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与贸易高质量发展研究

时间:2022-07-26 11:0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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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经济与贸易高质量发展研究

内容摘要:数字经济能否推动贸易高质量发展?目前缺乏数字经济与贸易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定量检验,使得二者的关系难以进一步解释。针对这个问题,本文首先从理论上分析了数字经济影响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机制。在此基础上,使用GVC指数,借助OECD和WTO的2018版TiVA数据,从价值增值角度考察了主要国家的贸易地位,并从贸易地位角度实证检验了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由此得到结论:数字经济的发展促进了GVC地位指数的提升,提高了国家贸易地位,对于一国贸易高质量发展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

关键词:数字经济;贸易地位;贸易高质量发展;GVC;价值增值

在传统理论中,国际贸易指的仅仅是货物和服务贸易,而在全球生产与分工日益紧密的环境下,它逐渐转变为“任务贸易”(WTO,2011),全球投入与产出相联系的贸易模式往往比无联系的贸易模式带来更大的贸易利益(Antràs,de Gortari,2019)。对外开放以来,中国凭借廉价劳动力和制造大国的优势生产出低价优质的出口商品,使中国在国际贸易市场中取得了大量份额,中国的国际地位也得到了明显提升。在国际贸易中,数字资源逐渐成为主要竞争力,未来贸易的发展常态将会是由政府主导的数字化发展(王玉柱,2018)。不同于传统的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这种新的经济形态——数字经济悄然产生(裴长洪等,2018),它利用数字化的信息和现代信息网络的载体功能,大幅度提升了生产效率,对于经济结构的优化也有着关键推动力,数字经济已经成为各国乃至世界经济社会发展和技术创新的主导动力(世界银行,2017)。可以预见,数字经济已经成为引领高质量发展的强劲力量(任保平,2020),一国的数字经济发展水平将会影响其贸易高质量发展。2019年11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推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数字经济对于促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性。数字技术通过减少企业在试图加入全球价值链时面临的许多障碍来鼓励其参与全球价值链。扩展高速互联网接入和扩展电子商务等数字技术还加强了更广泛的库存和物流管理,从而提高了全球价值链制造部门的参与度(Fort,2017)。但发展中国家也可能会因为数字技术可以缩短供应链长度的特性,而失去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机会(WTO&IDE-JETRO,2019)。数字经济是否会影响一国的贸易高质量发展呢?易宪容(2019)等学者基于现代经济学分析认为,在数字经济背景下,数据是促进贸易升级的关键要素。任保平(2020)从产业角度分析,认为数字经济促进了新产业的发展和传统产业的融合,从而促进高质量发展。但目前缺乏数字经济与贸易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定量检验,使得二者的关系难以进一步解释。明确数字经济与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内在关系,可以进一步拓展数字经济的研究领域以及贸易发展的多种可能,为提高我国的贸易地位、促进贸易高质量发展提供有力依据。

贸易高质量发展——基于贸易地位的评估

贸易地位是衡量一国贸易发展质量高低的重要指标。随着国与国之间分工的细化,传统的贸易数据与计算方式已经不能有效反映出新时代下的贸易状况,而经合组织和世贸组织联合的附加值贸易数据有效弥补了这一缺陷。Koopman等(2010)通过对增加值贸易的研究,将出口贸易进行分解,由此构建了GVC参与指数(GVC Participation)和GVC地位指数(GVC Position),分别用来反映一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和国际分工地位。计算公式如下:其中,下标i、r分别表示国家和产业;Eir表示以附加值角度核算的出口总量,IVir和FVir分别代表一国出口总量中的间接国内增值和国外增值部分。本文根据OECD-WTO附加值贸易数据库,选取以2016年出口总额排名前15位的国家,包括美国、中国、德国、日本、英国、法国、韩国、意大利、加拿大、印度、西班牙、墨西哥、瑞士、荷兰、爱尔兰,计算了各国2005-2016年的GVC指数值,就其参与全球价值链的深入程度与国际贸易地位进行分析。虽然2005年中国的GVC地位指数较低,但随后几年有了很大程度提升。2005年GVC地位指数为0.113,在十五个国家中排名第六,处于中等水平;GVC地位指数在2009年有了大幅度的上升,达到了0.204,中国的排名提升到了第二名;在2012年指数值为0.194,虽然略有下降,但排名上升到了第一名;GVC地位指数在2016年达到了最高,为0.271,保持了2012年以来的第一排名。可见,2005年以来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越来越高,2012年以后始终处于领先地位。充足的资源、丰富廉价的劳动力、高效的物流水平,以及日益加强的数字化技术,使中国在中间产品贸易中占据着较大优势,中间产品到最终产品的转变经历的过程也高于其他国家。2012年后,GVC地位指数排名前三的分别是中国、日本和美国。日本在2005年GVC地位指数为0.214,在十五个国家中位列第一,而2012年日本GVC地位指数为0.174,有所下降,排名也下降到第二名;美国的GVC地位指数由2005年的0.185降低到了2012年的0.168,由于中国的后来居上,美国的名次下降到了第三。2016年虽然美国的GVC指数有所上升,达到了0.195,但仍处于第三。结合各国的GVC指数,可以发现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和地位都很高。相反的是,虽然日本和美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程度相对较低,但地位较高。GVC地位指数较低的是韩国、墨西哥、瑞士和爱尔兰,他们的GVC地位指数均呈负值,从这里可以看出,这些国家的出口贸易中对国外附加值的依赖程度较高。

数字经济对于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当前,随着现代信息技术的普及与发展,数字经济融入实体经济的程度日益加深,在技术创新突破的推动下,新型产业和产业结构不断发展,这为一国贸易发展提供了强大动力,也推动了世界贸易格局和产业形式的转变。可以说,数字经济是未来衡量国家竞争优势的重要因素,对于促进我国贸易高质量发展、提高贸易地位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一)理论分析

贸易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的体现,不仅包括GDP的增长速度,更体现在国家经济的发展质量,是否可持续发展,国家的经济体系是否符合发展规律,这种发展速度是否合理,是否适合这个国家等。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关键是在维持发展速度的同时,保持高质量,而非贸易体量。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衡量往往需要考虑很多因素,包括国内外因素、经济结构与发展因素等。在传统贸易发展陷入瓶颈的情形下,数字经济为贸易发展带来了转机。以IT、通信等为代表的现代信息技术推动了数字经济的产生。在全球生产网络形成和信息化全面渗透的背景下,数字经济特有的融合性、跨界性以及创新性,使之正成为优化贸易结构、创新经济增长方式以及推动贸易长久发展的新动力。一般来说,数字经济可以分为数字产业和融合产业两部分,本文从这两方面总结了数字经济影响贸易高质量发展的路径。1.高附加值的数字产业有利于贸易收益与质量的提升。近年来,随着数字产品和信息基础设施的普及,在领先的信息技术与庞大的网民规模的优势推动下,以数字产业为核心的互联网企业对国家经济的贡献迅速增加,其在全球的地位也日渐提升。数字产业的本质是信息化,它是企业利用数字技术对信息进行加工而形成的一种产业,企业可以通过出售数字产品创造利润,也可以利用数字产业优化生产、管理过程从而达到增加利润的目的。数字产业对于企业的信息处理能力、创新能力以及数字技术水平的要求比较高,在产业中属于高端的产业,附加值较一般产业高出很多。因此促进数字产业的发展对于贸易高质量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2.以数字产业融合传统产业有利于创新贸易增长方式。数字经济的本质是融合的经济,可以分为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就是原有产业进行数字化升级,生产管理过程向着更高效更精准化发展,从而提高产品质量和目标用户的满意度,附加值也能随之提升。正是由于数字经济的独有特性,使得各个产业都能与之融合,大数据、人工智能的现代信息技术的成熟促使企业效率大幅提升,分工更加细化,国际间的经济交往更加紧密,从而使得具有高技术、高产能的国家的贸易实现高质量发展,国家地位逐渐提升。以制造业为例,制造企业在生产过程中使用3D打印机、机器人等智能化设备,通过大数据、云计算和物联网等技术优化生产管理流程和产品库存,从而促进产业转型,实现了附加值的提升。因此,融合数字产业的传统产业也是促进贸易高质量发展的一大推动力。基于上述理论分析,可以得到本文的假设:一国数字经济的发展水平越高,就越有利于该国贸易高质量发展。

(二)实证分析

1.模型设定及变量选取。本文选取GVC地位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数字经济水平作为核心解释变量,同时为了避免遗漏变量产生偏误,本文还分别选取了经济水平(GDP)、对外开放程度(TO)以及创新能力(RD)作为控制变量,以分析数字经济对一国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基于理论分析及以往的文献研究,本文构建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影响的面板数据模型如下:lnGVC_Pit=α+β1lnDit+β2lnGDPit+β3lnTOit+β4lnRDit+εi其中,下标i和t分别代表国家和年份。GVC_Pit指GVC地位指数,度量贸易高质量发展水平,为被解释变量。核心解释变量Dit表示i国t时期的数字经济发展程度,用数字经济投入各行业的增加总值进行度量;εi为随机扰动项。具体的变量含义说明及数据来源如表1所示。受部分数据可得性的限制,本文选取美国、中国、德国、日本、英国、法国、韩国等共34个国家2005-2014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分析。2.基准回归结果。本文运用stata16.0对面板数据进行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根据表2回归结果,可以得出:表2(1)列是仅将D(lnD)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得到的结果,结果表明D的估计系数为正,说明在该显著性水平下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这与前文的理论假设相一致。(2)-(4)列,是在计量方程中依次加入经济水平(lnGDP)、对外开放程度(lnTO)以及创新能力(lnRD)所得到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加入上述控制变量后,并没有改变D对GVC_P的影响方向和显著性,lnD的估计系数始终为正,进一步证明了一国数字经济对于其贸易高质量发展有着显著正向作用的理论假设。以(4)列为例,系数β1的经济含义是,当一国的数字经济水平提升1个百分点时,有助于本国的贸易高质量发展程度提高约0.583个百分点。综上所述,数字经济可以促进本国的贸易高质量发展。3.稳健性检验。为了印证基准回归的结论,本文通过使用上游度指标来替代GVC地位指数作为被解释变量,对前文设置的模型进行稳健性分析。基准回归中使用GVC地位指数作为度量贸易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指标。由于对于国家在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测量方法多样,仅仅使用GVC地位指数来度量存在着该指标是否具有代表的问题。因此,表3采用了上游度指标进行估计。结果显示:尽管回归系数β1的数值,即一国数字经济水平对该国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程度的显著性略有下降,但无论是否加入控制变量,回归系数β1的符号依旧始终为正,并没有发生改变。4.异质性检验。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对于所有国家都是同质的吗?这不一定,就全球而言,目前发达国家的数字经济发展程度远高于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的数字化产业也已经较为成熟,而经济发展水平低的国家大多依赖传统产业,数字化发展处于初步发展阶段,随着数字化发展程度加深,发展中国家受到的影响会更加明显。为了检验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受到数字经济影响的程度,将所有样本划分成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进行分样本回归。由回归结果可见,数字经济对于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582、0.443,系数均为正,说明数字经济对于所有类型的国家在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上都是显著的。但可以看出发达国家的数字经济影响系数明显小于发展中国家,说明数字经济对于发展中国家的影响要大于发达国家。由此可见,数字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后,数字经济对于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会略有下降。研究结论和对策本文利用WIOD数据库,从贸易地位角度分析了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针对这个问题,本文首先从理论上分析了数字经济如何影响贸易高质量发展。在此基础上,结合贸易地位指标检验了数字经济对贸易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由此,本文得到结论:数字经济的发展促进了GVC地位指数的提升,提高了国家贸易地位,对于一国贸易高质量发展有着显著的正向作用。数字经济的融合产业发展模式是促进国家贸易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是影响未来世界经济地位的一大要素。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应当积极发展数字经济。数字产业方面,由于数字产业需要大规模协助和实时联动的特点,应当建设数字产业集聚区,以产业为导向,因地制宜,吸引技术研发型企业入驻,同时搭建数字化运营平台,提高集群的联动协作。此外,应该建设标准化的大数据交易中心,大数据是数字产业的重要基础,国内应该参照上海数据交易中心或国外数据交易中心的交易服务模式,开展大数据交易中心试点,尝试打造中国的综合性大数据交易中心。融合产业方面,非数字产业与数字技术的融合是产业升级的突破口,应当着重研究各产业数字化转型方向,优化产业发展模式,促进各产业向着高效化、智能化和精准化转变,尤其要重点关注传统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升级,推动传统产业贸易高质量发展。

作者:孟祺 沈佳瑜 单位:浙江科技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