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学著作狐意象文化演变

时间:2022-04-20 05: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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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文学著作狐意象文化演变

在中国古代爱情神话中,人与妖相恋的母题是文学创作的滥觞,而其中没有任何一种动物能像狐一样受到如此深的青睐[1]。狐狸精的形象在远古神话、先秦文献中都有记载,甚至在魏晋南北朝后期志怪小说、唐传奇、宋元话本小说和明清小说中都是被作家引用最多的文学意象。然而,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学创作是由不同的社会形态和创作思想决定的。马克思、恩格斯都认为,不是社会意识决定社会存在,而是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2]所以狐的意象文化在不同历史发展时期大致经历了“图腾崇拜和符命化———巫术化———世俗化———艳情化”的演变过程。

1.狐图腾崇拜。

在远古时期的上古神话中就有关于狐的神话记载。东汉赵晔《吴越春秋》卷六《越王无余外传》中记载: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尨尨。我家嘉夷,来宾来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3]。这个神话说的是禹到涂山,看见一只九尾白狐,又听到涂山人唱的九尾白狐歌,感到自己的婚姻就应在此处,于是便娶涂山女为妻。九尾白狐在这里无疑是一个象征物,是一种文化意象的表现。这也可理解为九尾白狐是涂山的灵兽,是涂山女的象征或化身,涂山人对九尾白狐的讴歌也恰恰是对涂山女的讴歌。

禹见到涂山九尾狐实际上就是见到了涂山女,故而决定要娶她为妻。而人与动物婚配,在原始神话当中很常见,著名的盘瓠神话讲的就是五色犬盘瓠做了高辛氏女儿的丈夫[4]。禹到底娶的是涂山女还是九尾白狐,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很重要。通过对远古时期社会形态的分析,我们可以很清晰地了解到,涂山氏族实际是以白狐为图腾的一个部落。涂山氏是夏部族以外的一个氏族或部族,其宗教形式处于原始自然崇拜的图腾崇拜阶段。在远古时期,很多氏族部落以动物或者植物作为崇拜对象,加以信仰敬重。动物崇拜是以动物或幻想中的动物作为崇拜对象的信仰习俗,植物崇拜是把植物看作是有灵魂的、有人格化生命的存在加以崇拜的信仰习俗,均属于自然崇拜[5]。吕振羽先生曾说:“氏族的原始图腾的名称到后来便渐次为个人的名称或地名代替了。”[6]从中可以看出,早期狐的意象是被作为图腾崇拜在文化中显现的。

2.狐的符命化。

郭璞注《山海经·大荒东经》青丘国九尾狐,亦称:“太平则出而为瑞也。”他所作《九尾狐赞》(《山海经图赞》)又云:“青丘奇兽,九尾之狐。有道翔见,出则衔书。作瑞周文,以标灵符。”更明确指出青丘九尾狐是有道则见、衔书作瑞的瑞兽,曾成为周兴的符瑞[7]。这表明,在经历了狐图腾崇拜之后,狐又被符命化了,图腾狐变为符命狐,狐崇拜由原始社会的图腾崇拜变为封建国家的符瑞信仰。符瑞、符命说是在天人感应的基础上提出的一种唯心主义天命观。它认为帝王和国家的兴衰是同某种祥瑞事物的出没联系在一起的。像庆云、木芝、龙、麟、凤凰、白鹿、狐、比肩兽、龟、鱼、鼎等都属于祥瑞[8]。战国时期,九尾狐已被视为吉祥物。《周书·王会解》记载四夷列国贡物,有青丘国九尾狐和白民国乘黄,还有不令支玄獏,据晋人孔晁注,玄獏即黑狐。

又《古本竹书纪年辑证》载:“宣王时,鸟化为狐,夏伯杼子东征,获狐九尾。”[9]九尾狐之所以作为贡品和祭品,说明此时狐已被视为吉祥之物。在中国人的文化观念中九代表着数字的极限,“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焉”。三国吴徐整《三五历纪》记盘古神话,说盘古生于浑沌之中“一日九变”,天地形成后“天去地九万里”,皆以九为极限数字。徐整解释说:“数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处于九。”涂山狐之九尾也正是用九来表示数量的极限,言九尾狐有九尾不但与远古时期人们对生殖的崇拜有关[10],更以九增加了其神秘色彩。言狐有九尾,实际是源于远古时期的一种生殖崇拜,九尾即有九个阴户,对于生殖和繁衍起着重大作用。这样的一种意象文化的崇拜,同时也反映出远古时期的精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