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我国当代建筑史新蓝图

时间:2022-01-21 11: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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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我国当代建筑史新蓝图

2008年8月8日晚,在奥运会主体育场“鸟巢”绚丽的焰火中,将上演一场举世瞩目的盛大狂欢。无疑,瑞士建筑师赫尔佐格和德梅隆设计的“鸟巢”内的开幕式狂欢,同时也是北京当代建筑的盛大庆典。

培养中国自己的建筑师队伍

近年来一系列重要建筑的落成,使北京建筑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高潮。外国建筑师为北京提供了具有学术意义的建筑设计方案,吸引了国人乃至全世界的目光。库哈斯设计的CCTV新楼,就是一个重要的方案,该方案将行政管理和新闻、广播、演播室和节目制作——即电视制作的全过程结合在一起,创造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电视传媒之城。赫尔佐格和德梅隆设计的“鸟巢”,以纯粹的建筑语言构筑了新的体育建筑形象。此外,福斯特设计的北京国际机场3号航站楼,矶崎新设计的中央美院美术馆等,也都是世界一流建筑师为北京提供的颇具创造性的作品。它们陆续建成,为北京增添了在世界当代建筑史上有影响的新建筑,使城市呈现更多的活力,并忠实地记录了全球化背景下的当下文明。

外国建筑师进入中国建筑市场,这是大家很关注的事件。因为这牵扯到中国城市面貌的改变,对中国建筑师来说又有个竞争的问题。进入21世纪之后,北京重大项目招标中,大都是外国建筑师中标。我想这应该从两个方面来看。一方面,外国建筑师和我们中国的老一代建筑师和新一代建筑师相比,他们有更丰富的国际经验,特别是超大型建筑的设计经验,他们的介入对整个中国的城市和建筑发展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这些中标的外国建筑师有不少是普利茨克建筑奖(PritzkerArchitecturePrize)得主。1979年设立的普利茨克建筑奖是国际建筑界的权威奖项,被称为“建筑界诺贝尔奖”,我个人则认为普利茨克建筑奖比诺贝尔奖更具当代性。诚然,我们没有必要对普利茨克建筑奖盲目崇拜,但这批建筑师代表了世界建筑的当代潮流,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另一方面,中国的建筑师为什么在国际重大竞赛中纷纷落榜?这又需要我们深思。我们最好不要以狭隘民族主义的眼光来看。中国老一辈建筑师为解决中国城市和乡村量大面广的建筑问题,做出了非常大的贡献,必将为历史所铭记。但正像你不能指望中国足球队在北京奥运会上夺取金牌一样,对中国建筑师同样也不能要求过高。

有很多国际上著名的建筑师来北京搞设计,应该说是北京的一种骄傲,也是中国的骄傲。当然,我们并不是提倡把北京所有的大建筑都交给外国建筑大师去设计。在这方面,中国政府和有关部门有一定的引导责任。比如说办奥运,我们很多工程还是会请外国建筑师来做,要达到国际水准;但在重大项目的建设中,也应当注重培养中国自己的建筑师队伍。

新旧共存的出路在哪里?

有的人可能会担心外国建筑师的作品破坏了北京的古都风貌,对此还是不要急于下结论,先反思一下历史。

1950年2月,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规划专家陈占祥先生合写《关于中央人民政府行政中心区位置的建议》,他们建议“早日决定首都行政中心区所在地,并请考虑按实际的要求,和在发展上有利条件,展拓旧城与西郊新市区之间地区建立新中心,并配合目前财政状况逐步建造”。

保存旧城,另建新区,梁陈二公对发展北京建设做了详细规划。可惜当年没有采纳这个建议,致使北京市新旧建筑混杂,城市建设陷入两难境地。这是当年有关领导缺乏远见留下的历史遗憾。

而在1963年,有关单位还做了故宫的改建规划方案,该设计方案要把故宫全部拆光、推平,重新盖大楼,今天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但当时却确有其事。在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北京的大部分城墙都被拆除了,这也是中国现代文化史上的悲剧。这一时期的历次政治运动,不仅摧毁了这些历史建筑,也摧毁了我们的精神,但精神还是可以重建的,城墙拆了就永远不能恢复,再复原就只能是制造假古董了。20世纪80年代中叶,北京市提出要“保护古都风貌”。到了1993年,北京市有关领导又提出“夺回古都风貌”的口号,措施却是幼稚可笑的,就是给大型新建筑加上大屋顶、小亭子和垂花门。如果说前些年北京的建设存在问题的话,那么最严重的问题是北京城里有价值的古建筑拆得太多,又盖了两类很糟糕的建筑——复古建筑和平庸的现代建筑。这才是北京建筑问题的最突出之处。

这20年国家发展很快,整个城市有了很大改观,当我们被全新的东西包围的时候,我们会感到漂浮,缺乏安全感。因为现在的城市经过迅速的拆除和建设,我们会发现自己关于城市的记忆大面积丧失了。比如望京就是一个让人恐怖的地方,那么大片的建筑,多少年了,我去那里,永远都会迷路。所以我觉得就当前城市发展而言,新和旧的矛盾恐怕最为突出。一个城市的新旧交替、共存或者平衡的出路在哪里?我倒觉得非常简单,甚至可以说简单到了极点。可以组织一批真正的专家划定城市的历史保护区,历史建筑坚决保护,不允许拆除,新的区域和新建筑就大胆发展。重要的不是技术问题,不是说某个城市具体应该保留多少古建筑,关键是我们全民需要有一种观念,一种面对历史的态度。比如北京的很多四合院,我们没有把它当成历史建筑,而是当成“危房”,一旦视为危房,那就只有拆除了。所以说,观念的转变很重要。

北京这个城市,有古典时代的建筑,也有革命时代的建筑,还有现代、后现代建筑。古城中,在革命时代的广场周围,在改革时代的现代建筑旁边,又增添了一批更新的建筑,经典的建筑风格被解构,北京城的矛盾性凸现了出来,同时也显示出丰富性。空间在历史与现实的叠架中变得更为复杂,不同时空状态下各种建筑思潮互相碰撞,也是中国当代文化状态的真实写照。以“文化古都”闻名于世的北京,在全球化的浪潮中面临着巨大的挑战,远逝的风景成为无奈的回忆。德国诗人荷尔德林提出“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海德格尔对此十分推崇。但在工业化时代和后工业化时代,“诗意”已荡然无存,追寻农业文明的自然状态只能是缘木求鱼。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在当代的文化情境中来反思新的城市形态,对全球环境危机提出有创见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