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与人民币国际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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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引言

2016年10月，人民币被正式纳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的特别提款权(SDR)，人民币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进一步上升，人民币国际化已成为大势所趋。但是在目前美欧为主导的国际货币体系下，人民币国际化在欧美国家很难取得突破。在此背景下，由我国力推的、跨度极广、连接亚欧非众多国家的“一带一路”倡议就成为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首要之选和重要平台。“一带一路”倡议中的“五通”建设将有利于形成以人民币为主要流通与结算货币的贸易投资圈，有助于人民币成长为成熟的国际货币。然而“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众多，这些国家各自的经济体制、经济规模以及与中国的经贸关系紧密程度存在差异，如何在这些国家和地区分批分步推动人民币区域化和国际化，扩大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的使用范围和影响力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二、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关于人民币国际化问题的研究很多，近几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兴起，部分学者开始将人民币国际化与“一带一路”倡议结合起来研究，但多以国内学者为主。起初主要讨论的是“一带一路”倡议为人民币国际化带来的机遇与挑战。关于机遇的分析有：人民币将借助“一带一路”倡议在国际市场上获得更大发展空间，在大宗商品贸易、基础设施融资、产业园区建设、跨境电子商务等方面拥有更多的使用机会。[1]一带一路加强了人民币区域化，能深化贸易结算、扩大对外投资力度、构建良好的海外融资平台、增加境外人民币储备等。[2]但由于“一带一路”涵盖了亚欧非众多国家，在人民币走向国际化的过程中势必会面临诸多风险和挑战。国内的挑战主要包括银行业市场化程度较低，存在较大程度的垄断性；资本项目未实现完全自由兑换；金融体系仍不完善等。[3]国际方面的风险包括：市场竞争、政治政策、生态环境、安全、货币与金融体系等；[4]随着人民币国际化水平的提高，人民币也将面临“特里芬难题”。[5]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推进，一些学者开始分析人民币国际化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推进的现状以寻求可行性实现路径。提出的对策建议包括：通过贸易、投资、金融三种方式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将人民币的跨境使用与国内产业发展紧密结合，拓宽多种融资渠道，建立健全多种金融合作机制，强化金融风险抵御能力；[6]加强与沿线国家政策的协调与沟通，加快金融基础设施建设，开启人民币能源贸易结算，进一步推进人民币跨境自由兑换与结算；[7]采用“对外投资与贸易经济互动效应+资本项目有序开放”的实现路径；[8]从大宗商品计价结算、基础设施融资、产业园区建设和跨境电子商务四个方面重点突破[1]以及“企业‘走出去’+人民币资本输出”将成为引领人民币国际化深化发展的新主线。[9]国外学者则普遍认为人民币国际化起步较晚，依然有很长的路要走。YungChulPark(2010)认为中国需要自由化和开放其金融体系，使人民币完全自由兑换，并采用更灵活的汇率制度加速货币国际化，可以采取区域方式，一是建立一个东盟+新三(中国内地，香港和台湾)人民币集团，二是在东盟+3框架内、在东亚经济一体化中发挥主导作用，实现中国金融业的自由化和人民币国际化。[10]PaulBowlesandBaotaiWang(2013)认为人民币需要满足三个条件：随着时间的推移币值应该是稳定的且遵循透明规则；满足全球流动性需求；不被国家利益所约束，才能充分发挥作为国际储备货币的作用，以挑战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11]JoshuaAizenman(2015)则认为目前中国缺乏活力的全球性债券市场，人民币金融国际化的潜在收益也被高估，人民币债券在全球债券市场中大多是不可兑换的，人民币尚未达到全面国际化的条件。[12]在定性分析的同时，学者们也做了一些定量研究。主要的定量分析有两类，第一类是通过指数分析测算沿线国家实施人民币区域化的可行性。主要有两种指数，一种是人民币国际化指数，最具代表性的是中国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编制的人民币国际化(RII)指数，其指导思想是从国际货币的基本职能出发，用合适的变量和指标分别代表计价、结算和储备职能，编制一个综合的多变量合成指数；另一种是Bayoumi和Eichengreen(1997)提出的OCA(OptimalCurrencyAreas，最优货币区)指数。刘瑞等(2015)采用OCA单一标准讨论和判断人民币区域化的可行性，利用OCA指数确定适合优先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国家及地区。[2]牛风君(2016)通过计算OCA指数得出中国与规模较小的国家构建货币区的可能性较大以及两国之间的贸易越密切、互补性越强，汇率越稳定的结论。第二类是研究一带一路背景下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影响因素。[13]林乐芬和王少楠(2016)利用系统GMM模型有效控制面板数据的滞后效应和解释变量的内生性，分析得出人民币国际化的影响因素：经济规模、货币惯性、投资因素、人民币币值、贸易因素、政策性金融等。[8]刘瑞等(2015)利用OCA指数模型对影响汇率波动率的因变量系数进行回归分析，得出人民币区域化的影响因素。[2]本文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采用OCA单一指标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进行分类，初步分析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区域推动人民币国际化的可行性和实施步骤。研究的范围涵盖了“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和地区，使问题的研究更加全面，并且根据OCA单一指标分析，把选取的65个国家分成三大区域，分区的基础上分阶段采取不同的措施逐步推进人民币的区域化和国际化。

三、最优货币区单一指标分析

最优货币区理论最早由蒙代尔(Mundell，1961)提出，以生产要素流动性作为衡量货币同盟的标准，后来又出现了诸多衡量标准：Mckinnon(1963)的经济开放度、Kenen(1969)的产品多样化、Ingram(1973)的金融一体化、Haberler(1979)和Fleming(1971)的通货膨胀相似度等。结合“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经济发展现状，提出本文研究用到的衡量指标，主要包括贸易开放度、经济规模、产出增长差异、通货膨胀差异程度、出口产品结构相似度、利率差异6个指标。分别运用这些指标对“一带一路”沿线65个国家进行分类:1.贸易开放度。Mckinnon(1963)指出高经济开放度是建立货币区的标准之一。用进出口与GDP的比值来表示如公式(1)。Opennessi=(importi+exporti)/GDPi(1)从各国2011-2015年贸易开放度数据可看出：蒙古虽然是内陆国家但贸易开放度超过了80%，而作为大国的俄罗斯却维持在50%以下，东盟国家中大部分国家都超过了50%，其中新加坡高达300%以上，马来西亚、文莱、柬埔寨、越南、泰国在100%以上；西亚国家中除了叙利亚、伊朗、也门、埃及之外均在50%以上。南亚国家中马尔代夫数据惊人，维持在200%左右；中亚国家贸易开放度都比较高，与我国建立货币区的可能性更大；近四分之三的中东欧国家开放度水平达100%以上，且最低的国家也超过了70%。根据贸易开放度指标可以判断中亚、中东欧地区是我国建立人民币区的首选目标。2.经济规模。Mckinnon(1963)指出开放度越高的小型经济体，加入货币区的收益越大。因此国家的经济规模越小加入货币区的可能性就越大。笔者计算了我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经济规模差异，用我国与沿线各国GDP的均值的对数来表示如公式(2)，其中GDPi为i国GDP，GDPc为我国GDP。Sizei=ln[(GDPc+GDPi)/2](2)发现近5年来，除了个别国家缺少数据统计外，我国与沿线各国经济规模差异均保持在29%左右，说明依托“一带一路”建立人民币区在经济规模上存在一定优势。3.产出差异性。当受到外部冲击时，产出差异不大的两个国家的反应是相似的。用我国与沿线各国GDP的对数差值进行测量如公式(3)Outputi=lnGDPi-lnGDPc(3)根据计算：与我国产出增长差异较小的国家有印度尼西亚、土耳其、俄罗斯、印度、波兰，其中俄罗斯差异最小，差异较大的有马尔代夫、不丹、黑山、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坦、摩尔多瓦，其中中亚地区占两个。从地区来看我国与东盟10国、独联体国家、中东欧国家差距相对较小，应对冲击的反应相似程度较高。4.通货膨胀率哈伯勒(Haberler，1979)和弗莱明(Fleming，1971)认为：当两国通货膨胀一致时，建立货币区的成本比较低。以公式(4)表示，Infi为i国的通货膨胀率，InfC为我国的通货膨胀率，Inflationi为通货膨胀差异。Inflationi=Infi-InfC(4)我国通货膨胀率与东盟、中东欧地区差异不大，其中新加坡、马来西亚、泰国、柬埔寨、菲律宾、爱沙尼亚、匈牙利、黑山、阿尔巴尼亚、罗马尼亚与我国相似程度较高；差距较大的是西亚的伊朗，独联体国家乌克兰、白俄罗斯。从该指标来看我国与东盟、中东欧国家建立人民币区的可能性较大。5.出口产品结构当两个国家出口结构相似性较高时，受到外部冲击的对称性较强，参与货币合作的收益就越大。以公式(5)表示，ESi代表i国的出口产品结构，exporti为i国的出口量。ESi=exporti/GDPi(5)从计算结果可以观察到，印度尼西亚、菲律宾、土耳其、印度、乌兹别克斯坦、俄罗斯、亚美尼亚、波黑、阿尔巴尼亚等国与我国出口结构相似程度大，面对外部冲击的对称性较强，因此我国在出口结构上会优先考虑与这些国家建立货币区；而新加坡、阿联酋、马尔代夫、匈牙利与我国的相似度差，其中新加坡的出口结构与我国差异最大，说明就出口结构而言，我国与新加坡建立货币区的成本最高。地区层面，南亚、中亚两地与我国出口结构最为相似，东盟10国与我国差异较大。综合分析我们发现，在只考虑出口结构的近似度方面，我国与中亚、南亚等国建立货币区的可能性较大，东盟国家建立货币区的可能性较小。6.利率差异JamesIngram(1973)认为货币区的建立要考虑国家间的金融特点。当国家间利率一致时，建立货币区的可能性越大。本文以实际利率的差值来衡量各国的金融一体化程度如公式(6)，其中Interesti代表利率差异，inti代表i国的实际利率，intC代表我国的实际利率。Interesti=inti-intC(6)根据计算知，与我国利率差异较小的国家有：新加坡、马来西亚、缅甸、越南、菲律宾、以色列、马尔代夫、爱沙尼亚、拉脱维亚、捷克、匈牙利，利率差异较大的国家有：也门、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阿塞拜疆、亚美尼亚。可以看出与我国利率结构相似的国家基本上被东盟、中东欧地区包揽，与我国利率差异较大的国家也基本上集中在中亚地区，说明在利率一致性方面，我国与东盟、中东欧国家建立人民币区的收益较大，会优先考虑与这两个地区建立人民币区，与中亚地区的国家建立的可能性较小。考虑到“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时间(2013年)和指标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2011-2015年间沿线65个国家的6个指标5年的年度均值进行分类：a区：最适宜建立人民币区；b区：比较适宜建立人民币区；c区：建立人民币区可能性较低。结果如下表：可以看出在a区中绝大部分国家来自于东盟、中东欧区，且这两个地区的国家基本处于a区、b区中说明当前人民币区应该着重从这两个地区入手。未来我国与中亚地区建立人民币区的可能性会大大提升，中亚5国中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位于b区，目前我国与哈萨克斯坦经济联系密切基础较强，虽然其他三国处于c区。但从指标分析看接近b区，因此中亚5国是建立人民币区的下一阶段的目标区。南亚、西亚相对建立人民币区的当前可能性较低，但西亚18国中已有4国处于a区，我们可以从某一国入手，辐射带动区域其他国家使用人民币。所以，目前尽快制定在a区国家实施人民币区域化的方案政策，考察与b区国家进行货币合作的最大可实施性，以点带面带动整个区域人民币的国际化。四、结语通过OCA单一指标分析可以看出，我国依托“一带一路”倡议推动人民币区域化和国际化的基础日益巩固，应该适时采取措施加快人民币国际化在“一带一路”的实施步伐。当前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的国际化可以着重从东盟和中东欧两个方向入手，选择新加坡、加入欧元区的中东欧国家首先推进跨境人民币合作，再逐渐推广到整个区域。中亚5国可以作为建立人民币区的下一阶段目标，进而辐射至西亚和南亚。．

作者:吴长虹 单位:甘肃省公路航空旅游投资集团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