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设计知识产权保护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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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服装设计与知识产权

(一)服装设计概述。服装，一般指人们的衣帽鞋袜，而在本文中，服装特指衣服。设计，是指人们针对在特定时期的特定目标，通过对问题的理解、谋划和解决，进而满足人们需求的一个概括性词汇。服装设计则是人们在物质和文化双方面需求的基础上，兼顾社会、经济、情感等需要而出现的一个有关服饰的总称。服装的出现最初是单纯为了满足生活需要，随着经济、文化、政治等各方面的发展，人们对服装的需求突破了其原始功能，逐步过渡至满足审美、体现自我个性的精神需求层面。服装行业日益扩大，各种个性化需求不断增多，进一步彰显了服装设计在该领域的核心竞争力地位，并由此引发出关于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在我国，随着服装行业的快速发展，市场上出现了一些山寨作品，一些假冒、仿制服装对正品名牌服装的样式、设计进行了剽窃，严重扰乱了服装行业的健康可持续发展。因此，对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成为了我们当前必须高度重视的关键问题。但是我国目前并没有针对服装和服装设计的保护进行专门立法，而是通过《著作权法》、《专利法》等相关法律进行保护，这就使得在对服装设计和服装产品进行知识产权保护时可能存在某些条件上的限制以及立法上的缺失。(二)部分国家对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1.美国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美国立法在历史上一直比较先进，其对于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所应用的模式也有特别之处。服装设计如果想要获得美国版权法的保护，其设计图纸需要满足独创性和可复制性两个要件，但是对于服装设计的成衣保护，美国版权法并无相关规定。在具体实践中，美国一般给予服装设计图以及样板版权保护，但是因为服装本身功能性太强，大多与艺术性紧密相连，密不可分，故对于服装本身则通常拒绝保护。关于专利法在服装设计知识产权保护方面的应用，在美国，想要为一个服装设计申请外观设计专利存在一定难度。不仅审查时间过于长久，申请费用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而服装设计是潮流性和季节性高度统一的作品，故笔者认为专利法并不适用于保护服装设计。2.英国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英国对服装设计进行保护的立法源远流长，这跟其文化、传统等密不可分，也促进了英国的服装市场秩序井然，发展态势良好。英国将服装归为外观设计所保护的范畴，不再将其视为一般作品进行著作权法上的保护。英国《外观设计版权法》明确规定：外观设计受版权法保护；其次，按照本法获得的“专利”受到本法及版权法的双重保护，享有15年的版权保护期；但是外观设计一旦适用到工业领域时，不再受版权法保护，转化为享有“特别工业版权”。英国对于没有进行注册的服装设计，也会提供三年的短期保护，以免该服装设计在未注册期间被他人抄袭。对于一些有能力及财力的企业来说，通过注册保护，保护的期限会相应地有所延长。英国1988年的《版权、工业设计和专利法》为艺术作品提供了注册保护、非注册保护和版权保护三种保护方式。服装设计进行注册但未进入工业领域可以获得保护期限为15年的注册保护，未注册也未进入工业领域的服装设计可以获得保护期限为作者一生加死后70年的版权保护，但是未注册而进入工业领域的服装设计可以获得的保护期限为最长不得超过25年工业版权。3.法国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众所周知，法国是服装之都，服装更是推动法国经济发展的一大支柱性产业，法国时装协会为了巩固巴黎作为世界时装之都的地位而主办的巴黎时装周，风靡全球并成为全球四大时装周的压轴，这足以说明法国服装产业的魅力。在法国以《知识产权法典》为首的知识产权法中，服装设计不仅可受到知识产权法的保护，还可以受到工业品外观设计法的保护，即其保护模式为双重保护。并且服装设计是单独地被列为一类保护对象，并不笼统地归到其他大类里面牵强适用法律，这也是法国的服装业发展到极致的表现之一，单独地为适应服装设计类的案件而出台相应的法律法规。关于服装设计的保护期限，法国的知识产权法规定从8个月到2年不等。法国的服装设计师还可以将其服装设计作为该公司的品牌，让经典成为永恒。

二、我国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模式

（一）著作权保护。服装设计是每一位设计师的智力成果，是将个人风格、思想倾注于其设计成果并将其表达出来的一种智力劳动，有着较强的艺术性和独创性。服装设计从设计之初到形成模型并制作为成衣的整个过程中，包括设计图、结构图、设计样板、设计成衣几大步骤，很容易将其中的设计图、样板等代入著作权法作品客体中的美术作品、模型作品等进行保护，也形成了我国主流的保护方向。并且在我国著作权法草案送审稿中将作品的客体扩大，使实用艺术作品正式列入其中，这也使得在未来，注重实用功能的服饰可能将会归至实用艺术作品而得到著作权的保护。（二）外观设计专利保护。服装设计师薄涛在1993年正式注册成立薄涛制衣（中国）有限责任公司，并推出了拥有其专利的服装品牌BOTAO。这是我国国内首次为服装外观设计申请专利，超前地提出了对于服装行业知识产权保护的新概念。外观设计专利保护对于服装设计的保护在总体上具有良好的效果，但申请外观设计的专利保护亦存在一定的风险。首先，申请专利需要一定的时间并经过各方面审查，而服装设计具有很强的时效性，潮流更迭会使得服装设计具有不稳定性，此类外观设计的市场寿命短暂，如未准确把握市场就可能被滞后跟不上潮流从而被淘汰。其次，申请外观设计专利技术性较强，需提供请求书、外观设计图片或者照片、简要说明。最后，服装设计还应满足新颖性及创造性，这也使得专利申请审查的严格性和过程相对漫长、繁琐，因而造成一些服装设计公司在申请服装设计专利时会望而却步。（三）商标保护。在当今市场，抄袭和模仿他人的服装设计并贴上伪造的商标以之牟利的现象屡见不鲜。在服装市场上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现象：两件衣服从外观到面料甚至细节上都一模一样，但是翻看衣服里面，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其商标完全不一样。这有两种可能。第一，可能是一个厂家生产的同一款衣服，而商标是在生产衣服的过程中随性而加，并没有对此持应有的慎重态度。第二，也可能是一个厂家仿制其他厂家的产品，并将其贴上了自己厂家的标签。我国商标法第38条明确列举了若干项侵权事由，包括销售明知和应知侵犯他人服装注册商标标识专用权的；仿造、擅自制造商标标识或销售仿制、擅自执照的商标标识等。但很多人认为商标更多的只是一个表明服装设计的来源的东西，进行保护的效果都是差不多的，因此对于服装设计的商标保护有所忽视。实际上商标不仅暗含商品的来源、质量，还可以赋予其相应的品牌理念，是区分一个经营者的品牌以及服务和其他经营者的商品或服务的标记，其无形价值在于消费者及相关市场对其的认知度以及认可度。由此可以看出，如何更好地将《商标法》应用于对我国服装设计的保护，还有许多亟需重视和完善的地方。（四）服装设计知识产权保护之间的关系及协调。在我国，对于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可以通过《著作权法》《专利法》《商标法》以及《反不正当竞争法》等进行保护，不同法律法规均拥有不同的保护形式和内容。然而只有处理好各项法律法规之间的关系，协调统一，才能真正对服装设计进行完善地、全方位的保护。商标法所注重的是注册商标的应用，而服装设计的保护并不仅仅限于商标对服装的作用或商标所区分服装的来源、产地等等，服装设计更多的是注重服装的设计图纸、艺术价值和成衣效果，以及设计地具体应用等，商标保护并不能有效地对服装设计进行拆分保护。对比于商标法，专利法和著作权法对于服装设计有着更加重要的实践应用。专利相对而言是对发明创造最有力的保护方式，根据服装设计的性质其一般适用于外观设计。在服装设计中，存在着某些设计具有强大的市场影响力和艺术生命力，并且用于工业生产，对于这样的服装设计，相关权利人申请专利对其作品进行更有力的保护是必要的。著作权仅能排斥对自己有独创性的表现形式进行未经许可的使用而不得限制他人独立创作出相似或相同的设计，是一种相对地权利，然而外观设计专利权的独占性、排他性与著作权相比，是一种绝对性质的权利。对于服装设计的保护，最重要的还是根据其自身的实际状况和特点来分析。服装设计有两个显著的特点：1．服装设计作为流。行市场的产物，其设计的艺术价值与其他著作权保护的客体相比明显存在短时效性；2．服装设计的保护较难。随着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若对新服装设计的保护不及时，设计信息被他人知晓，极易快速流入公共领域被他人的设计所吸收。服装设计作为成衣形式出现的“寿命”却是短暂的，我国法律将其著作权的取得依据著作权法规定为自动取得，能够使服装设计得到充分的保护，服装设计者可以获得广泛的著作权，如发表、署名、修改等完整的人身权利以及复制、发行、展览等财产权利。所以，著作权保护系服装设计保护的主要形式，我国在实践上更多的也倾向于采取著作权保护。

三、我国服装设计知识产权保护存在的问题

虽然以著作权保护服装设计是我国现今的主要保护形式，但是还存在一定的保护困境。首先，复制权作为著作权法中的核心权利，对其的认识存在一定的争议。服装设计的复制权，不仅包括以设计图纸为复制模板的平面至平面形态的复制，如对于设计图纸的印刷、拓印等，当将服装设计应用于工业生产时，服装设计图、样板将会从平面转变为立体，此时产生的产品本身是否仍然属于著作权法中的“复制”概念有所争议。在上海锦禾防护用品有限公司等诉顾菁等著作权侵权一案中，法院认为现行的《著作权法》中“复制”一词的内涵包括对一件作品从平面到立体的复制，但是仅包括附有美学或艺术表述部分的复制，其余则属于工业产权管辖的范围之内，具体应用中的具体确认并不相同。并且“复制”一词还存在模糊的边缘问题，生产者在将服装设计图所描绘的作品，通过一定方式和手段进行再现时，对于一些无法通过目测服装设计图而得出的内容，生产者会以自己所理解的形式对其进行再造。这时，立体的服装在颜色、图案、造型及搭配等形成的整体表现形式就会出现偏差，并不一定反应出作者原本的思想，由此可能产生出了不同于其他生产者所独有的特质，具有其独创性。在此情况下如依据服装设计图所生产出的产品，是否属于对设计图的复制行为就产生了争议。就作者个人观点，相关领域的设计专家或熟练工人，即使在没有服装设计图或样板图的情况下，仅通过个人观察其实也可以相当容易地再现一个作品。此时的行为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复制，但是可能其攫取了原始作者的创意，或者受到了原始作品的启发，进而激发出自身的灵感并得以表达出的作品，也是一种思想的复制。虽然我国著作权法仅保护表达不保护思想，但此种情况在司法实践中如何处理还需进一步研究解决。其次，著作权法本身的特点还会带给服装设计一些难处。第一，自动保护原则的缺陷。由于我国采取自动取得著作权的方式而不是注册登记取得，因此在诉讼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服装设计著作权取得时间的举证困难，令服装设计的侵权案件诉讼维权困难。第二，保护力度较弱。服装设计的特性使其在著作权法上的保护力度不足，著作权人所享有的权力是一种较弱的相对排他权，仅能禁止他人抄袭或模仿，如若相同或相似的作品是他人独立创作完成，并以此为抗辩理由，权利人很难举证维护自己的权利。综上，著作权法对于服装设计的保护是必要的，但还存在漏洞。所以，对于服装设计知识产权的保护，仅以著作权法的条文是远远不够的，需要综合其他知识产权法律予以弥补或建立新的客体体系予以保护。除此之外，还存在权利冲突问题的不确定性。当两个民事主体在分别独立的状态下创作了近似或相同的服装设计时,很可能出现其中一人通过申请外观设计专利获得了相应的外观设计专利权,而另外一个则享有著作权等。在权利冲突产生后，我国并没有具体的法律予以规范，对于权利的界定、利益的划分等无法规范协调，只能遵循保护在先权原则、利益平衡等原则来进行相关的协调。但在利用上述原则进行协调的过程中，往往会因为自由裁量权使用的不均衡，造成不同的裁判结果，对设计者及企业的服装设计保护并不能进行长期稳定的保护。

四、对我国服装设计知识产权保护完善的建议

首先，对于我国的服装设计保护，可参考国外一些对于服装设计的部分立法例，来完善我国相应的立法，如对服装设计采用外观设计专利与版权的双重保护，为服装设计者和企业提供相应的选择空间。服装设计者以及各个企业可以根据其自身成果，在综合考量的基础上自主选择适合自己的保护方式。对于一些注重服装功能性、实用性，并对服装时效性不太在意的设计者来说，其吸引消费者的原因无非是其自身品牌效应以及服装本身的功能性，其款式、图案以及色彩的变化并不明显。对于此类权利人来说，比著作权更具有排他性、专有性的外观专利更能使其获得利益，因而申请外观专利保护对其更为合适。而对于一些经济实用价值不大而仅仅以美学创意来吸引消费者的服装，版权的保护足以满足权利人的需求，因而申请版权的保护更为稳妥。如今对于设计者及相关企业来说，我国立法的不完善使其并不能有效的选择更优的方式保护自身利益，往往在犹豫中错失了保护自身利益的最佳时机，所以选择最优的方式保护服装设计才能促使服装产业的良性、可持续发展。其次，对于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仅仅依靠弥补立法上的缺陷是远远不够的。要想充分利用法律法规等来保护自身权益，还需要提高服装设计者以及相关企业的管理知识及法律意识，使相关当事人清楚地认识到服装设计的价值，正确估计服装设计对于服装市场所带来的巨大效益，从而深刻地认识到法律法规对于保护服装设计知识产权的重要性。最后，加快对我国服装设计的客体属性界定，并对其采取特殊的保护模式。服装设计毕竟不同于一般的美术作品，或者文学作品、艺术作品等，其设计理念、方法及最终产品均有其鲜明的特色及风格，从设计图到成衣的转换既要遵循服装设计的自身规律，又完全区别于其他艺术形式的表现。与著作权其他作品客体的保护相比较，对服装设计的保护内容更为复杂，侵权行为也更加难以认定。因此，加快对服装设计的客体属性界定，明确其内涵及外延，不仅可以使对服装设计的知识产权保护更加均衡及合理，而且可以清晰、有效地防止在服装设计及生产过程中侵权行为的发生。

参考文献：

[1]马宾宾．服装产业知识产权比较研究．山东大学．2013．

[2]李明德、徐超．著作权法．北京：法律出版社．2003．

[3]郭燕．服装知识产权保护及侵权案例评析．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12．

[4]周娇娇．我国服装知识产权保护模式研究．湖南师范大学．2014．

作者:冯一兰 单位:中国科学院大学公共政策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