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中国洞经音乐的起源及流变特徵
时间:2022-03-20 05: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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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本文用多学科的视角,透视了中国洞经音乐产生的历史文化背景及其流变特徵,并对洞经音乐资源的开发利用给予适当的评价和肯定。这对推动与促进洞经音乐研究的深入发展,将有积极的作用。
引言
洞经音乐是中国传统文化宝库中的一颗璀灿明珠,它在中国音乐发展史上占有未可轻视的地位。对这项珍贵的文化资源的开发,最初是由云南巍山县洞经乐团1988年8月首次赴京展演而正式拉开帷幕的。他们的精彩表演引起了强烈的振撼和极大的反响。随後更由於丽江洞经乐团1995年9月和1998年5月相继到英国同挪威的展演,而取得了辉煌的成就与巨大的成功。英国的《泰唔士报》等几家报刊发表评论,许多电视台争相录音录像,从而使联合国所属的教科文组织也正式将中国的洞经音乐列为全人类的宝贵文化遗产。在挪威的展演还多次得到了国王的接见与热烈的赞扬!中国古老的洞经音乐也更加名扬世界!
更值得一提的是:洞经音乐的美妙旋律及其高雅悠扬的演奏技巧和风格,已经使酷爱中国民族音乐的美国音乐家李海伦博士深深陶醉。以至她从1991年起,连续几年来到云南深入调查,几乎跑遍了整个云南。她搜集了大批宝贵资料,并写出了颇有水平的博士论文。她说:洞经音乐是中国的无价之宝,是打开中国传统音乐宝库的金钥匙。它确实很美,它不仅属於中国,而且属於世界。
人们或许要问:既然洞经音乐如此珍贵,那麽它究竟是怎样产生的?诞生於何时?起源於何地?又如何传播到云南?甚至流布到缅甸……,为了解答这些问题,并探求其中的奥秘,笔者通过长期的调查,梳理今人成果,略陈管见,以供大家研讨。
一、洞经音乐的起源
洞经音乐是个珍贵而独特的古典乐种。因谈演《文昌大洞仙经》得名,并与文昌崇拜密切相关。探索它产生和演变的原因及特点需要哲学、民族学、历史学、社会学、音乐学以及民俗学等多学科的合作。只有多视角的研究,才能更深刻更全面地揭示它形成、发展的规律。中国洞经音乐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这些普遍广泛、紧密而复杂的联系中产生的。它有中国相应的社会、思想、文化、音乐和人才的丰厚积淀与背景为基础,还有充分而适当的生成条件为依据。
从历史的视角而言:中国自周秦至唐宋,就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多宗教国家。尤其是唐宋以来盛行的科举制度,更把全国的知识分子纳入了中举做官、修身治国的轨道。高官厚禄的诱惑与驱动,促使仕人举子皆把立身仕途作为毕生奋斗的最高目标。科举制度确为知识分子提供了飞黄腾达,荣宗耀祖的晋升良机。因而成了文昌崇拜产生发展兴旺繁荣的催化剂,兴奋剂和凝固剂。
从思想与宗教的视角来看:中国封建社会进入唐宋时期,经济文化都有了巨大发展。唐宋皇帝竭力扶持道教,更使道教文化急剧发展。斯时,道教神灵已经大批产生,宫观殿阁遍布全国。著名道师层出不穷,道教经典如潮涌现。《白云观重修道藏记》称:唐天宝间篡辑成藏,统曰三洞,统计183万44卷,天下颁行。道藏中收集的《上清大洞真经》便为洞经音乐组织的产生奠定了重要的思想基础。
从音乐的视角而言:中国也是世界上音乐发达较早的国家之一。唐宋音乐更加丰富多彩,辉煌灿烂。宫庭宴乐,祭祀音乐,民间音乐十分兴旺。武后一度把内教坊改名为云韶府,玄宗不但令道士,大臣进献道曲,还亲自在宫庭内设道场教道士步虚声韵。①步虚声韵即是道教特有的科仪音乐,它是道士朝真礼斗,赞咏上帝,行道啸唱的玉洞乐章。步虚声包括乐曲与唱词两个部份。乐曲颂扬虚空神灵仙境缥渺之美,唱词歌咏众仙万圣玄妙之德。约在魏晋南北朝时便已产生。著名道士寇谦之早在北魏明元帝神瑞二年(415)写出《老君音诵诫经》,制定了乐章诵戒新法。②作为道士用音乐伴奏诵经的科仪。当时所用的八胤乐即为後世之步虚声奠定了基础。成书於五世纪的《洞玄灵宝玉京山步虚经》中收有《洞玄步虚吟》十首,即是道士最早在科仪中使用的步词。③其体或五言、或七言、八句、十句不等。隋炀帝、唐玄宗、宋太宗、宋徽宗皆好之。此时已有《玉音法事》之书辑录了唐宋道曲五十首。④明代永乐年间则将若干道曲编成《大明御制玄教乐章》。元代以後,随著道教分为全真和正一两大流派後,道教音乐也分为全真正韵和正一科韵。成为道士早、午、晚三朝诵经以及做各种法事使用的音乐。特别是《玉皇经》於唐宋之际出现之後,道士即将谈演此经的道乐称为钧天妙乐。所有这些,都为洞音乐的产生奠定了丰厚的基础。
有了上述基础,还需以下条件,洞经音乐才能产生:第一,道教天师派及其後裔上清派的出现。张陵所设的24治范围已包括了云南北部和陕西西部广大地区。天师道曾沿著南方丝绸之路传入云南。四川青城山即是早期天师道的圣地。唐代更有著名道士杜光庭在此宏道,宗风浩荡,劲吹云南。滇西道众争相以杜为师。
第二,文昌帝君的形成。据学者们研究:文昌帝君的产生经过了从雷神、星神、树神、蛇神到人神的复杂变化。最初文昌神是星神,《史记天官书》载:斗魁六星、戴匡曰文昌宫,皆天神,司中、司命、文昌第五、第四也。《春秋元命苞》云:上将建威武,次将正左右,贵相理文绪,司禄赏功进士。先秦时,梓潼县七曲山便有雷神庙,人称善板祠。王象之《地纪胜》说:梓潼县灵应庙所供之神即是张育。⑤唐天宝间,安禄山造反,唐玄宗奔蜀避难,在梓潼县七曲山夜梦张神,将其封为左丞相。事隔百余年,黄巢起义,唐僖宗又逃到梓潼避难。为求神灵保佑,又将张神封为济顺王,还解下佩剑相赠。宋朝时张神又屡受封号,光宗赵、理宗赵先後追赠圣烈王、忠仁王。道士抓住机遇,便以绍熙六年(1196)以降乩方式宣称玉皇大帝已将张神封为文昌帝君。道士杜南强亦以同样手法编造《清河内传》,将梓潼神张育说成是多次转世的张亚子。民间则将二人视为一人。元朝皇帝看到汉民信道的事实,为控制汉民,便於延佑三年(1317)正式将张亚子封为辅元开化文昌司禄宏仁帝君,遣使献祭。从此文昌帝君便成了中国境内掌管文籍官禄,声威显赫的大神,受到仕人举子与平民百姓的广泛崇拜。文昌庙也遍及天下。
第三,《文昌大洞仙经》的产生。所谓大洞经者,有广狭二义之分。广义的大洞经系指道藏中上清众经的总称。道藏有三大类。上清经便归在洞真部里。里面有部《上清大洞真经》,狭义之大洞经系指《太上无极总真文昌大洞仙经》和元代的卫琪本。据黄海德先生考证:前者成书於南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作者为四川宝屏山玉虚台道人刘安胜。⑥後经宋理宗景定年间四川甘山摩维洞主罗懿子重新校刊。胡传淮先生又进一步考定:刘安胜实为四川逢溪县人。《蓬溪县志:山川》载:赤城山即宝屏山,其山赤色,中峰蔚然,左右环拱,上有七曲老人祠,张神君解道德经於此。《蜀中名胜记》与《四川通志》均录其事。⑦元代又有蓬溪县的另一道士(中阳子)卫琪,撰成《玉清无极总真文昌大洞仙经》并於公元1310年献给朝庭。内容与刘本及古本一脉相承。当时的翰林学士张仲寿也明确指出:《大洞仙经》盖西蜀之文,中原未见也。七年之後,元仁宗皇帝正式加封梓潼张神为文昌帝君,卫琪本即为范本流向全国,并成了云南洞经会的主经。
第四,文昌庙的建立。全国第一座文昌宫始建於梓潼而且是从七曲山的张神庙演变来的。唐宋时随著张亚子神爵与封号的不断晋升,庙宇也逐步扩大。以至宋代绍熙十年(1146)朝庭降旨命按王宫规格扩建。⑧元明清时相继重修,庙宇变得更加雄伟状丽,气势磅。现存大庙(即文昌宫)堪称全国最大的同类建筑。占地面积为1.4万平米,包括山门、前殿、後殿、桂香殿、盘陀殿、天尊殿、家庆堂、白特殿、灵官殿、谷父殿、三霄殿、瘟祖殿、飞鸾殿、风洞楼、百尺楼、观象台、应梦亭、望水亭、三皇门、钟鼓楼、寝殿和影壁等23处金碧辉煌,飞彩流金的宏大建筑,⑨成了中国文昌崇拜的祖庭。每年都有数十万中外游人到此朝拜。
第五,文昌庙会之形成。宋人吴自牧曾在《梦梁录》中写道:二月初三日,梓潼帝君诞辰,川蜀仕宦之人,就观建会。可见文昌庙会迟至南宋就在四川形成了,地点都在道观,掌坛之者当系道士高功,唱诵之乐皆为道乐。这在刘安胜本之中已明确记载,书中多次提到了檀炽钧音。所谓檀炽钧音,即是羽士淡演《皇经》所用的韵律优美古朴典雅的道教音乐。元人卫琪书中更有文昌胜会一目称:文昌会上有通悟禅师、波沦禅师,蜀中诸禅师皆观音菩萨化身,并与嗣禄道场,号曰心珠会,仍以帝君为主。每观各师生辰,诸山释子大作胜会,广化香火,庆赞称贺,官员士庶,钦仰者比比焉。故凡二教科仪,多禅道混融互用。足见当时文昌胜会已在四川广为流行。此时的檀炽钧音仍以歌咏帝君为主,而且卫琪书中尚有苍胡颉宝檀炽钧音之图,画著笛、箫、锣、鼓、钟、磬、筝、钹与琵琶等二十多件乐器。川大学者王兴平先生指出:洞经音乐和文昌大洞仙经一样,产生於西蜀,也最早流行於西蜀B10是完全正确的。值得一提的是:黄枝生、刘长荣先生又进一步指出:洞经音乐发祥於梓潼,他们的依据是卫琪书中再三言及的七曲山、凤凰山五妇岭、剑泉等处都在梓潼城北。并且书中所示的种种乐器,都是文昌宫作会的所用之物。这些依据大体上是可信的。今年八月中旬,笔者曾与王兴平、甘绍成先生到梓潼考察。在文昌镇访问了一些洞经老人。他们说:明清时梓潼有很多文昌庙,每个庙里都有洞经音乐,我们称作大棚音乐,做会时热闹得很。民国年间全县尚有一百多支洞经乐队。谢焕智先生著文介绍了县城的文昌出巡盛况。B11他说:文昌行宫(始建於乾隆四十四年),每年农历正月十二至十八日都要举行文昌出巡大典。届时,用迎神大轿将文昌帝君(木刻神像)从大庙中接来,全城官民尽皆夹道迎接。文昌帝君在数百名仪仗的呼拥之下进入城内。随行人员分为三组,每组之前皆有乐队奏乐。役夫鸣锣开道,全套鸾驾跟随。各家各户皆焚香化符。帝君圣驾进入行宫以後,接连数日,每天早、午、晚三场都要在宫前广场演奏洞经音乐。还有川戏,杂耍和龙灯狮子表演。满城欢庆,鼓乐喧天。此时又值元霄灯节,全城张灯结彩,万家灯火,彻夜通明。此习延至民国年间。近两年又恢复了这项活动。从杨世昌手中的数十张彩照来看:梓潼的文昌胜会确比云南任何地方洞经会的谈经活动声势要浩大得多、场面要壮观得多,礼仪更隆重得多。
由此可见,洞经音乐起源於四川,发祥於梓潼的观点是可信可靠的。因为别的地方都不完全具备这些条件。
二、洞经音乐的传播
洞经音乐从四川产生以後,便在元朝皇帝的大力扶持下逐渐向川外传播。《清史稿·卷84》载:文昌帝君。明成化间,因元祠重建,在京师地安门外,久圯。嘉庆五年,潼江寇平。初,寇窥梓潼,望见祠山旗帜,却退。至是御书化成耆定额,用彰异绩。发中帑重新祠宇,明年夏告成。仁宗躬谒九拜,诏称:帝君主持文运,崇圣辟邪,海内尊奉;与关圣同,允宜列入祀典。礼官遂定议。岁春祭以二月初诞日,秋祭,仲秋诹吉。将事,遣大臣往。前殿供正神,後殿则祀其先世。祀典如关帝。咸丰六年跻中祀,礼臣请崇殿阶,拓规制,遣王承祭。後殿以太常长官亲诣,二跪六拜。乐六奏,文舞八佾,允行。直省文昌庙有司以时飨祀。无祀庙者,设位公所,毕,彻位随祝帛送燎。这段记载充分表明:第一,北京已在元代便有了文昌宫。第二,清代仍将文昌祭祀列入国家祀典。第三,祭祀必用音乐。
云南则是洞经音乐兴旺发达的沃土。然而它从何时何地传入?民间传说与文献记载出入较大。从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大体上有明初、明中、明末和清代传入几种说法。传入的地点有四川、北京、南京和江西几种。从材料而言还是以四川为多。例如《华坪县文史资料·第二辑》说:洞经音乐於明永乐七年(1409)由四川梓潼县传入大理。《南涧县文史资料·第一辑》亦言:是明永乐七年由四川梓潼传入大理,再由大理传到云南各地。《通海县资料》也说是从梓潼传入的。《大理洞经音乐·序言》称:明嘉靖十三年(1534)大理、下关曾派人到梓潼习演大洞仙经,并带回仙经各两部。四种说法时间虽有差距,但都明确肯定是从梓潼传入的。这些说法是比较可靠的。它有明人李元阳所编撰的《云南通志》可作参考。是书记载了明初云南各州县文昌宫的情况。文昌宫是洞经会活动的大本营,洞经音乐便在这里演奏。书载:昆明文昌宫在西门外。楚雄梓潼庙在城西仁福门外。武定文昌祠在旧府治内。鹤庆文昌祠在府治南太玄宫内。永胜梓潼庙在州治南。保山文昌祠在城西太和山麓,弘治间副使林浚建。岁春秋上丁後四日祭。腾越州亦有祠。凤庆文昌祠在府治东北三里,嘉靖间土官知府猛寅建。可见,文昌宫早在嘉靖以前便已普遍存在。民国学者由云龙所编的《姚安县志·卷55》载:滇省经会各县皆有。姚邑自明季即立社崇奉文昌,歌讽洞经,皇经等,以祈升平。间亦设坛,宣讲圣谕,化导愚蒙,殁道家之支流也。但信仰者多系士人,故每届举行,均礼乐雍容,古代礼乐得籍以保存於不坠焉。姚邑经会,创史於东山老会(原在白鹤寺)。明末奉人席上珍,始於城中立桂香社。清初有耿裕祈者,游江浙,精习乐律,颇多传导。逮光绪初,马驷良由浙东解组归,精乐谱,就光禄社矫正音律,桂香社亦摹习之。自是姚安经会乐曲始归雅正。乐器则有筝、琶、管、钟、鼓、铙、钹之属。经费物品各社多寡不一,统由纠仪保管,每年轮迁充任。先入社者曰经长,年髦者曰前辈。入其社但觉长幼有序,礼陶乐淑,气象肖焉,并见社会。杨履乾《昭通县志稿》(卷六)载:洞经坛,其教传自省垣,以谈演诵经为主,辅以音乐。凡祈晴、祷雨、圣诞、庆祝、超度事,悉为之其经,杂以佛道,附会入坛者,皆属男子,而无女流也。这些记载表明云南的洞经音乐在明代已经开始兴盛,其它几种说法只是四川传入的变种。
清代则是洞经音乐在云南大普及、大发展、大繁荣、大融合的鼎盛时期。全省120多个县凡人口较多的大村镇,都有数量不等的洞经乐队定期活动。而且组织健全,活动都已规范化,制度化和经常化了。并已随著马帮的行踪,逐渐传到缅甸、越南。明末清初因社会动荡,滇西楚雄、大理、保山、腾冲的人迁入缅甸密支那和曼德勒经商。滇南的蒙自、个旧、石屏、建水的人跑到越南,洞经音乐流入异帮,在华人中生根开花。滇人离乡背井,每逢佳节倍思亲,佳节之际,便展开经书,操起乐器,那悦耳动听的乡乐,曾使多少华人流下思恋故土的热泪……
民国年间,洞经音乐仍在云南各地依例演奏。甚至唐继尧出师讨伐袁世凯之前,还请省城洞经会谈经祭旗。解放前夕,昆明市区内还有八九支洞经乐队存在。云南解放,以彭幼山为首的一批洞经老人成立了《古乐研究会》,开展搜集整理乐谱工作。
洞经音乐从南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产生以来,迄今有830多年历史了。在漫长的演化过程中,经历了初传、渐盛、鼎盛、衰微与重振几个阶段。每个阶段因经济、社会与宗教的变化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就云南而言主要是:
第一,乐曲增多。据不完全统计,建国初期全省数百支洞经乐队尚有二千余支曲子,後经有关部门大力搜集、整理、鉴定(除掉同曲异名者)尚有1500多支。仅《大理洞经古乐》(1990出版)书中便有270首。包括《南清宫》、《北评洲》、《玉华音》、《洞仙赞》、《何仙姑》、《天女散花》、《诵经偈》、《玉律贺章》、《圆通赞》、《梅花引》、《元皇赞》、《迎仙来》、《真武赞》、《妙华音》、《上清宫》、《南华章》、《神洲渡》、《瑶台月》、《长春宫》、《仙花歌》、《金纽丝》、《银纽丝》、《碧溪三叠》、《翠珠帘》、《迎仙驾》、《天尊颂》、《月殿仙》、《柳青娘》、《吉祥音》、《清华赞》、《咏宝章》等。昆明洞经乐曲据彭幼山先生说曾有150多首。经省市文化局干部记录整理出132首。包括《玄蕴咒》、《小桃红》、《迎仙令》、《道师令》、《青鱼令》、《折桂令》、《哪叱令》、《清水令》、《将军令》、《得胜令》、《叨叨令》、《南令》、《品令》、《到春来》、《到夏来》、《到秋来》、《到冬来》、《南扮妆》、《北扮妆》、《阳扮妆》、《苏扮妆》、《吉祥音》、《太平音》、《天机音》、《翠花音》、《普光音》、《虚昙音》、《闹元霄》、《山坡羊》、《一江风》、《水龙呤》、《万年欢》、《汉东山》、《满庭芳》、《柳摇金》、《老挂腔》等。唐鑫先生整理出巍山洞经音乐100多首,包括《步蟾宫》、《漫五言》、《柳青娘》、《庆天宫》、《八神咒》、《贺圣朝》、《风入松》、《金蝉噪》、《四平腔》、《锁南枝》、《小鹧鸪》、《水龙呤》、《下山虎》、《点绛唇》、《一江风》、《雁落沙》、《贺归依》、《开经偈》、《五称》、《新腔》、《叠落金钱》、《仙鹤展翅》、《浪淘沙》、《六五调》、《观音扫殿》等。弥勒县有111首,包括《千秋岁1、2、3》、《万莲花1、2、3、4》、《得胜令1、2》、《一江风1、2》、《圣号1、2、3》、《仙家乐1、2》、《老忏1、2、3、4》、《朝天子》、《一篷松》、《倒垂莲》、《大功曹》等。通海县有《功课》、《步步娇》、《叠落金钱》、《茶供养》、《香赞》、《寂寂至》、《七星丹》、《阴阳调》《鹧鸪天》、《醉花云》、《得胜令》、《新荷叶》、《雀踏枝》、《古歌记》、《楚天遥》、《蓬来宫》、《锁南枝》、《月儿高》、《沙落雁》、《祝皇天》、《仙家乐》等50多首。曲靖市有《山坡羊》、《南进宫》、《浪淘沙》、《柳摇金》、《四字调》、《普光》、《太上说法》、《苍胡》、《大洞》、《咒烛》、《西江月》、《炉烟满席》、《香供养》、《散花吟》、《清平调》等20多首。此外,宣威、会泽、昭通、师宗、罗平、沾益、陆良、富源、新平、石屏、建水、个旧、丽江、保山、腾冲、永胜、华坪、武定、玉溪、剑川、鹤庆、楚雄、客川、祥云、南华、姚安、晋宁、泸西、文山等地都有许多乐曲。
这些乐曲不少被记录在工尺谱中,可惜多数工尺谱已在当作四旧烧毁。谱中记录了许多宫庭音乐、江南丝竹、民间音乐和部分戏曲音乐的曲调。据省城音乐大师彭幼山先生说:有的笛子和唢呐曲是直接套用川戏、滇戏和昆曲的,还有一些民间吹打乐。这些乐曲大体上分为牌子音乐和非牌子音乐两类。牌子曲就是器乐曲,它又分大牌子、小牌子两种,是专为各种科仪服务的。非牌子乐曲是专为谈经时唱赞仪节服务的,配有唱词,又分唱腔和吟诵两类。B21不管哪种乐曲,都普遍使用了装饰音、滑音、颤音、加花艺术手法。旋律的宛转曲折,音质音高的圆润浑淳等均有规律性和多层次的巧妙变化。并充分地表现了洞经音乐的广泛性、灵活性、多样性、地方性与民族性特点。
第二,乐队扩大。云南洞经会过去都有一支编制完善,组织良好,造诣高深,素养谆厚的专业乐队。队员有明确的分工和专门的座次。16把椅子是最基本的编制。超过此数的人皆坐机动位。座次分东四座,西四座,上四座和下四座。首座居长,副座次之。16把椅子不许乱座。谈经时又按八字排列,这种严格的规定与分工,恰恰是音响效果的最佳组合。许多乐队中都有些以吹笛,吹唢呐,弹古筝或打响器而著称的高手。如昆明的彭幼山,八十七岁还能按《将军令》、《得胜令》吹得四邻皆惊。丽江和毅安,曲靖窦信三和巍山赵从宽等都是身手不凡的老人。乐师们都经过严格训练,凡不能通经熟乐者皆不得上座。通经是必须熟悉《文昌大洞仙经》、《关圣帝君觉世真经》等所有谈经。熟乐必须熟练掌握每一章经和每一个科仪的配曲,自然顺畅地拉出每一支曲子,并且不准错乱一音。乐师最少16人,多的可达24、36、64甚至72以上。(这是做超大型胜会所用的特殊阵容)
1992年3月,我在滇西调查时记录到两支洞经乐队的情况:(一)巍山县文华镇乐队:司鼓赵铁氏83岁,李泽甫60岁,杨炳华51岁。大钹李昌81岁,杨福昌51岁。云铄杨奎72岁兼大钹。笛子杨镇坤57岁。唢呐顾西76岁,杨景光55岁。高胡赵德坤77岁。二胡杨镇国51岁,赵悟77岁。中胡顾西76岁,李炳华76岁。大胡张富贤60岁。扬琴郭晓梅38岁。古筝鲍金惠20岁。中阮王忠祥55岁。段跃南60岁。三弦包成汤65岁。小钹李少堂60岁。赵志58岁。小锣杨锡尧58岁,张旺60岁。木鱼张赵武62岁。机动人员杨胜照、陈忠宪杜忠远等。
(二)大理城(中合镇)乐队:云铄张学忠。锣鼓杨炳干63岁。大钹段文章66岁。小锣郑锐61岁。小钹赵富坤56岁。笛子段如鹏61岁。唢呐杜杰惠49岁。大鼓王仁庆46岁。二胡赵林55岁。大胡杨国亮50岁。二胡杨焕春61岁。大锣段德兴69岁。三弦杨树强40岁。小钹杨国祥。宣经张绍先68岁、赵子贤59岁。朝拜杨元灿61岁、段继元、赵明和。会长杨保良、副会长杨兆林。
第三,乐器增加。南宋时使用的乐器已经包括吹、拉、打、弹四类。经过八百余年的演变,已有较大变化。原在《苍胡撷宝檀炽钧音之图》中的笛、筝、瑟琶、钟、磬、铙、钹和锣鼓继续保留外,悬吊式的玉片琴、箫已经消失。增加了唢呐、芦笛、色古笃(四弦琴)、大三弦、葫芦琴、高胡、锣(俗称包包锣、乳锣)等。这些乐器的增加使云南洞经乐队大大增强了演奏,旋律悠美,热烈欢快,开朗明亮曲子的能力。尤其是重低音乐器(大筒筒、大三弦)的增加,使音色更加深沉、淳厚多了。
另外,洞经乐队对各种乐器的要求大都十分严格,选购乐器力求尽善尽美,还不惜代价派专人到内地购买。昆明洞经会的笛子固定使用苏笛,甚至在唢呐上包上银皮。拉弦乐器专用大蟒皮崩的,连琴筒上的千斤都要用象牙做的。谈经前,还要焚香点烛先祭乐器。入座前便把音调调准。开坛後不许妄发一音。正是这些极其严格的要求,才使音乐的最佳效果得到充分发挥。难怪古朴典雅的洞经音乐要被人们称为悠美动听的钧天妙乐了。
第四,组织与会员的增加。洞经会常以学、会、社、坛、堂、斋相称。各地名称虽异,实质完全相同,皆以谈经演教为本。如昆明洞经会称:宏文学、宏仁学、同人学、桂香学、齐礼学、上九会、元会经坛等。大理称礼仁学感应会、尊圣会、洪仁学、圣文会同文会、福像会、鹤云会等B24。通海称五经会、妙善会、名文学、兴文学、崇圣学B25。南涧县称永生社、吉祥社、永和社。曲靖市称保善堂、辅元堂、忠心堂、安庆堂、广化堂、道自生。丽江县称新善乐会、松花乐会、白马乐会、开文乐会、石鼓乐会、大同乐会、鲁甸乐会、巨甸乐会B26等。保山市有至善坛、妙真坛、赞化坛、无极坛、从善坛等。而四川省梓潼县则称自新斋、明道斋、广德堂等。这些组织的负责人分别称学长、会长、坛主、社长、堂主、斋长。成员少则二三十,多至两三百。人数越多,实力越强,影响越大。乐队阵容也越大。此外每个经会都处在不断分化进程中,或因意见分歧,或因经济问题,或因管理问题,往往从原会中分出一些人又另组新会。
第五,活动多表文多。迟至清代,洞经会的谈经活动已经远远超出了单纯祭文昌帝君的范围,而广泛地参与包括佛教和民间宗教的许多祭会活动。据不完全统计,云南洞经会从年头到年尾,做的会不下三十来种。如上九会、关圣会、土主会、吕祖会、龙王会、地母会、朝斗会、天官会、地官会、火神会、朝山会、真武会、娘娘会、城隍会、财神会、瘟蝗会、雷神会、太乙会、中元会、以及安龙奠土、驱瘟除邪、解冤释结、庆寿、送殡等,几乎搬用了道教的全套科仪。
随著经会范围的不断扩大,采用的表文,圣诰,神咒也越来越多。常用的表文有《请神表》、《送神表》、《庆诞表》、《求雨表》、《祈吉表》、《文昌表》、《关圣表》、《先师表》、《第君表》、《观言表》、《斗姥表》、《地母表》、《玄天表》、《三宫表》、《功曹表》、《雷祖表》、《灵官表》、《金仙表》、《真官表》、《地藏表》、《城隍表》、《灶君表》、《土地表》、《谢恩表》、《太乙表》、《南斗文》、《北斗文》、《九皇文》、《奠土文》、《吃素文》、《祭亡文》、《白龙文》、《勾销文》、《净厨文》、《虫蝗文》、《解冤文》、《雷火文》等上百种。常用圣诰有《元始天王诰》、《老君诰》、《玉皇诰》、《文昌诰》、《观音诰》、《关圣诰》、《真武诰》、《灵官诰》、《雷祖诰》、《三丰诰》等一百多种。神咒更是多如牛毛。
第六,经典增多。洞经会最早只用一部《文昌大洞仙经》。但随著社会的发展与时间的推移,使用的经典越来越多。各地因做会的要求不同渐有所谓八洞经、十洞经、十二洞经、乃至三十六洞经和七十二洞经之说。最常用的经书有《文经》、《武经》、《皇经》、《雷经》、《明圣经》、《宏儒经》、《玉枢经》、《报恩经》、《三官经》、《太上感应篇》、《十王经》、《血湖经》、《救苦经》、《五斗经》、《道生经》等。
四、余论
由上可知:洞经音乐的确是天师道後裔上清派宣扬道教的手段和工具。此派因有广大仕人举子阶层为门徒,而在元明清时发展迅速。洞经音乐毫无疑问确是道教文化发展的必然产物。它从四川产生以後便逐渐向外地拓展,在长期的流变过程中,又吸收了其它音乐成份而成为古朴典雅韵律悠美的珍贵乐种。今天,在改革开放的新形势下,完全应该加大对洞经音乐这笔宝贵资源的开发力度,使之更好地为发展旅游经济与扩大对外文化交流服务。
①②③④《中华道教大辞典》。
⑤王家佑《梓潼的演变》(梓潼报97年1月13日)。
⑥黄海德《文昌大洞仙经》考述之一(梓潼报97年10月25日)。
⑦胡传淮《刘安胜为四川蓬溪县人》(梓潼报98年5月9日)。
⑧⑨刘长荣《话说梓潼文昌宫》(梓潼报96年3月20日)。
B10王兴平《文昌崇拜与洞经音乐》(四川音乐学院学报)。
B11黄枝生《洞经音乐发源於文昌祖庭梓潼》(梓潼报98年5月9日)。
B12、B13谢焕智《牧瘟摄毒说瘟祖》(梓潼报96年3月20日)。
B14、B15、B16、B22、B23、B24、B25雷宏安《昆明洞经音乐调查笔记》。
B17、B18唐鑫《云南巍山洞经古乐曲选》(油印本)。
B19雷宏安、彭幼山《云南洞经音乐探索》,四川大学《宗教学研究》1987年3期。
B20吴学等搜集《通海洞经音乐》(油印本)。
B21杨家齐《曲靖市珠街区洞经音乐曲谱》(1985年油印本)。
B26、B27、B28张兴荣《云南洞经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