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社会转向管理论文

时间:2022-07-14 08:3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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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社会转向管理论文

和“卡通一代”用“一代”淘汰前一代一样,“社会学转型”首先是把自己塑造成领跑者。在比赛场上,跑在最后的运动员最聪明的竞赛策略,是宣布掉头转向,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冠军变成了最后一名。不过,我们先要问艺术有没有方向,需不需要方向。如果原来就没有方向,转向从何谈起?如果不需要方向,转向有什么意义?就算需要转向,新的方向是由来制定,还是由一群批评家来撮合?如果是在总结过去15年中国当代美术的基本走向,那么按照前卫艺术的逆反原则,结论就应当是告别社会学,而不是顺应社会学!

在进行进一步讨论之前,让我们先把社会学与艺术创作、艺术批评和艺术理论的关系搞个明白。首先是艺术创作与社会学的关系:社会学能够向艺术家提供对社会的理性认识,艺术创作则能够向社会学家提供反映社会的图像和代表社会趣味和审美价值观的艺术方式。社会学对社会现象进行概念的描述与界定,艺术对社会现象进行图像的描述与界定,即使是使用文字的概念艺术,也只是图像的替代,甚至依然采取图像的方式,不然便不再是艺术的方式,而成了文学或哲学的方式。

艺术批评与社会学的关系,是从社会学的角度分析与界定艺术作品,就像批评家戴上一块滤色镜,过滤掉所有非社会学因素,只考虑作品的社会学属性,而非套用社会学或社会学概念(在英语文章或标题中,通常只使用socialmeaning、sociologically,以表示社会学角度)。比如从社会学角度看齐白石的虾,虾就只能是水族中的“小小老百姓”,看莫奈的《干草垛》,干草垛就只能是植物中的“平民大众”,看文人画的“四君子”,这四种植物便只能是“精神贵族”,而色彩、构图、笔法等形式要素则被忽略不计。

艺术理论与社会学的关系是前者成为后者的一个分支,一个专门研究艺术与社会关系的分支,如艺术与社会之间的各种相互影响,艺术在不同社会形态与历史时期的作用,艺术与人类社会的关系,等等。这是社会学的普遍性所要求的,也就是说,社会学必须解释属于其研究领域的一切社会现象及其内在关系,包括人与艺术的各种关系,否则其真理性便是不可靠的。需要说明的是,西方学科建设中通常把社会学与人类学放在一个系,因此,艺术社会学与艺术人类学是两个相邻学科。

从以上关系上看,即便中国当代艺术是有方向的,社会学转型也不成立,因为1、艺术不能转化为社会学。2、艺术批评的社会学角度只是艺术批评的方法或曰角度之一,与之并存和还有心理学方法、符号方法、结构主义、语言学方法、女性主义方法,等等,而这些方法经常是互相交叉的,不是互相排斥的。十五年来,这些方法都被用在中国当代艺术批评之中,如果说女性主义批评、符号学批评中有社会学的影子,那是因为它们之间的可交叉性,并不是什么转向。3、艺术理论的社会学转向只能是转向艺术社会学及艺术人类学,但如果这样的转向是存在的,那么艺术理论的符号学转向、女性主义转向、语言学转向等等便也是成立的,这么多的转向而且是相互交叉的转向,不是“晕头转向”才怪!

对于熟悉上述方法及其交叉关系的人来说,进一步的解释是多余的。但我知道读者中可能有我的大二学生,估计还有和他们一样的对这些方法不甚清楚的读者,因此举例说明一下这些方法的交叉关系。以女性主义为例,德。波娃的名著《第二性》就是体现的社会学的阶级划分与阶级关系。女性主义理论的主要概念之一菲勒斯中心论中的“菲勒斯”(男性生殖器)就是一个隐喻的男权符号,菲勒斯的派生物笔和炮,则分别是代表男人的文化征服与武力征服的隐喻符号,这又是符号学的东西;同时女性主义对男性和女性本质的界定又与弗洛伊德心理学相交叉。此外,菲勒斯中心和与之像对应的他者则具有《第二性》和与之对应的“第一性”相同的社会学视角。最后,作为他者的女性和作为中心的男性又与结构主义的“标注说”结缘,“标注的”(marked,相当于传统哲学中所说的特殊的)和“不标注”(unmarked,相当于传统哲学中所说的普遍的),man(不标注的)可以代表人,具有包含、遮蔽、无视、贬低women(标注的)的意味。

近年来西方社会学对中国美术圈注意力的吸引,主要是由于所谓“后工业社会”决定了“后现代”艺术,对于一个习惯于爱面子、攀比、嫦娥奔月、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社会,“后工业”和“后现代”肯定比“工业”和“现代”更有面子,更值得攀比,更具有嫦娥奔月、的意义。克隆西方“后工业社会”中国没有这个科技水平和物质条件,那就克隆它“后现代”意识形态与艺术形态,从中得到一点自我安慰。在实际运做上,不过是拿来些社会学概念给作品贴标签,这种贴标签的方式,连庸俗社会学的批评方法都不如。庸俗社会学的批评,好歹还有做一翻作品分析和描述,用“通过什么,反映了什么”的模式,证明作品的确反映了社会的某一方面,不能贴上“革命现实主义”、“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等标签了事,彼时的评论家都知道对事情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对于艺术创作则要“具体作品,具体分析”,而且分析都尽量贴近作品本身,对作品的描述尽量用词贴切。

实际上,“庸俗社会学”只是用扣帽子的方式来否定的词组之一,起产生时间也是之后,或者叫后时期。这时,人们只是否定了,但思维方式还是式,而方式又是中国集体起哄臭人方式延续,的具体运做是扣个诸如“走资派”、“阶级敌人”之类的帽子,然后一堆跟着哄的大字报和批斗会,于是某人就被“斗倒斗臭”了。“庸俗社会学”也是这么被搞臭和被哄下台的,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理性的学术审判,没有任何人负责任地分析不庸俗的社会学方法和庸俗的社会学方法的区别何在,我们只能猜测应当是指那种被用做国家政治工具的社会学。但这并不是社会学的错误,而是使用者的错误。

其实,社会学的方法论是中国美术界应用得最好的方法论,后来引进的方法论,要么飘在空中成为洋派的玄谈,要么生硬地贴到作品上,成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签,与西装成为穿在中国农民身上洋标签没有任何区别,反映的都是中国农业社会为了面子往脸上贴金的集体情结。在社会学方法的应用上,栗宪庭应当是批评家中的佼佼者,他不但有《重要的不是艺术》理论主张,还有从社会学角度对作品进行相当分析与描述的批评实践。但他的社会学批评方法绝不是“转型”转出来的,而是去“庸俗”的社会学。其实,以时代的“庸俗社会学”时代和至今仍未结束的“栗宪庭时代”的不庸俗的社会学相比,85时期的哲学、文化学热只是一个短暂的插曲,远不足以作为“社会学转型”的前提条件。

作为经济、文化的“东施”,中国对西方的“效颦”是难免的,以穿西装、贴洋标签为荣也是完全正常的。但咱们不是除了引进还要逐渐消化吸收为自己的东西吗?总不能够把后殖民当金往脸上贴吧?西方的各个学科虽然都是著作一大堆,但原理都非常简单,就是用科学、逻辑的方法面对特定是现象,心理学(psychology)用逻辑的方式对待心理现象,社会学(sociology)用逻辑的方式对待社会现象,生物学(biology)用逻辑的方式对待生物现象。因此都叫-logy(逻辑)(我不知道这是中国翻译家的误译还是从日本引进的错误)。这类学科名词的构成基本上都是前面的词根代表研究对象,如socio-是“社会”的意思,bio-是“生命”的意思,后面的词缀-logy(逻辑)代表研究方法,翻译成中文,psychology应为“心理逻辑”而不是“心理学”,sociology应为“社会逻辑”而不是“社会学”。“学”代表知识和知识量,不代表研究方法。知识量注重多少,注重“读书破万卷”、“博大精深”,研究方法注重成果的科学性、普遍性和结论的真实性、可靠性。

好了,再说就离题了。总之,我的意思是方法论重要,但不是贴上属于某学科的标签就是方法了。因此,即便真有社会学转向这回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奉告”的。实际上,方法的应用反而是不用贴标签的,就像用显微镜观察肉眼看不到的东西,直接观察分析显微镜下的东西,记录观察分析结果就够了,绝对不是给分析对象贴上“显微镜”这个标签,以显示我有显微镜这种独特、复杂、高级的科学仪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