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姜文电影的看法与解读

时间:2022-10-13 10:0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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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姜文电影的看法与解读

作者:宋鲲鹏单位:开封文化艺术职业学院

人们对姜文电影看法至今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大部分人认为姜文是一个才华横溢,充满着智慧和无限想象力,同时又认真似乎过于挑剔和偏执的导演。他每次的影片都能够充分调动观众的视觉、听觉等各部位的感官细胞,整个片子充满着激情、昂扬、勃发、运动、甚至生命的狂热和躁动之感,带给观众新的视听和心灵体验。然而,还有部分人认为,姜文电影的个性化色彩太过张扬,悬念太过离奇,暗喻色彩太过晦涩,让人难以全面理解和把握,使得影片在主题思想的直白传达方面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暗沙。姜文的电影脱离了群体,离开了大众,给观众留下了很多疑问,诸如“看不懂”等此类带有负面影响的言语便应运而生,这也成为了大众在看完电影后一直争论不休的话题。

其实,在我看来,姜文是一个充满着浪漫主义才情和对社会充满高度敏感并极具个人魅力的导演,是一个思想深邃的导演;他的电影则更是带有个人独立批判思想和观念的风格化艺术作品,是对我国电影发展史具有推动力作用的作品。在他的四部片子中,《阳光灿烂的日子》是一部以“”时期为社会背景,描述生活在部队大院里的孩子们由幼稚走向成熟,由男孩儿变成男人的成长过程,被赋予了特殊的青春烙印,并获得了国内外的一致好评。《鬼子来了》目前仍是国内的一部禁片,其中暗示了在过去的岁月里中日两国的对立关系,深刻揭示了日本在我国的领土上肆意妄为的屠杀和残害,同时也反映出中国老百姓在抵御外来侵略势力时的软弱和无能、愚昧和无知。《太阳照常升起》则是作者酝酿了7年之后的一部集大成之作。影片运用片段式叙事结构讲述了四个看似毫不相干但又相互联系紧密的故事。影片在精美的场景设计背后弥漫着梦境般的浪漫气息,给人营造了一种陌生的幻境,整个影片的节奏和人物的表演牵动着观众的思绪,丝丝入扣。最后一部也是赚足了口碑和票房的商业大片《让子弹飞》,讲述了北洋军阀时期,城里的恶霸、悍匪、骗子等“黑暗势力”之间的“钱权相争”和“爱恨情仇”。整个影片中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未知数,带有激烈的动感画面和富有戏剧性的台词,使得观影的大众们声音此起彼伏。很多人都认为姜文的电影充满了各种隐喻和暗示,但在这里笔者更想从影片的语言、风格和镜头等方面的艺术创新性上谈谈他对姜文电影的感受,浅析其作品在文学上、艺术上以及其它各方面的内在共性和个性、关联性和独创性。

一、先“声”夺人

现代社会上流行这样一个词———气场。顾名思义,有底气或气质之意,主要是说有别于他人的、能够使人产生不一样的心里感受的独特气质。姜文的电影就是有足够气场的鼎力之作。纵观姜文的四部电影,不难发现一个特点,即在影片的开头就运用各种夸张的艺术语言来调动观众的情绪,给人一种视觉冲击力和心灵震撼力,这就是姜文的气场。他运用演员的运动、背景音乐的配合、火车的汽鸣声、飞机的起落声、枪声等给人制造出一种庞大的足以吸引观众,使之进入电影进入角色的包容力和威慑力。

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头用了4分07秒的时间播放了“”期间举国上下都在歌颂的歌———《,革命战士祝您万寿无疆》并将其作为背景音乐。地面上出现的是,在巨大的像前,众多军人们列队敲锣打鼓、扭秧歌、热闹非凡的欢送男主角父亲所在的部队外出执行新任务的场景。孩子们奔跑在拥挤的大人当中,带有标志性的部队军用卡车穿梭在黄土飞扬的林间小道上,此时,一架军用飞机从天而降迎接这支队伍,声势浩大。姜文巧妙地运用从地面到天空的整个空间,营造出一种大气磅礴的宏伟气势。

在影片《鬼子来了》当中,同样也继承了《阳光灿烂的日子》的开头形式。以长达3分39秒的日本海军《军舰进行曲》为影片开头的背景音乐,交响乐的合奏富有韵律感,给观众营造出一种有别于其他电影枯燥的对白和没有生气的场景的全新体验。伴随画面的是一名领头军官的“立正,向左转”口令,带领一支军队乐团吹吹打打富有戏剧性地前来中国华北某小村落“巡逻”,之后是村中的四五个孩子们和一位名为二脖子的大叔一路从窄窄的土坡上跑下来“看热闹”,鬼子给他们玩小把戏,分糖吃。戏剧性的情节安排和富有运动感的奔跑,看似搞笑幽默,但又不禁让人一颤。影片的开头就从视觉和听觉两方面,共同抓住观众的观影心理,不仅向观众传达了影片的基调,而且还为之后所要讲述的故事做了很好的铺陈。

在《太阳照常升起》中,伴随着日本作曲家久石让《TheSunAlsoRaise》交响乐的响起,光着脚的疯妈和抱着一摞砖头的儿子一路奔跑追逐,店铺女老板又追着“疯妈”,接着一只大鸟的出现,树上挂的红色鱼鞋不见,疯妈上树大喊“阿廖沙,别害怕火车在上面停下,他一笑天就亮了”。此时的镜头一会儿天空,一会儿地面,一会儿俯视一会儿仰视。大幅的摇摆使得整个画面跨度很大,充满了张力的运动感,一种内在的力量直接吸引观众的眼球,使之进入角色。

《让子弹飞》则以大众熟知的爱尔兰民谣《送别》为背景音乐,火车上一行几人吃着火锅唱着歌,也同样运用相同的手法,给影片营造出无限的运动感和新奇感,把人的情绪调动到一个高度集中的状态,抓住观影者的心理。由此可见,这种“先声夺人”的艺术创作手法在姜文的四部影片中都有不同程度的鲜明体现。这种艺术创作手法不仅把富有激情和震撼的运动力与生命感凝聚其中,让电影“活起来”,同时也便于传达整部片子其内在所蕴含的电影气质,铸成了姜文导演电影的一大特色。

二、语言的推波助澜

语言是人类大脑赖以运转的工具,是头脑中思维的主要媒介之一。人类凭借语言来交流信息,传达思想情感。可以说,语言是思想的外壳,思想是语言的表现。在一部电影中,语言充当着一种重要的媒介,是联系影片和观众之间的桥梁,是电影必不可少的信息传达者之一。在一部电影中,苍白无力的对白容易使得观众疲劳,所以作为一名优秀的导演,在语言对白上应该倾注大量的心血。

(一)魅力无穷的方言

我国是一个多民族多地区的国家,各个地方的人们都传承和发扬着拥有本地区独具特色的方言,方言也是其中之一。“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调”就是很好的例证。在陈凯歌的《黄土地》中,运用西北地区独有的方言演唱的“信天游”,既流淌着苍凉雄浑的艺术血液,又承载着厚重深远的文化使命。在张艺谋的早期片子《有话好好说》中,由其本人扮演的破烂王,操着一口陕西话在城市大楼下喊着“安红,安红”,夸张而又生动,充满了无限艺术生命力。在姜文的四部片子中,对方言的使用和选择也继承了陈导、张导等人的特色,或多或少地穿插了很多富有象征性和表现力的方言。一方面是电影本身情境的内在需要,另一方面也为电影在突出求真求实、求新求异等方面抹上了浓重的一笔。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带有许多社会性质的方言随着故事情节的变化脱口而出,自然平实的衬托出“”时期一群十五六岁扎堆的年轻人特有的精神面貌和生活状态。《鬼子来了》整部片子都用唐山话去演绎,增加了电影的随意性和真实性,营造出一种轻松愉悦、诙谐幽默的氛围。《太阳照常升起》中的“疯妈”在自家屋顶来回踱步,用温州话反复喊颂着唐代诗人崔颢的《登黄鹤楼》“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极具地方特色,甚至这类语言会在影片结束后还一直回响在观众的耳边,挥之不去,这也是姜文电影惯用手法的一大特色。

(二)随机的发问和错位的回答

在电影的对白中,问和答的方式是电影的主要对话形式。我们常说,问什么答什么。但是,姜文电影改变了这种固有的模式,开创了奇迹。在他的《太阳照常升起》中,许多对白都有些“不知所云”,发问者和回答者似乎很难对上号,观众看得云里雾里。在笔者看来,这种全新的错位回答方式更能引发人们深度思考,这一创新壮举突破了传统电影过分强调故事性所带来的限制,从更高的甚至形而上的思想意识方面给我们带来全新的影像体验。笔者认为“这一招”很高明。如“疯妈”和儿子(小队长)的一段对白台词:儿子(小队长):“他,他什么模样?”疯妈:“你的模样,减去我的模样,就是他的模样”儿子(小队长):“那,那,那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啊?”疯妈:“不许哭。”……儿子(小队长):“是谁这么说?”疯妈:“你爸。叫,阿廖沙”儿子(小队长):“我爸叫阿廖沙?”疯妈:“你爸不是苏联人。现在,你知道你爸是什么模样了吧。”儿子和“疯妈”的对话在语言上区别了以往电影中乏味的对白。儿子一直很想知道他爸爸的模样,但是“疯妈”似乎告诉他,他爸爸的模样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具体说清楚。介于似与不似,是与不是之间的模糊回答,给人一种答非所问的错接。但这些话语的存在又是合理的,对说明这个问题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这种错位问答,既给人新的视听享受,同时又碰撞出别样的艺术花火。这让我想起了美术史上的解构主义,把一个完整的画面打散、解构、再重新组合,会得到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荒诞离奇但又没有脱离其本身实体的异样感觉的画面。其实《太阳照常升起》的整部片子都是运用了这种解构主义的重组手法,利用倒叙插叙的对接和组合,给我们呈现了一部既陌生又熟悉,既荒诞又写实的梦幻般写实主义影像作品,这也是笔者对姜文电影最深刻的感触。

三、镜头的艺术语言

众所周知,镜头是组成整部影片的基本单位,是构成一部成片最小的单位元素。镜头是富有生命力的。不同的取景和观演方式,都能给观众带来不一样的视觉享受。姜文电影所采用的镜头就是这样一种富有强大生命力的代表。如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四个孩子一起比赛向空中抛书包,但等马小军的书包落下的时候,镜头转了,他长大了。在他的第二部作品《鬼子来了》当中同样也沿用了这样的方式。马大三和村子里的几个人一起在鬼子的阵营里,他们听到鬼子答应送给村民六车粮食的时候,马大三打了其中一人一个耳光,这个耳光声和接下来的镜头即他们赶着驴车拉着粮食挥动的鞭子相重合,用得恰到好处。又如,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在米兰的家里,马小军用望远镜四处观望,转着转着就闪过了米兰的照片。此时的镜头是从望远镜的“小孔”中去拍摄的。这样有特色的镜头在《让子弹飞》中也有继承。黄四郎站在屋顶天台上用望远镜窥视王麻子和汤师爷一行人,摇来摇去停在了王麻子的头部。这种富有想象力和表现力的艺术性镜头在姜文的电影里无处不在。这种巧妙的设计和戏剧化的情节安排,是笔者在之前的观影经验中所没有体会过的,是一种全新的视觉语言,展现了姜文导演无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他似乎特别善于从“一个人”的眼睛去观察事物,“这个人”不是导演的眼睛,不是现场观众的眼睛,而只是“你”作为“你自己”———个人的眼睛。

纵观姜文导演的四部电影,可以说,每一部都有区别于其他影像作品的独到之处。在艺术语言上虽有一定的延续性和继承性,但每一部又都融合了自己特有的思想意识和独到见解,为国产电影的发展贡献了自己的力量。然而,国产电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姜文带了个好头,希望在这条路上他走得并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