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贸易人民币结账问题与应对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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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国经济发展和综合实力的提高，人民币从2009年7月开始在贸易跨境结算中使用，历经两年的时间，到2011年8月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的试点由5个扩大至全国，境外地域也扩至全球。但是这个过程中也暴露出了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中的一些问题，对解决这些问题的研究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现状及意义

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和金融地位的提高，人民币在外汇市场表现稳健，吸引力逐渐增强，我国政府也借此机遇开始实施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并在“十二五”规划中提出要扩大人民币在跨境贸易结算中的使用。2009年7月开始在上海、广州、深圳、珠海、东莞等5个城市开始试点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2010年6月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国内试点范围扩大至20个，境外结算地区由港澳、东南亚地区扩展至所有国家。2011年8月23日，中国人民银行、财政部、商务部等6部门联合《关于扩大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地区的通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国内范围扩大至全国。从2009年7月我国开展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以来，我国人民币的贸易结算累计突破2万亿。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实施，一方面有利于提高人民币的国际知名度，提高我国的金融地位，而且推进了人民币的区域化和进入SDR篮子的进程，促进人民币成为多元储备货币体系中的一极，对于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具有重大意义。另一方面在金融危机、欧债危机，全球经济缓慢复苏的背景下，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有利于促进贸易便利化，最重要的是可以帮助我国企业有效应对外汇波动带来的风险，并可以帮助企业减少兑换环节，降低财务成本，提高了企业的经济效率和效益。对于境外外贸企业来说，选择币值相对稳定的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一定程度上能防范汇率风险，而且使用和持有人民币，能够分享中国经济稳定发展的成果。

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中存在的问题

虽然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给我国对外贸易乃至中国经济的发展带来了诸多好处，但是我们也应看到，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中仍然存在很多问题尚未解决。这些问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进出口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不平衡。截止到2011年，跨境贸易人民币累计结算量达2.58万亿元，与2010年的5063亿元的结算量相比，2011年该业务的增长程度显而易见。但在取得成果的同时我们应该看到，在人民币结算中，进口付款比例约85%-90%，出口收款比例为10%-15%。在我国出口贸易中，愿意付给中国企业人民币的企业只占到一到两成。这就造成了人民币单项流出，进口支付人民币，出口收取美元，出口企业拿到美元以后还会兑换成人民币，不仅变相增加了我国本来已经很高的外汇储备还加重了国内的通胀问题，与此同时，中国贸易部门成为主要汇兑风险的承担者，未达到减轻汇率风险的效果。

2.采用人民币进行贸易结算的动力不足、意愿不强。近20年来，美元在国际外汇储备货币体中占60%，以美元计值的国际债券发行占全球外汇交易额的50%，国际市场上的大宗产品和原材料大都是以美元计价，加之多数企业的贸易来往一直以来都是以美元报价和结算，很多人不愿意贸然改变传统的结算方式而采用人民币进行结算，这是因为美元的强势地位和国际货币强大的惯性作用。同时自汇改以来，人民币对美元汇率基本呈现单边升值的趋势，2012年1月4日，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为1美元兑人民币6.3001元创出汇改以来的新高。由于人民币升值的这种预期较强，境外进口商不愿支付人民币将汇率变动风险转嫁到自己头上；另一方面，目前国际金融市场不稳定，欧债危机严重，美国近期没有推出量化宽松的政策，人民币毕竟不是国际化货币，美元仍然是相对安全的国际货币，出于规避风险的需要，境外出口商接受人民币的意愿也会随之降低。

3.海外人民币的存量有限。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一个很大的障碍是海外的人民币存量有限，获取途径有限，导致交易对方没有人民币可以支付。截至2011年末，人民银行与韩国、马来西亚、香港、白俄罗斯、阿根廷等14个国家和地区的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签署了总额为1.3万亿元人民币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部分协议进入实质动用阶段，促进了我国与这些经济体的双边贸易和投资发展。但这一数字与我国每年18986亿美元的贸易出口额(2011年)差距很大。况且目前与我国进行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国家和地区主要是港澳和东南亚一带，延续的还是传统的边境贸易模式。根据汇丰银行的调查显示，在已经开展人民币结算的受访企业中，有66%的主要贸易伙伴位于香港，真正的境外企业数量很少。

4.人民币跨境贸易交易的真实性难以确定。不得不承认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快速发展得益于人民币单边升值期望所带来的离岸和在岸市场套利交易的诱惑。企业套利主要以类似“内保外贷”的方式来做，根据汇丰银行（中国）有限公司2011年5月29日的一份调查显示，在已经采用人民币结算的受访的1300家企业中，有44%是出于对于人民币升值的预期。另根据香港金融管理局（简称“金管局”）监测，2011年6月以前的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均是人民币从内地净流入香港。但海外人民币升值预期减弱并出现贬值预期后，2011年6月出现人民币从香港净流入内地的情况，2011年9月22日更是首次出现离岸人民币(CNH)汇价低于在岸人民币(CNY)汇价的情况，所以金管局收紧了人民币跨境贸易结算平仓资格，这是人民币跨境贸易自2009年7月开始以来，金管局针对跨境贸易真实性和平仓资格较为详尽和严厉的一次阐述。

5.中国企业的议价能力有限。造成我国进出口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出口付款比例低得一个重要原因是，我国出口产品的议价能力较低，而且目前我国由供给方变为需求方的可能不大，所以议价能力很有限。而我国是一个加工贸易大国，自主品牌少，核心技术缺乏，以出口为主，这样就进一步削弱了企业的议价能力。即便是在进口方面，我国进口的商品中不乏大宗商品和原材料等初级产品，其中初级产品占到30%，买方的议价能力也相对较弱，所以强势要求贸易对方使用人民币进行结算的难度很大。

6.金融服务支持不到位。阻碍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发展的一大障碍就是金融服务的欠缺。一方面，银行系统不能区分居民和非居民，尤其是在边境地区，对具有双重身份、双重国籍的客户，难以确定其真实身份。另一方面，人民币回流渠道不畅。人民币在资本项下的子项目中管制较多，不能自由兑换。香港是境外人民币资金的主要集散地，人民币回流主要是通过出口项下的收取人民币。而且海外人民币保值增值的途径有限，避险产品主要是NDF产品，理财产品缺乏。

三、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问题的解决办法

上述一些问题，是在全球推广人民币跨境结算过程中必然会遇到的，它们的解决也不会是一蹴而就的。为解决这些问题需要国家和外贸企业共同努力做好以下几方面的工作：

1.增强国家综合实力，增加与其他国家的交流合作。任何一种货币的发行都是以国家信用和实力作保证的，只有一国经济实力和综合实力增强的时候，其他的企业才有动力和意愿持有该国货币，所以要大力发展本国经济，增强综合国力。与此同时，国家应该在风险可控的条件下适当扩大人民币在资本项下的自由兑换，提高人民币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吸引力。对外方面，要加强与其他国家的经济交流合作，加强对国际金融机构的影响，积极参加地区多边金融合作机制，提高我国的政治地位和金融地位，扩大人民币的影响，大力推进本币互换协议的范围和规模。

2.提高金融服务，开发多样化金融产品。扩大商业银行的业务，增强海外分支机构的实力，进一步扩大境外网络的同时，通过内外联动将境内优势延伸到海外，扩大人民币的市场循环，使境外客户享受中国经济高增长的收益。与此同时，应当允许境外机构在境内开立人民币账户，没有这一条，境外机构持有的人民币就无法获得收益，也就不会愿意使用人民币和持有人民币。因此，采取主权货币结算制度以后，应该允许协议国的机构在本国境内开立本币国内账户，允许其本币资金跨境流动。美元、欧元之所以被国际社会认同，关键就是持有这些外汇可以有多种渠道投资，流动性强。因此，为推行人民币跨境结算，可以开放我国的各种市场，开发多样化的金融产品，如允许境外人民币投资到我国的资本市场、货币市场，发行人民币海外债券等。这样既可以满足境外人民币持有客户保值增值的需求，又能增加人民币的流动性，降低人民币升值的投机性交易。

3.借鉴德国和日本的经验，增加海外投资和贷款。就贸易论贸易做不大人民币跨境结算，从马克、日元成为国际主要结算货币的历史来看，跨境资本流动才是大推手。人民币跨境结算必须依靠中国对外投资和贷款的扩大。从实践来看，目前支持人民币跨境结算、且大量的人民币结算来源于总部在境内的中资跨境经营企业。如深圳华为设在印尼的子公司制造通讯产品，需要从中国进口设备，其产品也主要返销中国，所以其自然欢迎使用人民币。可见，中国企业对外直接投资，建立加工型的企业必将带动中国设备和原材料出口，母子公司之间的交易一定会带动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的扩大。同时，我们对进口国提供出口信贷时可以增加人民币所占贷款比例，这也会带来人民币跨境结算业务的较大发展。

4.继续发挥香港人民币离岸市场的作用，推进其他离岸市场的建设。目前人民币的市场没有完全开放，目前真正的离岸市场中心只有香港。香港在贸易跨境人民币结算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香港的人民币业务并没有完全在人民银行的监管之内，所以人民银行在推动香港人民币业务开展的同时应该加强对其的监管。未来可以考虑建立更多的离岸中心，如在伦敦、纽约、新加坡等地，实现人民币与主要金融市场的衔接，为境外居民投资避险提供更多选择和便利性，而不是只局限在香港一个离岸市场。更多的离岸中心还可以分散风险，增加海外人民币市场的广度和深度，市场定价能力增强，还可以通过离岸市场辐射周边地区。

5.境内外贸企业应转变思维方式。境内外贸企业作为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主要参与者，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顺利实施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境内外的外贸企业应该改变使用美元结算单的惯性思维，应该充分认识到使用人民币结算对本企业的便利性和好处，提高使用人民币进行跨境贸易结算的积极性。对此，外贸企业应当加强在这方面对业务人员的培训，使其在对外谈判中具有采用人民币结算的观念。同时，为提高出口业务人民币结算比例，关键是要境内外贸企业转变发展方式，逐渐摆脱加工贸易占主导力量这一现状。这一方面因为，为了减少财务成本与汇兑损失，境外企业倾向于在进出口环节使用本国货币计价与结算。因此，占比较高的加工贸易，会进一步挤压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的空间。另一方面，加工贸易不利于提高我国出口商品的议价能力，在选择结算币种上面没有掌握话语权。因此，我国的外贸出口企业应该认识到给别人贴牌生产是没有出路的，必须着力于技术创新，研发拥有自主核心科技的产品，注重内功修炼和自身提升。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在对外谈判中的语话权，这样既有利于提高人民币结算的可能，又能增加产品附加值，提高企业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