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响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因素及特色剖析论文

时间:2022-02-09 04: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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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因素及特色剖析论文

摘要:李斯特的艺术歌曲很有特色,创作中开拓性的大胆革新手法和娴熟技巧,不但代表着李斯特的创作风格特点,也使之在浪漫主义的众多艺术歌曲中独树一帜。文章在论述影响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风格的因素前提下,对其典型艺术歌曲中的戏剧性的朗诵旋律、形象化的伴奏织体和丰富多彩的和声特点进行了分析、总结,为进一步深刻认识李斯特的创作思想和艺术特征提供了借鉴。

关键词: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特征

一、影响其艺术歌曲创作的几个因素

李斯特的青少年时期是以钢琴演奏家的身份而活跃于欧洲各国舞台的,令人眼花缭乱的旅行、复杂多变的生活与创作环境和异常频繁的各种社会活动使李斯特有机会广泛了解各国风土人情,接触各种思想和思潮。这一切大大地丰富了他的音乐创作,创作中也体现出明显的兼收并蓄特点,渗透着各种影响因素。

作为文学艺术中的一种潮流,浪漫主义在18世纪末已初现端倪,至19世纪初已经席卷了几乎整个欧洲。巴黎是当时欧洲各国最伟大的文化艺术中心,“那里是各种政治宗教派别及艺术流派争相竞妍的舞台……而年轻的艺术家想得到承认必须到巴黎去寻求发展。李斯特定居这里后一边自学文学、哲学和文艺评论,一边学习作曲,同时结交了巴尔扎克、海涅、拉马丁、柏辽兹、肖邦等文坛、画坛、乐坛的各界头面人物,对浪漫主义思想有深刻的理解。李斯特认为音乐和文学及其他艺术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依靠并运用这种联系,音乐就能达到人的思想、感情、意志所交织的焦点,从而使文学、绘画等题材完全融化到音乐结构中,造成引人注目的戏剧效果。为了强调音乐中的文学性和哲理性,李斯特创作了大量的交响诗及其他文学性标题音乐,由于艺术歌曲从诞生时起就是和文学中的诗歌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标题音乐的创作从一定意义上大大丰富了他的艺术歌曲创作内涵。

影响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的另一个因素是匈牙利的民间音乐。匈牙利民族具有悠久的民间音乐传统,从16,17世纪的“历史歌曲”和18,19世纪流行的“库鲁茨歌曲”来看,其音乐旋律富有即兴朗诵音调,同时渗透着匈牙利境内吉卜赛人的歌舞因素。李斯特自幼喜爱民间歌舞,并常跟随当时挨家挨户演出的波希米亚吉卜赛戏班子看戏,这在他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尽管李斯特长期住在法国和德国,音乐创作也与法德联系较大,但在19世纪中叶欧洲民族解放运动的滋养和激发下,李斯特对旧的匈牙利传统仍较为珍视,并常以自己的祖国和人民为骄傲,匈牙利的主题也始终贯穿着他的整个创作过程。这“不仅表现在以民族旋律为依据或受其启发的作品中,也表现在他那火一般冲动型,活力充沛的气质上”。如根据诗人尼科劳斯·列瑙(N.Lenan,1802-1850)的诗谱曲的《三个吉卜赛人》人声和伴奏就广泛运用了带有增二度音程的吉卜赛音阶,伴奏中模拟吉卜赛人所奏提琴(fiddle)和岑巴罗琴(Cimbalo)的音乐使歌曲从头到尾洋溢着吉卜赛音乐的情趣,既粗犷豪放,又清新柔和。此外,李斯特的另一首歌曲《诀别》也具有类似的民间音乐特征。

对李斯特艺术歌曲创作影响较大的再一个因素就是当时轰轰烈烈的政治运动。当李斯特在欧洲各国进行频繁音乐社会活动的同时,各国的资产阶级革命正如火如茶,进步势力与反动势力斗争异常激烈。在1830年巴黎七月革命与1848年匈牙利事变的时代危机中,李斯特受爱国的民主思想驱使同情革命,并成了一个人。而后来同宗教社会主义者的友谊又使他那强烈要求进步的思想愿望转化为对圣西门空想社会主义的向往。这一切深深地影响着李斯特的思想和创作,极力反对创作中的规整、因循守旧手法及各种形式主义的倾向。其歌曲中强烈的戏剧性矛盾冲突、大量反传统的色彩和弦和调性设置就是当时社会矛盾激化在创作上的反映。这一切使李斯特的创作几乎处于浪漫主义风格的边缘甚至更具有后来的印象主义特征。

除上述之外,李斯特早年在匈牙利所受的早期教育及贝多芬、肖邦、柏辽兹等人的音乐思想对他的艺术歌曲创作也有一定影响。

二、富有戏剧性朗诵的旋律音调

浪漫主义的“美声宣叙调”(belcanto-parlando)亦称“朗诵调”,是意大利早期歌剧表演风格的一种新形式,旋律变化不大,接近于说话般的自然音调,其音高节奏处理也接近戏剧朗诵音调,旋律背后常充斥有口语和朗诵的脉动。没有固定的结构模式,篇幅短小而具伸缩性。歌词常做纯音节处理,多用同音反复而较少起伏。

在李斯特戏剧性的叙事歌曲中这种音调较为常见,比如在《洛勒累》结束部分对洛勒女妖歌唱所造成的恶果的宣叙,在《我失去安宁》中对于“我痛苦无边”所发出的叹息等歌唱旋律就较口语化。钢琴伴奏的写作也很简单,有时伴奏,有时长时间休止,偶尔只用几个和弦来加强某一字某一音的强度,从而造成渲染气氛,增强戏剧性表情的效果。但另一方面,由于钢琴很少重叠人声,所以一首诗常常分成许多部分,朗诵性的诗句也不时被钢琴打断,而显得缺乏紧凑感。第二次改编的《早晨我起床并问道》就十分典型,如果与弗朗茨配曲的作品比较就可以明显看出两位作曲家的不同创作特点,弗朗茨将全诗纳人四个乐句,四条旋律线,二十个小节,而李斯特却整整用了四十六小节。同样,在为海涅的诗《你好像一朵鲜花》配曲时,相对于舒曼的二十小节,李斯特却用了四十五小节之多。

和许多浪漫派艺术歌曲作家一样,李斯特在音乐的抒情性和戏剧性方面都较擅长,所不同的是李斯特时常用戏剧性的创作手法来表现非戏剧性的诗节。在诸如《洛勒累》、《图勒的国王》和《你知道这个花园吗》等歌曲中,都把抒情部分处理成了较具戏剧性的叙事诗,从而把“淳朴典雅的古典歌曲改造成为充满浓厚的感情色彩的音诗和绘声绘色栩栩传神的音画”。特别在其晚期的作品中,戏剧性朗诵音调的运用有进一步强化的倾向,戏剧性因素的渗人更加明显,这也是后来李斯特不断修改自己的作品,造成现存版本较多的原因之一。

三、捕捉诗的意境创作钢琴织体

浪漫主义的艺术歌曲与浪漫主义诗歌存在着密切的关系。如果没有1g世纪末至19世纪诗人们的大量多愁善感的诗歌,就不会有浪漫主义的情感表现,也就没有浪漫主义的艺术歌曲。反过来,正是由于浪漫主义丰富的情感表现和对自然景物的刻画为艺术歌曲的音乐创作提供了丰富多样的音乐表现手法。钢琴声部是艺术歌曲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钢琴伴奏织体不仅仅提供简单的和声烘托,而且常常利用其多变动的织体形式来表达描绘、象征或补充诗歌内容,其重要性有时甚至比歌唱旋律还要大。

李斯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钢琴演奏大师,在他创作艺术歌曲之前就已积累了多年演奏和创作钢琴曲的经验。特别是将舒伯特、舒曼、勃拉姆斯的艺术歌曲改编成钢琴曲的经历使其在写作艺术歌曲钢琴声部方面得心应手,驾轻就熟,许多艺术歌曲中都体现出诗词、旋律和钢琴织体三者相辅相成意境完美之妙。

《洛勒累》是诗人海涅根据德国民间故事写作的诗篇,大意是:在莱茵河畔,美丽的洛勒女妖整天坐在悬崖上梳理金发,并唱着迷人的歌曲引诱河面上的船夫,来往的船夫听了她的歌唱忘记注意暗礁,常遭覆舟之祸。李斯特在描写静静的莱茵河面时运用了三层织体的写法,织体的最上面是单声部的旋律,中间是带有旋律意味的分解和弦音型,最下面是和弦的低音,在节奏上与中间互相补充形成对比。从每小节三拍子的角度来看,低音部的第二拍用琶音加重力度使织体的节奏律动具有明显的船歌特点,从而形象地描述了莱茵河微波荡漾的情景。但描绘船夫和小船都葬身波浪的景象时,李斯特在中低音区运用了和弦震音音型奏出紧张而恐怖的音响效果,恰当地表现了激动和不安的情绪。低音区的半音级进音型上下流动如同翻滚起伏的波浪,使音乐场景的描绘形象逼真、惟妙惟肖。

《三个吉卜赛人》具有鲜明的匈牙利民间音乐风格特征,也因此被人们称为声乐中的“匈牙利狂想曲”。歌曲中对于三个吉卜赛人各自的形象描绘也同样贴切真实,在织体的写作上也别有特色。在描绘第一个吉卜赛人在晚霞中用提琴演奏歌曲时伴奏的织体十分清晰,其上方是民间舞曲性质的结构完整的旋律声部,与人声形成对比,由属音A构成的持续声部以四分音符持续了八小节结束于主音上。织体的最下面声部亦有一个属音A构成持续声部,作为音型的下方支持。第二个吉卜赛人的形象是:抽着烟斗自由自在地望着自己吐出的烟雾。歌唱旋律是充满口语化的宜叙调,用间奏的伴奏进行衬托。每句后面快速地由下而上的琶音音型形象地描绘了主人公口中吐出的缈缈轻烟。在描绘正在人梦的第三个吉卜赛人的形象时先是用钢琴织体的全部休止描绘人梦时的静谧,当微风吹来时李斯特用了低音声部的单音切分进行,随之而来的三十二分音符音型极其形象地象征了微风吹动下挂在树上的扬琴发出的阵阵弦鸣声。

此外,在《我的歌声轻轻飞翔》中对于平静而柔和的情感刻画,在《孤格》中对于孤树梦见棕桐的描绘等充分显示了李斯特无限宽广的浪漫主义想象力和极其娴熟的钢琴织体创作技巧,在这一点上,与舒伯特、舒曼等早期浪漫主义歌曲作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四、丰富多彩的和声运用

浪漫主义音乐最突出的是以个人的主观感受和心理冲动来引导创作,这就意味着创作不仅更加依赖乐器色彩和织体构成,而且更注重和声语言向更微妙的方面扩展与变化,要求在调性和声系统不崩溃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发掘其色彩表现。从李斯特许多艺术歌曲中可以看出,为了达到管弦乐般的戏剧效果,他对发展新的和声语言有着强烈的愿望。歌曲中变化和弦与半音化和声的大量使用,使调性和声的表现范围扩大到了更远的边缘。

《你从天上来》中钢琴前奏部分的和弦富于明暗色彩对比,细腻地表现出“甜蜜的安宁来到我的胸怀”的情绪,而在刻画“啊,我多么地厌倦”时作品先以E大调属七和弦等音为g小调的VII级降五音的属变增五六和弦以半音转为g小调,再以g小调重属七和弦等音为f小调的V级降五音属变和弦而半音转至小调,巧妙的半音等音转调和内声部的半音进行从而表现了“厌倦”的情绪,使两种不同的情绪在以和声为表现手段下呈现出强烈的对比。

在《迷娘之歌》开始第一小节核心动机的和声设计也很有特色,最低音是主音升F,升F大调V级减七和弦降了第VI还原D,旋律声部的升A倚音解决到升G,这样就构成了升F与升E,B与升A两个大七度,升E、升G,B与D构成减七和弦,音响紧张而富于表情色彩,刻画了主人公渴望远离困苦达到理想之地的急切心情。在这首歌曲的许多地方李斯特都运用了类似的和弦结构、远关系调性发展及半音和声进行表现迷娘的不同心情。

半音化是和声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19世纪已经成了浪漫主义音乐风格的一道主线,也是感情表达的一种特殊载体。李斯特在艺术歌曲除了以半音化表达特定的情绪外,还在歌曲中用以描绘有关的情景,烘托气氛,使作品更富有描写性、情节性和戏剧性。如《图勒的国王》中描绘国王将酒杯掷向海中沉人海底的半音阶乐句,《秋天的风》中通过低音和内声部的半音下行对秋风吹过荒凉的原野描绘,都说明了李斯特在半音化演进的历程上拓宽了其表现的领域,扩展了半音化处理的手法。

此外,李斯特还是“最早大量采用增三和弦的几个作曲家之一”歌曲中大量增和弦、四度叠置和弦和其他各种非正统和弦的运用自如,对科内利乌斯((PeterCornelius,L824-1874)和后来的阿道夫·延森(AdolfJenson,1837-1879)都有很大影响。延森曾用李斯特式的和声点缀他的歌曲《你的美人》、《在你的手指上》、《我变得如此苍白》;科内利乌斯在他的《圣诞之夜》中也由钢琴奏出庄严的李斯特和声,其三首毕尔格十四行诗配曲及1861至1863年间的黑贝尔歌曲都更富于李斯特和弦的特征。至于对瓦格纳的影响,瓦格纳曾慨叹“我在接触了李斯特的音乐后,即改变了我的和声”。特别是李斯特的晚期作品中,许多异常先进的和声运用不仅影响了当时很多作曲家的音乐创作,甚至直接预示了20世纪的和声发展方向,这也正是其音乐开拓者的伟大之处。

李斯特整个一生都生活在浪漫主义时期,他的艺术歌曲创作在许多方面都体现了浪漫主义音乐的风格特点—勇于摆脱传统的束缚,大胆创新和标新立异,永无止境地要求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