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发展的几点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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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电视剧的几点看法2019年，由于种种机会，笔者有幸看了一些优秀的电视剧，因而对电视剧创作产生的现状，有了以一斑窥全豹的了解。也正因为是仅窥一斑，所以了解得不够全面深入，很难对其有更为准确、妥当、可靠的评价和判断。在这里只能努力地把在观赏的过程中，隐约感觉和思考到的几个主要问题，在此做一点斗胆而粗浅的交流。

实事求是地说，2019年进入观众视野的电视剧，如《可爱的中国》《激情的岁月》《特赦1959》《在桃花盛开的地方》《反恐特战队之天狼》《共产党人刘少奇》《希望的大地》《奔腾年代》《伟大的转折》《锻刀之绝地重生》《绝境铸剑》等，只要不间断地看下去，一定会被这些作品深深地吸引。其中有的电视剧作品，笔者以为是中国当代文艺创作中具有代表性的作品，无论是思想艺术成就与制作水平，还是覆盖面和影响力，都表现出进步上升的势头，呈现出强势传播的态势，这是其他文艺样式所难以比拟的。从中可看到全国的电视剧工作者为此付出的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取得的引人瞩目的巨大成就。可以说，中国的电视剧正在以一种阔步前进的姿态，继续进行着自己的探索，完成着自己的艺术积累，书写着自己的光荣历史。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观剧的过程中，对电视剧的总体感觉，也有某些令人不满意的地方。首先是长度与精度的关系。现在一部电视剧的长度动辄就是三四十集，甚至五六十集，有的甚至更长，这大概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基本规模。过去曾经见过的单本剧、中篇电视剧早已消失于无形。投资方的资本诉求、电视台的播出长度、观众的观赏取向，都是重要的制约因素。客观地讲，达到这样一种长度，某些电视剧确实在思想和艺术容量上让人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满足。电视剧这种艺术形式，没有一定的篇幅和长度，要想把故事讲清楚，要产生足够的生活与思想容量是很难的，拍出来的作品就可能有伸不开身腰和拳脚的局促感。而且，很多重要的历史题材、重大的历史事件，跨越时代较长的生活，由于生活本身的某种质的规定性，许多题材必须在从容宽阔的时空中实现大幅度的腾挪，必须掰开了、揉碎了似乎才能讲得清楚、讲得充分、讲得透彻，给人以酣畅淋漓的冲击与感受。不具备足够的篇幅和长度，似乎很难满足现代观众的追剧的心理需求。

一个不容否认的事实是，一部长篇电视剧，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财力、心血、劳动之巨常常难以想象。但为编导者自身能力与水准所限，赋予一部鸿篇巨制之中的，往往没有那么深厚的思想、鲜活而独特的生活、精彩而引人的情节，因而在容量不够、储备不够、材料不够的情况下，于是去拉抻剧情，这就常使作品给人以炸爆米花的感觉。此外，不少较有质量的作品，也时常给人以瑕疵不少、匆忙粗糙的感觉。创作中为了节省成本，在规定的时间内，急就而成，不够精致，来不及讲究的情形时有发生。无论是情节设置、叙事状物、人物对话、场景再现、镜头拍摄、演员表演等，往往有不到位、不合理之处，经不起推敲，经不住深究，甚至有这样那样的硬伤。一部作品看上去很好、很美、很赞，但不能细看，一看就看出许多的毛病，一句话就是精度不够。这些方面的问题，部分甚至严重地影响了电视剧作品的整体艺术品质，使人对其产生遗憾之情。其次是事理与哲理的关系。电视剧的最大魅力和难点在于叙事性。从实际情况看，有两种编剧方式，一是改编自文学或电影原著，一是直接进行电视剧本的写作，两者都有精彩成功之作。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是，大部分作品的叙事能力是很强的，可以看出编剧的手法也越来越娴熟，令人可喜。许多作品也很具戏剧性，看起来流畅自然、曲折跌宕、环环相扣，十分引人入胜，观之饶有兴味。这表明剧作家通过虚构与想象、写实与写意、叙事与抒情等多种艺术手段，来实现一部电视剧构剧的完成和艺术的自足。这既表现在鸿篇巨制的宏大叙事上，具备了驾驭宏大题材的能力与水平，显得驾轻就熟，举重若轻；也表现在对历史和生活细节的捕捉与提取上，使作品有了较为扎实的时代与生活的肌理与质感；同时又勇于突破过往的一些禁区，敢于直陈其事，可以说在每一部作品中，都能看到编导者在这方面的努力，即在反映事实与事理上有了很大的进步，他们带领观众走进历史、走进现实、走进生活，获得对种种事实的了解和认知，也从中获得很多有益的滋养。

但许多的作品从哲理层面上看还存在着一些不足，即缺乏形而上的沉思与观照。作品仅仅满足于有头有尾、生动有致、回肠荡气的叙事是不够的，构剧的自足、叙事的清晰，只能是一般性的要求。从电视剧的更高要求来说，它应该赋予作品以某种超越性的品质。这是每一部反映特定时代生活的作品都可能具有的，它让观众从作品中得到更为丰富的东西，这也应该是每部作品需要追求的。如果电视剧总是局限于题材本身，满足于、停留于讲故事本身，对其中折射出形而上的哲理意蕴注意不够，不能让人感受和思索更多的、更丰富的含义，不具有所谓的象外之象、言外之意，耐人寻味之处甚少，这不仅是作品的缺憾，也是意识的缺失。笔者希望在电视剧生产已经有了很大进步的今天，创作者对拿到手的题材多进行思考，不使新的作品依旧在某种层面上徘徊。从这个角度上讲，笔者认为《锻刀之绝地重生》中陆浩云这个人物身上所体现出的军人遵守军纪与实战中真实需要之间存在矛盾的揭示，《特赦1959》中我方管理人员与战犯之间的心理对峙以及机锋迭出的设置，都具有经典意义和价值。第三是人情与诗情的关系。长久以来，中国的电视剧除了主题的表达、叙事的描写之外，对日常人情人伦的刻画是有意的，因为这是电视剧必须有的血肉与生气。几乎所有的电视剧在这方面都是非常着力和用心的，它们常常以精细的笔触，生动地描绘了各个历史时期的社会现状与生活图景。这样的作品想象与再现的是那个时代的人生、伦理、情感等。尽管其未必都是最真切、最可靠的呈现，却具有一定的认识价值、审美价值和欣赏价值。但有的有用力过猛之嫌，为了博人眼球，追求所谓的戏剧性、观赏性，设计了种种极端的、离奇的、超乎常理常情的情节，使不少作品显得很外在、很夸张、很怪诞，感情是粗粝的，行为是粗鲁的，而非细腻、微妙、精湛的，并不能真正领悟到生活的奥妙，对所表现的历史与现实生活进行更加诗意的反映。许多电视剧很难被称为史诗般的品格，就在于诗情的缺乏。编剧、导演、演员等都应该有超越常人的情怀，体现在作品中才可能以情动人。缺乏对生活中诗意、诗情的提取与传达，使剧情的推进充满了无多少意味的，甚至是无趣的垃圾般的泡沫，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其所影响的是人们的胃口，降低的是欣赏的品位，人们心中的那份应有的美好与诗意荡然无存。不少观众对一些电视剧抱有恶评，笔者以为重要的原因可能正在于此。一个民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如果没有诗情的追求与表达，一个民族的精神如果只在一种低洼的、没有希望的、没有诗情的艺术层面上呈现，那必定是可悲的，也必定反映了艺术家内心的苍白。

随着社会的进步，一个民族的精神气质、一个民族的理想，都应当有所提升，电视剧对人们精神世界的影响和塑造作用是巨大的，因而是不能忽视的。希望中国电视剧在更高的层次和境界上，挖掘与表达中国人在某些特定的时代特有的诗意和诗情。当然这是埋藏于中国人，特别是当代中国人的生活之中、心灵之中的诗意与诗情，它是一种国民性格与精神的灌注，是一种可能外露、可能内蕴的饱满而坚实的存在，是中华民族的精神性格最醒目的标签。

作者:汪守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