼,表现出为民族崛起而激动的情绪。

三、网络民族主义的政策折射

如果说网络民族主义的有无来自于现实基础,那么网络民族主义的强弱则受到政策取向的影响。

网络民族主义与国家的战略意识形态取向有关。中国官方的主流意识形态是马列主义、思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但是中国社会极其复杂故不能仅以执政党的意识形态要求社会上所有的人。特别是在对外事务中,过于强调这些意识形态有时并不合适。在中国的意识形态中,爱国主义也是其中的组成部分,而爱国主义本来就包括了民族主义。的确,民族主义是最富有情感魅力的天然政治资源,时效性最持久、成本最小、收益最大。民族主义是一种能够化解国内社会矛盾,增强民族凝聚力,并产生一定号召力的意识形态。中国通过宣扬爱国主义而规范并引导着国人的行为取向,增强着国民民族身份的认同。特别是20世纪末期以来,面对国际风云变幻,中国政府试图通过强化爱国主义教育增强对内的凝聚力和对外的抵抗力,而这些大背景无疑有利于孕育中国民众的网络民族主义。

网络民族主义与有关规范言论表达的政策尺度有关。中国依照法律和政策对各种言论进行规范,其中包括了互联网上的言论。在互联网上,如果出现与现行规章相抵触的言论,就会被网站或有关方面删去或制止。网络上的民族主义言论一般针对外部势力,相对而言敏感性弱一些,也较能受到网站的默许而存在。比如具有较强民族主义的“强国论坛”就属于中国官方《人民日报》所办的网站。有的学者指出,总的看来中国网上表达有两个值得注意的倾向:对外表现为网络民族主义,对内表现为网络批判现实主义[6]。因此,在后者受到应有约束的情况下,民族主义言论就在网上显得突出了。一些网民也迎合了这种政策尺度,因而在民族主义方面大胆放言。另外,由于网络的国际性,国外许多人包括海外华人在网络上也有很强的民族主义倾向,他们的言论更不受政府的约束,而内外交汇在一起则形成了中文网络的民族主义浪潮。

中国长期的爱国主义教育孕育了网络民族主义的文化传统。近代以来中国长期处于内忧外患的境地,历史和现实的压力以及屈辱感常弥漫在国人的心头,如同其他落后国家一样,民族主义成为中国反抗西方列强和号召民众的重要思想武器。从洋务运动、戊戌维新,经过辛亥革命、到今天,民族主义已经在中国民众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中国的历史教育主要是一种爱国主义教育,中华文明绵延数千年,民族主义在新的时代总能获得它的新生,总是能赢得最广大的民心。中国近百年的历史遭遇、深重的屈辱与挫折使中国人有一种沉淀于心理深层的民族复兴情结,从而在心里方面构成了现今网络民族主义的深层基础。

中国改革开放的形势左右了网络民族主义的强弱。20世纪80年代中国加快改革开放,需要向西方学习经济、技术,国际环境也相对较好,在这种形势下,民族主义的市场受到限制。不仅如此,甚至还出现了一些全盘西化论调以及崇洋媚外的现象。然而,在冷战结束之后,国际大形势和中国的外在环境发生了变化。一方面,国际上民族主义风起云涌,在东西方意识形态的斗争开始淡化之后,各国的民族主义却愈演愈烈。以苏联解体和东欧剧变为开端,在亚非欧结合部的中东欧、巴尔干、中东、北非洲形成了一条民族矛盾的地震带,并逐步向西欧、北美、东亚、南亚等世界其他地区蔓延和扩展,并波及全球。另一方面,冷战结束后,以美国为代表的列强加紧了对中国的施压。中国进一步发展和开放之后,与其他国家的利益纠葛也不可避免地增多。在此情况下,中国民众的民族主义情绪转浓,并且通过相对放任的互联网表达出来是不足为奇的。当然,现今经济全球化正在向纵深发展,中国已经深深地融入到经济全球化之中,中国还要继续加大对外开放,因此理性地处理国家和民族之间的利益冲突是大势所趋。就总体和长远而言,偏激的民族主义在中国会越来越失去市场,网络民族主义不会出现越来越强的前景。

参考文献

[1]王军.试析当代中国的网络民族主义[J].世界经济与政治,2006(2):22-29.

[2]杨锦麟.民族主义:壮怀何种激烈?[J].南风窗,2003(20):14-15.

[3]向洋.网络民族主义:并不虚拟[J].世界知识,2005(4):61-63.

[4]王晋燕.美国网络愤青看中国崛起[J].环球,2005(18):52-55.

[5]沈惠平.海外学者论当代中国民族主义[J].贵州民族研究,2007(4):14-19.

[6]闵大洪.中国互联网上的民意表达[EB/OL].[2004-10-18]/print.487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