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论文
时间:2022-02-03 04: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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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是基于共同的历史、语言、宗教、行为、生物特征而形成的共同体。各民族在发展过程中基于共同的居住地点、生活方式和历史习俗创造出自己独特的民族文化。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存在的标识,各民族文化内涵丰富又千姿百态,具有多样性和相对性。民族文化是民族心理形成不可或缺的因素。各民族在主动和能动地创造多彩的民族文化的同时,也将民族文化内化于自己的心灵,形成独特的民族文化观念体系。1957年,英国思想家波兰尼(M.Polanyi)在《人的研究》一书中首次提出:人类有两种知识,一种是通过理性和逻辑分析获得的可以用语言清晰表达的知识,即“外显知识”;另一种是在社会生活当中无意识获得的、不能系统反思和清晰陈述的知识,即“内隐知识”。[2]现代心理学不仅通过实验证实这两种知识独立地存在于人的记忆系统中,而且发现这两种知识具有不同的信息加工方式和提取机制。外显知识的提取是一种控制化的、缓慢的信息串行过程,而内隐知识在提取时是一种快速的信息并行输出过程,不消耗或很少消耗心理资源,不受短时记忆容量的限制,不需要意志努力。因此,相对教育中获得的外显性观念,内隐的民族文化观念更具有自动化和无意识的特点,容易被自动激活,是某一民族人们心理和行为最迅速、最直接的支配力量。对于少数民族大学生而言,进入大学后,虽然脱离了土生土长的社会环境,转移了生活空间,离开了一直浸染的民族文化环境,但原有民族文化观念并不会消失,而是以隐性的方式持续地发挥作用,-33-自动地、无意识地影响他们对新观念的接受以及行为选择。首先,内隐的民族文化观念影响少数民族大学生对新知识和新观念的接受。少数民族大学生长期生活在本民族文化土壤中,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潜移默化影响着他们,在思想观念深处不自觉地留下印记。这些散布于头脑中的民族文化观念有些与新的文化观念相一致,有些则可能与之矛盾或相悖。当矛盾或相悖的情况出现时,由于内隐的民族文化观念具有自发性特点,它会极大地阻碍和干扰新观念的接受。其次,内隐的民族文化观念影响少数民族大学生对新观念系统的践行。在民族教育过程中,尽管少数民族大学生经过系统的学习,从内心深处真正接受了新观点和新观念,愿意将它作为自己的价值标准和行为准则,但这并不意味着新的观念能够马上成为支配行为的力量。少数民族大学生在长期的生活实践中形成的内隐的文化观念具有极强的潜在性和稳定性,它不会因为新观念的出现而消失。在此阶段,就会导致内隐和外显“双重观念”的出现。与外显观念相比,内隐民族文化观念较少需要心理能量和动机从记忆中去检索,所以在没有主观意志控制的情况下,作为一种积淀下来的无意识痕迹,它会首先被激活,成为少数民族大学生行为反应的最直接的支配力量。
二、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对民族文化的忽视
既然民族文化观念是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和行为的先在性生成因素,并持续隐性地产生影响,那么,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就必须建立在对民族文化了解和理解的基础上,不能无视民族文化的存在。然而,目前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无民族文化”或“超越民族文化”的现象非常普遍,民族文化成了教育过程中的被忽视的无关变量,这极大地制约了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实效性。
(一)心理健康标准忽视民族文化的适应性
为提高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科学化水平,各高校纷纷开展大学生的心理普查工作,为所有在校大学生建立心理健康档案。但值得注意的是,目前使用的心理健康标准和测量问卷基本上是基于西方文化语境的,我们并没有对其局限性和文化适应性进行足够的反思和认识。受理性主义和主客二分的思维方式影响,西方心理学把心理看作是一种独立在主体之外的类似于“客观存在”的“精神存在”。这种“精神存在”可以通过科学的方法加以认识、反映,并确定科学化的标准。但这个标准是孤立的,它从几个孤立的方面来认识人的心理,而不是把人的心理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这个标准是静止的,它从某段静止的时间来认识心理,而不是把人的心理作为一个不断发展的动态过程来看待;这个标准是普适性的,它从跨文化的角度来认识人的心理,而忽视心理的文化相对性。心理异常和心理健康的标准在于心理与行为表现与特定文化契合性。健康、常态的心理并没有统一的、普适的标准,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心理行为表现。受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的影响,在遇到困扰时,不同民族大学生的情绪和行为表现是不一样的。但在实际的工作中,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往往只是从科学的、普适的心理健康标准出发,忽视对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和行为反应的文化性和独特性认知。目前许多调查研究结果表明,少数民族大学生存在的不同程度的适应障碍和心理问题,如,焦虑不安、情绪波动、消极悲观、缺乏自信、人际敏感、强迫倾向等。这种标准化、表面化的测试无法深入各族学生的心灵深处,会使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失去深入了解学生的机会,更糟糕的是容易夸大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问题的程度和性质,对少数民族大学生带来师源性伤害。
(二)心理健康教育方法忽视民族文化的适应性
目前,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主要照搬西方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这些理论以追求客观合理、科学、普遍的方法和手段为目的,认为只要方法得当,心理问题的解决和心理疾病的治愈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大的社会背景和少数民族学生所经历的独特的文化背景成了被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理应忽略的无关变量。这样的心理健康教育方法是科学化的、标准化的、去文化的。事实上,任何心理健康教育的理论和方法都是特定社会文化背景下建构起来的,“潜意识”、“认知失调”和“真实自我”等并非是客观事实的反映,只不过是在西方文化背景下对人的一种理解而已。所以,这些理论具有文化适用性。当把这些理论放到不同的文化背景下时,因为缺少特定的文化土壤,可能就会失去其本来的效用。当心理健康教师在教学和咨询中简单地搬用那些西方的心理健康理论,有意或无意地使用那些让人倍感“神秘”的概念和令人“困惑”的推理时,很容易让少数民族大学生产生距离感和疏离感。同时,当这些心理健康教育理论以科学化的面目出现时,那些非主流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心理健康理念和方法似乎就变成了非科学的,这无形当中会给各族学生带来一种压迫感。目前,在我国的民族院校,少数民族大学生求助愿望不强的现象也是普遍存在。一项针对少数民族大学生的求助意愿的调查表明:少数民族大学生在遇到问题时向校内心理咨询机构求助的仅占5%,尤其是信仰伊斯兰教和佛教的少数民族学生,大多倾向“内省”、“感悟”和“自我解脱”,而不喜欢向专业的心理咨询求援。[3]这种现象一方面说明少数民族学生因其独特的文化背景在遇到心理困扰时有自己独特的处理方式,另一方面也说明那些所谓科学的心理学理论与少数民族大学生的文化缺乏契合性,那些冷漠的分析和冰冷的结论很容易让少数民族大学生望而却步,对学校的心理咨询失去必要的信任感。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根本目的是服务于民族学生,使他们健康成长。如果少数民族学生不相信心理咨询的效果,不愿主动寻求心理咨询老师的帮助,那么这一目的就无法实现,其实效性也就无从谈起。
三、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须保持民族文化敏感
文化心理学家阿克逊和苏(Sue)等人说过:“心理健康服务是一种助人过程,其理论和实践上都平等地重视咨询者和求助者的文化印记。咨询专业者必须考虑咨询者和求助者在语言、社会阶层尤其是文化方面的差异,这些因素会成为有效介入咨询的潜在障碍,因而咨询者需要努力克服这些因素可能造成的障碍。”[4]文化敏感是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应有之意。在进行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过程中,教育工作者必须具备一定的文化敏感能力,充分考虑民族文化在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和行为发展中的作用,从纵深的民族文化视角解读学生,以增强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实效性。
(一)树立宽容、开放的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理念
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的特殊性集中体现在其教育对象有着独特的、多元的文化背景。在实际的工作中,以共性的科学心理学理论作为指导固然重要,但仅用这些理论来理解多元文化背景下的少数民族学生是远远不够的。文化心理学认为,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必然存在着许多相似的普遍共性,但不同民族的人们由于生活在不同的社会文化中,所以表现出来的心理和行为方式是不同的。在心理健康教育过程中,如何从纵深的、民族文化的脉络理解少数民族学生的心理和行为,是建立深入的共情关系,采用有效的教育方法之基础。正如建构主义所言,“真正意义上的知识或真正意义上的心理治疗和心理咨询的知识,应当是有着显著差异的活生生、具体鲜活的关于个体和个别事物的知识。由于每个个体都是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不可替代的“那一个”,因此知识的要义不在于找到事物的共性,相反,而是应发现其个性。”[5]但在实际的工作中,从民族文化的视角出发,发现个性,深入地理解学生并非一件容易之事。心理咨询教师不可能对每个民族文化都能完全了解。因此,文化心理学一贯秉承的开放、宽容的态度应是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基本理念。开放、宽容的前提是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一定要承认自己对学生的成长背景和文化背景知之甚少,抛开既有的理论体系去理解学生,对学生的成长经历和民族文化保持一种探索的兴趣。在宽容、开放的理念下,心理咨询教师通过详细的倾听了解各族学生看待问题和解决问题特有的方式和方法,从学生的参照体系出发,与学生共同分析问题、建构发展目标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一种对等和平等的师生关系。教师不再站在权力一方,不再是独立于学生的观察者、判断者,而是学生的密切伙伴、参与性的观察者。这样不仅有利于建立深入的信任关系,而且有利于激发学生潜能、促进学生心理发展。
(二)树立生态化的心理健康教育理念
生态哲学把人的心理看做是一个与外在环境交互作用的、多层次、多维度的复杂系统。在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过程中,树立生态化的心理健康观有利于全面、系统地理解少数民族大学生的心理和行为,进而采用切实有效的心理健康教育方法。首先,生态化的心理健康观认为,心理健康应该是心理系统整体功能的良好状态,也就是说心理作为一个整体能有效地发挥自身的功能,不断向内部与外部平衡统一的方向发展。这就意味着心理健康应该是一种整体的、动态的平衡,在发展过程中,心理的某个部分功能的缺失或者某个部分发展的暂时滞后并不一定意味会破坏整体功能。因此“问题”并不意味着不健康。因为当心理的某个部分出现问题时,整体发展趋势自然会对部分进行调整或修复,从而使得整体的功能处于稳定和谐的状态。这要求我们在确定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状态时不能仅仅局限于对心理的某个部分的健康状况进行界定,而必须有整体层次的把握,对心理整体机能的状态加以评定。同时,在开展少数民族大学生心理健康教育工作的时候,教师要注重学生的整体心理素质的培养,审慎地对待和分析少数民族大学生在文化适应中出现的各种心理问题,不可轻易做出“心理不健康”的结论。其次,生态化的心理健康观认为,心理不是一个孤立的系统,它不断地与外界环境进行着交互作用,心理健康取决于心理与环境的动态平衡。因此,评定少数民族大学生的心理健康必须从民族文化的视角入手。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不同的民族有不同的文化,不同的文化又有不同的心理特征。如,由于多灾多难的历史和相对封闭的生活环境,苗族人养成了封闭收敛的心理定势,形成了自律内敛的性格特征。而蒙古族由于一直过着游牧生活,草原部落游牧的生活习俗已经扎根于蒙古族人民的心理,蒙古人具有开放、热情、豪放的性格特征。不同民族性格的人在具体情境中所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行为问题会有所不同。如果不从民族文化背景来考量,只用静止、孤立、统一的标准来认识和衡量具有多元文化背景的少数民族大学生的心理和行为是极其有害的。
(三)深入挖掘民族文化中积极的心理健康教育方法
一个民族的发展史也是一个民族应对困难和挫折、追求快乐和幸福的历史。不同的民族在发展过程中,以其独特的智慧发展出其独特的应对困难和获得健康的途径和方法。比如,我国许多民族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宗教信仰在维护少数民族人民的心理健康方面起着重要作用。Ellison等人回顾了这一领域的实证研究,总结了宗教对心理健康的作用机制:(1)个体生活方式和健康行为的管理;(2)社会资源的获得(如社会联系,正式和非正式的支持);(3)积极自我感知的提升(如自尊,个人的掌控感等);(4)应对资源的获得(如对压力的认知和情感反应);(5)其他积极情感的产生(如爱、宽恕等);(6)健康信念的提升等。这些因素改变了宗教参与者的认知,提高了生活质量,从而促进了心理健康水平。[6]如,地震使灾区人民失去家园,失去亲朋好友,心灵遭受重创,而佛教轮回学则可以使地震的幸存者获得安慰与解脱。一项对666名藏族、回族等少数民族大学生的调查表明,宗教认同是少数民族大学生自我概念中的重要部分,对其心理健康有重要的意义。除此之外,一些民族风俗和习惯也具有宣泄情绪、激发希望、获得支持等心理疏导作用。[7]这些在现实生活中被少数民族人民自发运用的促进心理健康的方法虽没被纳入主流的心理治疗理论,但对心理健康教育的意义不可小觑。作为民族院校的心理健康教育工作者要努力研究和了解不同的民族文化中促进心理健康的方法,去其糟粕,吸其精华,在对不同民族学生进行心理健康教育和心理咨询的过程中,灵活地、有针对性地应用这些方法,使之更具有民族文化适应性,更符合少数民族大学生的心理特点和发展所需。
作者:姜雪凤玉明慧单位:大连民族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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