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儿题材的电视剧论文
时间:2022-09-09 09:3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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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育儿剧展现了全新的女性生育体验。
在早期中国家庭伦理剧中,家长里短、矛盾纠葛与情感波澜、人性优劣常常是剧情叙述的重心,作品内置的浓重的道德评判意味常常忽略或者刻意隐匿女性的生育体验,女性的生产活动经常是剧情当中的一种顺势行为,游离于关键剧情与矛盾纠葛结点以外,即使与主要情节发生关联,也常常是作为情节进展的一个由头或者是剧情完结的一种象征。女性在生育过程中应尽量体现隐忍、克制的牺牲美德,即使偶有痛苦与挣扎,也被女性视作理所应当的事情而甘愿承受并旋即被热情洋溢的神圣母性光辉所替代。因此,在女性从怀孕到生产的整个过程中,依附于他者的妻性与母性次第显现并轮番主导了女性的生育体验,女性自我生理与心理两方面的个体化生命感受则被有意或无意地遮蔽与覆盖。但是,随着时代文化氛围的变迁,女性的社会地位稳步上升,在新一代成长起来的年轻群体中,女性的社会地位在形式上甚至超越了男性,在以他们的婚恋故事、生儿育女活动为题材的育儿剧中,女性的生产行为不再是剧情可有可无的一小部分,女性从备孕、怀孕到生产、喂哺的整个过程被大幅度拉长并贯穿剧情始终,女性的生育体验不再隶属于其他关键情节,相反,它本身即是被浓墨重彩表现的重心。女性备孕的艰辛抑或突发怀孕时的手足无措,怀孕过程中的生理与心理变化,入院产检的反复与琐细,女性为优生优育而进行的食补、药补,女性生产过程的惶恐、挣扎与痛苦以至喂哺孩子的张皇错乱,都事无巨细地被纳入镜像表现中。在女性的生育活动中,她们不再崇尚隐忍与克制的传统女德,而是尽情张扬与展现自我的生命体征与感受,特殊的女性化体验在剧情中充斥与蔓延。女性的怀孕不再是一种顺势行为,怀孕的女性在剧情中被托举到女王地位,她们可以尽情宣泄自己因怀孕而引起的愤懑、失落、不满、感动、惊喜与小幸福,她们的撒娇、嗔怪与任性均远离了传统观念中端庄稳重的妻性与母性,而更为接近以自我为中心的小女人生命体验,这种体验在女性入院生产情节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在生产过程中,这些育儿剧常常通过充满戏剧化的喜剧风格来消解传统家庭伦理剧惯有的崇高、神圣与仪式感,从而注入更多新鲜的女性生命体验。在被送到医院后,待产的女性常常表现得异常恐慌,比如,《宝贝》中的陈静波因为恐惧与痛苦而紧抓与撕咬丈夫的胳膊,《小儿难养》中的简宁因为恐惧而坚持要求丈夫陪产。这些育儿剧展现了全新的女性生育体验,是时代进步的某种体现,也是电视剧创作者深入开掘题材范围的结果。但是,扎堆上演的育儿剧对女性生育过程的表现大同小异,过分的夸张、情景喜剧式的调侃与对女性隐私的过度深入有时又难免使其中某些女性生命体验显得媚俗与矫情。
2.育儿剧展现了个性化的育儿理念。
育儿剧的主角通常是刚刚步入婚育年龄的80、90后年轻族群,快速发展的社会经济为他们提供了相较以往更为优裕富足的成长环境,独生子女的国家政策为他们创造了相对简单的家庭伦理关系与封闭自我的生存空间,他们的一个共同特点就是经常在心智上表现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称的青涩,他们常常不自觉地拒绝长大,恐慌成人世界的复杂人际关系,害怕承担繁重的社会责任。他们的家庭观念与上一代人相比显得更为淡薄,他们更为注重自我感觉,追求新鲜与刺激的个性化生活。因此,在这些育儿剧中,剧情中的男女主角可以为了他们眼中的爱情打拼追逐、成疯成魔,因为恋爱的感觉极富冒险刺激意味而且不用承担过多人伦责任,但是,当他们遭遇怀孕事件,面临生儿育女重任时,就不可避免地表现出恐慌、不安与躲避的心态。孩子的到来使他们的工作与生活发生极大的调整与变动,《小儿难养》中的简宁与《断奶》中的安琪都因为怀孕而无缘升迁,《辣妈正传》中的夏冰因为怀孕被老板数落,《小爸爸》中孩子的从天而降导致于果平静的生活被彻底打破。因此,面对突如其来的孩子,他们没有像父辈那般欣喜,由于工作与生活的改变,一种“被入侵的剥夺感”迫使他们在亲子关系与育儿理念上明显有别于上一代人。比如他们对待孩子不再是如上辈人那样孺子牛般一味的隐忍与付出,《小儿难养》中的简宁生完孩子后心心念念想的还是自己喜欢的工作,以至于她的婆婆发出“儿子心里最重要的是简宁,简宁心里最重要的是工作,谁也不会看重孩子”的感叹,《宝贝》中的陈静波生完孩子很快到国外出差,丈夫有时还会沉浸于电脑游戏;陈QQ当了父亲后依旧花天酒地、寻欢作乐;《辣妈正传》中生完孩子的夏冰更为关注的还是自己的身材外貌,甚至为此患上了产后抑郁症,夜里会任由孩子哭闹不起来喂奶,玩性大发时还会跑出去喝酒、跳舞导致第二天喂奶时孩子酒精过敏。夏冰一句“我是妈,我更是我”代表了很多育儿剧主角的呼声。由于他们对待孩子不再是盲目的付出与牺牲,在养育子女方面也就不会像上一代人那样有过多的干预与控制欲望,从而能够建立起一种相对平等的亲子关系。《宝贝》中的一丫尊重孩子喜欢玩水的天性,将婴儿学步车进行改装允许孩子满屋子自由乱转;《小爸爸》中的于果起初更是将儿子以“兄弟”相称,带儿子出去喝啤酒、吃肉串,毫无禁忌。这些初为人父母的年轻人与其说是孩子的长辈,不如说更像是孩子的玩伴。但是,不少老年观众与育儿专家在观看了这些育儿剧后却情绪激动,将育儿剧视作洪水猛兽,直言剧中做父母的“不靠谱”。的确,仅从剧名来看,小爸爸的“小”与辣妈正传的“辣”确实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剧中年轻父母的不成熟,但剧情更为重要的部分则是展现了年轻父母逐渐从不成熟到成熟的一面,比如,《宝贝》中的浪子陈QQ不再花天酒地,他耍宝卖萌给女儿唱歌展现了别样的父女温情;《小爸爸》中的于果与儿子为了在一起而彼此付出的努力令人动容,这种看似不靠谱的年轻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情互动却常常具有更为催人泪下的艺术效果。
3.育儿题材电视剧的过速成长与衰落仍暴露了这类电视剧本身的一些弊病。
首先,内容的重复。电视剧创作中“题材热”的另一个意思就是相似内容的重复利用。育儿剧本身题材范围有限,它不像年代剧、战争剧等类型电视剧可以拥有广阔的历史跨度与选择空间,缺乏新颖角度的一拥而上最终只能透支题材本身的热度。在已经播出的这些育儿剧中,很多剧情都颇为相似,剧中人物身份的设置,人物关系的铺排以及情节的演绎相互之间区别不大。比如,剧中的人物大多从事的是白领工作,《小儿难养》中的简宁是外企高管,《宝贝》中的陈静波是广告公司经理,《断奶》中的安琪是日企会计,《辣妈正传》中的夏冰是时尚编辑,工作属性略显虚无缥缈、不接地气,难以容纳更广泛的社会生活内容。在人物关系上,不想要孩子的80、90后夫妻与想要孩子、艰难求子的70后夫妻对比安排,如《宝贝》中的陈静波夫妻、陈QQ夫妻与冯莹夫妻;《辣妈正传》中夏冰夫妻与女上司夫妻。在剧情上,女性从怀孕到生产的经历基本模式化,女性生完孩子后,夫妻中的一方常常情感出轨或者莫须有地背上情变之名并能在良知感召下重回家庭。其次,过度膨胀的物欲与生存焦虑。不少育儿剧都有意或无意地展示了育儿的高昂成本,天价月子会所,金牌保姆,高级托儿所,进口奶粉、服装与玩具,天价学区房、奥数班、特长班育儿剧对这些内容的展现占据了相当大的篇幅,在“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口号下人为地虚构了标准化育儿“蓝图”。与此同时,育儿剧中年轻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亲情戏被大幅度压缩,充斥荧屏的不是年轻父母任由孩子哭闹自己呼呼大睡的“不靠谱”镜头,就是夫妻一方为了赚取高价育儿成本而疲于奔命并导致家庭矛盾的片段。统观下来,育儿剧中充满了物质的喧闹与吵嚷,却少了许多亲子情感的温暖与热度。生儿育女似乎成了一件异常艰辛与自虐的事情,这就导致育儿剧成了一种演绎如何从物质方面养育儿女的电视剧类型。也许,今后的育儿剧应当更多地从情感角度观照育儿行为,展现孩子成长过程中的各种幸福瞬间并注意顾及孩子的心理与视野,努力开掘育儿剧的叙事空间,育儿剧才不致于昙花一现、就此绝迹。
作者:黄巧莉单位:中国传媒大学戏剧影视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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