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品内对贸易顺差影响之议
时间:2022-09-07 04: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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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近些年中国贸易顺差持续拉大,原因之一就是20世纪70年代兴起的产品内贸易。在全球专业分工中,处于“微笑曲线”中不同位置的国家通过不同的机制对中国的贸易顺差产生影响。文章详细分析欧美、日韩、东盟等重要国家与地区的影响机制,对中国贸易顺差从全球分工角度做出了全面的解释。在实证分析中,通过经验数据,运用格兰杰因果检验以及协整检验得出结论,产品内贸易与顺差之间有显著的因果关系,且存在长期稳定的均衡关系。因此,建议我国应该紧跟全球分工趋势,完善加工贸易政策、加大进口规模,加快产业结构调整,发展良性循环,根据当前产品内贸易对顺差的重要影响针对性地实施平衡贸易顺差的政策举措。
[关键词]贸易顺差;产品内贸易;国际分工
一、前言
随着经济全球化和国际分工的不断深入,世界贸易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快速发展。中国抓住全球化机遇,充分发挥比较优势,大力发展开放型经济,使外资、外贸规模不断扩大,贸易顺差大幅增加。
1995年至金融危机前的2007年,年度贸易顺差皆在120亿美元至400亿美元之间,2007年贸易顺差达到2621.97亿美元,是1990年的30倍。受金融危机影响,2008年中国外贸顺差增势放缓,但年度顺差仍达到2954.7亿美元,同比增长12.5%,净增328.3亿美元。巨额贸易顺差是我国经济实力增强的象征,在当前金融危机席卷全球的情况下,有助于保持全球债务的偿债能力,降低金融高风险所带来的社会恐慌以及动乱。但另一方面,不断增长的贸易顺差代表了贸易伙伴国不断加大的贸易逆差,美、欧等国家和地区因此向中国施加压力,引发了当前愈演愈烈的国际贸易摩擦以及日益加重的汇率调整压力。除此之外,高额的外汇储备还会成为少数反华势力宣扬“中国威胁论”的重要借口,进一步恶化中国的国际贸易环境。鉴于此,我们应高度重视目前的贸易失衡状况,探求引起中国贸易顺差的本质原因和解决贸易顺差的政策方法是当务之急。
二、文献综述
关于贸易顺差的形成原因,学术界进行了大量的探讨,从国内外各个角度给予了不同的解读,但总的看来,文献探讨可以分为理论和实证两大类。
从理论的角度出发,国内学者的观点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中国长期推行外向型发展战略的必然结果
邓立、张坤(2007)认为我国经济增长主要靠投资和出口拉动,外向型经济特征明显。余永定、覃东海(2006)指出中国的双顺差:是中国长期推行FDI的优惠政策,特别是加工贸易型FDI优惠政策的结果。中国经济过度依赖外资,导致了国际收支结构的失衡。JohnWhalley(2010)运用二阶段增长法估测了FDI流入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指出由于外资企业的平均劳动生产率大大超过国内企业,导致国内市场产品大量剩余,形成大规模出口,占据了中国经济增长的40%。刘光溪(2005)指出,国际收支近十几年来的持续双顺差和外汇储备的急剧攀升,说明我国外向型经济存在较严重的非均衡发展,应从根本上着力进行政策规范、体制改革、结构调整、转变增长方式。钟山(2009)也提出相似观点,认为国内外贸易的限制措施是顺差得以扩大的政策性原因,国家需要营造良好环境,以此来缓解过度出口的不平衡压力。孙彩梅(2007)认为,贸易顺差的深层次原因是我国对贸易顺差的观念滞后,认为贸易的重点在于出口,对于保持贸易平衡的措施相对较少。
(二)人民币汇率的影响
AliciaGarcía-HerreroandTuuliKoivu(2007)运用经验数据,通过建立双边进口等式,发现外贸进口随着人民币的升值而减少,而这部分减少主要来源于东南亚国家的进口减少,这反映出“亚洲生产网络”中的垂直一体化现象,也使得中国的贸易平衡对人民币汇率波动反映敏感。MartinSFeldstein(2008)通过对美国贸易账户的数据分析,指出解决贸易不平衡的基本方式在于汇率以及国民储蓄率的调整。Yin-WongCheung,MenzieD.Chinn,EijiFujii(2009)认为人民币显著低于通过跨国模型估算出的价值,并且多面贸易受相对价格的影响,尽管这种相对价格的关系有时不够准确。因此,中美的贸易平衡应该依附于预期的实际汇率以及相对收入的变动。卢锋,刘鎏(2007)以巴拉萨-萨缪尔森为理论基础,分析得出虽然贸易部门工资与劳动生产率的变化方向呈正相关性,但作为具备劳动力优势的国家,前者的涨幅仍低于后者,由此导致实际汇率被低估,形成出口部门的又一优势,拉大贸易顺差。刘光溪(2006)认为,我国贸易收支不平衡问题是由制度、结构和特定的发展阶段综合形成的,汇率政策在平衡贸易收支方面发挥着特殊的作用,但对于处于转型并轨期间的中国经济,其作用的发挥受到其他各种复杂因素的影响。
(三)国内投资无法完全吸收国内高储蓄
MartinSFeldstein(2008)结合中美贸易实际情况,认为虽然极具竞争力的货币是解决贸易失衡的重要方式,但是本质的解决方式还是来自于国民储蓄率。对于中国而言,降低储蓄率主要通过提高家庭消费和政府在医疗、教育方面的公共支出来实现,借贷市场的发展,保险业的完善等举措都能加速这一目标的实现。李扬,殷剑峰(2007)从国民经济的供应角度出发,认为高储蓄率构成了居高不下的高投资和高顺差的物质基础,并且由于国民储蓄超过国内投资,贸易顺差将继续拉大。李稻葵、李丹宁(2006)认为应从世界贸易格局的变化和两国储蓄的变化两方面来解释中美贸易顺差。管涛,王信(2007)从国际经验来看,认为我国还处在工业化国家的经济初期,当前规模的贸易顺差在正常范围内,贸易顺差变动可以用国民储蓄投资的缺口变化来解释。何帆、张明(2007)指出,中国从1990年代中期起出现持续贸易顺差的原因在于国内总储蓄高于国内总投资。政府若放任总储蓄率和总投资率的上升,贸易顺差将继续增长,政府若采取积极政策调整,贸易顺差将会逐渐下降,后者符合中国现实内外平衡的增长战略。与国内投资储蓄投资缺口引起贸易顺差观点相似的是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张家胜、祁春节(2007)基于总供给与总需求模型分析,认为国内有效需求不足和国内投资扩张必然使总供给超过总需求,导致贸易顺差的增长。除此之外,公共品的供给不足和贸易品供给过剩以及国民储蓄持续超过投资也构成了贸易顺差的直接因素。而人口红利、大规模的工业化与城市化、地方政府行为扭曲、金融抑制等因素决定了我国贸易顺差将在较长时期内存在。佟家栋(2007)认为因消费和投资需求不足所产生的“生产过剩”必须借助国外市场出清,形成了中国企业对国外市场的高度依赖,这种有效需求不足是不完善的市场经济基础上的不足。
(四)全球产品内分工生产方式导致的结果
Hummels,Rapoport,andYi(1998)指出国际企业通过在海外设立分支机构,促进了国际分工,并将这样的国际分工称为“垂直专业化”。Hummels,Ishii,andYi(2001)建立了两阶段生产模型,并通过研究指出垂直专业化贸易的形成是开放型国家成长多于所得的重要原因。马野青(2009)认为我国的贸易顺差主要是由产品内分工引起的国际产业转移的结果。这种贸易顺差由于是建立在产品内分工和我国比较优势基础上的,因此是可持续的,并且对我国产生一系列的福利,主要体现在先进要素的集聚、经济增长质量的提高、就业增加、创新能力的提高等积极作用。徐毅(2009),蒲华林、张捷(2007)也提出了相似的观点。卢锋(2006)指出,双顺差直接原因来自加工贸易和外商直接投资的“结盟效应”,深层根源则是产品内分工时代背景与中国改革开放进程的互动关系。在一定程度上,双顺差结构特点是中国经济开放成长在一定发展阶段的可持续表现。
除了以上从理论上深入分析,提出针对贸易顺差的不同观点外,一部分学者也尝试通过采用实证分析提出新的想法或者对已有的观点进行进一步的验证。BerthélemyandDémurger(2000)采用联立方程组回归模型,从全国的视角出发,认为FDI作为产品内贸易的一种具体方式,对经济增长有着直接的贡献。许煜、徐翱、尚长风(2007)提出了理论假设,中国式的财政分权是中国贸易顺差的制度性根源,并采用了多变量的Johnsen协整方法进行了实证检验,发现两者呈正相关关系,且系数很大,表明中国式的财政分权对贸易顺差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张茵、万广华(2005)构造了一个结构向量自回归模型(SVAR),对在1985~2000年间影响中国贸易余额的因素进行了探究,指出实际冲击是影响中国贸易余额的主要因素,实际冲击包括国外供给冲击、国内供给冲击和相对需求冲击。人民币汇率存在一定程度的低估,但汇率变动对贸易余额影响不大。因此,货币性手段将不足以解决所谓的中国“贸易失衡”问题。徐毅(2009)通过对贸易顺差的特征事实分析以及对储蓄论的验证,认为国际产品内分工是导致我国贸易顺差持续,而生产要素在地方的流动和结合是其形成机制中的重要构成增加的最重要原因。蒲华林、张捷(2007)针对产品内分工和产品内贸易与中美贸易顺差的关系做了实证分析,发现中日产品内贸易对中美贸易顺差的贡献最大,韩国和东盟位居其后,主要集中在劳动密集型加工环节的转移所导致的产品内分工和产品内贸易。
以上几种观点虽然从不同的角度出发,根据不同的依据对贸易顺差进行了合理的解释,部分也通过实证检验证实了其理论推导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但都存在一些漏洞,主要有以下三点:(1)多数研究都将贸易假设为同质,或者直接解读为一般贸易。事实上,除了一般贸易,贸易还包括加工贸易和其他贸易,不同的贸易形式形成原因可能不相同,同时也会产生不一样的贸易影响。(2)多数观点关注的都是内部因素,视角局限在国内,对于国际分工带来的影响缺乏必要的思考,与当前国际贸易分工深化的世界局势不符。(3)在对于国内影响贸易顺差的诸多因素的分析中,某些观点一味固守传统的宏观经济学理论,脱离了中国当前国情,导致理论推导与实际情况产生了偏离,不能用于指导实践。
徐毅(2009),蒲华林、张捷(2007),卢锋(2006)等学者虽然已从全球分工角度对贸易顺差的成因进行了一系列探讨,但都缺乏系统的内在机制分析。马野青(2009)“产品内分工视角的中国外贸顺差及其利益分析”弥补了这一方面的不足,从不同国家在国际分工中外贸顺差转移的角度对贸易顺差的产生机制进行了深入分析。但上文只采用了统计性描述进行验证,并没有结合精确的实证检验,缺乏一定的可靠性和实践性。基于以上研究的不足,笔者进一步从国际分工的角度寻找我国贸易顺差的成因,并运用Eviews进行深入分析,以得到更加完善的结论。
三、贸易顺差的形成机制
产品内贸易是在国际分工和全球贸易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种贸易形式,是指由产品内分工所引起的中间投入品的贸易。所谓产品内分工,则是将产品生产价值链中的不同环节,包括工序、区段、零部件进行拆分,在空间上分散到不同的国家,每个国家根据其比较优势对产品进行专业化生产的现象。中国作为人口大国,在改革开放初期的外向型经济策略中,充分利用了“人口红利”,即充足的劳动力资本,以低廉的劳动力价格出口成本低廉的劳动密集型制成品。美国、日本以及欧洲各国为了降低生产品本,提高竞争水平,扩大营业利润,纷纷将其劳动密集型的产业或工序转移到中国内地,之后新加坡等新兴工业化国家也加入其行列,由此逐步形成当前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现实。产品内分工导致全球生产格局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生产组织结构呈现出一条类似于“U”形的微笑曲线,而各个国家根据其专业化工序的不同分布在曲线上的不同位置。日本和韩国主要从事产品的研发和设计,美国和欧洲各国则提供核心技术,从事产品的全球化管理以及市场营销,这些都属于资本技术密集型的生产活动,附加价值最高,位于微笑曲线的两端最高处。台湾地区和东盟各国提供产品的零部件系统或模块,属于中间产品的供应商,处于微笑曲线的次高端。中国大陆则从事中间品的加工组装,提供少量的组件,属于劳动密集型的生产活动,附加价值最低,位于微笑曲线的最低端。由于各个国家都顺应了全球化变革下对生产工序的“重新洗牌”,在改变的过程中必然涉及到对国内原有的某些生产环节进行海外转移,或者对当前的生产工序寻找更加廉价的生产地进行外包生产,这一方面使得各国交往更加频繁,联系更加密切,扩大了世界贸易的规模;另一方面也必然引起各国贸易顺差在世界范围内的转移。根据微笑曲线的各国的不同位置,贸易顺差转移的原因和作用机理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欧美国家
欧美国家消费水平高,占据了消费品市场的大块份额,同时它们也具有共同的产业特点,即技术密集型产业发达,人力资本价格昂贵,若在国内进行生产,最终产品价格必然居高不下,不利于国民生活品质的改善。因此在产业结构升级中,欧美企业会将大量产品生产链移向海外转移,在本国内重点发展服务业,并依托高新技术产业牢牢占据价值链的高端。对于产业链的转移,主要包括中间产品、零部件系统及最终产品的生产转移,而最终出口地分为两种情况,不同的出口地带来的贸易顺差转移的影响也不相同。一是将加工制成品用于承接国本国市场的销售,事实上,大量的欧美企业投资都是以在东道国销售产品为目的。原本在欧美国家制造生产并销往海外的产品现在直接在目标市场所在国进行销售,并且不需要中间产品的出口,这样欧美国家对中国的贸易顺差变为零。而对中国而言,本来应该向海外进口中间产品或制成品,由于产业链转移到国内,这部分进口也就不需要了,因此贸易进口量减少。二是将加工制成品销往海外,包括对转移国最终产品需求的进口返销。欧美企业将本该承担的对外贸易顺差转移到中国的经常性账户中,并且由于对该产品由于需要进口返销,欧美国家表现为贸易逆差。而中国由于出口经加工后的制成品,出口增加。因此,中国的外贸顺差从进口减少、出口增加两方面得以扩大。在将产业链向发展中国家转移的同时,某些欧美企业也会向承接国出口一些精密部件,由此增加了中间产品的出口,账户上反映出对中国的顺差。但是,精密部件有较高的科技含量,而欧美对中国一直以来实行技术出口限制,具有竞争力的高科技产品出口难度大。因此,中国真正进口的零部件只是一小部分,再加上中间产品价值远小于最终产品价值,远无法覆盖对欧美国家的出口额,账户总额上仍然显示大额顺差。由此可见,欧美国家通过在中国建立跨国公司,获取对外投资的利益,却将贸易顺差留在中国的账户上。
(二)日韩国家
日本和韩国在产业结构升级后,将产业的重心转移到产品的功能设计和工艺开发上,而较低层次的加工制造环节则外包给毗邻的中国,最后将最终产品从中国出口销往海外。当日韩企业将生产环节转移到中国时,需要向中国出口大量的中间产品及零部件系统,虽然日韩本国所需要的最终产品要从中国返销进口,形成了一部分的日韩对中国的逆差,但其价值远低于中间产品出口的价值额,日韩对中国显示的是大额顺差。对于中国而言,日韩的产业链转移包含三个步骤:第一步是从日韩进口中间产品以及零部件;第二步是在国内进行加工制造;第三步是将成品出口至欧美国家以及日韩。虽然中国对日韩国家存在中间产品的进口逆差,但在承接生产链的同时也承接了向海外出口制成品的贸易顺差,而后者的价值远远大于前者。日韩国家将对制成品的贸易顺差用中间品顺差来替代,大大缩小了顺差额,但中国却承担了对日韩国家和欧美国家的两部分顺差,形成了顺差最大化。统计数据分析,近年美国对日韩的贸易逆差占其全球贸易逆差的比重在逐渐下降,而中美之间的贸易顺差在不断增长,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产业结构转移所引致的产品内贸易的发展。
(三)台湾地区和东盟
台湾地区和东盟各国在产业特点上也有劳动力价格低廉的特点,提供原材料、中间产品和零部件模块是其利用资源禀赋以及劳动力比较优势的体现。制造业是台湾和东盟地区的支柱产业,若将生产环节全部转移到中国大陆,必将产生“制造空洞”,因此这些地区往往会将对欧美出口摩擦较大的产业链进行转移,以避免国际贸易纠纷。转移地将某些加工零部件和原材料出口到中国,经过加工制造后以中国为出口平台销往海外。这个过程将本该转移地承担的贸易顺差全额转移到了中国的账户上,转移地对海外的最终产品贸易顺差为零,只承担了部分中间产品和原材料的顺差,远远小于成品的贸易顺差。由于进口大量原材料和中间产品,中国对台湾和东盟地区表现为贸易逆差,而作为出口平台,对欧美国家又表现为贸易顺差,两相抵消,在账户上仍显示为贸易顺差。在向中国转移生产环节的同时,台湾和东盟国家进口中国内地生产的制造业的中间产品,主要包括零部件系统及模块,这进一步拉大了中国对这些地区的贸易顺差。除此之外,台湾和东盟地区向中国的出口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再进口,也就是将原材料、中间品在中国进行加工制造,再返销到原地区进行下一步的加工制成。事实上,承接国在其中只获得了少量的劳务费用,但在经常账户上却显示了对转移地的大额顺差。
(四)中国内地
中国人口总数大,就业岗位有限,因此就业问题一直以来是国内长期关注的问题,也是影响社会稳定的一大隐患。对外开放以来,大量的外包工作也同样带来众多的就业岗位,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国内就业压力。从某一程度上来说,低廉的劳动力优势缓解了农业隐形失业问题,这种社会福利是大部分国家在全球产业转移中都无法惠及的。中国在整个世界产业链中负责加工、组装的部分,从国内角度来看主要经过进口-加工-出口三个环节。随着大量外资的引进,许多外资公司将整条产业链转移到中国,经常账户上进口为零。生产出成品之后,外资公司将产品向海外销售,获取销售利润,产品出口收益记录在中国出口账户上,而实际上中国只是作为出口收益的“属地”,真正获取这部分收益的“属人”是外资公司。这里的外资公司不仅有传统意义上的发达国家设立的公司。近些年,越来越多的东南亚发展中国家也开始在中国设立外资企业,大部分都是技术含量较低的电子机械、皮靴、玩具以及服装。这种产业转移使得中国与周边大部分国家与地区呈现逆差状态,而与美国、欧洲等发达国家呈现大量的贸易顺差。
四、基于中国数据的经验分析
经过上述分析,可以得出产品内贸易对贸易顺差存在一定的影响,本文将运用格兰杰因果检验、协整关系及误差修正模型来研究加工贸易总额与贸易顺差是否存在长期均衡关系,进一步阐明其中的内在联系。由于中国从1981年开始发展产品内贸易,因此加工贸易贸易进口与加工贸易出口数据选择1981~2008年年度数据,来源于《中国海关统计年鉴》。进口总额和出口总额数据来源于1981~2008年《中国统计年鉴》相关各期。在本文实证检验中,分别设进出口差额以及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为SUR、PRO。
(一)平稳性检验
在进行一系列的检验之前,首先运用Eviews对序列SUR和PRO及其差分序列进行平稳性检验。
进出口差额的ADF检验表明,SUR在差分前是不平稳序列,经过二阶差分后平稳,因此SUR序列为二阶单整过程。
在对加工贸易总额的ADF检验中发现,PRO是一个三阶的单整过程。在协整检验中,根据降阶规则,本文等号两边的变量的单整阶数要求相等。由于等号左边的SUR序列是二阶单整过程,因此需要转化PRO的形式,使其序列同样变为二阶单整过程。在此,将PRO变量去对数,重新进行ADF检验。
上述检验结果表明,PRO的对数形式经过二阶差分后平稳,因此LPRO是二阶单整过程,在协整检验以及误差修正模型中,加工贸易总额将以对数形式出现,以保证检验的正常运行。
(二)格兰杰因果检验
运用Eviews中的GrangerCausalityTests,检验贸易顺差(SUR)和加工贸易总额(PRO)之间的因果关系。
在EstimateVAR中,根据AIC、SC最小值原则,选择滞后4期为最优滞后期(选择过程略)。
格兰杰因果检验
根据上述检验结果观察两个假设的可能性值,可以得出,可能性值分别低于1%的显著性水平,因此拒绝原假设,得出结论:(1)加工贸易是贸易顺差的格兰杰原因,即加工贸易增长促进了贸易顺差。(2)贸易顺差是加工贸易的格兰杰原因,即贸易顺差增长促进了加工贸易。
可见加工贸易能够促进贸易顺差的扩大,同时国内贸易顺差也能显著正向作用于加工贸易,两者相互促进,相互融合。前者是本文的讨论重点,因此下文将对两者的长期关系进行进一步探讨。
(三)协整检验
在LPRO与SUR时间序列都为二阶单整的基础上,做如下协整回归,检验二者是否存在协整关系。根据AIC、SC最小原则,选择滞后5期最为时间序列LPRO和SUR的最优滞后期。检验可得,上述变量存在协整关系:
其中,LPRO的t值显著。上述等式说明了加工贸易与贸易顺差之间存在长期均衡关系,即加工贸易每增加一个百分点,贸易顺差总额就会上升225个单位,两者之间存在密切的长期关系。
利用协整关系,进一步建立误差修正模型:
△SUR(t)=1.528*△SUR(t-1)+1.47*△SUR(t-2)+1.388*△SUR(t-3)+1.340*△SUR(t-4)+1.276*△SUR(t-5)+1219.606*△LPRO(t-1)+647.696*△LPRO(t-2)+1088.004*△LPRO(t-3)-743.992*△LPRO(t-4)-650.511*△LPRO(t-5)-612.046-1.384(SUR(t-1)-225.053*LPRO(t-1)+1259.052)
上述模型将长期效应和短期影响明确分开,SUR(t-1)=225.053LPRO(t-1)-1259.052为长期均衡关系,调整系数为-1.384,表明误差修正项对△SUR(t)的调整速度,负数符合反向修正机制。短期动态关系较为复杂加工贸易对数与贸易顺差总额的滞后一期至五期均对贸易顺差产生短期影响。
五、政策建议
根据上述分析,可以得出结论,加工贸易是贸易顺差的形成中的至关重要的因素,同时贸易顺差也会对加工贸易产生正面影响。基于两者之间的内在联系,在此从加工贸易的角度出发,提出减少贸易顺差的一些政策建议。
(一)完善加工贸易政策
政府需要加强外资引进测评力度,合理引导海外产业链向国内的转移。对于大规模的产品外包承接,地方不能一味追求政府绩效全盘接受,而忽略了产品和生产链本身的质量及其发展潜力。政府需要制定更为全面、严格的外资引进政策,对于引进的外商投资,不仅要考量其规模,更需要对其产品链中涉及的原材料、加工工艺、中间产品的质量进行评估,考虑其是否对地方整体发展有益。在对产业链进行综合评估之后,再重新思考对于外商投资的引进问题,逐步减少低质量外资,由此可以进一步降低加工组装后的产品出口。另一方面,逐步取消某些吸引外资政策,如“超国民待遇”。推出此类政策的最初目的是吸引外商投资,而现今中国已经建立并且巩固了其在全球市场上的加工组装地位,优惠政策反而会导致更多的“假外资”流入国内。对于欧美国家市场导向型的外商直接投资,优惠政策的取消并不会影响其FDI的进程,因此取消部分政策实际上是给所有面向中国的产业转移进行了一次“过滤”,使得海外投资市场更加透明,利于中国FDI的长期发展,也减少了许多不必要出口,缓解贸易顺差。
(二)改善进口结构,在贸易转移过程中适当加大进口规模
在上文中提到,欧美、日韩国家在向中国进行产业链转移的同时,也会向中国出口精密部件,并且这种情况是常态。但是由于各个国家的制度限制(如美国的技术出口限制),这部分进口往往有限。政府需要在国际贸易协商中加强谈判技巧,争取更多的主动权,以获得更多的进口机会。同时改善国内进口环境,实行进口优惠政策,以吸引更多的资源进入国内。对于进口的内容,不仅包括精密仪器,也要拓展至国内短缺的原材料、精密设备和先进技术的进口,逐步在扩大进口规模的同时不断优化进口结构。随着进口量的扩大,贸易顺差的压力会有所减小。
(三)加快中国产业结构调整,改变出口增长方式
劳动力低廉的特点使得中国外贸出口呈现粗放型增长方式,即出口量是由大规模出口而非高收益引起。要摆脱加工贸易引起的贸易顺差,就必须打破当前的贸易格局,脱离“微笑曲线”的最低端,不断向上攀升,最终实现效益型增长的转变。政府需要重点发展技术进步与科技创新,不断增加外包产品的技术含量,提高出口产品的竞争力,同时辅以金融、财政、投资政策对产业结构加以调整,直至出口贸易实现内涵式发展。当然,这种转变并非一蹴而就,在产业结构没有彻底转换之前,外贸都要始终保持自身比较优势,将加工贸易作为本国外贸的一大奠基石,在循序渐进中逐步实现产业结构的良性转换。
(四)发展良性循环
从上述的格兰杰检验,得出结论:贸易顺差也会对加工贸易施加正面影响,因此贸易顺差的减少会引起加工贸易的减少,由此进一步降低贸易顺差总量。由于两者相互促进,可形成良性循环,以达到最终缓解贸易顺差的效果。
以上政策建议是从加工贸易角度出发提出的,实际上,贸易顺差是一个宏观问题,受到国内外各方面因素的影响,仅仅优化一方面并不能最终解决问题。加工贸易属于影响贸易顺差的外部因素,内部因素包括国内消费需求、外汇管理、经济发展等,只有综合所有因素考量贸易顺差的形成,并针对各方面问题辅以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加以调整,才有可能引导贸易顺差达到较为合适的位置,真正促进中国经济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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