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文化在紫禁城建筑设计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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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为研究中国古典建筑室内外设计所蕴含的礼文化内涵，即等级制度。以明清紫禁城为例，从建筑规划布局、屋顶式样等建筑特点具体探究礼文化的社会等级观，并简要追溯其根本原因。中国传统建筑设计即蕴含丰富的文化内涵、又反映出伦理道德规范的社会等级制度和宗教法礼之间的关系，即以儒家思想为代表来维护礼制、维护皇权。因此，文章通过对中国传统建筑设计所蕴含的礼文化的研究，使人们更加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内涵。

关键词：等级秩序;礼文化;紫禁城;中国传统建筑

紫禁城建筑是中国宫殿式建筑的代表，是大型的礼制建筑。紫禁城的设计展现了封建社会精湛的建筑建设技巧、精致的装饰艺术风格、不俗的色彩运用，再现了受封建社会等级观念影响的秩序美和逻辑美[1]。通过对中国传统建筑设计所蕴含的礼文化进行研究，可增加人们对封建社会等级观念的了解，从而更加深入地理解古建筑设计所蕴含的传统文化。因此，本文以传统建筑紫禁城为例，分析具体的中国传统建筑设计所蕴含的礼文化，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2]。

一、以等级制度为核心的礼文化

明清时期，中国古代皇帝为了维护至高无上的皇权，把主张“礼”的儒家思想作为封建统治的工具，礼文化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占据着重要地位。《说文解字》曰“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左传》曰“贵贱无序，何以为国”[3]。礼即是“秩序”，反映在生活和政治上分别是：规范伦理道德的等级意识和上尊下卑的等级制度。前者是用礼文化来规范社会行为的外在表现，后者是礼制文化内涵的本质[4]。建立秩序的最终目的是维护皇帝的封建专制统治，紫禁城作为象征帝王至高无上皇权的大型建筑物，其设计深受礼制等级观的影响，紫禁城建筑的室内外空间设计更是追求礼制秩序。

二、等级制度的具体体现

《荀子》曰“故为之雕琢刻镂，黼黻文章，使足以辨贵贱而已，不足为观”[5]。在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等级观念体现在方方面面，即使是雕刻图案和花纹也是为了分辨高贵与卑贱罢了。中国宫殿建筑紫禁城作为中国传统礼文化的载体，一砖一瓦都仿佛在诉说着人与人之间的等级。（一）从建筑规划布局品等级制度。《周礼•考工记》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国中九经九纬，经涂九轨，左祖右社，前朝后市，市朝一夫”[6]。紫禁城居北京城正中，为明清24位皇帝的居所，儒家思想提倡“君权神授”，故皇帝又称天子，天子居天体行星中位于中垣位置的紫薇星宫，属天上最高最为尊贵的星；历代皇帝举行典礼、朝会和发号施令的太和殿居紫禁城正中，体现的正是北京城“居中为尊”的规划制度[7]。以紫禁城为中心，左（东）侧设置历代皇帝祭祀祖先的太庙，右（西）侧设置帝王祭祀土地神和谷物神的社稷坛，体现明清以左为尊的思想。在紫禁城路寝的前（南）方设置文武百官议政的朝堂，皇帝朝南而坐，群臣朝北跪拜，体现出皇帝的至尊地位，后（北）方设置满足宫廷生活需要的大型交易市场，位于北方的卑位，体现明清南尊北卑的等级思想，如图1所示。紫禁城的建筑沿一条南北中轴线遵循对称法则严格布局开来，由南向北从永定门延伸到鼓楼和钟楼，贯穿整个北京城，使宫城与北京城的中轴线完全重合，更加突出帝王至尊的权威。紫禁城主体建筑前三殿后三宫均布置在中轴线上，前三殿后三宫以乾清门为分界线，乾清门以南为帝王上朝治政、举行大典的前三殿，气势恢宏体现男性阳刚之美，东西对称设置文华殿和武英殿；以北为帝王与后妃们生活居住的后三宫，布局精巧体现女性阴柔之美，东西各设六宫，体现出“前朝后寝”的规划布局如图2所示；近千座坐北朝南的单体建筑沿中轴线以连续的、对称的手法分散排列在南北两侧，通过衬托手法和象征手法体现出尊卑有别的社会等级制度。建筑组合形式均采用单体建筑组合成的封闭式庭院布局，合理利用庭院空间形成主次有别、主从有序的空间序列，反映到建筑设计上正是礼文化所规范的社会等级意识。（二）从比例尺度及屋身开间品等级制度。《礼记》曰“天子之堂九尺，诸侯七尺，大夫五尺，士三尺”，即社会等级地位的高低决定了住宅尺度的大小，体现的是以高为贵的等级制度[8]。像：有“金銮殿”之称的太和殿，在整个宫城中建筑面积最大，共2380平方米；通高35米的尺度使其成为紫禁城内最高的建筑；面阔和进深分别为九间、五间，依据中国古代《周易》里的阴阳学说，把有奇数和偶数之分的数字分别分为阳数和阴数，阳数中九为最大，五居中，突出皇帝“九五至尊”的崇高地位。作为皇帝寝宫的乾清宫等级低于太和殿，面阔加廊和进深均为九间和五间，但乾清宫建筑面积只有1400平方米，为太和殿的三分之一多一点，从地面到屋脊的通高只有20米；乾清宫等级高于坤宁宫，面阔加廊均为九间，进深比五间低一个等级为三间。（三）从台和台基品等级制度。清朝明文规定“公侯以下，三品以上房屋台基高二尺，四品以下至士，民房屋台基高一尺”[9]。可见，作为建筑外立面重要组成部分的台和台基的高度也不是随意设定的，是依据房屋主人的官位高低来决定的，台和台基高度同样体现着封建社会的等级制度，紫禁城建筑设计中使用的台和台基也是有等级之分的。位于中轴线上的太和殿，保和殿和中和殿建筑均设置平面呈长方形、长方形和正方形的三个台，位居中轴线上，为三层重叠的汉白玉须弥座，台上分别设置三座须弥座台基，须弥座本指安置佛、菩萨像的台座，后来把须弥座和礼制文化相结合用在建筑底部；三台加上太和殿前突出的月台总体呈“土”字形平面布局，土在五行中有万物之母的意思，即“万物土中生”；南北方向总长接近230米，几乎占据中轴线总长的四分之一；总高8.13米，仅略低于南北城墙等特点；与建在由一层须弥座台和条石砌成的台基之上的乾清宫和乾清门等建筑、与建在有青砖砌筑的台和条石砌成的台基之上的体仁阁和邵德门等建筑、与建在青砖砌筑的台之上的群房建筑都形成鲜明对比；这些特点和对比使三大殿看起来更加巍峨壮观，更加显示出在封建社会皇权至高无上的权威。（四）从建筑屋顶式样品等级制度。中国古代建筑的屋顶样式之丰富、屋顶建筑风格之多样，分为庑殿顶、悬山顶和硬山顶、歇山顶、攒尖顶等九个等级，其中，重檐庑殿顶等级最高[10]，紫禁城建筑的屋顶式样整体看大都是由黄色琉璃瓦覆盖，可细看每一座单体建筑，由于使用者身份和地位等级的不同，屋顶式样也是有很大区别的，可见，中国古代传统礼文化所蕴含的封建等级制度即使在皇家也是有明显区分的。在紫禁城的总体规划布局中，作为皇帝活动中心的前三殿和后三宫在整个宫城中占据重要地位，屋顶式样等级也很高，像太和殿、乾清宫和坤宁坤屋顶式样均为最高等级的重檐庑殿顶，保和殿屋顶采用第二等级的重檐歇山式；太和殿东西两边的厢房则采用第三等级的单檐庑殿顶，东西六宫的主体宫殿作为后宫妃嫔的住所，使用第三和第四等级的单檐庑殿顶或单檐歇山顶；位于太和殿和保和殿中间的中和殿采用第七等级的四角攒尖式屋顶，等级虽低但却使屋顶形式更加丰富多变，使整个紫禁城看起来更加具有威严。（五）从建筑色彩、细部装饰配件品等级制度。《明史•舆服志四》记载“庶民庐舍，洪武二十六年定制，不过三间，五架，不许用斗栱、饰彩色[11]”。平民居舍是不能使用斗拱配件的，再看紫禁城的斗拱使用形制和出挑数目最多，像太和殿建筑斗拱形制为明清最高等级的鎏金斗拱，又有上下檐的区分，上檐为单翘三昂鎏金斗拱形制，下檐为单翘重昂鎏金斗拱形制，可见建筑等级越高，使用的斗拱工艺越复杂、等级越高，斗拱形制也是反映封建社会等级观的一个标志；平民房屋色彩只能是粉墙黛瓦，再看紫禁城建筑屋顶为富贵象征的黄色琉璃瓦，宫墙和宫殿前的柱子采用等级次之的髹红色，汉白玉石台基和青绿基调的鎏金彩画，根据五行学说来看中国的色彩等级从高到低依次是黄、赤、绿、青、蓝、黑、灰，通过色彩运用营造出紫禁城恢弘壮观的氛围，体现出封建社会等级森严的礼制文化。《明史》又定：“百官第宅：明初，禁官民房屋，不许雕刻古帝后、圣贤人物及日月、龙凤、狻猊、麒麟、犀象之形。可见，不同等级的官民房屋使用的装饰题材也是有等级之分的，像“龙凤”装饰等级最高，运用到建筑装饰上，只有宫殿中的主要建筑才可以运用，像太和殿基台边缘上有云龙翔凤的望柱和龙头装饰，石阶上雕有蟠龙浮雕；屋脊上有龙、凤等脊兽作为重要装饰部件[12]如图3所示。（六）从故宫室内空间设计品等级制度。森严的社会等级制度除了体现在建筑总体规划布局、屋顶式样、细部装饰构件和色彩运用等方面，也图1故宫营造法则图（图片来源：网络）图2紫禁城平面图（图片来源：网络）图3紫禁城平面图（图片来源：网络）体现在紫禁城建筑室内空间设计和室内陈设设计方面[13]。像日常生活中使用的家具，因为使用者身份地位的不同在造型、工艺和装饰题材等方面也是有严格要求的，像宫廷家具和民用家具。1.室内布局。供皇帝日常活动和居住的内庭建筑养心殿，殿内空间布局形式丰富且功能齐全。前殿建筑规模面阔七间，在明间正中设皇帝的宝座和御案；明间东侧设垂帘听政的宝座，西侧设用来批阅奏折、密谈的小室；皇帝寝宫设在养心殿后殿，为后殿正中间位置，皇后住在养心殿两侧的东耳房，贵妃等人住在西耳房，东西耳房室内布局只简单摆放床、桌、凳和一些文玩摆设；在寝宫两侧各设围房，用来供随从和侍女居住，内部摆设更为简单，只能满足基本需求。可见，皇帝在紫禁城中的绝对权威地位。2.室内陈设。陈设设计是室内设计中最为重要的一环，不仅可以起到烘托整体空间氛围的作用，陈设品的选择也体现出使用者的等级[9]。所以，故宫中的家具陈设风格为奢华宫廷风，繁复的家具装饰图案特别精美；用料很考究，多为漆质和红木家具；装饰技法以雕、嵌为主，配以珍贵物料；而民用家具则更强调实用性能，造型简单，几乎没有装饰。室内配件陈设品有瓷器、书法和绘画等都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通过这些陈设品可以更加深刻地理解中国传统文化，更加深入地体会那个时期的社会等级观。

紫禁城建筑从整体来看雄伟壮观、金碧辉煌，向世人昭示皇权的至上。它所遵循的中轴对称法则，使建筑空间布局主次分明；它那高低错落的建筑组群构成了丰富的空间序列和规整的建筑秩序；它的比例尺度、开间、台和台基等都有严格的符合礼制的规定等，都通过建筑形式体现出封建伦理纲常和礼制等级观念，所蕴含的礼文化是毋庸置疑的。总的来说，中国宫殿建筑强调尊卑有别，主次有序，属于人类生产生活具体存在的“器物”，是封建社会伦理道德规范和等级制度的具体体现。

作者:苗兵兵 冯昊 单位:云南大学昌新国际艺术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