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来临之际的马克思主义 ——图林根国际学术会议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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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99年3月,在德国小城图林根的埃格斯堡大学举行了主题为:“21世纪来临之际的马克思主义”的学术会议。会议由一些德国大学举办,与会者来自欧洲的许多城市以及中国和美国。代表俄国的是A·加尔金教授、著名政治学家Б·卡加里茨基、青年领袖и·马里亚科夫和笔者本人。会议的明显特点是学术气氛很浓,是“教授”交换意见。
社会主义的欧洲
在转向分析个人发言和整个讨论之前,想作出一个总的结论。令从俄国来到欧洲相同环境的大学和学术界人士饶有兴趣,可以说是欧洲的强烈的社会主义思想。我不是指经济和政治实践,而是指学术讨论的调子和性质,甚至是夸夸其谈。我注意到,在15个欧盟国家中,有14个执政党带有社会党或社会的名称。当然,这并不妨碍他们支持或积极参加北约侵略南斯拉夫。但现在指的是另一回事——他们的夸夸其谈。而这种明显的夸夸其谈社会主义,在俄罗斯已很少看到。
社会党国际主席Р·莫鲁阿确信:“分析人士不断宣称社会主义死气沉沉,并且总找得到证据。如果客观地分析——那怕十分肤浅——最近25年社会选举得票的进展,这些企图几乎是可笑的。”他宣称:“我们不接受关于市场自由的幼稚观点,我们不相信关于‘自由的鸡窝’中的‘自由的狐狸’”。不久前德国社会的领袖О·拉封丹指出,“纯粹市场社会妨害综合平衡,因为它将破坏大多数人的一切合理的生活计划”。德国社会主要思想家、该党副主席В·季尔泽说:“我愿意遵奉‘社会主义’概念,遵奉组成它的一切:给许多人和一切社会生活领域内的社会公正、宽容、民主和自由的理想”。
这些意见没有在图林根教授会议上听到,但党和国家“领导”的类似声明为讨论马克思主义的命运创造了一定的精神环境。对现代俄国人来说,这里多少有点陌生而不习惯。因为在我们俄国近年来“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这两个词一般说来已经从政治词典、从学术和大学生活中丢掉了。我不说右派,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当然的。但甚至右翼政党和运动的领袖们也很少使用这些概念。而有些人则根本拒绝它们。在我国高等学校中,讲授马克思主义,哪怕仅仅是介绍性的,也受到当局的严厉禁止。任何一个哪怕试图讲述马克思主义的教员都有失去工作的风险。这同欧洲形成尖锐的对照,在那里,几乎每一所大学都有马克思主义理论讲座、研究中心或教师小组。任何一家欧洲大书店都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其他马克思主义者的主要著作自由出售。而今天在俄罗斯又有何处出售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呢?俄罗斯仿佛仍然处在上个世纪末的状态中,当时为了学习马克思主义必须前往欧洲。
马克思主义和现代资本主义
现在让我们直接转到分析图林根会议上的争论上来。所有报告和发言可以合并为5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和方法论问题;马克思主义和全球化;俄罗斯经验的总结;中国的例子;生态和男女平等运动。
德国著名历史学家Т·伯格曼致开幕词,他强调必须关心临近21世纪之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重新认识何处需要它、那里的具体状况和分析马克思主义说明新现象的能力。伯格曼说,我们清楚地看到了许多需要新答案的复杂现象。今天资本陶醉于成功,认为世界历史达到了终点。但这种“成功”在世纪之交看来微不足道。世界资本主义陷入了深刻的危机,“日本奇迹”破灭了,东欧各国对资本主义已彻底失望。现代资本主义的这种危机如此明显,以致新自由派经济学家们也开始谈论它。
不久以前英国共产党的著名活动家(其中央委员)М·约翰斯顿在报告中发挥了类似的思想。他认为,世界资本主义不稳定的加强——今天我们是其见证人——迫使有头脑的资本家越来越严肃地对待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分析。例如,一年前著名金融家索罗斯承认,不受调节的资本主义是“开放社会”的敌人。有影响的美国报纸《纽约时报》不久前发表了题为《回到马克思》的长文,该文引用了纽约证券交易所一位领导人的一段话:“我长期呆在华尔街,我越来越相信马克思是正确的。现在我绝对相信,马克思的方法是理解资本主义的出色方法”。
В·佩尔茨(芝加哥美国工人阶级史研究所教授)在论述21世纪来临之际阶级斗争的意识形态问题的报告中指出,马克思义作为一种社会运动理论过去并且现在仍然是非常现代的,比其他人类社会思想派别更加适应正在来临的世纪的派别。尽管最近150年来世界上发生了巨变,但可以肯定,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成就仍然是真正理解现代世界资本主义的基础。
但发生了一个问题:为什么马克思义没有使自己的支持者走向胜利,不能使他们在西方掌握政权,而在东方遭到失败?这位美国教授认为答案在于资本主义制度的意识形态力量,它竭力阻止阶级意识的形成,并往往代之以民族主义。尽管阶级和阶级斗争始终是社会发展的基础,但不会自动认识这一点。国际资产阶级利用形形色色意识形态的、技术的、制度的工具和手段来模糊劳动者的阶级意识,维持自己对他们的统治。
中国和俄罗斯
伯格曼强调指出,对马克思主义者来说,仔细研究现代中国的发展模式非常重要,在那里共产党人仍然是领导人。对他们的经验,重要的是认清他们做什么、怎样做和怎样前进。何况这是一个占全人类1/5的国家。G·彼得斯(柏林)支持这一想法。中国的范例无疑使人相信,不可能跳过不可避免历史发展阶段。这位发言者感叹道,亚洲,这是左派的希望所在的大陆。
李成固教授(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研究和翻译研究所,北京)对此完全同意。他认为,左派对中国的希望是有理由的,但不能高估取得的成就。在现代中国,一切还在形成之中。这位教授说,我们是摸着石头过河的。中国是以社会主义为目标的国家,但这里没有古典意义上的社会主义。中国仅仅跨出了走向社会主义社会的最初步伐。
М·贝伦德(柏林)教授概括地谈到了高估现代中国的经验对于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危险性。他认为,如果说在俄罗斯一国没有建成社会主义,那么没有合理的理由期待在中国单独一国建成社会主义。主要原因在于,在斯大林时期,马克思主义被阉割和教条化了。这造成了俄罗斯政权的官僚化,造成了一时的理由高于理论的原则。必须把马克思主义从各种歪曲中解放出来——无论来自斯大林的观点和混杂的观点,还是来自社会的支持者。
И·马利亚罗夫(莫斯科)在发言中确信,今天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俄罗斯的发展水平很高,问题仅仅在于把它同左派运动结合起来。但目前民族主义占上风,如果指的是个别学者和政治家,我认为马利亚罗夫是对的。但我国大多数学者、尤其是政治家,以及全体知识分子,整个说来对古典马克思主义认识很差。这是不是1991年后我国社会科学教师大规模“从马克思主义脱逃”的原因呢?我认为,20世纪初马克思主义在俄罗斯知识分子中普及的程度比20世纪之末大大占优势。
В·赫德勒尔的报告,提出了在现代俄罗斯条件下马克思主义蜕化为民族主义的问题,该报告冠以一个很有代表性的标题:《欧亚大陆是一种挑战:“俄国问题”代替阶级斗争和市民社会》。报告人根据大量文献资料证明,今天在俄罗斯某些左派政党的词汇中,马克思列宁主义哲学已被国家爱国主义哲学所代替。这可以解释为对强制灌输亲西方思想的反动。但这也证明,马克思主义哲学在俄罗斯没有牢固的根基,真空或者由新自由主义意识形态,或者由民族——爱国主义意识形态所代替。后者在俄共那儿最为突出。
Р·列奇教授(柏林)概括地提出了一个问题——是否需要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理论?答案是否定的。其论据如下。千百年来人类不是按民族集团、而是按社会阶级划分的,主要斗争在阶级之间展开。20世纪初,俄罗斯和奥匈马克思主义者制定了饶有兴趣的民族理论,但这是由在多民族国条件下组织阶级斗争的实践上的必要性引起的。而今天民族矛盾问题被世界资本夸大,这显然是为了把阶级矛盾挤到社会的外围。
方法论问题
М·伯伦德发挥了必须批判地重新认识马克思主义、并根据新的事实和过程加以丰富的思想。例如,今天工人阶级已经不是19世纪那样。今天他更有物质保障、更有教育和文化。报告人认为,他作为无产阶级的共同性消失了。现在,工人阶级不如说像城市中等阶层。也需要按新的方式看待民主。Р·罗森堡早就说过,社会主义民主应当在资产阶级民主原来的地方建立,但这不应当意味着消灭一般民主。相反,政权将不是在人民手中,而是在为数不多的一批人手中,这将十分接近资产阶级专政。
同一报告人还指出,列宁关于帝国主义的著作的迫切性在今天特别加强的现实意义,在帝国主义条件下自由竞争的资本将过渡到垄断阶段。但现代资本主义超过了列宁的一切预测。资本主义世界出现了可怕的道德、精神价值和环境破坏。公务员之家版权所有
德国波茨坦著名哲学家В·鲁格指出,马克思主义不仅是说明过去和帮助预测未来的理论,他也是我们时代的世界观。在这里,决不能忘记马克思的根本原理:不仅应当说明世界,而且应当改造世界。马克思主义要求彻底改造社会。今天有许多马克思的解释者说,他从未作过预言。但这本质上是不正确的,因为马克思研究了不断变化的、作为一种活跃的制度的社会。他同在某些自由派人士中时髦的“历史的终结”观十分相象的静态观点格格不入。
鲁格继续说,许多马克思主义者从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中抽出个别原理并利用它们来进行辩论。但不能这样对待古典遗产,因为它的某些原理得到了证实,有些却没有得到证实。我们应当认识到马克思主义者对许多现代迫切问题暂时还没有可以接受的答案。但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这些问题无法解决。只是寻找答案,将是一个相当长期的、复杂的、痛苦的过程。但马克思主义关于资产阶级社会必然崩溃的主要原理,仍然是非常现实的。
笔者在发言中注意到了恩格斯的著名论点:马克思主义限于两大原理,即剩余价值学说和唯物史观。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严格科学的理解。
但除了对马克思主义的这种科学的理解外,还存在着非常流行的解说:马克思主义是包括范围非常广泛的社会理论。例如,当说到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时,那指的不仅是非常科学的理论,而且是在其基础上形成的一套关于社会生活主要方面、甚至一切方面的观点。在这种情况下,马克思主义将从严格的科学理论变成类似于基督教或儒家的无所不包的学说。1917年俄国革命后,许多人恰恰是把马克思主义作为能够回答几乎所有生活问题的万能学说接受的。但这种极其广义的解释,会冲淡上述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组成部分。
从唯物史观角度看,资本主义关系不可能在封建社会的生产力的基础上建立起来。同样,为了确立社会主义社会,必须有资本主义生产力那样高度的发展水平,即在这种水平下生产力在旧的(即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范围内已过于拥挤。按照马克思主义理论,社会主义只能在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内“取得胜利”,由于现代生产的跨国性,今天已十分明显,只能在一整批国家内作为一个互相联系的过程同时“取得胜利”。而且可以肯定,根据今天全世界的趋势,首先是主要问题的全球化,社会主义同时将成为大多数国家历史过程的特点。
下个世纪头几十年,将继续证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的正确性。目前,还是经济决定社会的政治制度的特点。但随着后工业趋势的影响,今天已经变得很明显,未来社会能够克服自身发展的经济决定性。它能够像大多数人认为是合理的那样自觉地形成。这意味着思想将成为形成社会的因素。历史过程将发生变形,因而看来将是从唯物史观转向意识形态的历史形成。
因此,从20世纪末的教训中能够得出的结论是,马克思主义在未来将发生一定的、而且可能是重大的变化。也可以提出下列观点:马克思主义在21世纪末将发展为更加一般、更加普遍的社会理论。但这是相当遥远的前景,当前并不是这种社会理论决定科学的社会观的张力。今天,马克思主义仍然是能够或多或少满意地说明原苏联境内社会变化的唯一理论。它的价值之一是:他具有内在的发展和现代化能力。因此,马克思主义理论在很长时期内还有活力。
全球化和马克思主义
会议的许多参加者注意到,马克思主义的某些原理不知何故被遗忘了,尽管其现实意义大大提高了,特别是由于全球化问题。例如,М·克拉特克(阿姆斯特丹)注意到了马克思关于虚拟资本的学说惊人的现实意义。如果说对19世纪来说,这一学说是理论模式,那么今天这简直是对现代世界金融资本经过仔细研究后的说明。在马克思的虚拟资本理论中,已经含有解决全球化问题的许多观点。今天很明显,世界市场是一台再生产不平等和剥削的复杂而强大的机器。
Б·卡加尔利茨基(莫斯科)继续论述了这一课题。他认为,现代全球化过程的本质在于,不仅在俄罗斯野蛮的资本主义在发展,西方本身也在野性化。俄罗斯企业中的劳资关系并不是典型的资本主义,那里公社的连环保实践在继续。俄罗斯资产阶级今天还非常软弱。报告人认为,俄罗斯在可以看到的未来,未必会成为古典的资本主义。
Φ·托姆伯格(耶拿)指出,苏联的解体是单独一个国家不可能建设社会主义的证明。马克思的立场,即到达社会主义是一个全球性的世界发展过程已充分得到证实。首先应当形成一个世界共和国,接着才能过渡到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报告人论证这一假设如下:现代全球化引起的问题和矛盾,只能在社会主义发展的范围内才能解决。因此,托姆伯格得出结论说,社会主义者的任务不是梦想世界革命,而是促进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方向发展。在这种情况下,资本主义将经历三个阶段:1.无产阶级在其中诞生的自由资本主义阶段;2.使矛盾缓和的社会国家;3.把所有人联合在新的社会主义社会中的全球化。
我引用加尔金(莫斯科)的发言中的话来结束本文,因为它们十分准确地表达了整个会议的总的调子:“社会主义思想史经历过不少震动和急剧的转变。在经常发生的失败后,社会主义价值不止一次地宣告是不切实际的、过时的,而且是犯罪的。一大帮社会主义的掘墓人合力给社会主义的灵柩钉钉子,一点一点深入,给坟墓钉白杨树桩,并完成另一些仪式。但时间流逝了,外部环境改变了,社会主义价值却像不死鸟一样,以原来的或新的面貌从灰烬中重新复活了”。加尔金认为,今天也在发生某种类似的东西。经过苏联解体造成的精神休克,世界各地对于如何回答从社会主义立场出发对我们时代的挑战的兴趣在明显提高。
我想用伯格曼在闭幕词中的话来结束这篇对图林根会议上的讨论的概述。他说:“我不认为社会主义即将来到我们中间,但我没有悲观,必须有2~3代人的更替,才能达到社会主义”。希望这种乐观主义的预测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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