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感说之感文学创作本源
时间:2022-07-13 09: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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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感说”的理论核心是“感”,“感”具有双向互动性,“感”而有应。而且,“感”在“兴”先,其哲学思想源于《易经》,感之本源是“气”。作为文学理论之“物感”说,提出于《礼记•乐记》,经六朝刘勰、钟嵘等人的发展,到唐白居易而完成。
一“、感”的意义
我以为“物感说”之核心是“感”。我们先看作为“物感说”提出的《礼记•乐记》是怎么说的: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谓之乐。①在“乐”的这一产生过程中,关键在人心之“感”、“动”,即“感于物而动”,我以为“感于物而动”的核心是“感”。深刻体察“感”的意义,便可以使我们领会到“感”是一种人的特殊实践活动,即文学创作的本源。何谓感?“感,动也。”②但此“感”之“动”与人心密切相关,《说文解字•心部》:感,动人心也。从心,咸声。③可以说“人心之动”就是“感”。又“,感,应也。”④《说文解字•心部》:应,当也。从心,雁声。段玉裁注:当,田相值也。引伸为凡相对之称。凡言语应对之字,即用此。⑤也就是说,“感应”必须要有与心相对待的东西才能形成,这种“感”是有所“应”的。可见,“感”字本身就包含着交感的意义。而这个与心相对待的东西是什么呢?就是《礼记•乐记》中所说的“物”。因此,“感”也就是说明了心与物之间的双向互动;既是物感人心,也是人心应物。或者说,既是人心感物,也是物应人心。二者互为彼此,互为感动。对于《礼记•乐记》那段话,后世也都是围绕着“感”的意义、特征来阐发的。《礼记集说》(宋•卫湜撰,四库全书•经部四•礼类三)卷九十一:郑氏(玄)曰:宫商角徵羽,杂比曰音,单出曰声。形,犹见也。乐之器,弹其宫,则众宫应。然不足乐,是以变之使杂也。《易》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春秋传》曰:若以水济水,谁能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能听之。方,犹文章也。……孔氏(颖达)曰:自此至王道备矣一节,论乐本音之所以起于人心者,由人心动,则音起;人心所以动者,外物使之然也。人心既感外物而动,口以宣心,形见于声。心若感死丧之物,则形见于悲戚之声。心若感于福庆,则形见于欢乐之声。既有哀乐之声,自然一高一下,或清或浊,相应不同,故云生变。变,谓不恒一声。变动,清浊也。声既变转,和合次序,成就文章,谓之音也。音则今之歌曲也。以乐器次比音之歌曲,播之并及干戚、羽旄,鼓而舞之,乃谓之乐也。……张氏曰:夫乐之起,其事有二。一是人心感乐,乐声从心而生。一是乐感人心,心随乐声而变也。物有外境,外有善恶,来触于心则应。触而动,故云物使之然。比音,言五音虽杂,犹未足为乐。后须次比器之音,及文武所执之物,共相谐会,乃是由音得名为乐。武阴文阳,故所执有轻重之异。⑥由此可见,“感”是人的一种特殊的实践活动,是一种心灵的活动。文学作为人的一种实践活动离不开“感”,因此“感”是文学创作活动的本源,一切文学活动都由“感”而产生。同样作为反映心物关系的范畴,“感”与“兴”有着密切的联系,故而“感”“兴”常常连用,亦有以“感”释“兴”的(“诗可以兴”,朱熹注“:感发志意。”)。然细考二字,它们还是存在着不同的。《说文解字•舁部》“:兴,起也。从舁同。同,同力也。”⑦本义是同力举起的意思。初与人心无关,后来引入对《诗》解说,才逐渐产生“托物起情”的意义⑧。因此,不论是从字的本义,还是从心理反应过程来说,都是感在兴先,感而后兴。故《鹤林玉露》(宋•罗大经撰,四库全书•子部十•杂家类三)卷十云:盖兴者,因物感触,言在于此而意寄于彼。义味乃可识,非若赋比之直言其事也。故兴多兼比赋,比赋不兼兴。⑨这就是说先有“感触”,然后才有“言在于此而意寄于彼”,其次序可见。
二“、感”的哲学思想基础
“感”的哲学思想基础是《周易》的阴阳之学。《易•系辞上》:《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虞翻注曰:“感,动也。以阳变阴,通天下之故,谓发挥刚柔而生爻者也。”⑩这是说阴阳交感变化而揭示天下万物的化生规律。最能体现《易经》这一思想的是《泰》、《咸》二卦。《泰•卦辞》云:泰,小往大来,吉亨。虞翻注曰:“坤阴诎外为小往,乾阳信内称大来。天地交,万物通,故吉亨。”《彖辞》云:泰小往大来,吉亨。则是天地交而万物通也。何妥注曰:“此明天道泰也。夫泰之为道,本以通生万物。若天气上腾,地气下降,各自闭塞,不能相交,则万物无由得生。明万物生,由天地交也。”輯訛輥《易•咸•彖辞》中更有明确的阐释:咸,感也。柔上而刚下,二气感应以相与。……天地感而万物化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观其所感,而天地万物之情可以见矣。輰訛輥《周易孔义集说》(清•沈起元撰,四库全书•经部一•易类)卷九引述诸家注:郑康成曰:山气下,泽气上,二气通而相应,以生万物,故曰咸。张子:咸,皆也。男女相配故为咸。感如影响,无复先后,有动必感。咸,感而应,故曰咸。速也,无所不感者。虚也,感即合也,咸也。以万物本一,故一能合异,以其能合异,故谓之感。若非有异,则无合天地乾坤阴阳也,二端,故有感。本一,故能合。能通天下之志者,为能感人心。圣人同乎人而无我,故和平。天下莫盛于感人心。梁孟敬曰:观其所感不言圣人之情者,盖圣人之情,即天地之情;万民之情,即万物之情也。輱訛輥对此,《易经蒙引》(明•蔡清撰,四库全书•经部•易类五)卷五解释的更为透彻:本义云,咸,交感也。又曰,感有必通之理。盖有感便有应,所应又为感。如所谓父慈则感得子愈孝,子孝则感得父愈慈的道理。故为交感也,如此安得无道理。……盖天下原无无对之物,感字固是对应字。无应亦不为感矣。有感斯有应,感而应则通矣。此感应、感通之别也。二气感应以相与,此二气指刚柔,兼造化人物,言莫非感应也。不可专指人事说。
三“、物感说”的理论发展
“物感说”由最初的乐论,发展成为重要的中国古代诗论,则是经汉魏六朝,至唐而最终完成。所有的论述,都是围绕着“感”动、“感”应,而展开对文学创作之论述的,都突出了“感”的双向交流互动的特征。汉代的《诗大序》在阐发了“诗言志”之义后,也发挥了《礼记•乐记》之义: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情发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輳訛輥在这里《诗序》的作者一方面阐明了诗来源于“情动”,另一方面更强调了“诗情”的感动天地、鬼神,乃至“正得失”的巨大作用。在南北朝时期,陆机、刘勰、钟嵘,丰富了“物感说”的理论内容。陆机《文赋》开篇即云: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心凛凛以怀霜,志渺渺而临云。咏世德之骏烈,诵先人之清芬。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慨投篇而援笔,聊宣之乎斯文。輴訛輥“玄览”是人对宇宙万物的“感”,“颐情志”是对先代文献的“感”。具体地说,“投篇援笔”进行创作,一定要有所“感”,包括对四时物候之“感”,对人生社会理想之“感”,对祖先道德事功之“感”,以及对历代文章丽藻之“感”。刘勰《文心雕龙》中《物色》篇专门论述心物交感问题,《明诗》和《神思》两篇也都谈到了有关物感说的问题。春秋代序,阴阳惨舒,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盖阳气萌而玄驹步,阴律凝而丹鸟羞,微虫犹或入感,四时之动物深矣。若夫珪璋挺其惠心,英华秀其清气,物色相召,人谁获安?是以献岁发春,悦豫之情畅。滔滔孟夏,郁陶之心疑。天高气清,阴沉之志远。霰雪无垠,矜肃之虑深。岁有其物,物有其容。情以物迁,辞以情发。一叶且或迎意,虫声有足引心,况清风与明月同夜,白日与春林共朝哉!是以诗人感物,联类不穷。流连万象之际,沉吟视听之区。写气图貌,既随物以宛转;属采附声,亦与心而徘徊。这里刘勰直接汲取《周易》的思想精华,从阴阳二气之“感”物谈起,进而阐明物色之感人“,情以物迁,辞以情发。”更值得注意的是揭示了“随物宛转”、“与心徘徊”的心物交感的特征。其《明诗》云: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輶訛輥这里刘勰明确指出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这七种情感是应外物而产生的,由此对这些情感的吟咏,都是自然而然的。钟嵘《诗品序》同样强调了“感”在创作中的作用:“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这里指出了“舞咏”的产生,不论在“动物”、“感人”,还是“摇荡性情”哪一个环节,都离不开一个“感”。接着,更具体地阐明了自然、社会、人生等诸种“感”:若乃春风春鸟,秋月秋蝉;夏云暑雨,冬月祁寒,斯四候之感诸诗者也。嘉会寄诗以亲,离群托诗以怨。至于楚臣去境,汉妾辞宫;或骨横朔野,或魂逐飞蓬;或负戈外戍,杀气雄边;塞客衣单,孀闺泪尽。或士有解佩出朝,一去忘返;女有扬蛾入宠,再盼倾国。凡斯种种,感荡心灵,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輮訛輦到了唐代,孔颖达撰《毛诗正义序》,在解释《诗序》的同时,充分发挥了前人诗学理论思想:夫诗者,论功颂德之歌,止僻防邪之训。虽无为而自发,乃有益于生灵。六情静于中,百物荡于外。情缘物动,物感情迁。若政遇醇和,则欢娱被于朝野;时当惨黩,亦怨刺形于咏歌。作之者所以畅怀舒愤,闻之者足以塞违从正。发诸情性,谐于律吕,故曰感天地,动鬼神,莫近于诗。此乃诗之为用,其利大矣。若夫哀乐之起,冥于自然;喜怒之端,非由人事。故燕雀表啁噍之感,鸾凤有歌舞之容。然则诗理之先,同夫开辟,诗迹所用,随运而移。輯訛輦其中“,情缘物动,物感情迁。”精辟地阐明了交感互动的特征,这也是其诗论的理论核心。而“诗理之先”,源于《周易》阴阳理论。并以提出其“诗迹所用,随运而移”的社会诗论。而白居易撰《与元九书》,系统地阐明了传统诗学理论,更突显了诗歌创作的交感特征,因此可以看作是“物感说”的总结:夫文尚矣,三才各有文:天之文,三光首之;地之文,五材首之;人之文,六经首之。就六经言,《诗》又首之。何者?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上自贤圣,下至愚騃,微及豚鱼,幽及鬼神。群分而气同,形异而情一,未有声入而不应,情交而不感者。圣人知其然,因其言,经之以六义;缘其声,纬之以五音。音有韵,义有类;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于是乎孕大含深,贯微洞密,上下通而一气泰,忧乐合而百志熙。五帝三皇所以直道而行,垂拱而理者,揭此以为大柄,决此以为大宝也。輰訛輦《诗》之所以为人文之首,就在其“感人心”。世间万物虽“群分”“形异”,但相互间都能产生感应。诗之所以得到圣人的极大重视,就在于其能“感”而“通”,从而至于“天下和平”。
总之,“物感说”的关键在“感”,重在阐明心与物的交感互动的关系,揭示了文学创作活动的本源,成为古代社会诗学理论的核心,发展至白居易而大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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