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析遗民诗人吴嘉纪的送别、寄怀类诗歌艺术特色论文
时间:2022-07-13 04: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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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关键词:吴嘉纪诗歌风格抒情艺术语言特点
论文摘要:吴嘉纪是清初一位较为杰出的遗民诗人,以“冰霜高洁.刻露清秀”的诗风自成一家。本文主要分析了他的送别诗和寄怀诗,并Z,L~L类诗歌的题材内容、抒情风格、语言艺术等方面进行探讨,分析诗人诗歌创作的心理成因及采用多种意象手法,揭示其诗歌创作以凄冷为主调的多样化诗风和善于运用真朴而自然的白描手法的独特风貌。
吴嘉纪(公元1618—1684年),字宾贤,号野人,别号陋轩,安丰场(今东台市安丰镇)人,是清初较为杰出的遗民诗人,史载其“与人交,性冷难合”,…因而其交际有限。较之于同时代的其他诗人,他一生游历不广,活动范围主要在东台、泰州、扬州之间,最远也只到过南京、镇江。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吴嘉纪的著作《陋轩诗》中,却有近三分之二为送别、寄怀类诗歌,涉及的人物有五十多人,这说明他非常重视友情,对“两心不觉胶投漆,因诗与我成相知”(卷十五《管鲍篇呈汪舟次》)的友谊十分珍惜。明亡后的十五年间,吴嘉纪蛰居东淘,大部分时间都用于与王太丹、徐发荚、沈耽开等遗民诗人交流、唱和。“右诸子皆为明儒,萃生于万历年间,同处东淘左右。国变后,隐居不仕,沈冥孤高,与沙鸥海鸟相出入。结社于淘上,有所怀抱.寄托诗文”。由于共同的遭遇,许多遗民结成了比较固定的“遗民小社会”.而遗民诗人之间笃于友谊。歌颂友谊之真挚、热烈,在中国历代诗人中也确乎少见。晚年,悲凉和孤独的共同境遇使得他们更加渴望用友情来相互抚慰,因而友谊在他们的生活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可怜朋友少,只是别离多”。(卷十四《送缄子》),朋友分离自然会恋恋不舍.因而怀友、念友诗作频出。综观吴嘉纪的交往对象,大多是不甚出名甚至是无名的人物。因此他们送别诗中也无对奢华酒宴及纷繁歌舞情景的描写,但诗人对于朋友的感情却是真挚醇正的.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类诗歌中。
一、送别类诗歌
《诗经》云:“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涕泣如雨。”E3]古人送别如此伤感,皆因交通不便,相见甚难。津口渡头~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自古叹行役.我今始知之。山川一何旷,巽坎难与期”。因此,自古以来,送别、寄怀成了诗歌创作中一个重要的主题。
吴嘉纪送别诗的写作内容主要表现为对朋友旅程的描写,或实或虚,或忧或喜,或春光明媚,或愁云惨淡。如其《送乔东湖之吴门》(卷八)云:“出门忽大笑,雪尽见青山。挂席东风来,浦禽鸣关关。草木带行李,春晴无愧颜,前路游趣佳,掉头海岸远……”好友去苏州,诗人牵手相送,两人交谈甚欢。送别路上春光明媚、草木翠绿、小鸟鸣唱.好似诗人正携友游春。送别的苦楚诗中无迹可寻,“挂席东风来”、“前路游趣佳”等句隐含了诗人对朋友游历东吴的欣喜和祝福。再如《送王季鸿之西泠》(卷三):“西湖春二月,桃李争芳妍;观者皆快意,游子独怆然!此乡虽云乐,不如归旧川。”同样是春光明媚的季节,但对于漂泊求食的王季鸿来讲,西湖的美景、桃李的芳香却抵消不了思乡和穷困的悲愁。诗人不禁为老友掬一把同情之泪。同时,诗人还在诗中想象了朋友在旅程中的情境,如《送汪左严北上》(卷三):“村冷鸡早鸣,桥危马暗渡。悚星照童仆,残梦经道路。淮甸隔云望.金台仰面遇。三策献庙廊,知音笑相觑。”诗人仿佛是伴随着汪左严一路北行,其境其景犹如身临其境。对于朋友的离别,吴嘉纪很少流露出如“沾巾”、“涕泪”等儿女情长.但诗人的依依惜别之情却溢于言表:“看君策斑马,自首搔天涯。”(卷三《送汪左严归新安》)“去者方愉悦,送者忽彷徨。”(卷三《送程翼士》)“后夜酒醒思旧伴,乌啼残月不胜愁。”(卷四《送吴仁趾》)“采花带叶故乡路,独倚杖黎看去人。”(卷十《四月一日,送汪梅坡之东亭》)面对老友离别,诗人时常感叹:“酒伴纷纷去,天涯独黯怀。”(卷八《送汪三于鼎归新安》)希望朋友们“别时去我远,记得频回顾”(卷十四《忆老朋》)。吴嘉纪的送别诗虽有离愁别绪之抒发.但没有故意渲染离别的痛苦、无端的哀怨,而是以一种较为平和、自然的情调和坦率的情感,给人一种恬淡、真挚的感受。
吴嘉纪还有一些在清廷做官的友人,特别是诗人晚年,好友汪楫、汪懋麟等都一一出仕,诗人一方面坚守自己的民族气节,另一方面也对朋友们的选择表示理解,在为友人欢喜的同时隐藏的却是自己心酸的泪滴。如卷三《七夕送王阮亭先生》其一:黄河新秋时,凉风吹去舫。帆底宦游人,欲发重惆怅。月高银汉斜.双星默相向。回首望广陵.烟树浮新涨。一鸟失其群,云宵自飘扬。
诗人对王士稹深怀知遇之恩.虽知与王“出处虽不同,吾曹各努力”(卷三《七夕同诸子集禅智寺硕公房,再送王阮亭先生》),但在1665年秋王士稹离扬赴京仍让当时扬州许多遗民文人“耆老泪盈把”。诗人借“鸟”的意象对王阮亭的前程表示祝福对于汪楫、汪左严等人的出仕,诗人既赞扬他们的才能,义能对他们进行善意的忠告。如《自淘上至竹西,送汪舟次之赣榆教谕任》(卷八)中对汪楫既有“可怜天下才.逡巡就小官”的惋惜.又有“良骥不好枥.美瑜不恋山”的鼓励,更有“黄鹄已高翔,鸥鸟难随飞”的自励。诗人常对友人提出劝告.如“依然是负米,勉矣宦游人”(卷八《送汪左严之太湖教谕任》)、“爱憎实自致,攀条君寞哀”(卷八《诗四首赠程云家》)、“羊裘懒与轩车近,恐使弹冠薄钓缗”(卷八《正月六日,王于番邀同程云家泛舟西溪》),可见诗人对朋友的玉洁冰心、真挚感情。
二、寄怀类诗歌
吴嘉纪寄怀诗数量也较多,由于诗人独寓一隅,对远方的朋友思念已久,故情动于衷而发于言。诗歌显得更情深味醇。如《寄吴公调》(卷一):“昔日穷愁里,看余发旧林,悬知游子况,尚在故人心,书去梦魂远,花开离别深,喈喈啼绿树,求友愧作禽。”友人分别后的情况一直为诗人所关心,梦中不由想起昔日读书交游之景.诗人恨不得变成一只禽鸟飞向友人。可见其思念何其之切。诗人惦念友人,更关心他们生活的细节,如:“春风至芜城,曾否苏疚疾?”(卷j三《早春寄汪三韩》)“问君远归来,.啼无衣?”(卷十五《寄吴介兹》)诗人对那些奔赴家乡的友人有“饥雀恋空仓,赢骥怀故轩”(卷四《寄汪虚中》)之理解,安慰他们“荣达事事好,不如老亲傍。人生得终养,短褐庸何伤!”(卷七《寄邓孝威》)
吴嘉纪重友情。不仅因为其时常感到孤独。更是其内心情感渴望的表现,因而是一种寂寥中更为炽热的情感。诗人有“不得来携手,思君颜色凋”(卷二《寄程浊庵》)的思念之苦,有“同心思离居,白发禁久别”(卷五《寄汤严夫》)的心灵相交,更有“极尽余生乐,朝朝扣尔门”(卷五《秋日怀孙八豹人六首》)的重逢盼望。特别是对于与自己一样漂泊求食的友人,诗人常在诗中为他们的命运呜不平,如他的好友王又旦,诗人以“扬州青铜镜,多年陷泥滓;雕文已半蚀,妙质幸犹在。”(卷五《古意寄王黄湄》)来痛惜其不得重用。同时.诗人还以“悠悠天地间,真赏那易得”(卷四《寄汪虚中》)来劝慰失意的朋友,以“黄金散尽归乡邑,惟有贫交不忘君”(卷十一《寄澄塘吴仁夫》)来表达自己对友情的忠贞不渝之情。
吴嘉纪还有一些酬赠诗,多为应酬而作,如《十月六日罗母初度赠诗六首》(卷二)、《程临沧、飞涛两尊人双寿诗》(卷三)、《诗四首为隆阜戴节妇赋》(卷十)等,诗中多为歌德颂节之语,其艺术价值相对较低,故不在此赘述。自古以来,“柳”已作为留别的意象存在于诸多送别诗中,而吴嘉纪的送别、寄怀诗中较少有些意象,出现“柳”字的只有两处,其一为“暮春作客意无赖,况复折柳天一涯”(卷十二《送汪叔定》)。此处“柳”被组合成“折椤”一词,也不过是送别的代称,并无更多的含义。其二为“何日鸣琴重到此?海鸥陧柳最相思”(卷七《送分司汪芾斯先生归钱塘》)。此处“柳”作为景物衬托相思之情,已非蕴含无限凄离别情之“柳”。
吴嘉纪送怀诗中以“酒”为意象是较多的。与友人诗酒话别是历代诗歌中常见的主题,它既是一种礼俗,又能反映诗人的别愁心理。元人杨载《诗法家薮》中指出:“凡送人多托酒以将意,写一时之景以兴怀,寓相勉之词以致意。”韩愈《知音者诚希》诗有:“知音者诚希,念子不能别。行行天未晓,携酒踏明月。”写出了以酒为知音送行,并寄予了某种企盼。嘉纪喜好饮酒,他的好友方文说他:“平生无所好,寓意诗酒中。酒多令人病,诗多令人穷。”吴嘉纪诗中则有“悲歌饮浊酒,醉上黄金台”(卷五《送汪长玉之蓟门》)、“酒当邗水劝,冷傍破衣生”(卷十三《至邗次日,送希文往真州》)、“劝尽村醇人转醒,停杯问汝往何处”(卷七《送吴苍二归新安,兼怀汪虚中、扶晨、于鼎、文治、郑慕倩诸子》)、“后夜酒醒思旧伴,乌啼残月不胜愁”(卷四《送吴仁趾》)等,正是这酒的悲壮,酒的祝愿,酒的醇浓,使虚与委蛇的应酬之气荡然无存.滤出的是诗人真挚的情感和心意。
吴嘉纪送别、寄怀诗中还出现“月”、“烟”、“雨”、“水”等意象,如“水阔邗江月,梅深皖国春”(卷八《送汪左严之太湖教谕任》)、“不寐听鸣雁,芦中晓月圆”(卷一《送汪耳公之沙丘》)、“春风几人别,暮雨一舟孤”(卷一《送吴仁趾》)、“浩荡烟波上,忘机一海鸥”(卷五《送汪溶之西泠》)等,这些意象的运用,能更好地衬托出淡淡的离别情思和对友人远去的怀念。寄寓着恬淡而又深沉的相思之情.传达出袅袅的离情别绪。
在清朝的诗坛上,吴嘉纪以直朴、率真的风格自成一家,成为清遗民诗界一颗璀璨的明珠。《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论吴嘉纪诗时也说:“其诗风骨颇道,运思亦复虢刻。”吴嘉纪的诗歌直抒胸臆,率性而为真诗.其送别、寄怀诗作为其诗歌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闪耀着熠熠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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