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大自然文学的听觉艺术
时间:2022-12-07 11:2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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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刘先平在创作大自然文学时,除了运用了大量纪实性的视觉叙事描写,还运用了听觉感官进行叙事性的描写。在他的大自然文学文本之中,以实虚并存的声音,形成了“虚实结合”奇特的声音景观;以聆听的角度来探索大自然所蕴含的有机性,在一定程度上调和了当下文学之中人的异化情感,展现了对于大自然的深厚情感。而在听觉艺术的背后,大自然与人都被置于“听”与“被听”这对关系之中,大自然具有治疗人们的情感作用,而人们也赋有对于大自然独特的伦理道德与人文情怀。
[关键词]刘先平;大自然文学;听觉;声音;艺术手法
刘先平是最早在中国提出“大自然文学”这一理念,进行实地考察创作的作家,并创作了《呦呦鹿鸣》、《追梦珊瑚》、《走进帕米尔高原———穿越柴达木盆地》、《爱在山野》等一系列的作品,在他的倡导之下,大自然文学逐渐蓬勃发展起来,并形成了一定的大自然文学作家规模,如胡东林的《原始森林手记》、《狐狸的微笑》和陈曙光的《环游塔里木》,更有君早、王蜀、刘亮程、程亚星等一批描写大自然的作家。进一步来说,大自然文学不等同于生态文学,所谓的大自然文学是以大自然为重要的描写对象,它主要特征有:土地伦理的形成;强调地域感;具有独特的文学形式和语言[1]。可是刘先平所创作的大自然文学不仅具有鲜明的探索姿态、生态主义的现代观念、独特的精神内涵追求,还拥有跨文体的形式创新、神秘东方的文化风格和自然的审美空间。再者,关于当下大自然文学的研究主要可以分为以下几类研究:第一是生态文明视域下的大自然文学,从当下的生态问题来分析大自然文学中的生态观;第二是大自然文学创作方面,主要研究以刘先平为主的大自然文学创作;第三是大自然文学产业化,在当下数字化的时代,如何传播和推广大自然文学,产业化是推广大自然文学的有效方式之一。尽管对于中国的大自然文学研究颇多,但是中国大自然文学作家及其创作与同时代作家、外国大自然文学作家及其创作的比较研究、大自然文学与传统文学、国外大自然文学的比较研究等方面比较少。与此同时,大自然文学的魅力不仅是通过大自然的图景给人们来了一定视觉感官上的冲击,展现出了最为真实原生态的自然风光面貌,刘先平笔下的世界充满属于自然强大的生命力,更是打开了人们身体的感官来体验大自然奇妙的世界,尤其是关于听觉所叙述的自然世界,所谓的听觉叙事是将声音作为中间的媒介,从发现、倾听、还原文本中的声音这一系列过程中,探究声音与听觉之间微妙的联系。那么,在大自然文学创作之中,刘先平运用了听觉感官对于大自然的声音进行再次编码,建构出专属于大自然文学的声音景观、创作的语言机制和蕴含的情感,读者就能够清晰地听声辩音,仔细地聆听属于大自然的声音,发掘声音的叙事效果和具备的文学意义。所以,从听觉角度来解读属于大自然文学的叙事艺术,建构属于大自然文学丰富的话语空间和形象空间,为大自然文学进一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而诸多声音形成的景观更是开拓了听觉叙事的文学空间。
一、“虚实结合”的声音景观
柏拉图提出:“美只起于视觉和听觉所产生的快感”,康德则把美的艺术划分为语言的艺术、造型艺术和感觉的美的游戏的艺术,他又把第三种艺术划分为视觉和听觉这两种感觉的人造游戏,因而分为音乐和色彩艺术[2],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听觉是人类接受与传递信息的重要感官,而声音和听觉是紧密相连的。一般来说,“听”是先发之于口,然后彼此之间才能接收与传递信息,所以,声音叙述在文学文本中,既是对现实声音所做出文本内容的反映,同时也是调节和控制文章叙事的节奏和实现一定叙事效果的重要手段。特别在大自然文学文本中,从发现叙述声音的来源到倾听与还原小说文本中的声音过程,声音也有自身的独特风景,并形成了一定声音景观,而“声景”一词是最初用于音乐领域,亦译为“音景”,不过近些年,声景也被用于自然文学之中,即人们从声景的角度来欣赏评述自然文学作品。进一步来说,这里的声音不仅是指文学文本中描述大自然世界所用的语言机制,也包括叙述者的声音、文本中的声音修辞手段等。在刘先平的大自然文学作品里,声音景观形成与叙述手法有关,文本运用了“虚实结合”的手法,所谓“实”是指以人物真实的对话和旁白为主的声音叙述,从而再现出大自然的声音景观,而所谓“虚”是指使用了一定叙述的艺术手法后对于声音所产生的叙述效果。所以,一方面是以真实的人物对白和记叙性的旁白声音交错为主,用真实的手法呈现出较为完整的声音景观,而第一人称的纪实性视角也为文本内容增添些许人性的温情。这类的声音则进一步可以分为纪实性、探索性、民俗性真实的声音景观。真实性的声音叙述几乎在刘先平笔下创作的大自然文学都出现过,如在《走进帕米尔高原———穿越柴达木盆地》之中,叙述了刘先平在考察雪豹的时候,在可可西里的脚下,看到了一群雄性的藏羚羊,他不仅真实地描写了雄性藏羚羊的身体特征和“飞奔”的姿态,还写了救助雌性藏羚羊的整个过程,并讲述了雄性和雌性藏羚羊的生育和迁徙的特性。同时,在这本书中的对话与旁白里面也详细地盐湖、白唇鹿、麝等动植物具有一定纪实性质的描写。而在《追梦珊瑚》的文本书写中,人物的大量对话占据了文本主要的内容,在作者与阿山、皇甫晖、李老师等人的对话中,他们发现海中生物如红珊瑚、章鱼、太阳鱼等,并潜入了海水中,在一次次不断坚持的探索与发现中,走进千姿百态的珊瑚世界中,虽然经历曲折和冒着一定的生命危险,但是依然找到了珍贵的黑珊瑚、古老的蝠鲼、红色的珊瑚虫等,发现了属于海洋世界生物们的声音。这样具有探索性的经历在人物之间的对话之间展开,一次又一次推动了我们在海底的追梦之旅,生动地展现了我国科学家为了保护珊瑚礁生态系统所做的努力。所以,在作者笔下具有真实记录的声音景观,不仅具有纪实性和探索性,真实的声音记录更直接地传递了地域的文化底蕴,也是民俗文化的部分载体,正如戴维.盖里奥克认为音响不仅是时间的标记,更重塑了个体对于地方性的认识和感受;乡愁或者对于一地的归属感也多来自于听觉感受[3],比如在刘先平走进盆地盐湖的时候,他对于“盐声”一系列的联想值得细细品味,在运用了第一人称叙述了盐的基本常识后,不仅联想到自己去考察金丝猴的时候,盐水给予作者继续攀爬山峰的力量,并穿插介绍了关于盐对于少数民族在他们的民俗民风重要性,又联想到安徽的定远有生产丰富的盐矿和我国的资源前景的担忧等内容。在作者叙述的旁白中,盐被认为是柴达木盆地的地方标志,当他在盐壳上行走时,就如同走在钢板上一般,清脆的响声使得作者屏声息气,形成的盐湖美景引起作者的回忆,想到故乡安徽异曲同工的景色———黄山的雾凇和冰花,所以“盐声”在文本中成为了作者叙述的信号音,由一个点触发到多个方面对盐本身所承载的记忆和意义的不断联想,就如蒋捷在《虞美人.听雨》诗中一般———“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由“雨声”跨越了自我人生的不同时间与空间,并引起了自我不同的回忆与感受。另一方面,虽然将大自然真实的声音融入到了文本的世界之中,但是在此基础上也运用了不同的表达手法。不但叙述一些神秘的传说故事,用来调节叙述的节奏和效果,而且这里的“虚幻的声音”既包括了文本中叙述作者亲身经历所出现声音的幻觉,也包括多种声音形成的因素,如噪音、音乐等,而这种“虚幻的声音”使得文本笼罩了一层神秘的色彩,留下令人想象的空白余地,让读者仔细揣摩由听觉触发的空间。首先,大自然文学文本之中多次叙述每个地方的传说故事,如在寻找梅华虎的途中,有关于梅花山的传说,在大漠中寻找黑颈鹤,当地牧民巴图说了关于仙鹤和接骨石的故事,为大自然渲染了一层层神秘的色彩,同时深刻也暗喻着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其次,“虚幻的声音”来自一是指大自然中动植物所产生突如其来的声音,这类声音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叙事的节奏感,如在寻找麝的途中,经过长时间的搜索后,突然几下异常的声音结果是濒危动物———麝,而在草丛中偶然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竟然是异常凶猛的大蛇,所以大自然各异的声音,不论是虚幻的声音还是偶然的声音,都使得读者的内心既有惊喜与期待又有疑惑与恐惧的双重情感。二则是文本中除了对话和叙述的内容,还有直接可以发出的声音,特别是“拟声词”、音乐等,“拟声词”的作用不仅是用来以声感物,而且可以使人在听觉空间里流连的同时,将刻板物体附上音响,与读者的内心产生共鸣,与文本形成并联,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4],而在《爱在山野》记录了麂的声音是“耶”,野蜂的声音是“嘤嘤”,野猪的声音是“哼唧”等,多样性的声音在没有任何约束的大自然世界中具有鉴赏性,因为声音是属于大自然更为高级意义的语言,自然本身就构成合目的性的愉悦审美对象,声音就成为了欣赏和了解大自然界的途径之一。而古代诗人辛弃疾同样也描写了属于大自然的声音———“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乡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蝉鸣与蛙声既融入了明月、清风、稻花组成的画面之中,又吸引着人们去聆听大自然之中的声音,反复品读之间使人具有身临其境之感。还有让声音具有艺术化的呈现方式之一,那就是音乐的运用,而苏珊.朗格也提出“声音在全部过程中始终是音乐概念的载体,它保持着对于情感的准备”[5],音乐不同于拟声词,在穿越雄伟的昆仑山时候,随着山势陡峭,一步天险,作者耳边响起了韩红的《天路》,他认为只有她的歌声,才能表达出此时对仰望高山的崇敬之情。此外,还在观察黄山短尾猴时,每天负责投食的人员以唱山歌为信号,让猴子产生反应便以投食。音乐在这里变成了人与自然彼此呼应的方式,在大自然的面前,用音乐得以烘托人对大自然的敬畏,大自然的生物也回应着我们的声音,人与自然在音乐之中从而进行和谐的共鸣。总之,自然文学作家在作品中对“声景”的描述,旨在唤起那些我们曾经熟悉、但却渐离我们而去的自然之声的记忆[6],而由“虚实结合”的声音景观更是构建了刘先平笔下独特的大自然世界。
二、聆听与大自然文学的有机性
当代社会在创造丰富的物质社会之时,割裂了人与自然的之间联系,破坏人的自然本质,导致人与自然之间的异化,正如马克思所说:“对象化表现为对象的丧失和被对象所奴役,人也不再表现自然界的本质”[7],而大自然文学所蕴含的有机性也逐渐消失在当下的文本之中。进一步来说,可以从情节结构、语言机制、蕴含情感来解读大自然文学所蕴含的有机性,首先,亚里士多德曾定义情节的完整性———所谓“完整”,指事之有头,有身,有尾,并提出了美要依靠体积和安排,情节需拥有适当的长度,长度的限制要有规律和有顺序的出现。对于大自然文学来说,在真实的声音世界描述下,其文本本身的情节结构紧凑,每一章节都有一个以动物或者植物为主的情节叙述,章节之间衔接部分的情节结构紧凑。其次,情节叙述的有机整体性奠定了大自然文学文本叙述语言有机性,而语言在索绪尔看来具有能指和所指的功能,不仅能够表明已经存在的事物,更能影响大众对于事物本质的认识,在这里大自然文学的语言又与自然的有机性紧密相连,自然赋予语言的穿透力以及从语言中折射出的自然意识[8]。不过虚拟的声音所塑造出的大自然文学世界吸引着我们主动去聆听,而聆听更增加了作家获得叙述语言有机性的启迪和捕捉到语言有机性的信息最为有效途径,人们也从聆听中体会到大自然文学本身具有以及所要传达出的蕴含情感。在刘先平大自然文学中,聆听是可以解读大自然文学蕴含的有机性,可聆听先需洞察大自然独特声音的存在,除了要做到“因声而听”,也需要“因听而察”和“因听而思”,在聆听大自然的同时,“观察”也是必不可少的,听与“观察”的结合即称之为“聆察”,而从“聆察”出发的叙述则有“边听边想”的意味,[9]。不过“因听而思”相比较“因声而听”和“因听而察”而言,因声而听是大自然动物之间所具有的本能,而因听而思是属于人类理性的行动,人们对于声音敏感程度不一,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会响应着外来声音的冲击。首先,聆听创造出大自然文学的有机性,其一是“因声而听”跟作者自身的童年经历与情感归属有关,刘先平幼时生活在巢湖北岸的西边胡村里,有浩渺的滔天波浪、呦呦的白云、湖中的孤山等,酷爱探险的他,三次从水中逃生,之后在当学徒的生涯里,不时地想起在湖边的趣事,想念无拘无束的自由和涌现出童年时的欢声笑语,并在工作之后,在山野中跋涉,去江河湖海、戈壁荒漠中寻找幼时的梦,去找寻自然的爱抚,与大自然的一草一木对话,倾诉心中的欢喜与郁积,也倾听自然的声音。他深深地被自然所吸引,聆听大自然世界的声音,幼时的经历促使他在自然中寻找慰藉,对大自然有深深的情感依赖,而大自然给他带来的美好回忆让他熬过了那些苦难的岁月,自然又赋予他顽强不屈的毅力,使他在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中,坚持自己对于生活和学习的热情,执着地追寻自己的理想,探险生活的经历进一步体验野生动植物世界所带来的魅力,更加坚定地把大自然当做自己的母亲,成为继续创作大自然文学的动力。其二是“因声而察”———需要一定对于声音觉察力,正如韦克勒认为“每一件文学作品首先是一个声音的系列,从这个声音的系列再生出意义”[10],而刘先平在多姿多彩的大自然世界中仔细聆听,找到了存在并被人们忽视的大自然有机语言,在对大自然的动物、植物或者发生的人与事的描写,都成为有机语言的载体,观察时又能敏锐捕捉到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并用具有大地气息的语言勾勒出大自然的生命力,将自我融入到大自然母亲的怀中,在大自然之中聆听,在聆听中学会语言,能使语言透露出大自然的气息与脉搏。并且作者在聆听大自然的声音后,在文本中描写自然时既用儿童的视角描述大自然的动植物和风景,稚气的语言里无不充满了童趣的诗意,如在《呦呦鹿鸣》小说中,蓝泉找不到小鹿“小月亮”焦虑的心情,作者却这样写到“小月亮,你快叫一声吧!哪怕是轻轻的一声,咱蓝泉也能听得清!小月亮妈妈,只要哼一哼,咱蓝泉心里也一块石头滚到底”。又在记叙自然的事物用了纯净和质朴,散发着大自然的味道,却没有现代大众所期待的精雕细琢式语言,而是运用了较为通俗易懂的语言揭示大自然本真的面貌,如一些俗字俗语里透露出大自然内在的节奏与韵律,如在记录翻车鱼的姿态时,“撮”、“昂”、“溜”等这样一系列活泼的口语字间都洋溢着翻车鱼的憨态可掬。其三是“因听而思”———对人的异化思考,在一虚一实的大自然声音景观之下,无不透露着人与自然之间的息息相关,刘先平也曾说“我在大自然中跋涉四十年,写了十几部作品,其实只是在做一件事:呼唤生态道德[11]”,在他的笔下,我们能听到红嘴相思鸟的“三声一度”、毛骨悚然的狼嚎、雄麝的低鸣,还有尖厉、粗莽的风鸣声,哗哗奔腾的水声等,不同的声音都代表了每一个奇异未知的自然世界。可是每年人们都要猎杀几十万只的香獐从中获取利益,原始森林被砍伐,湖泊退化等破坏生态的现象,当这些美好的自然都在逐渐地逝去,人类高速的发展使得大自然变得面目全非、物种消亡,然而人类继续在不断地向大自然索取。面对这样日益严重的环境危机,人们逐渐走向异化的道路,对于物质生活的欲望和精神世界的迷惘,导致了现代文明畸形变态的发展,而与大自然日渐的疏离使得人们陷入了外在物质的日渐缺乏与内在精神世界的溃败与颓废怪圈之中,此时的人们丧失了自由的同时,也在逐渐地失去自我的精神家园。刘先平大自然文学中虽然描写了大千自然世界的胜景,笔下自然界的各种声音朝着我们而来,充满原始力量的声音吸引着我们的耳朵。但是现如今美妙的自然声音被噪音所替代,科技的发展甚至可以模拟出自然的声音与景色,大众沉溺于虚拟的世界,真实的边界已经被模糊,人们本身具有的自然属性被逐渐消磨,大自然原来的声音已不复存在,而大自然现在千疮百孔的面貌,让人深深思考造成悲剧的缘由。在这样深刻的思考之下,刘先平所写的大自然文学捕捉到大自然生命的活力,他仔细聆听大自然的声音,用有机的语言描述大自然的声音,笔下的语言为大自然而歌,让我们的心声融入到大自然的声音之中,与之产生共鸣,体会到人与大自然之间密不可分深厚的情感。
三、“听”与“被听”双重视角下的意蕴
老子在《齐物论》里提及“汝闻人籁而未闻地籁,汝闻地籁而未闻天籁夫”,把声音分为“人籁、地籁、天籁”,而大自然的声音被称作为“地籁”,从古至今人们去听自然,自然却一直处于“被听”的地位。在“听”与“被听”背后,刘先平大自然文学依然赋有一定的伦理道德与人文情怀,在他的笔下,具有原生态风格的大自然无时无刻地都在发出自己的声音,处于“被听”的位置,同时吸引我们主动去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在“听”与“被听”视角转换之下,隐喻着人与自然的关系。大自然对人的关怀在于情感的治疗作用,首先,不论是小说还是纪实性的大自然文学,文本内容既采用了儿童的视角,又采用了第一人称的纪实视角,在“听”与“被听”的关系之中又产生了双重的视角。而儿童的视角不同于成人的视角,大自然最为熟悉的声音用了陌生化的处理方式,从抽象的空间产生新意,让我们带着新的视野与热情去回归到大自然的世界中,并吸引着我们主动去倾听着自然的语言。此时的声音变为一个个韵味的声音意象,而且听觉可以弥补了从视觉层面阐释的过程中信息的遗漏与缺失,而“形象、图像、空间和视觉性”是可以“通过语言话语比喻想象出来”[12],通过声音可以间接地展现生动的形象,成为视觉图像的中间过渡物,从而由声音联想到具体的视觉意象,这中间增加了视觉体验的韵味,调动了主体参与的积极性,延长了文本到视觉上的转换过程,身体的一部分感官被刺激出来,会导致另一种感觉的产生,增加了听觉的体验感。在这一过程中,由于意象的参与,将自我身体和精神与外界世界进行有效的沟通,人们深度地剖析了内心的自我意识,慢慢地接触那些来自我潜意识中未感知到的想法,并迎接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重组过去那些内心深处熟悉意象与情感之间的紧密联系。所以听觉在一定程度上,不仅恢复人们的审美能力与想象力,还产生极具想象力的视觉之感,更有助于治疗人们心灵上的缺陷,唤起内心的情感。其次,在“听”与“被听”的关系之中,大自然文学更是建构了人与自然的对话理念,充满人文情怀的关怀。刘先平笔下的大自然是赋有人性化的情感,具有拟人化的特性,通过声音联系了人与自然共通的情感体验,找出人与自然之间的相似性,如雌麝月牙儿低低的鸣声似小夜曲,鸟儿们会开音乐会,动物们不仅会有悲伤与哀怨的情绪,也会表达出愉快与开心的情感。人们站在人与自然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自然的世界,与之进行对话,正如刘先平自己所说———“我对自然的观察,就具有了另一种视角和另一种含义———实际上是和大自然相处,融入自然,相互交流、对话”[13],人们既在与大自然的无声对话中扮演者倾听者的角色,又在与大自然的喧闹对话中承担着参与人化自然的功能,如人们为大自然建构起新的听觉空间,保护大自然最为原生态的家园,在山区、海洋、高原等建立起保护区,用科学技术追寻大自然的声音秘密,记录模拟再现真实的大自然世界。同时,大自然也为人们保存着独特听觉的记忆,在建立一种自由、平等全新的“对话关系”基础之上,更为我们展现了属于大自然的声音景观,使得人们去欣赏、捕捉并体会到大自然的声音,这样才能使人们更好地融入到与大自然密不可分的归属之中。然而在刘先平笔下的话语无不充满了对于未来的担忧,在以大自然为主的儿童文学中,情节中不乏有关于现实的象征与隐喻,如在《呦呦鹿鸣中》寻找失踪的梅花鹿过程中,主人公们面对一系列的挑战之后,从打猎队的枪口下救出梅花鹿“大花角”,却不得不面对很多动物被乱捕滥杀的严重情况,而在《大熊猫传奇》一书中,也讲述了果彬、晓青兄妹在森林中救助深处险境的大熊猫母子故事。在这一系列的儿童文学中,动物们除了要面临自然对于它们的挑战,更大的挑战则是人类对它们的伤害,如猎人的捕杀和被人类日渐破坏的生态家园,不得不迁移到更危险的环境中。故事中无不隐喻着当下的大自然与人,借儿童的话语突显并说明了现实中人与自然日渐紧张的关系,稚气的儿童和贪婪的猎人相比而言,儿童象征着保护大自然的使者,猎人则象征现实世界人类自私的欲望,以及发生不断地对大自然索取的行为,那么在鲜明的对比中,值得现实生活中的人们反思。可在大自然文学之中,当人们意识到对大自然伤害后,建立起大自然保护区,刘先平认为这种行为是人类的忏悔,是生态道德的示范,是保护我们家园最后的屏障,他的笔下感恩自然所给予的力量,努力宣扬着生态道德,只有呼唤生态道德在人们的心间生根发芽,才能还给人们一个真实的大自然世界。就如有人评价道在刘先平大自然文学阅读之后,像听有些经典音乐一样,好处之一是让人暂时脱离现实。再回到现实以后,就有了改变现实、呼唤生态道德的欲望[14]。
总的来说,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大自然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刘先平笔下的大自然文学是具有听觉艺术色彩,不同于视觉上所呈现出具象的画面,人们不再局限于视觉感官上的冲击,沉溺于视觉感官所营造出的欲望之圈。首先,听觉具有“遗存”和“重现”的功能,在刘先平的笔下,他用了“虚实结合”的声音景观构建出大自然的独特听觉魅力,通过上下文中所发出的声音对自然界声音的重新建构,不仅可以保留属于大自然历史性的独特记忆,还在声音与听觉的再次进行组织后,重新展现具有历史性与现代性相结合的大自然文学全新面貌。其次,听觉使得人们融入并静心聆听自然的时候,创造出属于自然语言的有机性,并在“听”与“被听”的关系中,寻找人与自然的位置,思考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呼唤人类内心最为原始的记忆。再者,从发现、倾听、还原大自然的声音,并探讨大自然文学的听觉艺术这一过程中,声音与听觉的关系密不可分,给大自然文学的叙事构建起丰富的声音话语空间和听觉形象空间,为大自然文学进一步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更是开拓了听觉叙事的文学空间。同时,改变了视觉凝视之下的感官不平衡现象,让人们重新审视视觉文化所带来的影响,并增加了视觉与听觉文化互融互通的可能性,为构建新的审美视角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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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静若 单位:安徽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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