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究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
时间:2022-04-29 0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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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哈贝马斯倾其一生致力于交往行为理论的构建,试图为病理性的现代社会进行诊断治疗,试图通过话语共识的达成来改善社会的规制,藉此约束人的行为和整个社会的实践。其理论有助于人与人之间自由而平等的交往以及人际关系的和谐。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是富有建设性的理论,但它与马克思的交往实践理论有着本质的不同。
关键词:哈贝马斯;交往;行为
哈贝马斯是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主要代表人物,他倾其一生构建了交往行为理论,为批判的社会理论奠定了理性基础。探究他的交往行为理论,对我国的和谐社会建设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
一、哈贝马斯对当代西方社会生活世界症候的分析
在现代化进程中,西方社会经历着由价值理性向工具理性的变化。工具理性造成了经济的高歌猛进和物质财富的增加,与此同时也出现了道德沦丧和价值变异,人被经济利益所奴役。“意义”和“自由”的双重丧失即是对工具理性的过度追求的恶果。哈贝马斯认为,意义的丧失体现在西方世界的精神贫困化中。“自由、平等、博爱”原则被肆意破坏,人的价值和尊严被粗暴践踏,人们深深地陷入了生存的困惑中。自由的丧失表现为工具理性过度膨胀,人变成了金钱和利益的奴隶;行政和法律的工具化则日益使人丧失自我意识和社会批判精神。哈贝马斯认为,“意义的丧失”和“自由的丧失”的现象归根到底是由于人们过分崇尚“科技进步”理念而造成的。哈贝马斯依据系统和生活世界双层社会结构理论模型,以交往理性为中心范畴,对当代西方社会进行了精彩批判。系统和生活世界是具有不同逻辑的领域,它们均拒斥相互渗透、相互转化。可是在当代西方社会中,货币和权力这两个子体系,凭借其强大的穿透力,直指生活世界,迫使生活世界只能病态地挣扎在经济、政治体系的边缘,造成生活世界的非理性化,即生活世界的殖民化。在哈贝马斯眼中,生活世界的殖民化成为现代社会的病根。一旦生活世界的语言媒体让位给权力和货币媒体,官僚化、法律化、金钱化就会削弱公众话语与交往的合理性基础,从而引起技术和道德脱节、伦理要求与表达要求分离、个人与社会相冲突等社会障碍,并最终导致意义丧失、个体心理病变等生活世界再生产的畸变形态。怎么样走出生活世界殖民化的困境?哈贝马斯提供了一个方案,就是在主体理性面前设置一道交往理性的门槛,让那黯淡的生活世界重新找回它应有的价值与规范。凭借交往理性,人们可以组建一个以交谈、理解与价值共识为旨趣的共同圈,从而达到对生活世界的救赎。交往理性摒弃了话语的霸权,维护了话语的自由民主,带来了话语的透明。现代社会发展的理想状态,就是要通过主体的相互了解、理解,在合理动机的基础上达成一致,以便实现人类的解放和社会公正。
二、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的主要内容
1.交往行为概念的内涵及其实质。哈贝马斯认为,研究交往问题,在哲学层面上必须从相互关系人手。由于这种相互关系是指不同的主体之间的相互关系,因此必须求助于未受干扰的主体之间的经验。他试图追溯到相互关系的原初状态,即未受干扰的主体之间的经验,通过考察不同的有语言和行为能力的主体间的相互理解的过程,包括相互理解所需要的媒介和背景,来阐明他的交往行为理论”。哈贝马斯对行为类型进行了分析。行为分为四类:一是目的性行为即“劳动”;二是规范调节性行为;三是戏剧行为;四是交往行为。交往行为所涉及的至少是两个具有语言能力和行为能力的主体之间的关系,是至少两个具有语言能力和行为能力的主体之间通过符号协调的互动,遵循着一定的规范,借助语言媒介,通过对话达成人与人之间的相互理解和一致。哈贝马斯认为,四种行为侧重于不同的世界。目的性行为主要考虑客观世界;规范调节性行为与社会世界相联系;戏剧行为涉及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特别是社会世界的关系,其关键是自我表现;交往行为导向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和主观世界。哈贝马斯认为,交往行为本质上更具有合理性的要求,因为它把各种不同经验导向合理的协调和发展。交往行为组成的世界,也就是人们的日常语言所支撑的世界,哈贝马斯称之为生活世界。
2.交往行为是以理解为核心的行为。哈贝马斯认为:“理解这个词是含混不清的,它最狭窄的意义是表达两个主体以同样的方式理解一个语言学表达;而最宽泛的意义则是表达在与彼此认可的规范性背景相关的话语的正确性上,两个主体之间存在着某种协调;此外还表示两个交往过程的参与者能对世界上的某种东西达成理解,并且彼此能使自己的意向为对方所理解。哈贝马斯认为,理解是一种展开于主体之间的交互性的意识活动,要真正实现“理解”就必须借助于语言媒介。哈贝马斯认为,在目的性行为中,语言是许多媒介中的一种,行为者通过语言试图影响他人,实现行为者对于客观世界的意图。在规范调节性行为中,语言首先是一种可以提供文化价值、取得意见一致的媒介,它主要是帮助人们建立规范和行为导向,建立社会世界的合法关系。在戏剧行为中,语言是自我表现的媒体,表现行为者的认识和情感,再现行为者的主观世界。在上述三种行为中,都只注重了语青的一种功能,而没有同时注意到语言的所有功能。只有在注重相互关系的交往行为中,语言才同时承担陈述并判断事实的功能,使行为者与客观世界发生联系,承担帮助人们达成共识的理解媒体的功能,使行为者与社会世界发生联系,并承担表达者表现的功能,使行为者展示自身的主观世界。哈贝马斯认为,通过参与者在相互作用中达到他们相互提出的有效性声明的交互主体性的确认,这样理解才以协调行动的动机发挥作用。他认为,现论注重意义的追问,人们在语言的交往活动中会达成共识。在交往过程中所形成的普遍共识是一种理想化的过程,即交往理性。为了有效沟通,哈贝马斯认为在交往过程中需要遵循三项语言学规范要求:真实性、正确性和真诚性。哈贝马斯认为,目的性行为涉及真实性要求,规范调节性行为涉及正确性要求,戏剧行为涉及真诚性要求,而交往行为与这三个要求有关联。交往行为同时可以满足真实性、正确性和真诚性的三个有效性要求,所以交往行为才是最合理的社会行为。
3.系统与生活世界的双层理论架构。哈贝马斯认为,生活世界是由文化、社会和个性三个层次构成。“我所说的‘文化’,指的是可随时动用的知识储备——在这种储备中,交往的参与者,当他们对属于某一个世界的事物相互交换看法时,最大限度地做出他们的解释。我所说的‘社会’,指的是那些合法的秩序——借助于这些秩序,交往的参与者调整着他们的隶属于社会群体的成员,并因而保证他们之间的团结一致。我所说的‘个性’,指的是主体由此获得言语和行动的功能的那种能力和资格。”由此观之,哈贝马斯的“生活世界”在本质上是由知识构成的。
与“生活世界”相对应的是“系统”概念。其一,系统是一种方法,把社会作为一个整体来对待,重视其结构和功能层面;其二,系统是作为社会的制度和组织影响着人类的生活。系统机制的产生必须以生活世界的合理化达到相应程度为条件,系统产生的目的是服务于生活世界的。在货币和权力得以通过法的形式组织起来以前,生活世界合理化已经达到了很成熟的程度。这两个相互作用的子系统,又反作用于那些使他们自身成为可能的、合理化了的现代社会生活形式。在一定的程度上,金钱化和官僚化已经渗透到生活世界的核心领域。
哈贝马斯认为,现代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系统和生活世界的严重分离。现代社会陷入困境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系统控制了生活世界,即“生活世界的殖民化”。作为现代文明系统的市场经济体制和官僚政治体制,凭借货币和权力这两个媒介,侵蚀原本属于非市场和非商品化的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使之金钱化和官僚化,从而引起了生活世界的交往行为被金钱和权力所摄控,生活世界的意义和价值丧失,交往行为的社会整合作用被抵消。同时,科学技术的进步服务于生产的发展,现代文明放逐了早期资产阶级的自由、平等和公正这些思想,文化世界荒芜化。既然晚期资本主义社会的病因、现代文明的危机在于系统与生活世界的分离、在于生活世界的殖民化,那么克服晚期资本主义的社会危机、拯救现代文明的途径也就在于系统与生活世界的重新协调,其关键在于交往理性的重建。
4.实现交往行为合理化的路径探索。第一,共同的规范标准。哈贝马斯认为规范标准的普遍化原则应该能够为大家普遍接受和遵循。为了论证实现交往行为合理化必须由共同的、普遍的规范标准来指导,他提出了商谈伦理学。商谈伦理学试图向现代社会提出一个相互理解并为各个交往共同体成员所同意的规范道德体系。第二,选择恰当的语言。在哈贝马斯看来,凡是有交往的地方就会有言语行为的出现,凡是言语行为受到阻碍和被歪曲的地方就不会有合理的交往。人们之间的交谈交往,无非涉及实情、人情和心情三个方面,而这三个方面都得通过相应的语言加以表现,通过语言使交往者、交谈者达到相互理解。语言是交往行为的杠杆和促使交往合理化的关键。为了顺利达到协调行为的目的,在进行对话的时候,对话双方必须选择一种能够让对方了解自己的正确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第三,进行对话活动。交往必须对话,对话就是交往。在对话活动中,交往双方的利益才能被考虑到,交往双方提出的各种要求才可以成为讨论的对象,在民主、平等、和谐的协商氛围中,人们才能在没有任何外在强迫的氛围中充分论证自己的观点。对话是人们达成统一共识的最为有效的办法和最为便利的途径。
三、对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的认识与评价
重建交往理性,实现社会合理化,是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的目标。可以说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是富有建设性的,对于我国的和谐社会建设具有借鉴意义。马克思的交往实践理论是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的重要来源,但是二者之间有质的不同。
1.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把语言和言语行为作为立论的出发点。第一,哈贝马斯以语言和言语行为为中心来构建自己的交往理论体系,偏离了马克思的历史唯物史观轨道。马克思所理解的交往范畴,囊括了全部社会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认为人与人之间的物质的和精神的变换过程,是人与人之间以一定的物质和精神的手段为媒介互为主客体的相互作用过程。而哈贝马斯把“交往”仅仅局限在语言交往和精神交往的范围内。第二,马克思肯定了语言交往在一切交往活动中的媒介作用。认为语言作为一种重要的交往行为是由物质生产实践的需要决定的。而哈贝马斯把语言当作一切社会行为中最为根本的东西,并赋予语言一种本体论的地位。他认为,交往行为实际上就是以达到相互理解为目的的“言语行为”,从而使他的交往理论体系偏离了历史唯物主义的轨道。
2.哈贝马斯强调知识的内在增长是交往形式和交往关系进化的必要条件。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只注意到了精神方面的因素,忽视了马克思关于生产方式的发展水平决定着人们的交往方式的观点。马克思认为,“生产本身又是以个人彼此之间的交往为前提的。这种交往的形式又是由生产决定的。”在马克思主义那里,生产和交往相互联系。生产决定交往的形式,生产是交往的基础。由于割断了交往与社会生产和需要之间的联系,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合理化只能诉诸于道德实的知识和个人的诚实与真实性,而与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相背离。
3.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具有乌托邦色彩。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的核心内容是通过语言媒介达成一致和共识,这是以普遍语用学关于言语行为的“有效性要求”作为先决条件的。交往理论所要求的是一种非强迫的、平等的理想语境。理想言辞语境是达成共识的前提,这在现实中极其困难的。那种完全的相互理解和共识,确实带有浪漫、理想的乌托邦色彩。因此,尽管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理论是富有建设性的理论,但它与马克思的交往实践理论依旧有着本质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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