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实秋范文10篇

时间:2024-02-22 20:3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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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实秋文学批评观研究论文

文学的对象就是这超阶级而存在的常情,所以文学不必有阶级性,如其文学反映出多少阶级性,那也只是附带的一点色彩,其本质固在于人性之描写而不在于阶级性的表现。”②这时候,梁实秋己经不再把文学的普遍性与阶级性完全对立,而是把阶级性作为一个背景材料,处在不重要的地位。“‘阶级’云云,是历史方面背景方面的一部分研究,真正的批评是要发挥这剧中的人性。阶级性只是表面现象。文学的精髓是人性的描写。人性与阶级性可以同时并存的,但是我们要认清这轻重表里之别。”③梁实秋强调的是文学批评中的普遍人性,认为其他都是次要的。他的这些论述都是围绕文学批评的伦理价值判断来进行的,是其古典主义文学本体论的表现。他认为如果过分强调阶级性的作用只会丧失文学的本来面目,造成文学价值判断的偏离。尤其是左翼作家的乱贴标签、非此即彼的文学理论,梁实秋给予了批判:“‘普罗文学家’的方程式是非‘普罗文学’即‘资产阶级文学’或‘绅士阶级文学’,非‘马克思主义文学’即‘为艺术而艺术’的文学,非以文学为武器,即以文学为娱乐。其实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④在梁实秋看来,文学批评是严重的,是来表达普遍的人性的,并不仅仅是武器或者娱乐的二分法,认为文学可以既关注人生,又能脱离“教训主义”、“功利主义”的巢臼,实现一种非功利主义的道德价值。按照马克思主义美学理论,人性有三个层次:人与动物性类同的自然属性、人区别于动物性的族类特性和包括阶级性在内的人的社会历史性。梁实秋这里所说的是人的族类特性,它脱离了人的具体社会历史环境,超越了人的阶级关系,仍是一种抽象的人性,只是归结为“喜怒哀乐”纯粹的形式。正如马克思在《1844年经济学一哲学手稿》中所论及人的“自由自觉的活动”的族“类”特性。⑤其实人性和阶级性是对立统一的,并不能单纯的切割开来分清孰轻孰重,必须结合当时的历史环境进行判断,诚然,在革命斗争时期,阶级性无疑是压倒了文学性,这样是有利于促进革命精神的高涨,配合革命形势的发展,所以本文在论述梁实秋文学批评的价值意义,从不忽略左翼文学特殊时期不可替代的历史作用。

3.3反科学思潮的文学批评

随着接受西方文学思潮的进一步发展,加上政治经济等方面的向西方学习,科学思潮也越来越受到重视,如胡适所言:“这三十年来,有一个名词在国内几乎做到了无上尊严的地位,勿论懂与不懂,勿论守旧和维新的人,都不敢公然对他表示轻视或者戏侮的态度,那个名词就是科学。”①科学已成为一种信仰,一种价值,一种主义,成为当时主流意识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作为意识形态形式之一的文学及文学批评也就必然受到其影响。很多批评家便使用科学来进行文学作品的判断,如心理学批评、精神批评等等。在梁实秋眼,这完全是脱离了文学批评的本质,“文学批评可以是美学的,可以是道德的,但恰恰不能使用科学”。梁实秋所说的科学包含的比较广泛,主要是美学、心理学、唯物论的文学批评。我们在第一章已经详细论述了梁实秋文学批评体系中“文学的美”的伦理价值特征,他反对朱光潜所言的纯粹的美学。总体上说,梁实秋奉行的是“重善轻美”的审美旨趣,注重文学与道德的关系:“它(文字)能记载下作者的一段感情使读者起情感的共鸣,它能记载下人生的一段经验使读者加深对于人生的认识,它能记载下社会的一段现象使读者思索那里面蕴含着的问题,总之文学借着文字能发挥它的道德的任务,但是这与美无关。”②因此,在他看来,这类文学在价值取向上表现为把文学当作纯粹的艺术”,受这种文学价值观影响,“许多抱游戏态度的人(Dilettante)把文学当作了娱乐消闲之用,更有些人从而钻进‘美学’的歧途,误认为在那里可以建起文艺的哲学或心理学”。③梁实秋重“善”轻“美”的批评观暴露出了其儒家道德本位的偏颇。文学作为人学,应该以“真善美”为永恒追求,梁实秋把“真”界定为“忠于人性”,把“善”界定为“道德的”,把“美”界定为“形式的”,从而把能直接产生道德意义的“善”视为文学追求的最高目标。其实梁实秋的文学批评具有和他同时代人同样的局限性,往往把文学作为一种社会意识形态来对待,而不是从审美意识形态的角度来考察。因为有了对于人性精神价值不朽的追求,梁实秋坚决反对“科学”地批评文学。他认为科学与文学根本就是两个领域的问题,不可混淆。因此对于由科学主义思潮所引发的“科学的批评”倾向,即把文学批评等同于科学方法,梁实秋予以强烈的反驳:“文学批评也不是科学。以科学方法(假如世界上有所谓‘科学方法’者)施于文学批评,有绝大之缺憾。文学批评根本的不是事实的归纳,而是伦理的选择,不是统计的研究,而是价值的估定。凡是价值问题以内的事务,科学不便过问。近代科学—或假科学—发达的结果,文学批评亦有变成科学之势。”④这里的关键点是“价值”。梁实秋强调,文学批评是属于价值论范畴的,它包括伦理的选择与取舍,情感的契合与排斥等。因此,它不能仅成为认识论范畴的事实归纳,或像统计学上的核算一般。梁实秋还列举了台恩(Taine)的英国文学史,只是从事实中抽出原理,来证明文学与社会环境的关系;而圣伯甫(Sainte一Beuve)的批评方法,亦只是从研究作家传记出发,来说明作品与作家的关系。他认为,这些只是归纳性的、考据性的工作而已,算不上真正的文学批评,因为这些机械、简单的梳理,并没有涉及人性与人生问题的探究。同时梁实秋对具有代表性的社会学的批评方法和精神分析批评方法进行了评判。他认为社会学批评方法首先解决的是文学创造受社会的支配,故文学批评要解释其当时的社会状况。但是这不是批评的关键,不能算是评价其内容的价值。尤其是左翼作家引进的阶级批评、唯物论批评,更是遭到梁实秋的否定:“文艺的创作没有一个呆板的固定的公式。用‘唯物史观’‘经济的解释’‘阶级性’‘斗争的武器’……等等来作为文艺理论的基础,不是错误的使用科学方法,便是另有用意。所谓‘科学的’这个名词,至此已失掉原有的意义。”①所谓“别有用意”,梁实秋认为这是左翼作家为了革命斗争的需要机械运用科学的方法批评文学,只是为了阶级服务的需要而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梁实秋强调文学批评的严肃、纯正,所以他反对弗洛伊德的心理批评,认为那是一种变态。“精神分析学是解剖变态心理的一个利器,而对于一个身心健全不失常态的人完全没有用处。最伟大的作家几乎没有变态的,无论其情感是如何丰富,想象是如何发达,总不失其心理上的平衡。”他认为,第一流作家的心态都是健全的,“唯在第二流及以下的作者,或许有变态的心理,或许有供给精神分析学者研究的材料。”于是他认为“以‘心理分析’为文学批评的方法者,则更是假科学的批评之最下乘了。”②所以使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俄狄浦斯王》,被梁实秋认为是低劣的作品—因为其不符合常态的人性,且其批评方法也是不正确的。以反为建,梁实秋否定之后,很自然得出自己的结论:“文学批评根本的不是事实的归纳,而是伦理的选择;不是统计学的研究,而是价值的估定。凡是价值问题以内的事务,学便不能过问。因为文学批评的任务是在确定作品的价值,而不在说明文学作品的内容与其对外之关系。所以说,文学批评不是科学。”3.4小结

有人指出:“梁实秋的文艺思想说‘不’充分,说‘是’不足。在中国现代文学历史进程中,他否定了一个主题,但是未能像胡适上述自由主义文学家那样应运创作一个时代说要求的主题,富有现代性的主题。”④这段评价很好地展现了梁实秋早期文学批评“以反为建”的特点,也透露了梁实秋的文学批评的宗旨与当时文学批评主流的矛盾冲突。梁实秋企图建立一个以西方文学批评理论为指导,适合中国本身文学批评的体系。首先他批判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家思想,多是“出世的思想与饭返自然的思想”而“儒家根本的就没有正经的有过文学思想,并且儒家的论调根本的不合于文学的发展”。①正因为如此,梁实秋为了求新知,在新人文主义理论的指导下,介绍了大量的西方的文学理论批评家和一些西方文学潮流,对于西方文学批评理论和文学史的书写也是梁实秋早期文学批评的一个特点。在《文艺批评论》一书中,梁实秋详细地介绍并批评了从希腊的古典批评到近代批评,其中有亚里士多德、西塞罗、何瑞思、约翰孙、莎士比亚等文学批评家的批评;也有古典主义批评、浪漫主义批评等文学家潮流的批评,都显示了他积极介绍西方优秀的文学批评作品的努力。特别是梁实秋入台湾的《约翰逊》、《永恒的剧场—莎士比亚》、《莎士比亚全集》译序、关于莎士比亚(轶文辑录)等,也显示了对于西方文学批评的引进及其人性理论的坚守。他着力编写了三卷本的《英国文学史》和《英国文学选》,可谓是这一生都在致力于介绍与传播西方的文学知识,借以实现中国自己文学批评体系的构成,虽然他后期由于人性论的原因而主要倾向于《雅舍小品》系列散文的创作,但是梁实秋对于介绍西方文学的努力是孜孜不倦的。高旭东曾经评价梁实秋为“穿着西装的孔夫子”,其实结合他的文学批评,尤其是早期的文学致力,梁实秋应该是“穿着长袍的西方人,’o梁实秋在构建自己文学批评理论的同时,有着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附带的政治批评。梁实秋的政治批评充分体现出其敏锐的政治感,和紧随时代步伐的时效感。从1929年的((新月))时期跟着胡适谈政治,到1948年在((世纪评论》上所发表的一束政论为止,梁实秋谈了二十年的政治,尤其是20世纪30年代中期在北京主办《自由评论》的时候,梁实秋和罗隆基搞在一起,谈政治的兴趣完全压倒了文学。②梁实秋的政治批评配合他的文学批评,主要是倡导政治自由、思想自由,赞赏资产阶级的文明与民主。其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反对思想统一:“天下最专制的事无过于压迫思想。”③所以他既反对国民党的三民主义控制文学,“以任何文学批评上的主义来统一文艺,都是不可能的,何况是政治上的一种主义?”④也反对普罗文人的阶级性与宣传性,“俄国共产党颁布的文艺政策,里面并没有什么理论依据。只是几种卑下的心理之显明的表现而已:一种暴虐,以政治的手段来剥夺作者的思想自由;一种愚蠢,以政治的手段来求文学的清一色。”⑤于是,所有要求思想统一,认为文艺是宣传的工具,梁实秋都严词反对:“鼓吹阶级斗争的文艺作品,我是不赞成的,实在讲,凡是宣传任何主义的作品,我都不以为有多少文艺价值。文艺的价值,不在做某项的工具,文艺本身就是目的。”⑥梁实秋完美地把政治批评和文学批评结合起来,很好地建构了自己人文主义伦理批评的理想,反对限制自由的政治工具批评,而是要求伦理道德的有意义的文学批评,这样才能体现文学的价值,成就不朽的文学批评。总而言之,书写西方文学家与文学史及文学思潮和紧随时代感的政治批评都很好地配合了梁实秋早期文学批评“以反为建”的批评模式,而且增加了其文学批评的中西结合和理论基石,且对于时代政治的关注,使梁实秋的文学批评有了很强的时代效应,反映了他作为一个自由主义文人的特点,同时也透露了作为人文主义者对政治批评的态度,从而有力地支持了他的文学批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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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自由主义文学思潮形成

自由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最早可以追溯至欧洲文艺复兴时期。它是欧洲中世纪末期以来,人们批判封建宗教文化的彼岸神性观念,凸现人性及自身价值的一种思想武器。对于中国来说,自由主义完全是一个舶来品,它的传入源自于清末民初知识分子借用西方思想和价值观念对抗旧文化和旧传统,以达到社会变革、民族独立的目的。因此,从这一角度来划分文学,自由主义文学就带有了浓厚的政治色彩。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发端于北京的自由主义运动就在中华大地狂飙突起,引领潮流。经过不断酝酿,到了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自由主义思潮的中心转移到上海,它已经成为引领中国自由主义文学,影响20世纪中国文学格局的一股重要力量。

早在“五四”之前,北京就是全国文化的中心,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高校网罗了全国大多数的新文化运动精英,其中就包括最早引进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的严复、梁启超、王国维等文化先驱者。严复和梁启超主要从近代启蒙主义的角度出发,在自由主义中国化的构建方面作出了巨大贡献。王国维则清醒地认识到“今日之时代,已入研究自由之时代”[1],他从文学的角度阐述了自由主义艺术的超功利性,成为近代自由主义文学思想的开拓者。不过单纯地从文学方面来讲,这一时期以梁启超为代表的功利主义文学观占据着时代的主流,追求艺术性的自由主义文学只能在时代舞台的边缘发出微弱的声音,这似乎也预示着自由主义文学未来之路的坎坷。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自由主义作为否定封建文化专制主义、破除思想禁锢的工具被广泛传播。陈独秀、、胡适都从思想启蒙的角度呼唤人格独立和个性解放,倡导思想自由,这些与严复、梁启超等新文化运动先驱有着一脉相承之处,然而对于自由主义文学的理论和艺术表现方式却缺乏深入探讨。直到“五四”运动之后,新文化阵营出现分化,以胡适、周作人为代表的知识分子开始关注文学的独立性和审美特性,自由主义文学才有了明显地发展。周作人在“五四”时期提出的“人的文学”理论虽然主要是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但其对自然人性的肯定、对个人价值的鼓吹以及个人本位主义的立场无疑渗透着自由主义的精髓,为自由主义文学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石。“五四”以后,周作人更是宣称去开垦一片拥有“独立的艺术美与无形的功利”[2]的“自己的园地”,开始了对自由主义文学的自觉探索。在胡适、周作人等人的影响和带领下,北京文坛出现了一批自由主义色彩浓厚的刊物和社团,如《语丝》、新月派、现代评论派等,废名、李金发、沈从文等一批年轻的自由主义作家也逐步走上了文坛。这些作家和团体在政治上大多向往英美现代民主制度,艺术上主张文学的相对独立性,坚持内心精神的独立性,具有明显的个人主义和个性化倾向,北京作为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发源地,其基本特征已经初露端倪,并逐渐走向明朗化。

如果没有时代背景的转变,也许北京的自由主义文学思潮会一直顺利地发展下去。不过到了1927年前后,由于北洋军阀政府处于崩溃的前夕,加紧了对知识阶层的镇压,政治环境急剧恶化,大批知识分子被迫离京南下。而上海由于拥有租界相对宽松的政治环境、比较成熟的文化消费市场以及海纳百川的城市文化特征,很快吸引了大批知识分子的到来。徐志摩于1926年移居上海,任教于上海光华大学、大夏大学和南京中央大学。胡适也于1927年5月底到达上海,与徐志摩、邵洵美等创办了新月书店,另外还有闻一多、饶孟侃、叶公超等相继离京南下,加上从南京来的余上沅、梁实秋,他们于次年创办了《新月》月刊,新月派的主要活动阵地由此转移到了上海。《现代评论》也于1927年3月从138期转移至上海出版,由丁西林主编。林语堂1927年3月受邀任武汉外交部秘书,不久飞抵上海全心写作。沈从文则在1928年从北京到上海,先是与胡也频、丁玲筹办《红黑》杂志和出版,接着于1929年去吴淞中国公学任教,直到1930年秋接受武汉大学聘请离沪,后来还于1931年初在上海短暂生活过一段时间。这些自由主义作家齐聚上海,再加上此时在文坛崭露头角的施蛰存、刘呐欧、穆时英、戴望舒等现代派作家,很快掀起了一场自由主义文学思潮。上海之所以能成为继北京之后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中心,并不仅仅因为大批自由主义作家的到来,上海发达的报刊出版业亦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事实上,早在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中心转移之前,许多自由主义文学的书籍就在上海出版,例如,胡适的第一部白话诗集《尝试集》就是1920年3月由上海的亚东图书馆出版的,闻一多的《红烛》也于1923年9月由上海的泰东书局出版。另外早期新月派的徐志摩、梁实秋等人与上海的创造社曾经有过一段相当亲密的交往,在《创造季刊》《创造周报》刊物上,经常可见梁实秋的诗、散文和小说,创造社诸人还曾主动邀请梁实秋、闻一多主持《创造季刊》的编务工作。还有上海《民国日报•觉悟》《时事新报•学灯》以及商务出版社、中华书局等都为自由主义文学的发展提供了舞台。总之,在早期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起源过程中,虽然北京为自由主义作家提供了生活和写作的主要基地,但上海的报刊出版业也有着不可磨灭的贡献。由于租界相对宽松的言论空间,上海的报刊出版业竞争激烈、盛况空前,营造出自由、开放、多元的文化氛围。到了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中心转移到上海之后,这些有利条件更为自由主义作家提供了得以任意驰骋的阵地。新月社是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大本营,而新月书店的创办是他们在上海的重新崛起,成为影响深远的文学社团的重要标志。在短短几年之中,新月书店出版各类书籍近百种,其中大多数为自由主义文学的作品或理论著作。围绕着新月书店,《新月》月刊于1928年3月10日创刊,主要撰稿人有徐志摩、闻一多、饶孟侃、梁实秋、潘光旦、叶公超等,刊物内容除了文艺外,还有政治、经济和法律方面。

它和1930年创刊的《诗刊》在诗艺的创造和探索,文艺理论、文学批评的建树上都展示了自由主义文学的强大实力。除此之外,上海的文学刊物和报纸副刊,如《小说月报》《时事新报•青光》《文化评论》《现代》《论语》《人间世》《宇宙风》等都先后刊载过自由主义作家的创作或评论,上海的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开明书局、万象书屋、北新书局、良友图书印刷公司、现代书局、光华书局、上海远东书局、大东书局、合成书局、金屋书店、时代图书公司、文化生活出版社等大大小小的出版机构都曾经成为自由主义作家出版作品的阵地。许多作家虽然不在上海生活,但大部分创作却是通过上海报刊出版业这个窗口在全国产生广泛影响的,例如,周作人的散文随笔《泽泻集》《谈龙集》《永日集》《夜读抄》《苦茶随笔》《风雨谈》都在上海的北新书局出版,还有《看云集》《艺术与生活》《瓜豆集》等都通过上海这个阵地影响着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发展。另外,沈从文、梁实秋等虽然在上海时间不长,但也大多借着上海报刊出版业这个舞台为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兴起摇旗呐喊、敲鼓助威。从这个角度来说,上海成为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中心也是势所必然。在上海自由主义文学思潮勃兴的同时,左翼文学运动也在如火如荼地发展中。随着政治斗争的日趋尖锐,主张文艺独立性的自由主义文学与要求文学做政治“留声机”的左翼文学之间的论争频繁展开。围绕着文学的批评标准与态度、文学的人性与阶级性、文学与政治之间的关系等,双方展开了尖锐地论争。作为自由主义者,无论是否承认文学的阶级性,他们都反对将文学作为政治斗争的工具,主张尊重作家作为个体的人的独立性,维护作家追求思想和艺术自由的权利,反对用统一的思想框架和艺术框架来束缚作家。另外,上海自由主义文学思潮还强调对人生和人性的探索,主张用文学去表现人性,认为只有表现出人性的丰富与深邃,具有精神深度和终极关怀的文学作品才有可能成为经典。从周作人的“人的文学”到梁实秋的人性论,再到沈从文、张爱玲、钱钟书等在作品中对人性的深层探讨,无不表明“以人为本”的创作思想是自由主义文学思潮的理论基石。

在文学观念上与左翼文坛相论争的同时,上海自由主义作家还要面对来自国民党当局的压迫。新月社的这些知识分子从本质上说是一群自由主义者,他们接受了西方社会的现代价值观念和人权观念,积极呼吁民主、自由、人权。在《新月》月刊中,胡适、罗隆基、梁实秋等写了许多诸如《人权与约法》《告压迫言论自由者》《论思想统一》等鼓吹自由与人权的文章。而这些对独裁专制的国民政府来说必然是难以容忍的,刊登胡适的《新文化运动与国民党》一文的这期《新月》月刊就被国民党下令没收焚毁,刊物更是随时面临被取缔的危险。而在文学方面,他们更是对国民党的民族主义文学进行了激烈地否定,胡秋原、沈从文等都曾撰文对民族主义文学的文化专制主义本质予以揭露。可见,自由主义作家绝非左翼文坛所批评的那样是国民党反动统治的帮凶,而是始终坚持着对思想自由和人权观念的倡扬,反对任何将文学作为政治工具的艺术观念,在左翼文学和民族主义文学的双重夹击下艰难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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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类职业学校语文教学论文

一、“立主脑”,以“一事之始终为一课”

由于艺术类职业学校与普通中学培养目标的不同,课时的安排也不同。以我们学院为例,专业课程占大多数,文化课时间相对比较少。每周的语文课只有三到四个课时。在这么有限的课时内,要完成教学大纲中规定的教学任务,是远远不够的。这样,我们艺术职业学校的教师教学就不能像中学一样细致,眉毛胡子一把抓,面面俱到,只能给每一课“立主脑”,以“一事之始终为一课”,根据教材和教学大纲要求,结合所教文章内容的特点,教授每篇课文中最精要和最重要的知识点,让学生在每节课上都学有所得。例如,在学习梁实秋先生《雅舍》这篇散文时,我以培养学生的情感为目标,先引导学生认识“雅舍”不雅,再引导学生认识“雅舍”不俗,然后,比较“不雅”与“不俗”,最后说明创作背景,引导学生认识梁实秋先生是在战乱之际,只能住陋室,但他偏偏称之为“雅舍”,体会梁先生通过以清贫为乐,以简朴为美,对自己生活环境幽默诙谐的调侃,表现了开朗乐观的心态和旷达超脱的情趣以及处变不惊、温文尔雅的名士风度,引导学生用美的心灵去审视世界,培养学生在逆境中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关于这一课的其他目标,如幽默诙谐的语言风格,托物言志的艺术手法以及一些经典的语句,则略讲,或引导学生课外去品味。本人以为,这样抓住重点,一课只讲透彻一个知识点,重点培养学生一方面的能力,比眉毛胡子一把抓,字、词、句、篇“一个也不放过”,课堂教学效果更好。清代戏剧家李渔在谈戏剧创作时,主张“立主脑”“减头绪”,抓住“一人一事”,突出主要矛盾,从而表现剧作者“立言之本意”。本人以为这一理论可以借鉴到我们艺术职业学校语文教学中来“,立主脑”即抓重点“,一人一事”即一课一事。这一理论,教育学家陶行知先生在《生利主义之职业教育》一文中也曾提出“,职业学校之课程,应一事之始终为一课”。“每课有学理,有实习,二者联络无间,然后完一课即成一事。成一事再学一事,是谓升课。”通过课堂实际,本人深刻认识到“立主脑”,以“一事之始终为一课”的教学理念,能让学生每篇课文都有所获,并对所学知识有很深印象,使课堂教学更加有效。

二、“投其所好”,联系专业

根据在艺术职业学校3年的教学经验,我认识到艺术类专业学生对自己所学专业有很高的热情,也希望别人认同他们所学的专业,如果我们在上语文课时,提到他们的专业,并表现自己对他们专业的认同、欣赏,会拉近自己与学生的距离。因此,我在课文导入,或中间举例时,尽可能联系学生专业,如此,能将学生的注意力拉到课堂上来,提高学生学习课文的兴趣。例如,我在给黄梅戏表演班学生上《雅舍》一文时,是如此导入的:“大家看过黄梅戏《家》吗?对剧中的大少爷高觉新有印象吧?”很多同学回答“:知道,侯长荣演的。”“同学们一定看过传统剧目《天仙配》,高觉新的家是成都高公馆,可谓高门大户,董永的家在哪呢?”我接着说。“寒窑!”学生异口同声地回答。“用董永自己的话说‘: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寸土立足基’,同学们认为高家大少爷幸福,还是董永幸福呢?”(我故意说出《天仙配》中那两句唱词,表明自己对他们专业的兴趣和认同)。有说高觉新幸福的,有说董永幸福的。此时,几乎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课堂上来了。“大多数同学说董永幸福,可见家不在房子之大、之豪华,有爱的地方就有家。同学们,今天,我们去看看梁实秋先生的家,看看梁先生的《雅舍》。”我收了话题,回到课文上来。从学生的反应看出,这一堂课的导入是很成功的。因此,我在平时上课时尽量联系学生的专业,如讲苏轼的词《赤壁怀古》,我会与学生聊到黄梅戏《小乔初嫁》;学习汪曾祺先生的《胡同文化》,我会联想到徽文化,提到韩再芬的《徽州往事》;学习艾青《大堰河———我的保姆》,会让学生联想越剧《祝福》中的阿庆嫂等等。

三、创造机会让学生展示自己的强项,使学生获得自重感

“让他人感到自己重要———而且要真诚而为”,这是戴尔•卡耐基在《人性的弱点》一书中提到的交际原则之一。在教学实践中,我发现,这一原则用到课堂上来,既能提高学生学习兴趣,又能拉近师生关系。例如在一次学习古诗词课堂上,我让播音主持专业的同学朗诵诗词;让音乐、表演专业的同学唱诗词;让美术专业的同学在黑板上画出诗词的意境简笔画,并给予肯定与赞赏。这一堂课,学生热情很高,课堂气氛热烈。另外,选用适合的教材以及现代化教学手段的运用,也是提高课堂教学效果重要条件,这一点已经有人们论述过,在此不再赘述。以上为本人结合教学实践,总结出的如何上好艺术类职业学校的语文课,提高课堂教学效果的几点粗浅的建议。“教学有法,教无定法”,根据艺术职业教育的特殊性和实际状况,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有利于学生接受的教学方法和手段一定还有很多,还有待在今后的教学实践中不断摸索、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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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文学古典主义之路

中国现代文学从倡导和诞生之日起,便与西方文学的各种思潮构成了紧密而稳定的参照关系,这是新文化和新文学界面向西方思潮敞开门户的必然结果;惟其是在思潮意义上发现了西方的各种“主义”与新文学之间相互参照的可能,“倾向性”便自然而然地被带入对各种主义的评价之中,于是人们既从积极意义上理解西方浪漫主义、写实主义、新浪漫主义等等之于新文学的正面参照关系,也从消极方面评估西方古典主义、自然主义等等之于新文学建设的逆向参照关系。

在逆向参照的对象中,自然主义还一度受到过正面的肯定,陈独秀、沈雁冰在新文学运动之初都曾赞赏甚至倡导过自然主义,而古典主义则在新文学倡导初期备受规避、批判和遗弃,只有到了通常被视为“新文学的反动”的学衡派文人那里,古典主义才得到了某种学理的肯定,后来在梁实秋的批评理论中得到了积极的阐发和利用。然而即便如此,古典主义在中国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的形迹仍不宜夸大。近些年来,也有研究者将古典主义视为与新文学创作密切相关的一种创作方法,然后从中艰难地寻找其在中国现代文学中的艺术合法性与文化生存的价值。

也有学者根据古典主义的某些刻板的条规,试图将古典主义与以样板戏为代表的特定年代的文学原则之间建立过某种联系,例如认为样板戏意味着“古典主义的复活”,样板戏是“革命古典主义的经典”等等。这种种努力都有相当的学术内涵和理论灼见,但似乎难以形成相应的说服力:即便是从古典主义的理论条规确实能够寻找到与样板戏或其他中国文学现象之间的全面对应,也仍然难以避免人们在面对这些文学现象之时对于其与古典主义联系的将信将疑。为什么古典主义与中国现代文学之间在理论框架上的哪怕完全的对应现象,最终无法打消人们对其间同一关系的怀疑?

原因盖在于,将古典主义理解为一种工具性的方法论,本身就体现为一种认知上的迷误;当古典主义作为新文学的逆向参照物时,它被无可置疑地理解为一种文学思潮和文学流派,或者说一种创作倾向,然而古典主义在现代中国文化语境下并不真正体现一种价值形态,不适合当作价值理性去张扬抑或去批判,因而所有关于古典主义的价值批判都流于偏激,难以中肯剀綮,切中要害;古典主义其实更多地体现着一种理念的内涵,适合运用于文学与文化观念的申述与表达,而且仅仅就是申述与表达而已,形不成倡导的力量。这便是梁实秋对古典主义最为切合实际的理解,也是他的古典主义论既精当中肯同时又未曾产生实质性影响的缘由。

工具理性的克服古典主义在新文学建设初期备受质疑与排斥,盖因为其名称既与新文化和新文学所忌恨和反对的旧文学诸多瓜葛,其内涵又被理解为对旧文学的眷恋、认同与倡导。那是一个以新与旧划分价值倾向并判断其对与错的时代,人们普遍习惯于这种两极化的认知,于是古典主义不可避免地成为新文学界的攻击和唾弃的对象。最先对古典主义发起猛烈攻击的是文学革命的倡导者陈独秀,他不仅在战斗檄文式的《文学革命论》中借批判古典的文学否定古典主义,此前,在《现代欧洲文艺史谭》中,他已经从文学的进化观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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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硬译研究论文

听说《新月》月刊团体里的人们在说,现在销路好起来了。这大概是真的,以我似的交际极少的人,也在两个年青朋友的手里见过第二卷第六七号的合本。顺便一翻,是争“言论自由”的文字和小说居多。近尾巴处,则有梁实秋先生的一篇《论鲁迅先生的“硬译”》,以为“近于死译”。而“死译之风也断不可长”,就引了我的三段译文,以及在《文艺与批评》的后记里所说:“但因为译者的能力不够,和中国文本来的缺点,译完一看,晦涩,甚而至于难解之处也真多;倘将仂句拆下来呢,又失了原来的语气。在我,是除了还是这样的硬译之外,只有束手这一条路了,所余的惟一的希望,只在读者还肯硬着头皮看下去而已”这些话,细心地在字旁加上圆圈,还在“硬译”两字旁边加上套圈,于是“严正”地下了“批评”道:“我们‘硬着头皮看下去’了,但是无所得。‘硬译’和‘死译’有什么分别呢?”新月社的声明中,虽说并无什么组织,在论文里,也似乎痛恶无产阶级式的“组织”,“集团”这些话,但其实是有组织的,至少,关于政治的论文,这一本里都互相“照应”;关于文艺,则这一篇是登在上面的同一批评家所作的《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的余波。在那一篇里有一段说:“……但是不幸得很,没有一本这类的书能被我看懂。……最使我感得困难的是文字,……简直读起来比天书还难。……现在还没有一个中国人,用中国人所能看得懂的文字,写一篇文章告诉我们无产文学的理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字旁也有圆圈,怕排印麻烦,恕不照画了。总之,梁先生自认是一切中国人的代表,这些书既为自己所不懂,也就是为一切中国人所不懂,应该在中国断绝其生命,于是出示曰“此风断不可长”云。别的“天书”译著者的意见我不能代表,从我个人来看,则事情是不会这样简单的。第一,梁先生自以为“硬着头皮看下去”了,但究竟硬了没有,是否能够,还是一个问题。以硬自居了,而实则其软如棉,正是新月社的一种特色。第二,梁先生虽自来代表一切中国人了,但究竟是否全国中的最优秀者,也是一个问题。这问题从《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这篇文章里,便可以解释。Proletary这字不必译音,大可译义,是有理可说的。但这位批评家却道:“其实翻翻字典,这个字的涵义并不见得体面,据《韦白斯特大字典》,Proletary的意思就是:Acitizenofthelowestclasswhoservedthestatenotwithproperty,butonlybyhavingchildren。……普罗列塔利亚是国家里只会生孩子的阶级!(至少在罗马时代是如此)”其实正无须来争这“体面”,大约略有常识者,总不至于以现在为罗马时代,将现在的无产者都看作罗马人的。这正如将Chemie译作“舍密学”,读者必不和埃及的“炼金术”混同,对于“梁”先生所作的文章,也决不会去考查语源,误解为“独木小桥”竟会动笔一样。连“翻翻字典”(《韦白斯特大字典》!)也还是“无所得”,一切中国人未必全是如此的罢。二但于我最觉得有兴味的,是上节所引的梁先生的文字里,有两处都用着一个“我们”,颇有些“多数”和“集团”气味了。自然,作者虽然单独执笔,气类则决不只一人,用“我们”来说话,是不错的,也令人看起来较有力量,又不至于一人双肩负责。然而,当“思想不能统一”时,“言论应该自由”时,正如梁先生的批评资本制度一般,也有一种“弊病”。就是,既有“我们”便有我们以外的“他们”,于是新月社的“我们”虽以为我的“死译之风断不可长”了,却另有读了并不“无所得”的读者存在,而我的“硬译”,就还在“他们”之间生存,和“死译”还有一些区别。我也就是新月社的“他们”之一,因为我的译作和梁先生所需的条件,是全都不一样的。那一篇《论硬译》的开头论误译胜于死译说:“一部书断断不会完全曲译……部分的曲译即使是错误,究竟也还给你一个错误,这个错误也许真是害人无穷的,而你读的时候究竟还落个爽快。”末两句大可以加上夹圈,但我却从来不干这样的勾当。我的译作,本不在博读者的“爽快”,却往往给以不舒服,甚而至于使人气闷,憎恶,愤恨。读了会“落个爽快”的东西,自有新月社的人们的译著在:徐志摩先生的诗,沈从文,凌叔华先生的小说,陈西滢(即陈源)先生的闲话,梁实秋先生的批评,潘光旦先生的优生学,还有白璧德先生的人文主义。所以,梁先生后文说:“这样的书,就如同看地图一般,要伸着手指来寻找句法的线索位置”这些话,在我也就觉得是废话,虽说犹如不说了。是的,由我说来,要看“这样的书”就如同看地图一样,要伸着手指来找寻“句法的线索位置”的。看地图虽然没有看《杨妃出浴图》或《岁寒三友图》那么“爽快”,甚而至于还须伸着手指(其实这恐怕梁先生自己如此罢了,看惯地图的人,是只用眼睛就可以的),但地图并不是死图;所以“硬译”即使有同一之劳,照例子也就和“死译”有了些“什么区别”。识得ABCD者自以为新学家,仍旧和化学方程式无关,会打算盘的自以为数学家,看起笔算的演草来还是无所得。现在的世间,原不是一为学者,便与一切事都会有缘的。然而梁先生有实例在,举了我三段的译文,虽然明知道“也许因为没有上下文的缘故,意思不能十分明了”。在《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这篇文章中,也用了类似手段,举出两首译诗来,总评道:“也许伟大的无产文学还没有出现,那么我愿意等着,等着,等着。”这些方法,诚然是很“爽快”的,但我可以就在这一本《新月》月刊里的创作——是创作呀!——《搬家》第八页上,举出一段文字来——“小鸡有耳朵没有?”“我没看见过小鸡长耳朵的。”“它怎样听见我叫它呢?”她想到前天四婆告诉她的耳朵是管听东西,眼是管看东西的。“这个蛋是白鸡黑鸡?”枝儿见四婆没答她,站起来摸着蛋子又问。“现在看不出来,等孵出小鸡才知道。”“婉儿姊说小鸡会变大鸡,这些小鸡也会变大鸡么?”“好好的喂它就会长大了,像这个鸡买来时还没有这样大吧?”也够了,“文字”是懂得的,也无须伸出手指来寻线索,但我不“等着”了,以为就这一段看,是既不“爽快”,而且和不创作是很少区别的。临末,梁先生还有一个诘问:“中国文和外国文是不同的,……翻译之难即在这个地方。假如两种文中的文法句法词法完全一样,那么翻译还成为一件工作吗?……我们不妨把句法变换一下,以使读者能懂为第一要义,因为‘硬着头皮’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并且‘硬译’也不见得能保存‘原来的精悍的语气’。假如‘硬译’而还能保存‘原来的精悍的语气’,那真是一件奇迹,还能说中国文是有‘缺点’吗?”我倒不见得如此之愚,要寻求和中国文相同的外国文,或者希望“两种文中的文法句法词法完全一样”。我但以为文法繁复的国语,较易于翻译外国文,语系相近的,也较易于翻译,而且也是一种工作。荷兰翻德国,俄国翻波兰,能说这和并不工作没有什么区别么?日本语和欧美很“不同”,但他们逐渐添加了新句法,比起古文来,更宜于翻译而不失原来的精悍的语气,开初自然是须“找寻句法的线索位置”,很给了一些人不“愉快”的,但经找寻和习惯,现在已经同化,成为己有了。中国的文法,比日本的古文还要不完备,然而也曾有些变迁,例如《史》《汉》不同于《书经》,现在的白话文又不同于《史》《汉》;有添造,例如唐译佛经,元译上谕,当时很有些“文法句法词法”是生造的,一经习用,便不必伸出手指,就懂得了。现在又来了“外国文”,许多句子,即也须新造,——说得坏点,就是硬造。据我的经验,这样译来,较之化为几句,更能保存原来的精悍的语气,但因为有待于新造,所以原先的中国文是有缺点的。有什么“奇迹”,干什么“吗”呢?但有待于“伸出手指”,“硬着头皮”,于有些人自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不过我是本不想将“爽快”或“愉快”来献给那些诸公的,只要还有若干的读者能够有所得,梁实秋先生“们”的苦乐以及无所得,实在“于我如浮云”。但梁先生又有本不必求助于无产文学理论,而仍然很不了了的地方,例如他说,“鲁迅先生前些年翻译的文学,例如厨川白村的《苦闷的象征》,还不是令人看不懂的东西,但是最近翻译的书似乎改变风格了。”只要有些常识的人就知道:“中国文和外国文是不同的”,但同是一种外国文,因为作者各人的做法,而“风格”和“句法的线索位置”也可以很不同。句子可繁可简,名词可常可专,决不会一种外国文,易解的程度就都一式。我的译《苦闷的象征》,也和现在一样,是按板规逐句,甚而至于逐字译的,然而梁实秋先生居然以为不能看懂者,乃是原文原是易解的缘故,也因为梁实秋先生是中国新的批评家了的缘故,也因为其中硬造的句法,是比较地看惯了的缘故。若在三家村里,专读《古文观止》的学者们,看起来又何尝不比“天书”还难呢。三但是,这回的“比天书还难”的无产文学理论的译本们,却给了梁先生不小的影响。看不懂了,会有影响,虽然好像滑稽,然而是真的,这位批评家在《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里说:“我现在批评所谓无产文学理论,也只能根据我所能了解的一点材料而已。”这就是说:因此而对于这理论的知识,极不完全了。但对于这罪过,我们(包含一切“天书”译者在内,故曰“们”)也只能负一部分的责任,一部分是要作者自己的胡涂或懒惰来负的。“什么卢那卡尔斯基,蒲力汗诺夫”的书我不知道,若夫“婆格达诺夫之类”的三篇论文和托罗兹基的半部《文学与革命》,则确有英文译本的了。英国没有“鲁迅先生”,译文定该非常易解。梁先生对于伟大的无产文学的产生,曾经显示其“等着,等着,等着”的耐心和勇气,这回对于理论,何不也等一下子,寻来看了再说呢。不知其有而不求曰胡涂,知其有而不求曰懒惰,如果单是默坐,这样也许是“爽快”的,然而开起口来,却很容易咽进冷气去了。例如就是那篇《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的高文,结论是并无阶级性。要抹杀阶级性,我以为最干净的是吴稚晖先生的“什么马克斯牛克斯”以及什么先生的“世界上并没有阶级这东西”的学说。那么,就万喙息响,天下太平。但梁先生却中了一些“什么马克斯”毒了,先承认了现在许多地方是资产制度,在这制度之下则有无产者。不过这“无产者本来并没有阶级的自觉。是几个过于富同情心而又态度褊激的领袖把这个阶级观念传授了给他们”,要促起他们的联合,激发他们争斗的欲念。不错,但我以为传授者应该并非由于同情,却因了改造世界的思想。况且“本无其物”的东西,是无从自觉,无从激发的,会自觉,能激发,足见那是原有的东西。原有的东西,就遮掩不久,即如格里莱阿说地体运动,达尔文说生物进化,当初何尝不或者几被宗教家烧死,或者大受保守者攻击呢,然而现在人们对于两说,并不为奇者,就因为地体终于在运动,生物确也在进化的缘故。承认其有而要掩饰为无,非有绝技是不行的。但梁先生自有消除斗争的办法,以为如卢梭所说:“资产是文明的基础”,“所以攻击资产制度,即是反抗文明”,“一个无产者假如他是有出息的,只消辛辛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这才是正当的生活斗争的手段。”我想,卢梭去今虽已百五十年,但当不至于以为过去未来的文明,都以资产为基础。(但倘说以经济关系为基础,那自然是对的。)希腊印度,都有文明,而繁盛时俱非在资产社会,他大概是知道的;倘不知道,那也是他的错误。至于无产者应该“辛辛苦苦”爬上有产阶级去的“正当”的方法,则是中国有钱的老太爷高兴时候,教导穷工人的古训,在实际上,现今正在“辛辛苦苦诚诚实实”想爬上一级去的“无产者”也还多。然而这是还没有人“把这个阶级观念传授了给他们”的时候。一经传授,他们可就不肯一个一个的来爬了,诚如梁先生所说,“他们是一个阶级了,他们要有组织了,他们是一个集团了,于是他们便不循常轨的一跃而夺取政权财权,一跃而为统治阶级。”但可还有想“辛辛苦苦诚诚实实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的“无产者”呢?自然还有的。然而他要算是“尚未发财的有产者”了。梁先生的忠告,将为无产者所呕吐了,将只好和老太爷去互相赞赏而已了。那么,此后如何呢?梁先生以为是不足虑的。因为“这种革命的现象不能是永久的,经过自然进化之后,优胜劣败的定律又要证明了,还是聪明才力过人的人占优越的地位,无产者仍是无产者”。但无产阶级大概也知道“反文明的势力早晚要被文明的势力所征服”,所以“要建立所谓‘无产阶级文化’,……这里面包括文艺学术”。自此以后,这才入了文艺批评的本题。四梁先生首先以为无产者文学理论的错误,是“在把阶级的束缚加在文学上面”,因为一个资本家和一个劳动者,有不同的地方,但还有相同的地方,“他们的人性(这两字原本有套圈)并没有两样”,例如都有喜怒哀乐,都有恋爱(但所“说的是恋爱的本身,不是恋爱的方式”),“文学就是表现这最基本的人性的艺术”。这些话是矛盾而空虚的。既然文明以资产为基础,穷人以竭力爬上去为“有出息”,那么,爬上是人生的要谛,富翁乃人类的至尊,文学也只要表现资产阶级就够了,又何必如此“过于富同情心”,一并包括“劣败”的无产者?况且“人性”的“本身”,又怎样表现的呢?譬如原质或杂质的化学底性质,有化合力,物理学底性质有硬度,要显示这力和度数,是须用两种物质来表现的,倘说要不用物质而显示化合力和硬度的单单“本身”,无此妙法;但一用物质,这现象即又因物质而不同。文学不借人,也无以表示“性”,一用人,而且还在阶级社会里,即断不能免掉所属的阶级性,无需加以“束缚”,实乃出于必然。自然,“喜怒哀乐,人之情也”,然而穷人决无开交易所折本的懊恼,煤油大王那会知道北京检煤渣老婆子身受的酸辛,饥区的灾民,大约总不去种兰花,像阔人的老太爷一样,贾府上的焦大,也不爱林妹妹的。“汽笛呀!”“列宁呀!”固然并不就是无产文学,然而“一切东西呀!”“一切人呀!”“可喜的事来了,人喜了呀!”也不是表现“人性”的“本身”的文学。倘以表现最普通的人性的文学为至高,则表现最普遍的动物性——营养,呼吸,运动,生殖——的文学,或者除去“运动”,表现生物性的文学,必当更在其上。倘说,因为我们是人,所以以表现人性为限,那么,无产者就因为是无产阶级,所以要做无产文学。其次,梁先生说作者的阶级,和作品无关。托尔斯泰出身贵族,而同情于贫民,然而并不主张阶级斗争;马克斯并非无产阶级中的人物;终身穷苦的约翰孙博士,志行吐属,过于贵族。所以估量文学,当看作品本身,不能连累到作者的阶级和身分。这些例子,也全不足以证明文学的无阶级性的。托尔斯泰正因为出身贵族,旧性荡涤不尽,所以只同情于贫民而不主张阶级斗争。马克斯原先诚非无产阶级中的人物,但也并无文学作品,我们不能悬拟他如果动笔,所表现的一定是不用方式的恋爱本身。至于约翰孙博士终身穷苦,而志行吐属,过于王侯者,我却实在不明白那缘故,因为我不知道英国文学和他的传记。也许,他原想“辛辛苦苦诚诚实实的工作一生,多少必定可以得到相当的资产”,然后再爬上贵族阶级去,不料终于“劣败”,连相当的资产也积不起来,所以只落得摆空架子,“爽快”了罢。其次,梁先生说,“好的作品永远是少数人的专利品,大多数永远是蠢的,永远是和文学无缘”,但鉴赏力之有无却和阶级无干,因为“鉴赏文学也是天生的一种福气”,就是,虽在无产阶级里,也会有这“天生的一种福气”的人。由我推论起来,则只要有这一种“福气”的人,虽穷得不能受教育,至于一字不识,也可以赏鉴《新月》月刊,来作“人性”和文艺“本身”原无阶级性的证据。但梁先生也知道天生这一种福气的无产者一定不多,所以另定一种东西(文艺?)来给他们看,“例如什么通俗的戏剧,电影,侦探小说之类”,因为“一般劳工劳农需要娱乐,也许需要少量的艺术的娱乐”的缘故。这样看来,好像文学确因阶级而不同了,但这是因鉴赏力之高低而定的,这种力量的修养和经济无关,乃是上帝之所赐——“福气”。所以文学家要自由创造,既不该为皇室贵族所雇用,也不该受无产阶级所威胁,去做讴功颂德的文章。这是不错的,但在我们所见的无产文学理论中,也并未见过有谁说或一阶级的文学家,不该受皇室贵族的雇用,却该受无产阶级的威胁,去做讴功颂德的文章,不过说,文学有阶级性,在阶级社会中,文学家虽自以为“自由”,自以为超了阶级,而无意识底地,也终受本阶级的阶级意识所支配,那些创作,并非别阶级的文化罢了。例如梁先生的这篇文章,原意是在取消文学上的阶级性,张扬真理的。但以资产为文明的祖宗,指穷人为劣败的渣滓,只要一瞥,就知道是资产家的斗争的“武器”,——不,“文章”了。无产文学理论家以主张“全人类”“超阶级”的文学理论为帮助有产阶级的东西,这里就给了一个极分明的例证。至于成仿吾先生似的“他们一定胜利的,所以我们去指导安慰他们去”,说出“去了”之后,便来“打发”自己们以外的“他们”那样的无产文学家,那不消说,是也和梁先生一样地对于无产文学的理论,未免有“以意为之”的错误的。又其次,梁先生最痛恨的是无产文学理论家以文艺为斗争的武器,就是当作宣传品。他“不反对任何人利用文学来达到另外的目的”,但“不能承认宣传式的文字便是文学”。我以为这是自扰之谈。据我所看过的那些理论,都不过说凡文艺必有所宣传,并没有谁主张只要宣传式的文字便是文学。诚然,前年以来,中国确曾有许多诗歌小说,填进口号和标语去,自以为就是无产文学。但那是因为内容和形式,都没有无产气,不用口号和标语,便无从表示其“新兴”的缘故,实际上也并非无产文学。今年,有名的“无产文学底批评家”钱杏邨先生在《拓荒者》上还在引卢那卡尔斯基的话,以为他推重大众能解的文学,足见用口号标语之未可厚非,来给那些“革命文学”辩护。但我觉得那也和梁实秋先生一样,是有意的或无意的曲解。卢那卡尔斯基所谓大众能解的东西,当是指托尔斯泰做了分给农民的小本子那样的文体,工农一看便会了然的语法,歌调,诙谐。只要看台明•培特尼(DemianBednii)曾因诗歌得到赤旗章,而他的诗中并不用标语和口号,便可明白了。最后,梁先生要看货色。这不错的,是最切实的办法;但抄两首译诗算是在示众,是不对的。《新月》上就曾有《论翻译之难》,何况所译的文是诗。就我所见的而论,卢那卡尔斯基的《被解放的堂•吉诃德》,法兑耶夫的《溃灭》,格拉特珂夫的《水门汀》,在中国这十一年中,就并无可以和这些相比的作品。这是指“新月社”一流的蒙资产文明的余荫,而且衷心在拥护它的作家而言。于号称无产作家的作品中,我也举不出相当的成绩。但钱杏邨先生也曾辩护,说新兴阶级,于文学的本领当然幼稚而单纯,向他们立刻要求好作品,是“布尔乔亚”的恶意。这话为农工而说,是极不错的。这样的无理要求,恰如使他们冻饿了好久,倒怪他们为什么没有富翁那么肥胖一样。但中国的作者,现在却实在并无刚刚放下锄斧柄子的人,大多数都是进过学校的智识者,有些还是早已有名的文人,莫非克服了自己的小资产阶级意识之后,就连先前的文学本领也随着消失了么?不会的。俄国的老作家亚历舍•托尔斯泰和威垒赛耶夫,普理希文,至今都还有好作品。中国的有口号而无随同的实证者,我想,那病根并不在“以文艺为阶级斗争的武器”,而在“借阶级斗争为文艺的武器”,在“无产者文学”这旗帜之下,聚集了不少的忽翻筋斗的人,试看去年的新书广告,几乎没有一本不是革命文学,批评家又但将辩护当作“清算”,就是,请文学坐在“阶级斗争”的掩护之下,于是文学自己倒不必着力,因而于文学和斗争两方面都少关系了。但中国目前的一时现象,当然毫不足作无产文学之新兴的反证的。梁先生也知道,所以他临末让步说,“假如无产阶级革命家一定要把他的宣传文学唤做无产文学,那总算是一种新兴文学,总算是文学国土里的新收获,用不着高呼打倒资产的文学来争夺文学的领域,因为文学的领域太大了,新的东西总有它的位置的。”但这好像“中日亲善,同存共荣”之说,从羽毛未丰的无产者看来,是一种欺骗。愿意这样的“无产文学者”,现在恐怕实在也有的罢,不过这是梁先生所谓“有出息”的要爬上资产阶级去的“无产者”一流,他的作品是穷秀才未中状元时候的牢骚,从开手到爬上以及以后,都决不是无产文学。无产者文学是为了以自己们之力,来解放本阶级并及一切阶级而斗争的一翼,所要的是全般,不是一角的地位。就拿文艺批评界来比方罢,假如在“人性”的“艺术之宫”(这须从成仿吾先生处租来暂用)里,向南面摆两把虎皮交椅,请梁实秋钱杏邨两位先生并排坐下,一个右执“新月”,一个左执“太阳”,那情形可真是“劳资”媲美了。五到这里,又可以谈到我的“硬译”去了。推想起来,这是很应该跟着发生的问题:无产文学既然重在宣传,宣传必须多数能懂,那么,你这些“硬译”而难懂的理论“天书”,究竟为什么而译的呢?不是等于不译么?我的回答,是:为了我自己,和几个以无产文学批评家自居的人,和一部分不图“爽快”,不怕艰难,多少要明白一些这理论的读者。从前年以来,对于我个人的攻击是多极了,每一种刊物上,大抵总要看见“鲁迅”的名字,而作者的口吻,则粗粗一看,大抵好像革命文学家。但我看了几篇,竟逐渐觉得废话太多了。解剖刀既不中腠理,子弹所击之处,也不是致命伤。例如我所属的阶级罢,就至今还未判定,忽说小资产阶级,忽说“布尔乔亚”,有时还升为“封建余孽”,而且又等于猩猩(见《创造月刊》上的“东京通信”);有一回则骂到牙齿的颜色。在这样的社会里,有封建余孽出风头,是十分可能的,但封建余孽就是猩猩,却在任何“唯物史观”上都没有说明,也找不出牙齿色黄,即有害于无产阶级革命的论据。我于是想,可供参考的这样的理论,是太少了,所以大家有些胡涂。对于敌人,解剖,咬嚼,现在是在所不免的,不过有一本解剖学,有一本烹饪法,依法办理,则构造味道,总还可以较为清楚,有味。人往往以神话中的Prometheus比革命者,以为窃火给人,虽遭天帝之虐待不悔,其博大坚忍正相同。但我从别国里窃得火来,本意却在煮自己的肉的,以为倘能味道较好,庶几在咬嚼者那一面也得到较多的好处,我也不枉费了身躯:出发点全是个人主义,并且还夹杂着小市民性的奢华,以及慢慢地摸出解剖刀来,反而刺进解剖者的心脏里去的“报复”。梁先生说“他们要报复!”其实岂只“他们”,这样的人在“封建余孽”中也很有的。然而,我也愿意于社会上有些用处,看客所见的结果仍是火和光。这样,首先开手的就是《文艺政策》,因为其中含有各派的议论。郑伯奇先生现在是开书铺,印Hauptmann和Gregory夫人的剧本了,那时他还是革命文学家,便在所编的《文艺生活》上,笑我的翻译这书,是不甘没落,而可惜被别人着了先鞭。翻一本书便会浮起,做革命文学家真太容易了,我并不这样想。有一种小报,则说我的译《艺术论》是“投降”。是的,投降的事,为世上所常有。但其时成仿吾元帅早已爬出日本的温泉,住进巴黎的旅馆了,在这里又向谁去输诚呢。今年,说法又两样了,在《拓荒者》和《现代小说》上,都说是“方向转换”。我看见日本的有些杂志中,曾将这四字加在先前的新感觉派片冈铁兵上,算是一个好名词。其实,这些纷纭之谈,也还是只看名目,连想也不肯想的老病。译一本关于无产文学的书,是不足以证明方向的,倘有曲译,倒反足以为害。我的译书,就也要献给这些速断的无产文学批评家,因为他们是有不贪“爽快”,耐苦来研究这些理论的义务的。但我自信并无故意的曲译,打着我所不佩服的批评家的伤处了的时候我就一笑,打着我的伤处了的时候我就忍疼,却决不肯有所增减,这也是始终“硬译”的一个原因。自然,世间总会有较好的翻译者,能够译成既不曲,也不“硬”或“死”的文章的,那时我的译本当然就被淘汰,我就只要来填这从“无有”到“较好”的空间罢了。然而世间纸张还多,每一文社的人数却少,志大力薄,写不完所有的纸张,于是一社中的职司克敌助友,扫荡异类的批评家,看见别人来涂写纸张了,便喟然兴叹,不胜其摇头顿足之苦。上海的《申报》上,至于称社会科学的翻译者为“阿狗阿猫”,其愤愤有如此。在“中国新兴文学的地位,早为读者所共知”的蒋光Z先生,曾往日本东京养病,看见藏原惟人,谈到日本有许多翻译太坏,简直比原文还难读……他就笑了起来,说:“……那中国的翻译界更要莫名其妙了,近来中国有许多书籍都是译自日文的,如果日本人将欧洲人那一国的作品带点错误和删改,从日文译到中国去,试问这作品岂不是要变了一半相貌么?……”(见《拓荒者》)也就是深不满于翻译,尤其是重译的表示。不过梁先生还举出书名和坏处,蒋先生却只嫣然一笑,扫荡无余,真是普遍得远了。藏原惟人是从俄文直接译过许多文艺理论和小说的,于我个人就极有裨益。我希望中国也有一两个这样的诚实的俄文翻译者,陆续译出好书来,不仅自骂一声“混蛋”就算尽了革命文学家的责任。然而现在呢,这些东西,梁实秋先生是不译的,称人为“阿狗阿猫”的伟人也不译,学过俄文的蒋先生原是最为适宜的了,可惜养病之后,只出了一本《一周间》,而日本则早已有了两种的译本。中国曾经大谈达尔文,大谈尼采,到欧战时候,则大骂了他们一通,但达尔文的著作的译本,至今只有一种,尼采的则只有半部,学英德文的学者及文豪都不暇顾及,或不屑顾及,拉倒了。所以暂时之间,恐怕还只好任人笑骂,仍从日文来重译,或者取一本原文,比照了日译本来直译罢。我还想这样做,并且希望更多有这样做的人,来填一填彻底的高谈中的空虚,因为我们不能像蒋先生那样的“好笑起来”,也不该如梁先生的“等着,等着,等着”了。六我在开头曾有“以硬自居了,而实则其软如棉,正是新月社的一种特色”这些话,到这里还应该简短地补充几句,就作为本篇的收场。《新月》一出世,就主张“严正态度”,但于骂人者则骂之,讥人者则讥之。这并不错,正是“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然也是一种“报复”,而非为了自己。到二卷六七号合本的广告上,还说“我们都保持‘容忍’的态度(除了‘不容忍’的态度是我们所不能容忍以外),我们都喜欢稳健的合乎理性的学说”。上两句也不错,“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和开初仍然一贯。然而从这条大路走下去,一定要遇到“以暴力抗暴力”,这和新月社诸君所喜欢的“稳健”也不能相容了。这一回,新月社的“自由言论”遭了压迫,照老办法,是必须对于压迫者,也加以压迫的,但《新月》上所显现的反应,却是一篇《告压迫言论自由者》,先引对方的党义,次引外国的法律,终引东西史例,以见凡压迫自由者,往往臻于灭亡:是一番替对方设想的警告。所以,新月社的“严正态度”,“以眼还眼”法,归根结蒂,是专施之力量相类,或力量较小的人的,倘给有力者打肿了眼,就要破例,只举手掩住自己的脸,叫一声“小心你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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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文化与抗战文化的联系综述

本文作者:郑敬东工作单位:重庆工商大学

抗战文化资源的类别在中华民族长达8年的抗击日本法西斯的战争中,自1937年底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起,扼长江三峡天险的山城重庆就正式成为抗日战争时期中国的首都。许多国家的使节、各群众团体领袖和各界知名人士相继来此,先后有200多家工厂和31所大专院校迁入,反法西斯同盟中国战区统帅部也设置于此。这样,战时的重庆不仅成为全国的战略大后方,是我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同时也是世界反法西斯同盟国远东的指挥中心。湖北恩施地区因地处陪都重庆的战略前沿,也成为一片抗战的热土地。(1)大后方抗战文化资源大后方抗战文化资源主要有:一是抗战文学艺术资源。作为抗战战略大后方的重庆文学文艺,自抗日战争全面爆发起就得到了很大的发展。重庆的抗战文化,以抗日救亡为基本主题。在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关头时,郭沫若、茅盾、老舍、曹禺、田汉、夏衍、阳翰笙、崔嵬、吴祖光、马思聪、贺绿汀等一大批文化人来到重庆,在南方局和同志的领导下,用饱蘸爱国热情的笔写出了一大批思想性强、艺术质量高的戏剧、小说、诗歌、电影、散文、美术、音乐等文艺作品。二是大后方抗战文化的实物载体资源,如国泰大戏院、重庆抗建堂、中国西部科学院、西部博物馆、育才学校、勉仁书院、中山文化教育馆、“民主之家”特园(中国派历史陈列馆)、四川省立教育学院旧址(沙坪坝区抗战教育博物馆)、湖北省教育学院旧址、宜昌抗战大撤退纪念碑等遗址。(2)陪都抗战文化资源二战时期,重庆作为战时中国的陪都和盟军远东反法西斯指挥中心而蜚声海内外。其抗战文化资源,一类是国民政府及国民党中央机关旧址:中华民国政府办公旧址、行政院旧址、立法院和司法院旧址、考试院旧址、监察院旧址、国民参政会旧址、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旧址、军事委员会礼堂旧址,恩施的国民党第六战区长官司令部等。一类是名人旧居:抗战时期的重庆,党、政、军、学、商等各界名人云集于此,留下了众多的工作和居住地,被保存至今的多达几十处,如林森别墅“林园”、孔祥熙官邸“孔园”、何应钦旧居、陈立夫和陈果夫别墅、宋子文公馆、张治中私邸、宋庆龄旧居、白崇禧旧居、杨森公馆、陈城旧居、戴笠公馆、冯玉祥旧居、何香凝和廖承志故居、郭沫若故居、茅盾旧居、老舍故居、臧克家旧居、梁实秋旧居、晏阳初旧居等。还有一类是抗战遗址:如“宜昌会战”、“鄂西会战”、恩施的中山公园、复楚亭、陈诚公馆、忠烈祠、辞修会堂、空军招待所、恩施机场旧址等,重庆的“六•五”大隧道惨案遗址、精神堡垒、抗战胜利纪功碑、跳伞塔、苏军烈士墓、张自忠将军墓、中国民主同盟总部旧址、战时儿童保育会旧址、九龙坡机场旧址、白市驿机场旧址、珊瑚坝机场旧址、中坝机场旧址、重庆抗战遗址博物馆(官邸“云岫楼”、宋美龄别墅“松厅”、美国特使马歇尔旧居“草亭”、美国军事顾问团所住地莲青楼、孔二小姐的别墅“孔园”、何应钦别墅松籁园、松籁阁黄山小学、炮台山、周至柔旧居、侍从室、望江亭、防空洞、侍卫室、发电房等)、重庆抗战遗址公园(高公馆、李根固旧居、刘湘公馆、国民参议院旧址、交通银行学校旧址)、空军抗战纪念园等。(3)国际抗战文化资源抗战时期,有30多个国家在重庆设有使馆或通讯机关,如苏联大使馆和塔斯社旧址、美国大使馆旧址、英国大使馆旧址、土耳其大使馆旧址、澳大利亚大使馆旧址、法国领事馆旧址、加拿大使馆旧址等。还有重庆史迪威博物馆、陈纳德与重庆飞虎队援华事迹展览馆、库里申科烈士墓、鹅岭苏军烈士墓、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旧址陈列馆、罗斯福图书馆旧址、马歇尔寓所旧址、中美合作所气象台旧址等。

1.资源存量巨大在中华民族近百年波澜壮阔的革命历史进程中,三峡地区积淀下来的红色文化与抗战文化资源的存量相对是十分浩繁而巨大的。从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到第一、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特别是在中华民族反击日本法西斯的八年抗战中,一代又一代的炎黄子孙为了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勇赴国难,敢于担当,在政治、军事、经济、科技、教育、文化、艺术等各个领域苦苦探索救国救民的真理,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前赴后继、在长江三峡地区和中华大地上留下了一个个振聋发聩的英雄主义传奇故事,奏响了一曲曲气壮山河的爱国主义精彩乐章,谱写了一篇篇足以惊天地而又泣鬼神的辉煌业绩。仅以曾经在渣滓洞白公馆囚禁或惨遭杀害的300多名革命志士为例:无论是声威显赫的爱国名将叶挺、杨虎城、黄显生,还是中共地方领导人罗世文、车耀先、许晓轩;无论是巾帼英雄江竹均、张露萍,还是爱国青年陈然、王朴;无论是大智若愚的“疯老头”华子梁,还是与特务周旋机灵天真的“小萝卜头”,几乎每一个人都为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作出了重要贡献,几乎每一个人都为我们后人留下了一份珍贵的精神财富和文化遗产。2.资源知名度高长江三峡地区积淀下来的红色文化与抗战文化资源的存量不仅是十分浩繁而巨大的,同时这些资源还曾在全国乃至全球历史上产生过重大的影响且具有极高的知名度。例如抗日战争时期的重庆,因国民政府迁都于此而成为中国的战时首都,成为我国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的中心;同时也是世界法西斯同盟国远东战区的军事指挥中心。在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中,重庆人民承受了五年零六个月人类历史上最惨绝人寰的大轰炸,为夺取抗日战争的彻底胜利作出了巨大的牺牲。为此,重庆一跃而为与莫斯科、伦敦、华盛顿齐名的世界四大反法西斯英雄城市,时任美国总统的罗斯福也曾向英雄的重庆人民发出过致敬信。直到现在,在联合国总部的中国版图上重庆仍是标出的四个大城市之一。又如以“革命军中马前卒”名义撰写的被誉为“国民教育之第一教科书”《革命军》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家邹容,以其先进的思想、犀利的文笔、磅礴的气势发出震撼社会的雷霆之声,该书出版发行数百万册,风行海内外,成为动员全国人民起来终结中国君主专制制度、建立中华共和国的战斗号角。再如1946年大义凛然飞赴重庆与开展的国共谈判,在重庆坚持抗战8年,刘邓大军解放重庆等事件,无一不在我国的历史上产生过重大影响。3.资源形态多样三峡地区近百年积淀下来的极为厚重和丰富的红色文化与抗战文化资源,在表现和存在的形态上也是千姿百态、异彩纷呈的。这其中包括数量巨大的政治外交重要场所遗址:中华民国政府总统府、行政院、立法院、司法院、监察院、考试院、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军事委员会礼堂、国民参政会、国民政府军事参议院、国民党第六战区司令长官部、八路军驻重庆办事处(即红岩村13号和中共中央南方局)、特园康庄。苏联大使馆和塔斯社、美国大使馆、英国大使馆、土耳其大使馆、澳大利亚大使馆、法国领事馆、加拿大使馆、韩国临时政府(市中区莲花池)等30多个国家在华机关。大量的名人旧居遗址:杨沧白故居、赵世炎故居、杨闇公和杨尚昆故居、故居、聂荣臻故居、陈独秀旧居、周公馆、林森别墅“林园”、云岫楼、宋美玲松厅、孔祥熙官邸“孔园”、陈立夫和陈果夫别墅、马歇尔寓所、宋子文公馆、张治中私邸、宋庆龄旧居、白崇禧旧居、杨森公馆、陈城旧居、戴笠公馆、冯玉祥旧居、何香凝和廖承志故居、郭沫若故居、茅盾旧居、老舍故居、臧克家旧居、梁实秋旧居、晏阳初旧居、徐悲鸿旧居、傅抱石旧居等近百处。大量的抗战遗址:宜昌会战、鄂西会战、宜昌大撤退、“六•五”大隧道惨案、抗战胜利纪念碑、跳伞塔、苏军烈士墓、张自忠将军墓,库里申科烈士墓、空军抗战纪念园、中国民主同盟总部、战时儿童保育会旧址、国泰大戏院、抗建堂、九龙坡机场、白市驿机场、珊瑚坝机场、中坝机场、恩施飞机场等。大量的抗战文献档案遗迹:除陪都期间发行的中央日报、新华日报、扫荡报等140多种报纸、数百种杂志刊物文献和国共两党的大量档案资料外,仅文学艺术作品就汗牛充栋、难以计数。据不完全统计,当时演出的重要剧目有田汉、陈鲤庭、崔嵬编导的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阳翰笙的《塞上风云》、《天国春秋》,曹禺的《雷雨》、《日出》、《蜕变》、《北京人》、《原野》,郭沫若的《屈原》、《棠棣之花》、《南冠草》、《孔雀胆》,吴祖光的《风雪夜归人》,田汉的《梅雨》,老舍的《残雾》,宋之的《雾重庆》,于伶的《长夜人》,陈白尘的《岁寒图》、《升官图》,夏衍的《芳草天涯》、《法西斯细菌》等。摄制了一批优秀的爱国影片《保卫家乡》、《中华儿女》、《东亚之光》、《孤城喋血》、《胜利进行曲》、《长空万里》、《青年中国》、《日本间谍》、《还我故乡》等16部故事片和一批反映抗战的纪录片。另以抗战时寓居北碚的文化名人为例,就写出了数以千计的文艺作品,主要有:长篇抗战小说11部,其中包括老舍的《四世同堂》、《火葬》,靳以的《前夕》和路翎的《财主的儿女们》、《饥饿的郭素娥》等;短篇小说、散文诗集53部,多幕和独幕剧43个,其中有洪深的《包得行》、《鸡鸣早看天》,老舍的《张自忠》,老舍与赵清阁等合作的《桃李春风》、《王老虎》,夏衍的《水乡吟》等;电影10部,其中有阳翰笙的《塞上风云》、《草莽英雄》,夏衍的《复活》,孙瑜的《春到人间》、《火的洗礼》等;文论专著23部;其中有吕振羽的《简明中国通史》、侯外庐的《中国古代思想学说史》、《中国古代社会史论》,梁漱溟的《中国文化要义》、《雅舍小品》,傅振伦的《中国史学概论》等;至于散见于各种报刊杂志上的诗词歌赋及散文无法统计。代表性的有:陶行知的散文和诗歌,他一生留下千余首诗,在北碚创作的占三分之一;冯玉祥曾长住在缙云山作诗绘画,为国募捐;郭沫若在北碚写有20多首诗;胡风、艾青都在北碚写有诗文。此外,重庆谈判期间围绕《沁园春•雪》所形成的诗歌唱和运动,也为抗战文学画上辉煌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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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语文教学中项目教学法的应用

教育部《大学语文教学大纲》指出:“设置大学语文课程,其根本目的在于:充分发挥语文学科的人文性和基础性特点,适应当代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日益交叉渗透的发展趋势,为我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培养具有全面素质的高质量人才。”然而,目前大学语文正日渐走向“边缘化”,当下高职院校大多重功利实用,轻人文素养,严重制约了基础人文学科的发展。在现有教学环境下,高职院校大学语文教学中积极引进项目制教学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

一、项目制教学势在必行

项目教学,是师生根据教学目标,通过共同实施一个完整的教学项目而进行的教学活动。它的特点是教师通过分析教学内容,分解教学任务,将要讲授的知识蕴含于学生完成的任务之中,学生通过完成任务达到掌握所学知识的目的。分析教材是进行项目制教学的首要内容。教师根据教材、目标和能力培养的要求确定教学的目标、重难点,再根据学生实际,开发新的教学内容,将教学目标转化成一个或几个学生学习的项目。根据大学语文的特点,项目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单一项目,如识记语音、文字、词语、作家作品等;第二类是梯次项目,如阅读教学中对中心、结构、手法、语言等有序合理解读;第三类是综合项目,如一次作文训练往往涉及到审题、立意、构思、组材、表达等多项项目的综合实施。

二、重视经典和项目制的结合

经典教学始终应该是大学语文的主要内容,中华传统文化经典,一是反映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主流价值观念,对培养中华民族传统的文化心理具有重要影响的文章诗词作品。二是这些作品在当今世界文化中是最优秀的,对于中华民族的复兴和和谐世界的建设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从经典作品中含英咀华、衔华佩实,是大学语文教学的灵魂所在,作为大学语文教师,必须深刻领悟这一思想。我国文化传统博大精深,比如对儒家文化知识的教授,可以提高学生的历史责任感,有利于学生道德理念,人伦观念的树立。对道家文化知识的教学,有利于提高学生对于人生价值的思考,有利于学生积极人生价值观念的树立,有利于学生从中汲取优秀的人文知识,从而满足现代社会对高素质人才的需求。

三、项目制教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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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的定义研究论文

80年代以来,我们毫不犹豫地将纯文学观念作为“现代”、“正确”的文学观念加以拥戴,不耐烦政治的纠缠,发誓要一刀切断文学与政治的联系,要挥手将政治的影响彻底打发掉。一句话,我们要让“文学回到自身”。与此同时,我们逐渐地建构了一个纯文学的知识制度。然而,实际上文学并不是先验地存在的。纯文学的概念,它必须,并且也只有在一个知识的网络之中才能被表述出来。文学实际上是一个在历史中不断分析和建构的过程,它是在与其它知识的不断区分之中被表述出来的。纯文学的观念只有在科学、道德、艺术分治的现代知识图景之中才能建立和凸显出来。实际上,在这些区分的后面,隐含着一整套现代知识的建制。在纯文学的背后,包含了复杂的现代知识分化的过程。

文学的概念并不是不言自明的,文学的概念在历史的过程中不断地移动。乔森纳·卡勒指出:“文学就是一个特定的社会认为是文学的任何作品,也就是由文化来裁决,认为可以算作文学作品的任何文本。”①他说:“文学作品的形式和篇幅各有不同,而且大多数作品似乎与通常被认为不属于文学作品的相同之点有更多的相同之处,而与那些被公认为是文学作品的相同之处反倒不多。”在西方,现代的纯文学观念实际上也是晚近才诞生的。直至19世纪,比如在阿诺德看来,文学仍然包括了广泛的著述范围。乔森纳·卡勒说:“如今我们称之为literature(著述)的是25个世纪以来人们撰写的著作。而literature的现代含义:文学,才不过200年。1800年之前,literature这个词和它在其它欧洲语言中相似的词指的是‘著作’或者‘书本知识’。……如今,在普通学校和大学的英语或拉丁语课程中,被作为文学研读的作品过去并不是一种专门的类型,而是被作为运用语言和修辞的经典学习的。……比如维吉尔的作品《埃涅阿斯纪》,我们把它作为文学来研究。而在1850年之前的学校里,对它的处理则截然不同。”②与审美主义的宣称相反,审美并不是文学的惟一目的。班纳迪克·安德森在《想象的共同体》中指出,小说阅读在现代民族国家认同的创造中产生了重要的作用。卡勒说:“在19世纪的英国,文学呈现为一种极其重要的理念,一种被赋予若干功能的、特殊的书面语言。在大英帝国的殖民地中,文学被作为一种说教课程,负有教育殖民地人民敬仰英国之强大的使命,并且要使他们心怀感激地成为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启迪文明的事业的参与者。在国内,文学反对由新兴资本主义经济滋生出来的自私和物欲主义,为中产阶级和贵族提供替代的价值观,并且使工人在他们实际已经降到从属地位的文化中也得到一点利益。文学对教育那些麻木不仁的人懂得感激,培养一种民族自豪感,在不同阶级之间制造一种伙伴兄弟的感觉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最重要的是,它还起到了一种替代宗教的作用。”③

五四文学革命被称为中国文学的现代化,实际上,文学革命包括了完全不同的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方面是白话文运动,是与现代个人和现代民族国家的创造这一主题相关的“国语的文学,文学的国语”的运动;另一方面是在科学、道德、艺术自治这一现代知识分化规范下的文学独立观念的确立。胡适等新文学和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主张以白话文为媒介,建立现代的国语文学/国民文学和“人的文学”,以现代民族国家/现代个人为坐标建立一种新的文学想象和价值空间。同时,他们(更主要的是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通过对“文以载道”观念的批判建立现代虚构的、想象性的和自律的纯文学观念。也就是说,在与传统文学观念的对立和断裂过程中,五四建立了一种新的文学认识。这一文学革命是以“西化”的表达方式来完成的。朱希祖在《文学论》里说:“自欧学东渐,群惊其分析之繁赜……政治,法律,哲学,文学,皆有专著;……故建设学校,分立专科,不得不取材于欧美或取其治学之术以整理吾国之学……在吾国,则以一切学术皆为文学;在欧美则以文学离一切学科而独立;……吾国之论文学者,往往以文字为准,骈散有争,文辞有争,皆不离乎此域;而文学之所以与其他学科并立,具有独立之资格,极深之基础,与其巨大之作用,美妙之精神,则置而不论。故文学之观念,往往浑而不析,偏而不全。”④相对于现代的纯文学观念来说,传统的文学观无疑是“混沌”的。然而,所谓纯文学的概念并不是自明的,它不仅是历史地生成的,而且它本身也处于一个特定的知识网络之中。王国维的纯文学观念是在一定的知识条件下才得以浮现出来,而黄远庸也正是从现代知识的分化中来谈论和“发明文学独立”的。

五四文学革命的发生导致了传统文学观念和传统文学制度的崩溃。伴随着五四文学革命发生的是“文学的定义”,也就是对于文学“本质”的探求。在《文学旬刊》第1号上,郑振铎开宗明义发表了《文学的定义》一文,郑振铎从与科学的对立中来定义文学。茅盾在革新后的《小说月报》上发表了《文学和人的关系及中国古来对于文学者身份的误认》一文,试图廓清传统对于文学的“误解”,并且重新寻找“正确”的文学定义和建立“正确”的文学认识。郑振铎《整理中国文学的提议》不满中国传统的文学知识,用“正确”的现代西方文学的眼光看来,中国传统的文学知识是“混乱”的:“中国的书目,极为纷乱。有人以为集部都是文学书,其实不然。《离骚草木疏》也附在集部,所谓‘诗话’之类,尤为芜杂,即在‘别集’及‘总集’中,如果严格的讲起来,所谓‘奏疏’,所谓‘论说’之类够得上称为文学的,实在也很少。还有二程(程灏、程颐)集中多讲性理之文,及卢文、段玉裁、桂馥、钱大昕诸人文集中,多言汉学考证之文。这种文字也是很难叫它做文学的。最奇怪的是子部中的小说家。真正的小说,如《水浒》、《西游记》等倒没有列进去。他里边所列的却反是那些惟中国特有的‘丛评’、‘杂记’、‘杂识’之类的笔记。”这两种陌生的、不同的文学知识的相遇,使人想起福柯的《事物的秩序》中中国关于事物分类的奇怪和荒唐。文学革命是传统文学知识的否定,是对于现代西方文学观念的认同。郑振铎说:“我们研究中国文学,非赤手空拳,从平地上做起不可。以前的一切评论,一切文学上的旧观念都应一律打破。无论研究一种作品,或是研究一时代的作品,都应另打基础,就是有许多很好的议论,我们对他极表同情的,也是要费一番洗刷的功夫,把他从沙石堆中取出,而加之以新的发明,新的基础。”⑤文学革命是新的知识型的构造。新文学倡导者们通过对于现代西方文学观念的认同,建构了新的、现代的、“正确”的文学观念。

文学革命既是传统文学观念及其内在秩序的崩溃,同时也与整个社会建制和文学生产方式的变革相关。文学革命后,出现了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等新的纯文学社团,出版了纯文学期刊,“文学创作”得到了凸现:“将文艺当做高兴时的游戏或失意时的消遣的时候,现在已经过去了。我们相信文学是一种工作,而且又是于人生很切要的一种工作;治文学的人也当以这事为他终身的事业,正同劳农一样。”⑥在现代合理化的规范下,文学成为了一种分业。1928年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的爆发,发生了“从文学革命到革命文学”的历史转折,与此同时,否定了五四的文学资产阶级观念及其知识规划,提出了“重新来定义文学”的要求。一、“文化批判”

文学的重新定义并不是孤立地发生的,而是中国现代社会和文化整体变革的反映,是社会和文化变革的一个部分。正如文学革命的发生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一部分一样,1928年无产阶级革命文学运动,也是新的马克思主义启蒙运动和无产阶级革命文化运动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1928年文学的重新定义是对于五四新文化运动和资产阶级文化合理性的批判。文学的重新定义是随着“文化批判”而发生的,文学的重新定义同时也是文化的重新定义。1928年有关革命文学的论争和30年代不同文学观念之间的冲突,从根本上来说是不同文化观念之间的冲突。也只有在这样的历史脉络中,我们才能够产生对于文学的正确认识,而不是执于某一“正确”的文学观念而遮断和否定其它的文学理解和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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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理论对翻译中文化缺省的启示

一、关联理论

关联理论是法、英学者D.Sperber,和D.Wilson在其合作出版的《关联性:交际与认知》(1986/1995)专著中提出来的,1995年二人又出版了该书的修订版。他们认为交际是一个认知过程,交际双方互明的前提是在于最佳的认知模式:关联性。关联机制包括最大关联和最佳关联。最大关联(mostrelevance)是指在交际中受体在理解话语时付出了尽可能小的努力而获得最大的语境效果;最佳关联(optimalrelevance)是指受体在理解话语时付出有效的努力之后获的足够的语境效果。从关联理论的途径研究翻译,就突出了翻译的认知特性,它研究译者的交际能力,也就是翻译能力。关联翻译理论把翻译看成是一个语际间的明示—?推理的阐释活动。翻译不是静态的,而是不同文化之间的一种交流,是一种文化现象,是依据不同编码对符号进行再解释的一个无止境的过程(王治琴,2005)。

二、关联理论与翻译的关系

关联理论认为,对语言的使用有两种方式:描述性使用和解释性使用。翻译是对语言的解释性使用。在语言的解释性使用中需要注意的是原语和表达该话语的语句之间应该存在一种解释性相似。两个话语的解释性相似程度越高,所共享的明说和暗含意义就越多。翻译活动源远流长,研究翻译的文献亦可谓汗牛充栋,但学者们对于“翻译”从未达成过共识。关联理论对翻译的解释力是很强的,它统一的理论框架可以“框住”人类的一切翻译活动,而且还可以根据关联理论平息翻译界经年不息的争执(赵彦春,2003)。任何一种翻译理论都强调翻译的前提是正确理解原语,译者靠什么来推理作者的交际意图呢?关键是靠寻找最佳关联,推断出语境暗含。翻译是一种认知活动,也是一种交际活动。关联理论的翻译观把翻译看作是一个对原文进行阐释的动态的明示—推理过程。译者要尽可能根据话语内容去推理原语交者的交际意图,而译语接受者同样也在自己动态的语境内对译文进行阐释和解读。所以,根据关联理论,我们可以把翻译看作是一种言语交际行为,是一个推理过程,而推理所依据的就是关联性。

三、对文化缺省和关联理论的认识

认知科学表明,人的知识和经验以图式(schema)的形式储存在人脑的长期记忆(long-termmemory)之中,每个图式由数目不等的空位(slots)组成。每当感官记忆(sensorymemory)输入了某种信号时,认知机制中的记忆搜索(memorysearch)功能就会自动在长期记忆中激活属于该图式的空位,最终激活整个图式。认知是由记忆中的图式作用于未知实现的。因此,在语言交际中,新的话语必须以某种方式激发相关认知领域中的其它认知结构,理解才能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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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马约翰对体育发展的推动作用

一、马约翰对体育事业的热衷与执著

马约翰先生一生刚正不阿,具有爱国主义精神。当马先生刚刚开始步入社会、认知社会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周围的同学及民众身体虚弱、面如菜色,加之“东亚病夫”的辱称更令马先生下定了“从医救国”的决心。他于1904年考入了上海圣约翰大学,专心攻读医学,欲以精湛的医术来拯救国民。但是,在他接受了西方体育运动思想之后,认为只有积极进行全民体育运动,提高身体素质,才可以更好地报效国家,拯救国家于危难。他认识到医学知识与技能只能“治病”而不能救国;而有效地开展全民体育锻炼,却能“防病”“、强身”“、救国”。于是,马先生在清华任教英语、化学课程之后,毅然去申请教体育课程。正如马先生自己回忆说“,考虑到祖国的荣誉”,这也恰恰彰显出马先生的体育情怀与爱国主义精神。1926年,当马约翰第二次留美并在春田大学同时获得了体育学、教育学双硕士学位之时,校方就欲聘请马先生留校执教。但是,马先生却婉言加以谢绝,回到祖国;因为,马先生知道祖国此时的体育运动发展较为落后,更需要有人将西方体育运动的先进经验加以引进、应用。由此可见,马先生对中国体育运动事业的发展情有独钟。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清华大学被迫南迁长沙并组建成长沙临时大学,马先生婉拒国民党高薪聘请其出任国立体育专科学校校长一职,随清华大学来到了长沙,主持长沙临时大学的体育教学事务。南京沦陷之后,临时大学又西迁至昆明,马先生又随校西迁。在战乱时期,马先生不忘国家体育发展的重要性,他积极组织、协调校内、校外的各种体育赛事。如1939年,组织了校际球类比赛;1941年,组织了昆明市游泳比赛;1941年,与龙云、牟作云等人组织了昆明市运动会;1944年,又与龙云、王英杰组织了中美田径运动会。其中,当时组织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体育赛事当属昆明市运动会,该运动会自1941年至1945年间,共成功举办了5届。马约翰自1914年到清华学校任教伊始,就一直热衷、执著地为中国体育事业的全面发展进行了长达52年的不懈努力。马先生在清华任体育部主任之后,更是将“爱国”、“完善人格”“、勇敢”“、永远向前”等思想通过其实际行动传递给学生们。在马先生的倡导与组织之下,清华学校在很早的时候就成立了校内的足球、篮球、网球、田径、游泳、棒球、滑冰以及拳击等十几个体育代表队,马先生更是亲力亲为地进行指导训练。

尤其是清华学校的足球代表队在58场比赛中,仅负了7场,取得了优异的成绩;1929年,更是在诸多华北足球队中脱颖而出,勇获冠军。作为田径运动员的黄远道、张龄佳、罗庆隆、潘文炳等人也曾在各届远东运动会以及全国运动会上获得了金牌。正是在马先生的不懈努力之下,清华大学体育活动的开展一直处于全国高等院校的领先地位,并屡屡在国际重大比赛中升起中国国旗。马先生的专业是医学,他为了使更多的学生、更多的民众认识到体育运动的重要性以及必要性,还通过在清华大学所积累的经验,几十年如一日、不辞辛劳地到全国的各大院校、机关、工厂、部队等单位进行报告、讲学,不断地向全国各界宣传体育运动以及体育事业发展的重要性。甚至在他72岁高龄时,还认为自己的工作仍未做完、仍未做好,还想把自己更多的对体育事业发展的方法与经验告诉给大家。与此同时,马先生对女子体育锻炼也尤为重视。他认为女子身体素质的提高更为重要。

马先生认为:在学校中,在社会生活中,男女是平等的,都有着同样的远大抱负。但是女同学的身体较瘦弱,甚至在做了母亲之后,身体会变得更加瘦弱;那样还怎么会有更多的精神与良好的身体素质去在风雨之中进行斗争呢?只有保持更强健的体魄、更高尚的情操,才会具有更坚定、更勇敢的精神与意志,投入到爱国运动之中,才会使得生命更有意义。因此,马先生不但打破了当时旧中国对女子体育锻炼的禁锢,并积极鼓励当时清华大学仅有的40多位女学生进行体育锻炼。马先生将40多位女学生编成一个班,并亲自在为她们上体育课时进行讲授,鼓励女学生们“不要怕、不要害羞,更不能娇气”。与此同时,马先生还在学校中组建了女子田径队、篮球队以及排球队,并与其他高校进行比赛。清华学校改为清华大学时,罗家伦任第一任校长,由于其对体育的重要性认识不足,错误地对原有的体育部进行了改组,同时还取消了马先生的教授职称,并将原有的6名教员减少至3名。尽管,罗家伦的这种错误行为严重阻碍了清华大学的体育发展,但是马约翰对他的做法并未放在心里,只是不屑一顾,依旧专心从事自己的体育教学工作。1929年底,马先生率领的清华足球队获得了第六届华北体育联合会冠军。此事令清华大学举校欢庆,其场面更是热烈无比,甚至把马约翰等人从清华校门一直抬到了大礼堂。此次清华足球队所获得的优异成绩,也令罗家伦校长对体育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不但恢复了马先生的教授职称,还赠予了马先生一座银杯。

二、马约翰的体育思想与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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