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和意境电视化开掘研究
时间:2022-09-11 09: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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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章以展现民族精神和家国情怀的电视剧《白鹿原》为例,从精深思想情感的继承与超越、文学文本到影像阐释的重构与创新、历史文化审美价值的电视化呈现与精神开掘三向维度来分析这部历史文化大剧的创作特色,为我国电视剧创作如何讲好中国故事、展现特殊的诗情和意境提供新鲜思路与有益借鉴。
关键词:《白鹿原》精神内涵;影像阐释;历史文化;审美价值
2017年4月至6月,电视剧《白鹿原》成功播出,网上评分始终稳定在9.0分以上,收视率超1.2%,网上将其评价为“电视剧创作的一个代表作、里程碑”。在这部剧里,从辛亥革命到1948年的恢弘历史背景下中国社会生活发生着巨大变化,陕西白鹿原上的白、鹿两大家族三代人之间的命运、生活道路选择和人性沉浮得到了形象呈现。该剧由著名长篇小说《白鹿原》改编而成,不仅成功地展示了当时整个中国社会一系列的冲突和断裂,还以丰富的文化含量和开阔的审美容量对中国社会文化和人性善恶进行了深刻反思,把文学原著中蕴含的深刻思想和情感内涵展现得淋漓尽致。
精深思想情感的继承与超越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小说《白鹿原》在忧患意识反观传统文化的浪潮中脱颖而出,达到了文学性与思想性的相当高度。对于这样一部经典文学作品,电视剧的改编不仅加深了原著的批判现实主义,对文化与人性进行深刻反思,还站在今天的文化基点上,凸显人文关怀和当代价值取向,实现了精神上的超越。一、文化与人性的双重反思。在电视剧《白鹿原》中,一方面传统价值观跌落为强弩之末,新文化新思潮激荡人心;另一方面封建宗教礼法还在竭力维护摇摇欲坠的社会秩序,两股力量在政治、文化精神、民间生活中的尖锐冲突成就了这部剧丰富的精神内涵和悲剧的美学效果。修祠堂、兴乡学、反裹脚等一系列情节展现出传统文化中道德伦理的裂变,白鹿原上剪辫子、退兵、匪患等情节则将民族与文化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过程生动演绎,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的纠葛凸显了该剧对文化的深刻反思。而白嘉轩、鹿兆鹏、鹿兆海等人惩恶扬善彰显“利他”价值观内核,以及白嘉轩对传统文化顽固死守、鹿子霖不择手段等“利己”行为也通过一系列影像叙事戏剧性呈现,人物命运中的矛盾冲突体现了该剧对人性善恶本质的深刻反思。反思文化、反思人性的双重主题,让观众在大众化审美愉悦中获得了历史文化的厚重感与思想的力量感。二、人类情感与人文情怀的交相辉映。在电视剧《白鹿原》中,人们每天都面临着生死,但感情却生生不息。原上人质朴而浓烈的情感通过父女情、夫妻情、主仆情以及革命者之间的战友情审美化呈现,白鹿原也因为人们美好的情感而存在:从一开始朱先生揣着大情怀去救到白灵到西安城去救,从鹿兆海去救到原上人的互救,以及白嘉轩付出牺牲去救……这些美好的情感辐射到异质同构的当今社会,不仅给物质至上的时代带来温暖和感动,同时也滋养了人们的心灵。在电视剧的二度创作中,对善良无辜的田小娥命运寄予深切同情,对白灵人生道路的自我选择给以歌颂则体现了女性主义的深切关怀,折射出人文情怀的光芒。剧中这两个女性有非常亲切的讨论———田小娥要留在原上等黑娃回来,白灵说“你跟我走吧,你走出去以后就是另外一片天地”,但是田小娥的选择最终把自己埋葬在了白鹿原的男权压迫之下。两种道路的选择都增强了该剧对原上男权中心的反思,加深了观众对现代女性主义反男权、反中心主义潮流的认识,让人们重新回归对两性和谐相处、伙伴关系的审视。三、当代价值取向的精神超越。一部优秀文学作品的所有内容,并不都适合搬上电视荧屏,不仅因为对一些精英性的文化思考进行大众文化的电视化诠释非常困难,还有原著的文化视角与当代主流价值观不完全契合等原因。从文学语言到视听符码的重构,电视剧《白鹿原》经历了一个把握原著精神、遵循影视艺术创作特殊规律、传播主流价值观“三结合”的过程,不仅延续了原著的文化思考,还站在当代思维的高度强化褒贬倾向和历史评价,实现了忠实于原著的当代性超越。譬如关于白灵的死,牵涉到大敌当前共产党红军内部肃反运动的问题,电视剧在改编时对原著中这一主要情节做了调整,设计了白灵在战斗中牺牲,这在顺应历史发展的走势,强化党的领导的方向性上,无疑是一次当代价值取向的精神超越和可贵实践。
从文学文本到影像阐释的成功重构与创新探索
电视剧《白鹿原》不仅让人们看到了从文字符号的解码到视听化编码过程中制作团队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也让人们感受到了从文学文本到影像阐释过程中创作者影视化重构的创新力、探索力———人物塑造、叙事风格、视听呈现均达到相当高的水平,事件的脉络更清晰,人物更鲜活,重点更突出,矛盾更集中,具有震撼人心的戏剧张力和视觉冲击力。一、人物塑造:历史人文与现代价值的活化石。人物角色是影视剧出彩的关键和核心。电视剧《白鹿原》的人物形象既是基于历史人文主义对原著人物的理性扬弃,也是对影视剧人物塑造审美规律的探索和创新,在人物传奇化、角色改编以及现代化意义等方面颇具特色。在剧中,白灵这个人物的传奇性就明显增强———刚出生就被狼叼走了,而把她的死改编为牺牲又和冷秋月、田小娥之死做了鲜明对比:冷秋月不敢选择自由,终因作茧自缚而死于旧社会的毒害下;田小娥敢于追求爱情和幸福,却被“吃人的礼教”害死,让观众受到震撼之余还体会到该剧的历史观和逻辑的力量。田小娥在小说中风骚性感的女性形象变成受压迫和迫害的电视剧人物形象,则突出了该剧对妇女解放的现实关切和对当时社会黑暗的反抗和控诉。二、叙事风格:空间影像的文化代入与冲突强化的精神熔铸。在电视剧《白鹿原》的重构性叙事中,空间受到很大重视,祠堂、院子、月亮门、牌坊等主场景和黄土高原、沟壑、麦田等典型环境都被作为了叙事的空间。祠堂是封建社会的祭祖之地,也是封建文化进行思想统治的地方,因而该剧把祠堂作为最重要的叙事空间:诵读《乡约》、商议修庙、惩罚赌博的白兴儿、严惩田小娥和白孝文……人物性格特征及人物关系、戏剧冲突等在这里得到生动展现。而人物在其间的文化行为则把观众的神经通感自然地传导到对传统文化的思索和精神信仰叩问的文化空间,使观众产生了从影像空间到文化空间的代入感,从而实现了该剧从生活叙事到精神叙事的丰满。三、视听呈现:审美意象的捕捉与审美情绪的深化。视觉镜像真实而艺术,声音符号展示人物心理,形成电视剧《白鹿原》“崭新内容和概念”的“有意味的时空”。该剧在摄影造型上颇具特色:一是祠堂、白家古戏台、鹿家四合院等基本上采取了正面的对称性的结构构图,给人心理上一种平稳且安定有力的感觉,也隐喻民族心理不可动摇,体现了形式之美;二是人物服装、室内陈设道具以及室外景物等都严格地控制了色调的明暗,以青灰色偏暗色调统一全剧,营造一种压抑和悲伤的色彩情调,体现了整体上的影调统一之美;三是充分调动光的造型参与叙事———在田小娥和黑娃的婚礼上一盏小油灯照亮了破窑洞,温暖的气氛表现出新婚的喜悦,而田小娥在死亡的边缘时窑洞里淡淡的灯光则衬托出寒冷的意境,揭示了田小娥的悲剧命运。其次,剧中大量的跟随拍摄将摄影机的视角和观众的视角合一,传达出该剧叙事的意义:跟随白嘉轩进祠堂,跟随鹿子霖进家中的院子,鹿子霖和白孝文进田小娥的窑洞,以及白灵和鹿兆鹏躲避敌人跟踪在西安城的小巷里穿梭,表现出紧张、惊险的戏剧气氛,使观众多了一种参与感,也多了一种身临其境的审美感觉。最后,蒙太奇声画对位的手法形成超过画面本身的价值意义和情绪。当鹿三告诉黑娃田小娥是他杀的,黑娃骑着马在大雨中飞奔,鹿三的声音传出来:“田小娥是我杀的”。黑娃听了这话以后从马上摔下来,此时田小娥的声音出现了,画面上也出现了田小娥端着一大碗面出来,画外音是鹿三的“害人太多,不能再让她害人了”。这时大雨中的黑娃听到田小娥的声音:“你知道我为你遭了多少难,受了多少伤。”此时鹿三的声音又传出来:“我早就不认你了”。这三个时空的声画对位不仅控诉了鹿三杀人的事实,还进一步控诉了封建势力,揭示田小娥人身悲剧的社会原因。
历史文化审美价值的电视化呈现与精神开掘
中华民族有五千年的文明,源远流长。一方面,优秀的民族文化需要多种形式去传承与发扬;另一方面,电视艺术的发展离不开历史人文精华的浸润与熏陶。电视剧《白鹿原》在追求民族优秀文化、弘扬主流价值观上锐意进取,在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审美价值方面成就巨大,树立了中国电视剧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的标志性形象。一、历史观照:影像时空的历史价值呈现。电视剧《白鹿原》在近半个世纪的时间跨度中将不同生存地位的人物、不同的人生态度、不同的生存选择交织在一起,通过激烈的矛盾冲突向我们展示了一幅中国农民斑斓多彩的历史画卷,成就了一段“中华民族的精神发展史”的影像式存储与记忆。该剧的创作者在视听转换过程中不仅具象化了农民的悲苦与时代的歌颂,还在唯物史观哲学思想的指引下,基于对历史和现实的清晰认识,强化了倾向性。改编白灵在革命战斗中牺牲而淡化了共产党红军内部肃反运动;淡化黑娃之死对白孝文的影响;淡化田小娥在原著中媚的一面,突出了宗法男权社会下受尽的凌辱;删除一些鬼神之类的魔幻来适应时代精神。因此,该剧给了人们对历史的思考,让人们把这段历史当做镜子,从中获取历史营养。二、文化精神:鲜明地域民族文化的精神开掘。优秀民族文化具有世界性意义,因而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电视剧呈现出的京派、海派、岭南派等多元民族文化,以及提出“直面当下中国人民的深层现实,创作出丰富多样的中国故事、中国形象、中国旋律,为世界贡献特殊的声响和色彩”都是对弘扬民族文化理念的追求。电视剧《白鹿原》践行了这一理念,扎根于本民族的生活,深挖有地域文化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语言特点和文化精神,从而追溯我们民族的文化传统、文化心理,对民族文化进行主流价值观的扬弃,为观众提供了一场文化盛宴。剧中有许多独特的情与景:白嘉轩请戏班子唱戏,充满浓郁乡土气息的陕北民歌,大碗的油泼面,墙上挂的大面积的红辣椒串,羊肉泡馍,四合院,白家老太太蹲在椅子上,妇女裹小脚……这些都是关中风情文化民俗的积淀。而朱先生为黑娃写下人生的最后一幅字:“学为好人”,以及白嘉轩开办学堂、“耕读传家”则凸显了“关学”的人本思想和传承儒学、重德尚礼的精神,是儒家思想在社会最基层的体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既是朱先生、白嘉轩骨子里的精神文化气质,也是创作者一直在体现的一种精神。三、艺术审美:艺术真实与和谐思维的美学实践。在电视剧《白鹿原》中,创作者做到了用审美的思维去表现历史,追求活跃在那段历史当中人物的精神情感和心灵的历史。艺术真实产生文艺的力量,把历史当做镜子来观照当下,这两点在剧中人物命运和一系列情节、细节中结合得较为完美。白灵、鹿三、田小娥等人物命运、人物行为的改编,原著中组织农协对抗乡绅、带高帽批判乡绅等情节的删减,鹿子霖和鹿兆鹏在狱中相见时父子情深的细节等。用和谐思维取代简单的二元对立,则体现了该剧和谐高于冲突的美学原则,也使得该剧成为从文学名著到大众文化成功对接的一个范本。原著魔幻现实主义的淡化和电视剧中现实主义色彩的加强;电视剧中淡化命运和非理性的因素,去掉一些情色的、迷信的、消极的色彩,强化叙事的合理性,以及整体上对影视化和大众化所做的一些必要调整,加进了一些原著里面没有的情节、细节……都是中华美学和谐思维的突破性实践。x
作者:蔺飞 单位:自贡广播电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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