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汉语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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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汉语

篇1

关键词:古汉语 比较范畴 《马氏文通》 《中国文法要略》

一、导言

(一)“比较”是人类的一种普遍的思维模式,《汉语大词典》对“比较”一词的解释是:“根据一定标准,在两种或两种以上有某种联系的事物间辨别高下、异同。”对于表示“比较”的语言形式的研究是很重要的内容,刘丹青(2003)指出:“在现代语言学特别是类型学的语法调查中,差比句的句法表现已成为基本的必查项目。”

(二)汉语研究中寻求表示“比较”的语言形式,始于《马氏文通》。在此之后,黎锦熙、吕叔湘、高名凯、太田辰夫、刘月华、赵金铭等学者对此皆有研究。赵金铭确立了现代汉语的“比较”范畴,分为近似、等同、胜过、不及四个次范畴,找出每个次范畴对应的语言形式,并试图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对“比较”范畴做出理论上的说明。由于汉语语法的演变,古今汉语表示“比较”的形式手段并不相同,故有必要对古汉语的“比较”的语法意义和语言形式加以梳理,以初步确立古汉语关于“比较”的语法范畴。

作为一种语法范畴,必须是某种语法意义和相应的形式手段的统一体。我们认为,“比较”是一种语法意义,古汉语的“比较”这种语法意义还可作下位区分,再联系相应的语言形式,就构成了古汉语的“比较”范畴。古汉语的“比较”范畴至少可再划分为“异同、高下、得失”等三个次范畴,次范畴之下再作划分,详述见后。

二、《马氏文通》对比较句的研究

(一)《马氏文通》对“比”的定义为“凡色相之丽于体也,至不齐也。同一静字,以所肖者不能一律,而律其不一,所谓比也。”①马氏模仿印欧语中的原级、比较级、最高级,认为汉语中“象静为比有三:曰‘平比’,曰‘差比’,曰‘极比’。”①可见,马氏所说的比较句指的是形容词程度的比较。《马氏文通》的研究影响很大,黎锦熙、太田辰夫等人基本上沿用了马氏的说法。吕叔湘在《中国文法要略》中的研究尤其重要,他在“表达论:关系”有“异同·高下”一章,讲的就是比较关系,再分为“类同、比拟、近似、高下、不及、胜过、尤最、得失、不如、倚变”等细目,然后详细列举了古今汉语表达这些语法意义的形式手段。

(二)《马氏文通》对比较句的论述集中在“静字”一章,在其它章节里亦有零星论述。马氏认为,“平比者,凡象静字以比两端无轩轾而适相等者也。等之之字,为‘如’‘若’‘犹’‘由’诸字,参诸所比两端以准其平。”①平比有三种情况:(1)X—W—比较标记(如、若、犹、由)—Y;(2)X—比较标记(如、若、犹、由)—Y—W;(3)X—比较标记(如、若、犹、由)—Y(也、者、然)。②其中,“X—W—比较标记—Y”“X—比较标记—Y—W”即表示“X—W—比较标记—Y—W”,也就是“X之W=Y之W”(可参看马氏对例372、380的分析)。实际上,(1)(2)表示的语义是一样的,只是W的位置不一样,“凡两端相比,其所以比者,必有一隐而不出者,此也”(可参看马氏对例380的分析)。(3)“X—比较标记—Y(也、者、然)”缺少W,马氏认为“所比之情,必隐寓于两端矣”(可参看马氏对例382的分析),这种句子如果Y为“读”,则其后分别助以“也、者、然、比”。

不过,我们认为马氏所举的一些例句不太恰当,自乱其例。有些句子,比较标记前有“毋、無、莫”等,应属马氏所说的“极比”,如例382“上蔡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另外,平比句的否定式,即“X—不(W)—比较标记—Y”在语义上表示X、Y在程度上有差别,应属马氏所说的“差比”,如例384“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三)马氏认为,“差比者,两端相较有差也。差之之字,概为‘於’字,‘于’‘乎’两字亦间用焉。其所以为较者,则象静字表之。”①表示差比的句式为X—W—比较标记(於)—Y。马氏认为Y后的W“可不言也”(可参看马氏对例404、405的分析)。另外,马氏认为表示差比还有两种句式:(1)莫、無、有—W—焉;(2)莫、無—W—Y。我们认为,这两种句式值得商榷,应属马氏所说的“极比”,虽然“极比”从语义上说也表示“相较有差”,但跟“差比”不同。至于马氏所说的由于“炼句之法”而省掉“於”字(是不是省略,学界有不同看法),则属修辞上的问题,仍然表示差比。

(四)马氏认为,“极比者,言将所以比之象推至于其极也。”①有以下几种情况:(1)“于所比之中而见为极者。极之之字,‘最’字最习用”。(2)“泛称夫极者。即用‘至’‘甚’‘极’等字”。(3)“不言‘极’‘至’而言‘尤’‘甚’。”(马氏在下面举例时无“甚”而用“益”)(4)“至静字于一句中用两次者,亦有极比之意。”马氏的一些论述是有问题的。另外,古汉语中还有一些句式可表达“极比”,如“二、(三)”所述。

(五)综上所述,马建忠所确立的古汉语的“比较”范畴是不全面的,他只涉及到了“高下”这一个次范畴。同时,马建忠也未注意到一些古汉语的语言事实,如“比”字句早在战国末期已经产生(参看史佩信,1993),而“比”字句是现代汉语比较句的重要形式。更重要的是,马氏比附印欧语中的原级、比较级、最高级来对汉语比较句作下位区分,这是不恰当的。与汉语不同,印欧语富于形态变化。比如差比句,古汉语较多采用“X—W—比较标记(於)—Y”这种句式,W在形态上不会发生变化,更多的是依靠语序(比较标记都不是最重要的,参看前文“二、(三)”;而英语既涉及到语序,还涉及到形容词的形态变化,如:“John is older than Jack.”比较关系实际上是双重标注(刘丹青,2003)。由于汉语缺乏形态变化,所以有些句子到底表示“平比”“差比”“极比”中的哪一种,一般只能从语义上加以判断(比较标记一般也不能起到确定作用),这往往就带有一定的主观性,马建忠在举例、分析时的一些错误就是这种情况的反映(参看前文“二、(二)~(四)”)。由此可见,确立汉语的一种语法范畴仅仅试图从形式入手是不会成功的,应兼顾甚至更多地考虑语法意义。

三、《中国文法要略》对比较句的研究

(一)相对而言,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对汉语比较句的研究就十分详尽了,基本上确立了汉语的“比较”范畴,兼及古今汉语。吕先生认为,两件事情“必须有相同的部分,又有相异的部分,才能同中见异,或异中见同,才能有比较关系”,论述的就是“比较”的基础,这种认识是深刻的。吕先生对汉语“比较”范畴作出了下位区分,包括“类同”“比拟”“近似”“高下”“得失”等。

(二)吕叔湘认为,“类同关系是异中见同,类同之感建立在相同的部分之上。谓语是句子的重心所在,谓语同则类同之感强。”③吕先生在这里贯彻了谓语核心的观点。文言用“亦”来表示,而且吕叔湘详细分析类同关系的各种情况,也注意到了“亦”“也”并不只是表示类同关系。

(三)吕叔湘所说的“比拟”是表示两物或两事之间的类似关系,文言用准系词“如”“若”“犹”“似”等。吕叔湘认为“比拟”有实比、比喻两种情况,马建忠把吕叔湘所举的有些例句归入“平比”,而马氏未涉及“隐语”之类情况。我们认为,马氏的处理是有道理的,排除修辞的因素,所比较的两项有的在量上给人的感觉是一样的,有的表示所比较的两项有类同之感,有的表示所比较的两项近似,不能截然分开,应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四)吕叔湘所说的“近似”是指“一句话不愿意说的十分肯定,只说是‘似乎如此’。”“文言多用‘若’字,‘如’字较少,更不用‘犹’字,底下常有‘然’字或‘者’字相呼应。”马建忠把吕叔湘所举的有些例句也归入“平比”,赵金铭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论述了“近似”不同于“胜过”“不及”“等同”。我们不赞同马建忠的意见。

(五)吕叔湘所说的“高下”是指“就某一种属性来比较两件东西(或事情),因而分出高下,大小,长短,难易等等。就高者对下者说是‘胜过’,就下者对高者说是‘不及’;高下同则为‘均齐’,一胜余则为‘尤最’。”③由此可见,吕先生所说的“高下”包括了马建忠所说的平比、差比、极比。吕先生所论述的不只涉及陈述句,还涉及到疑问句,这也是其过人之处。吕先生在说到“均齐”时说“所用句法一部分跟两物相比的比拟句差不多,在意念上,这两类句子也难于分清。”③汉语的事实也是如此。吕先生在说到“尤最”时注意到了“晋国,天下莫强焉”这类句子,认为表示“尤最”,我们是赞同的。

(六)吕叔湘还设立了“得失”一类,更显示了其过人之处,直到现在,很多学者也未加以注意。比较两件事情的利害得失“所用句法和判断两物高下的句子也颇有异同”“可以分成用‘宁’和用‘不如’的两类,两类都可以加用‘与其’”③。同样涉及到疑问句、陈述句。

(七)吕叔湘所说的“倚变”指的是动态的比较,两件事情“互相关联,共进共退”。吕叔湘所说的“倚变”包括两种情况:可以有两事之间的函数关系,可以有一件事情前后的时间函数。文言用“愈”“益”等手段来表示,太田辰夫认为“愈”“益”是表递进而不是表示比较的,我们同意太田的说法。马建忠把吕叔湘所举的有些例句归入“极比”,马建忠的处理不甚妥当。

(八)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的“下卷:表达论”历来身受学界好评,“以语法意义(各种范畴,各种关系)为纲,说明所赖以表达的语法形式”④,犹如一本同义语法词典,“此后的语法著作,在论及‘比较’的表达方式时,再未超出吕书的范围”(赵金铭,2001)。吕叔湘并未穷尽所有汉语表示“比较”的语言形式,详述见后。

四、古汉语的“比较”范畴

如上文所述,我们认为上古汉语的“比较”范畴包括“异同、高下、得失”三个次范畴。

(一)“异同”表示所比较的事物、性状相同或不同。按吕先生的意见,“均齐”在概念和句法形式上跟“类同”都较为接近;赵金铭(2001)说:“‘等同’也可以说是‘类同’”。据此,把“等同”并入“异同”。古汉语表示“异同”的语言形式有:

1.X·W·比较标记[於(于)]Y

比较标记[於(于)]可省。由于W的语义不同,若W为“同、齐、侔、夷”等词,则表“同”;若W为“异、殊”等词,则表“异”,否定式则相反。

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论语·微子》)

叔孙氏惧祸之滥而自同于季氏。(《左传·昭公二十七年》)

2.X·W·比较标记(若、如、犹、似)Y(也、然、者)

这种情况包括马建忠的“平比”,吕叔湘的“比拟”“近似”的一部分。

3.X·(不)与Y·W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古诗十九首》)

(二)“高下”表示所比较的事物的性质、程度有差别。如吕叔湘所言,“就高者对下者说是‘胜过’,就下者对高者说是‘不及’……一胜余则为‘尤最’。”也即马建忠的“差比”“极比”⑤。

1.“胜过”表示前项胜过后项,上古汉语表示“胜过”的语言形式有:

(1)X·W·比较标记[於(于)]Y

这是古汉语表“胜过”的最常用的句式,比较标记[於(于)]有时可省。形式上与“X·W·比较标记[於(于)]Y”完全相同,但W的语义特征不同,此处的W[+正面]。

苛政猛于虎也。(《礼记·檀弓下》)

(2)X·W·Y

杨伯峻认为在理解时可在Y前添加“语义介词‘於’”。

退而让颇,名重太山。(《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

(3)X·W·焉

“焉”是一个兼词,相当于“于之”。“之”起复指作用,相当于“X·W·Y”中的Y。

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孟子·滕文公上》)

(4)X·W·过·Y

“过”的性质不同于“于”,“过”为W的补语,“于”为介词。

2.“不及”表示前项不如后项,上古汉语表示“不及”的语言形式有:

(1)X·不如(若)·Y(之·W也)

也可看成是对表“异同”的句子的否定式。

徐公不若君之美也。(《战国策·齐策》)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孟子·公孙丑下》)

(2)X·W·比较标记[於(于)]Y W[-正面]。

师少于我,斗士倍我。(《左传·僖公十五年》)

由此可知,“胜过”“不及”是相辅相成的,X胜过Y,则Y不及X。故前人将“胜过”“不及”合并为“差比”是合理的。

3.极比”表示某一事物胜过或不及其它所有同类事物,所以“极比”也是一种广义的“差比”。上古汉语表示“极比”的语言形式有:

(1)X·莫·W 於(于、乎)·Y

存乎人者,莫良於眸子。(《孟子·离娄上》)

(2)X·莫·W·焉

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左传·宣公二年》)

(3)(X)·无(莫)·如(若)·Y

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汉书·高帝纪》)

(4)(X)·毋·如(若)·Y·W

上蔡宗室诸窦,毋如窦婴贤。(《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

(5)X·孰·W 於·Y(焉)

这是一种疑问句句式。

能以国让,仁孰大焉?(《左传·僖公八年》)

按吕叔湘的意见,上述几种句式是“从反面说的方式”。

(6)X·副词·W

太田辰夫称之为“绝对的极比”,用表极至的副词来表示。

鬼魅最易。(《韩非子·外储说左上》)

(三)“得失”就是比较两件事情的利害得失,“所用句法和判别两物高下的句子也颇有异同”(吕叔湘),上古汉语表示“得失”的语言形式有:

1.用“宁”表得失,又分疑问句和陈述句两种情况。

(1)疑问句里上用“宁”,下可用(或不用)“将”“抑‘等词。

此龟者,宁其死为留骨而贵乎?宁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庄子·秋水》)

(2)陈述句里,用“宁”表可取的一端。或单用“宁”(多用于问句的答语);或上用“与其”,下用“(毋)宁”;或上用“宁”,下用“毋”“不”等。

与其害于民,宁我独死。(《左传·定公十三年》)

吾宁斗志,不能斗力。(《史记·项羽本纪》)

2.用“孰与”表“得失”,用于疑问句。

(1)有真性问,有的前加“与其”。如:

田侯召大臣而谋曰:“救赵孰与不救?”(《战国策·齐策》)

(2)有假性问,说话者往往意存去取,可取的一端位于“孰于”之后。如:

大天而思之,孰与物畜而制之?(《荀子·天论》)

3.用“不如(莫若)”表“得失”,有时前加“与其”。

司马错欲伐蜀,张仪曰:“不如伐韩。”(《战国策·秦策》)

总之,随着语言的演变,汉语表示“比较”的语言形式发生了变化,如“比”字句成为表差比的主要形式(史佩信,1993),因而现代汉语里表“比较范畴”的语言形式几乎迥异于上古汉语。本文初步确立了上古汉语的“比较范畴”,并试图尽量罗列相应的语言形式。但我们的努力可能是挂一漏万,期待以后逐步完善。

注 释:

①见马建忠《马氏文通》“静字”章。

②这里的“X、Y”是比较的前后两项,W是形容词,下同。马氏特别强

调W为静字,若W在其字类体系中属其它字类,则强调其“用如静字”(参看例374及吕、王的注释),这里的比较标记吕叔湘称为准系词,太田辰夫称为同动词。

③见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异同·高下”章

④见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重印题记(1982)。

⑤由于比字句在先秦两汉时期使用频率不高,暂不考虑。

参考文献:

[1]刘丹青.差比句的调查框架与研究思路[A].戴庆厦.现代语言学

理论与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研究[C].北京:民族出版社,2003.

[2]吕叔湘,王海棻.《马氏文通》读本[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

社,1985.

[3]吕叔湘.中国文法要略(重印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

[4]刘月华.实用现代汉语语法[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

1983.

[5]马建忠.马氏文通(重印本)[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

[6]史佩信.比字句溯源[J].中国语文,1993,(6).

[7]太田辰夫.中国语历史文法(中译本)[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

社,1987.

[8]杨伯峻,何乐士.古汉语语法及其发展[M].北京:语文出版社,

1992.

篇2

一、现代陇东方言的声调

现代陇东方言有四声,非入声字与普通话在声调方面有强烈的对应关系(见表一):

表一 陇东方言与普通话声调对应关系

陇东方言中的古入声字在归调与连读变调方面的变化比较复杂,留待以后专门分析。

二、汉语声调的变迁

依王力先生的观点,汉语声调经历了由简单到复杂的演变过程,他在《汉语诗律学》中写道:“上古的声调只有两大类,就是平声和入声。中古的上声绝大部分是平声变来的,少部分是入声变来的;中古的去声大部分是入声变来的,少部分是平声变来的。”

上古的平声、入声的调值已不可考,就是中古的平、上、去、入四声的调值也不甚了了,只有近古的阴平、阳平、上声、去声与现代汉语普通话的四声调类相同,但调值也不一定相同。

元代周德清著《中原音韵》,该书的主要观点是“平分阴、阳,入派三声”,即中古四声的平声分为阴平、阳平,入声分派到平、上、去三声的都有,结果近古汉语仍有四个声调,但却没有入声。近古四声简称为“阴、阳、上、去”。当然,上古、中古的平声分化成阴平、阳平决不是一下子形成的,也不是周氏一人之力所能完成,是人民群众在长期口语交流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周氏的贡献在于将这种结果记录了下来并使其得以广为传播,成为近古汉语调类的范本。必须指出,周氏的四声尚无明确调值,究竟他心目中的阴、阳、上、去的调值是以大都官话为标准还是以长安官话为标准,我们已不得而知,只能说在元代以后,多地方言都遵循周氏所限定的四声模式发展,各地方言同一调类所辖字大致相同,但调值可能会有不同。

语音学研究感到困惑的地方,就是古汉语有调类,无调值。本文试从陇东方言的声调出发,就古汉语的调值作一模拟。

三、古汉语的模拟调值

(一)上古汉语的平声和入声

上古时代的口语与书面语尚未分离,而陇东地区交通闭塞,与外界交流不多,语言极易保持原貌,因此可以设想用陇东方言的声调来模拟古汉语的声调。

上古汉语仅有两个声调,相对有高低之分,平声低,入声高。

平声分阴平和阳平不过是近古的事,上古汉语的平声和中古汉语的平声只有一种声调。今陇东方言的阳平调值是35,与普通话阳平调值及许多重要的地点方言的阳平调值一致,可以认为上古汉语的平声就是阳平,其模拟调值是35。

现代方言有入声的地点方言有很多,比如长沙方言、成都方言、太原方言、陕北方言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降调,发音短促,调值基本上接近31,古代入声调值可能略高,因为入声调值起码要比元代的阴平调值高。

陇东方言是古汉语最主要和最重要的基础方言,虽然今日之陇东方言已无入声,但古陇东方言肯定有过,不可能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还有蛛丝马迹可寻。

现代陇东方言的庆城话和西峰话,对一部分古入声字(其它地点方言读阴平调)读成略高于阴平调的一种新调,调值为42,初一听好象其它地点的上声,如:

而现代陇东方言的其它地点方言,古入声字在连读变调后往往读如上声调(53),与庆城话相似,可能是古入声读音的孑遗。

据此得出结论:上古汉语的入声模拟调值是42。

(二)中古汉语的平声和入声

我们假定上古汉语演变到中古汉语,平声和入声的调值没有变化,那么仍然以上古汉语的平声、入声调值表示中古汉语的平声、入声调值。

(三)中古汉语的上声

今陇东方言将最常见的人称代词“我、你、他”都读作上声,调值为53,普通话的“我、你”也是上声,可以想见,普通话的上声与陇东方言的上声,演变规律是相同的,依王力先生的观点,都来自上古汉语的平声。事实上,古汉语保留下来的许多人称代词,如“吾、予、其”等依然读阳平,“尔、汝、彼”等上声字应来自上古平声。因此以今度(duó)古,倒推回去,可以确定中古汉语的上声模拟调值为53。

现在我们分析一下中古汉语上声的产生。

上古只有两个声调,加之上古音系也较简单,人们在语言交流过程中感觉到许多不便,自然而然就会增加声调,丰富音系,以便于交流。两个声调太单调,特别是两平声字或两入声字连读时,既拗口,又影响理解,因此就出现了变调。如两平相连,可能会变出上声:

阳-阳: 财神cai31shen53 和平huo31pin53

阳-阴: 明天min31tian53 扶风fu31fen53, 或者

阴-阴: 春天chun53tian 东风don53fen,

阴-阳: 公平on53pin 阴阳yin53yan 等等。

(详细变化请参阅《陇东方言的连读变调》)

篇3

关键词:颜色词;汉魏六朝;单音节;发展

中图分类号:H109.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2)23-0171-02

颜色词是语言中反映人类对事物颜色的认知且形成颜色语义的词语。汉魏六朝这是一个历史学的时间概念,即从西汉(公元前206年)始至隋朝末(公元618年)约八百年时间。根据汉语史的分期,东汉至隋朝是中古汉语时期,西汉属于上古汉语时期。“中古汉语暂定为东汉魏晋南北朝隋,西汉可以看作是从上古汉语到中古汉语的过渡期,初唐、中唐可以看作是从中古汉语到近代汉语的过渡期。”因此这篇文章的主体是中古汉语的颜色词研究,但把西汉时期的颜色词也包括其中,便于考察上古汉语颜色词向中古汉语颜色词的发展演变过程,发现其演变规律。

单音节颜色词就是用一个音节表示的颜色词,在古代汉语中就表现为用一个字来表示的颜色词。单音节颜色词是汉语颜色词最早的表现形式。上古汉语单音节词的构词法主要靠滋生,徐朝华总结出两条途径“一是通过词义引申分化出新词;一是构造出与旧词音同或音近、意义有联系而书写形式不同的新词。”并且“这种滋生词与旧词有原词与滋生词或同源词之间的关系。”单音节颜色词最早出现在甲骨文中。甲骨文中出现的颜色词有黄、黑、白、赤、幽。据徐朝华,甲骨卜辞中有“赤、黄、■、白、幽、黑、物”等,这些颜色词一般都用于牲畜的毛色。卜辞金文中,表示颜色的词比较有限,表示红色的词有赤、朱、丹、彤、骍、熏(绛)等,表示黑色的词有玄、幽、旅等,还有帛(白)、黄、青、紺等。早期的颜色词都是和具体事物结合起来的,只有用来指称某种事物时,才能显示出相关颜色的意义来。这些词大都是以具体事物为依托,如:“朱”是赤心木,“帛”是丝织品,“骆”是青色的马。金文中,据管燮初先生《西周金文语法研究》统计,颜色词共有7个,分别为“白”、“青”、“玄”、“赤”、“幽”、“熏”、“潢”。

《诗经》中的颜色词己经相当丰富,出现了玄、黑、茶(青黑色)、白、皎(白色)、皓(白色)、皙(人色白)、皦(洁白)、朱、赤、丹、赭(赤土色)、黄、绿、青、蓝等。《楚辞》中颜色词有十多个,如黑、玄、白、朱、赤、红、黄、绿、青、紫、皓、皎等。《尔雅》成书于周秦之际,其中《释天》、《释草》、《释木》等篇谈到物体的颜色。此外,《尔雅》中出现了大量的名物词,如《释兽》篇中的马,因毛色差异及所在位置的不同,列出了35种马的专名。

到了东汉许慎的《说文解字》,则有系统地罗列了很多颜色词。《说文》颜色词应该包括两部分:1、被训释的颜色词;2、训释中的颜色词。许慎在《说文》中列举的被训释颜色词是用先秦书体的小篆书写,可以看成是汉以前的颜色词。《说文》训释中使用的语言是汉代的,因此,训释中的颜色词就是属于汉代颜色词。白、黑、赤、黄、青、玄等都是部首,列在这些部首下的字有很多也是颜色词。如白部有11个,黑部有29个,赤部有10个,黄部有6个,玄部有3个,青部有1个。此外,我们还看到,《说文解字》中收录了40个词表示不同颜色的丝帛。所有这些颜色词都带有“糸”的形旁。《说文解字》建部立首表明,某物呈某色,或者某物可以染制某色,实际上告诉我们这些颜色词的起源。

汉魏六朝时期的单音节颜色词从历时来看,基本颜色词(黑、白、赤、黄、青、绿、红、紫、灰)中前八种是继承周秦的,第九种“灰”演变为基本颜色词大约萌芽于东汉,正式确立应该是魏晋之后的事情。随着汉民族生产生活方式的发展,滋生的单音节颜色词较先秦更加丰富,当然先秦有些单音节颜色词也逐渐废弃不用了,仅仅保留在前代的历史文献中,成为词汇化石。我们首先把单音节颜色词分为单色词和复色词两类,单色词中又分为色物词、物色词和表色词三类。色物词表示具有某一种颜色的物体;物色词表示特定的某种物体的颜色;表色词泛指某种颜色。综而观之,我们认为汉魏六朝的单音节颜色词的发展演变有以下特点:1、基本颜色词数量增加,如 “灰”,“蓝”等色物词在这一时期发展成为表色词;2、基本颜色词的代表词有变化,“黑”取代了前朝的“幽”“玄”成为黑色范畴的代表词,红色范畴中出现了“红”这个代表色,在东汉之后在日常的通俗的语境中有取代“赤”的趋势;3、基本颜色词的代表词最稳定的是“黄”,其次是“白”和“青”;变化最大的是“黑”范畴的名称,其次是“红”范畴的名称;4、基本范畴出现分解,如从“青”中分解出了“蓝”,说明色彩分辨的细化已经表现在语言的基本词汇中。下表是基本颜色词的发展变化:

单音节颜色词词群扩展的一般方式也值得关注。到汉魏六朝时,每一颜色范畴下的颜色词词群都有不同程度的扩大,就单音节颜色词的数量而言,可以说是到了一个高峰。

其一是词根孳乳。这是单音节颜色词扩展的主要形式。例如:以“黑”“赤”“黄”“白”等基本颜色词作为词根孳乳出的大量的颜色词。黑色系的有:白黒、苍黑、赤黑、黛黒、黑眦、黃黑、黄耉、黄壚、黎黒、黧黑、黔黒、黔黎、靑黑、紫黒色、玄黎、玄黓、幽闇、幽晦、幽冥、幽玄、黝黑、緇墨。

篇4

处于古汉语和官话所代表的汉语两个发展时期的过渡阶段;〈二〉古汉语同官话、台湾话在否定词上的差异

,是词汇中和与句法压缩的结果,词汇中和是“相竞性变化”造成的;〈三〉“中和”和“压缩”应是所有

语言简化变化中若干共有方式中的两种。

关键词 官话 台湾话 问句 否定词

1.引论

本研究的目的在于比较台湾话和官话的特定疑问句中各种否定成分的用法及作用。这些疑问句主要包括

以下几种类型:A不/没A、 普通话正反型、附加型、带疑问语助词型以及反诘型。句中的否定词并不限于出

现在否定句的那一部分。关于否定的讨论还涉及到上述几类疑问句中带否定成分的动词和名词短语。本文主

要目的是:通过台湾话和官话的句法比较来探讨否定成分的历时发展。

本文研究的是仍在官话和台湾话的疑问句中使用的古汉语否定词,这些否定词中有七个存留在台湾话中

,两个存留在官话中。在台湾话里,所有的选择疑问句基本上是正反型的,这些句中使用“无(bo)、未(b

ue)、否(bo)、móu@①(m)、fiào@②(buai)、fò@③(be)、mài@④(mai)”这样

的一些否定词。在官话中, 疑问句的否定词只有“没”、“不”两种,其中有正反型“没,不+V/A+”和

“V/A+没”,不+V/A(A代表其他任何动词),有A不/没A型“有没有”、 “要不要”、“是不是”,还有

疑问语助词型“是吗”。在台湾话中,类似的疑问句形式更明确,它们运用各种各样的台湾话否定词,如正

反型“有抑无”、“有抑未”、“是否”、“欲抑fò@③”、“爱抑mài@④”;A不A型“是móu@

①是”等。以下几个部分,首先讨论古汉语疑问句中的否定词,然后讨论并比较在台湾话和官话疑问句中否

定词的使用,阐明他们共时上的差异,从而说明一些有关词汇中和与句法压缩的历时观察结果。

2.古汉语的否定

在古汉语的各种句法和语义的语境中, 大约有20 个否定成分(chou 1961,Dobson 1966,Kenney 1964

under T.Y.Li)。虽然,在现代汉语的方言里,比如,台湾话和北京话里,无论是在疑问句中,还是在其他

类型的句子里,这些否定成分大部分都消失了。几组不同的否定成分出现的句型也是相互区别的(如陈述句

、祈使句、疑问句和等同判断句),而且,与这些否定词同现的词的词类都不同(如动词、名词),无论在

古汉语中,还是在现代汉语中都是这样。例如,我们知道,在古汉语中,“勿”、“毋”用在命令句中,“

否”用在疑问句中,“非”用在等同判断句中。而在台湾话里,“móu@①好”(m(h)o )用在命令句

中,“否”只能用在疑问句中。我们说一定的否定词只能用在一定类型的句子中,并不排除其他否定词出现

在同一类型的句子中的可能性。无论在古汉语还是在现代汉语里,尽管“否”只能用在疑问句中,但在疑问

句中还能出现其他否定词。

古汉语的20个否定词在现代汉语中减为有限的几个(在各种语境里),这一事实充分表明在大部分现代

汉语方言中存在着否定词中和的现象。这里我们选用疑问句来观察台湾话的7 个否定词和官话中的两个否定

词。根据台湾话和古汉语否定词的成员状况,以及疑问句类型的相似,我们可以假设,台湾话处于古汉语和

官话所代表的两个时期的过渡阶段,并且通过比较官话和台湾话各自否定词的多少,我们看到语言进一步发

展是通过否定词中和及其数量的减少实现的。

关于词汇中和以及句法压缩的假设,我1986年在有关台湾话的主要句子结构(非疑问句)以及官话历时

发展的文章里已论述过。在对官话和台湾话带否定词的疑问句进行句法比较的研究中,我认为我们对官话也

可以进行同样的考察。关于这个问题,另一不可忽视的考察是1961年由王士元先生作出的, 他认为, 语言

发展中发生的“相竞性变化”(competing changes)是词汇上的渐变, 其变化的结果是不同的词(可能)

留存在不同的方言中。

3.古汉语中的疑问句

现代汉语疑问句的类型从其古汉语的来源看,基本上有三种:带疑问词的疑问句、带疑问语助词的疑问

句和选择疑问句。正如我们所要讨论的,古汉语问句这三种类型中的任何一种都可能具有反诘性。下面是古

汉语中带有否定成分的各种疑问句的例子。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这些例子中正反结构占着优势。

1、害huàn@⑤害否?归宁父母。

《诗经》

2、招招舟子,人涉yǎng@⑥否?

《诗经》

3、太后独有帝,今哭而不悲,君知其解未?

《汉书》

4、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诗

5、无父何怙?无母何悖?

《诗经》

6、能无及此乎?

《左传》

7、精言之而不明,勿言之而不成,精言乎?勿言乎?《吕氏春秋》

8、父邪?母邪?天乎?人乎?

《庄子》

9、敢问天道乎?抑人故也?

《国语》

10、而不克此,可乎?

《公羊传》

11、晋为盟主,其或者未之祀也乎?

《左传》

12、王故尚未之知邪?

《吕氏春秋》

13、王未之乐也,亦未之不乐也。

《庄子》

14、倘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史记》

15、吾未如之何也已矣?

《论语》

16、汝曷弗告朕?

《书经》

17、子盍(何不)为我请乎?

《左传》

18、莫我知也夫?

《论语》

19、至于莫之是,莫之非而已矣?

《老子》

20、尔时罔敢易法(定),矧(kuàng@⑦)今天降戾(定)于周邦?

《书经》

21、神罔时怨,神罔时恫!

《诗经》

从古代典籍的古汉语疑问句和其他类似的句子中,我们发现了12个否定词。如果时间允许,在相似的古

汉语来源中发现更多的否定成分是完全可能的。句1和句2说明《诗经》中“否”的用法。这里“否”作为否

定动词,意思为“不”,并与句1中的“huàn @⑤”(洗)以及句2中的“涉”(横渡)相对应。句1也

展示两个结构完全对称、 词义相反的动词构成的短语,其肯定式是“害huàn @⑤”(洗什么东西),

否定式是“害否”(没有洗什么东西)。在句2 中“否”也是一个反义的否定动词,它是和主要动词“涉”

相对应的部分。句中的“人涉”表明“其他人横渡”、“yǎng@⑥否”表明“我不涉(横渡)”。

句3和句4出现的时代稍后,是汉朝和唐朝间的句子。他们在句末使用“未”和“无”,至少表明两点,

第一,他们的正反结构仍是古汉语句式(如句1、句2)中“否”的类化;第二,句3中的“未”和句4中的“

无”词源相同,并且“未”后来可能先发展为“没”,然后发展为“么”和“吗”(pan,1982 shi 1986)。

这些都是官话中主要的疑问语助词。台湾话现在仍有“未”和“无”存在,同时又存在一种“无”的非重读

形式“bo”作为古汉语“否”的同质替代物(但它并不意味着和古汉语的“否”相同)。这些类型的句子在

我们进行官话和古汉语比较时,促使我们能假设台湾话是汉语发展过程中的过渡阶段。

句5和句6表明了“无”在古汉语中的另一种用法,这里它并不作为一个表反义的否定词出现。句5是现代

汉语选择类疑问句的前身。句6到句10引入了一个新的疑问语助词“乎”。在上古,疑问句带“乎”的情况很

少见,而且上古有些不带“乎”的句子在稍后被引用时,有时会在近古句子的句末附上“乎”。例如,“我

生不有命在天”(见于《诗经》)在《史记》中引用时,就有“乎”加之于句末。

句7表明上古汉语存在着另一种正反问句,在这种句子中, 肯定部分和否定部分实际上因“乎”的重复

使用而被分割为两个问句,否定部分还用了另一否定词“勿”。句7 与众不同的另一地方是:主要动词“言

”(说)也重复使用,这种重复是由于疑问句形式上的要求所致。这种句子可能是现代汉语正反问句的较早

形式。在官话中,这一形式进一步简化为A不A型,而在台湾话中却并非如此。句8 在四个名词后分别重复使

用“乎”、“邪”,因而它就不再是正反问,而是变成了多重选择问。句9 的选择疑问句由于添加了一个新

词“抑”(或)而使选择意味更为明显,并且其选择是被看作语义上的相对,而非句法上的对立,因而没有

带否定词的必要。句10仍是一个带“乎”的疑问句,但既非正反问句,也非选择问句,句中用了否定词“不

”。句后的短语“可乎”看起来和现代汉语的“可以吗?”“行不行呢?”这样的附加问句相差无几。因此

,尽管“乎”和官话的疑问语助词“吗”或“呢”并无词源上的联系,但从以上的比较中可以明显地看出,

“乎”是“呢”和“吗”的前身(但并非同语源)。

句11到句13说明了古汉语另一否定词“未”的用法,在这三句中,与“未”同现的分别是“乎”、“邪

”和“也”。“邪”看起来是一个后起的疑问语助词,但“也”未必是疑问语助词,可是“也”仍可以出现

在句末。句13语义上并非疑问句,但从句法上看却象一个正规的正反问句。

句14是上古汉语正反问句的例子,句中“邪”以“是邪”(对吗)和“非邪”(不对吗)的形式重迭出

现,很明显,这里的“非邪”在功能上是作为否定动词使用的。

句15展示了否定词“未”的另一少见的用法,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用法的“未”是出现在其他句子中

的。句16是“弗”的一个用例,这句是反诘句和命令句“你居然敢不告诉我?”混合而成的。句17说明一种

特殊的合音词“盍”,它可能是由“何不”(为什么)融合而成的。

句18和句19是否定词“莫”的用例,句20和句21是否定词“罔”的用例,在所有古汉语的用例中,它们

的意思都是“没有人”。在其他一些特定时期的古文中,我们至少能发现另两个意义相近的否定词“亡”和

“靡”,它们的意思都是“没有人”。在古汉语中,这四种否定词有时被称作不定代词,并都具有名词性,

其他否定词则被认为是否定动词。名词性的否定词在台湾话里中和为“无人”,在官话里中和为“没人”。

在下一部分中,我们将讨论大部分古汉语否定词如何消失,以及台湾话中7个否定词、官话中的2个否定词如

何存留下来的问题。我们还将看到官话中各种疑问句形式在句法上是如何压缩的。

4.台湾话和官话中带否定词的疑问句

按照1—21中古汉语的普通句型, 我们也能在官话和台湾话中造出类似(或不同)的疑问句。

T(,1)有洗衫(抑)无? /否? /(抑)未? /未?

洗无(了)。(犹)无洗/未洗。

M(,1)洗衣服了没有? /吗?

没洗著。(还)没洗。

T(,2)*洗m洗衫? 衫洗(抑)m洗?

衫欲洗无? /抑m? /抑fiào@②? /否?

M(,2)洗不洗衣服? 衣服洗不洗?

衣服要不要洗? /要洗吗?

T(,3)你知影伊了解抑未? /未? /抑无? /否?

伊犹未/无了解。

M(,3)你知道他了解了没有? /吗?

他(还)没了解。

T(,4)会饮一杯否? /fò@③?

一杯也fò@③饮。

M(,4)能喝一杯不? /吗?

一杯也不(能)喝。

T(,5)无父母欲靠甚么人?

甚人拢fò@③/fiào@②/mài@④靠。

M(,5)没父母要靠甚么人?

甚么人都不要/不会/别靠。

T(,6)去看电影,欲抑fiào@②? /抑m?

好(抑)m好?/好否?/ *欲fiào@②去看?

M(,6)去看电影,要不要? /好不好? /好吗?

要不要去看?

T(,7)欲说明抑fiào@②? /否?

欲说明抑是fiào@②/m/mài@④说明?

M(,7)要说明不要? /吗?

要说明还是不要? /还是别说明好?

T(,8)有天理抑无? /否? 有人情抑无? /否?

*有无天理人情?

M(,8)有天理没有? /吗? 有人情没有/吗?

有没有天理人情?

T(,9)伊是真有理解的人,是否?/是m是/ *m是?

M(,9)他是很通情达理的人,是吗? /是不是? /不是吗?

T(,1)说明三种可能的否定词“无”、“否”、“未”在台湾话一般正反问句中的用法,而在M(,1)中与

之同义的否定词只有“没”。应当注意T(,1)的答句“洗无”(与“洗有”相对),其中的“无”具有明显的

动词性。T(,2)表明在台湾话中A不A句型的使用限制极严,不象M(,2)那样使用,因为在M(,2)中它经过句法上

的压缩已成为A不A+V+O,而台湾话则把宾语话题化才能使用A不A句型(A必须也是动词)。 在台湾话中没

有“去móu@①去洗”这种说法。在T(,2)中,除了“无”和“否”外,还可用另外两个否定词“móu@

①”和“fiào@②”,然而在M(,2)中,只有否定词“不”可用。

在T(,3)中台湾话用了三个否定词“未”、“无”、“否”,而在M(,3)中只有“没”与之对应。T(,4)中

的“否”、“fò@③”和M(,4)中“不”对应。台湾话的否定词“fò@③”(be)可能是“无”(bo)和

“会”(e )的合音形式,不过这一点有待进一步研究。T(,5)用了四个否定词“无”、“fiào@②”、

“mài@④”、“fò@③”,M(,5)中只用了两个否定词:“没”和“不”。正如“fò@③”(be)可

能是“无”(bo )和“会”(e)的合音形式,“fiào@②”(buai)可能是由“无”(bo)和“爱”

(ai)融合而成的。“mài@④”(mai)也可能是“móu@①”(m)和“爱”(ai)融合的结果。T(,

6)到M(,9)主要说明了两点:(1 )台湾话和官话在否定词的使用上还有其他的不同;(2)在运用A不A型问

句时, 他们在句型上有差异。

T(,9)和M(,9)说明在附加疑问句的使用上,台湾话和官话有明显的差异。官话用了两个附加语“是吗”

和“不是吗”,而台湾话只用“是否”而没用“móu@①是”。以上这些句子说明了台湾话的7 个否定词

的使用情况,即使采取“fiào@②”(buai)是“无”(bo)和“爱”(ai)的融合,“fò@③”(b

e)是“无”(bo)和“会”(e)的融合, “mài@④”(mai)是“móu@①”(m)和“爱”(ai)

的融合的分析,台湾话中至少也有4个否定词,并且大多数情况下,在台湾话中使用2、3 个否定词,而在官

话中与之相应的否定词只使用1个。

5.古汉语、官话、台湾话的正反问句型

通过以上官话和台湾话带否定词疑问句的比较,从T(,1)到M(,9),我们可以看到更多的否定词和正反问

句型。

古汉语的正反问句型大致有以下三种:〈1〉(V/N+NEG),〈2〉(V/N+QP)(NEG+V/N+QP),〈3〉(V/N

+QP)+抑(或)+(NEG+V/N +QP]。句型〈1〉看来是出现得较早的一种句型,句中只有一个与“否”、“

无”、“未”三者之一相对立的动词。句型〈2 〉看来略微严格一些,这里主要的谓语(VP或NP)重复出现

,否定词居于第二谓语之前,同时,疑问语助词(QP)“乎”、“邪”、“哉”在谓语后重复出现。句型〈3

〉加上了一个更明晰的语素“抑”, 从而使选择意味更加突出。有关这些句型的例子,我们在1—21中已作

了列举。

官话和台湾话中反映出来的这些古汉语句型的演变,有必要进行周密研究。首先,这些语料表明,句型

〈1 〉中较早的句末否定词“否”,因“未”和“无”的使用而推后出现,而且它们在古汉语中一直得到使

用,并在大部分古代作品中大量出现。这可以看作是“相竞性变化”(compegting changes )的一个例子。

这些特殊的“相竞性成分”(competing elements)稍后中和为“无”,直到官话早期才在语音上转化为“

么”和“吗”,并延用至今。然而在台湾话中,句型〈1 〉里的“未”、“无”不仅存在而且能独立使用。

但正如我们在T(,1)到M(,9)中看到的那样,台湾话中“未”的使用更受限制,而且在大多数语境中能被台湾

话的“无”和“否”替代。由于台湾话里“未”在如下的句子中的使用受到更严格的限制;比如,吃未了,

吃无了,*吃未,*吃无,所以,台湾话里句末的否定词可能最终会被“无”和“否”中和。

在古汉语中,另一组“相竞性成分”(competing elements)是句型中的疑问语助词“乎”、“邪”、

“哉”。尽管在上古汉语的少数例子中能看到“乎”,但这样的疑问语助词在疑问句中是很少见的。疑问语

助词“邪”、 “哉”等出现得较晚, 而且在先秦时期(classicperiod)他们大都是作为“乎”的对立

物存在着。尽管各种疑问语助词出现的语境不同,但从大部分作品来看,“乎”出现的频率占优势。在官话

中,这些古汉语的疑问语助词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诸如“吗”、“呢”这样的疑问语助词,可是台湾话

至今仍没有诸如“吗”“呢”这样的疑问语助词,而是依靠句末否定词“无”、“未”、“否”、“móu

@①”来表疑问。

句型〈3〉在台湾话中也是一个常见的结构,它和句型〈2〉的主要区别是句中有一个明显表选择的语素

“抑”(或)。T(,1)到M(,9)说明台湾话的正反问句大部分和“抑”的使用有关,然而,官话却倾向于避免

使用“抑”或“还”,而且把句型〈2〉进一步压缩为M(,⑵2):V+NEG+V(现在可能是副词或助动词的V除

外)。

台湾话和官话中带否定词疑问句的不同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官话已不再使用句型〈1〉(它带有相

竞性选择的否定词), 因为这一句型中的否定词在官话中已中和为“吗”,换句话说,官话已把〈1 〉V+N

EG变更为M(1)VP+QP(吗、呢)。与此相似,它也把句型〈2 〉变为M〈2〉(如上所示)。在句型〈1〉中

, 官话采用了古汉语的肯定谓语和否定谓语,并把他们压缩为一个句子,正象把古汉语句型〈2 〉中的两个

独立的问句压缩成M〈2〉中的一个句子一样。

6.方言比较与“普遍”句法

正如我们所讨论的那样,台湾话在词汇中和与句法压缩上都未达到官话那种程度。台湾话保留着古汉语

句型〈1〉VP+NEG,其简单正反问句的句末仍使用“无”、“否”、“móu@①”。这些否定词仍可被视

为“相竞性变化”,而且“否”在出现频率上占优势。从保持肯定部分与否定部分句法上的独立以及持续使

用“抑”来看,台湾话许多疑问句的正反性或相对性是十分明显的。

显而易见,台湾话和官话在诸如正反问句这样的句法结构上的基本差异,使我们对主要汉语方言的“普

遍”句法的假设持怀疑态度。通过对古汉语、台湾语、官话进行历时和共时比较,我们发现官话与其远亲古

汉语的差距显得更大了,而且在不同结构的差异方面,“普遍”句法这一概念无法调和官话和台湾话的主要

分歧。从历史发展的观点来看,台湾话和官话在正反疑问句及其他语言现象上有很大不同,这主要是因为台

湾话和古汉语之间有较近的亲合关系,且没有发展到官话那样的程度。

观察语料及其他语言事实可发现:官话的否定词要少得多,而且在形成问句(尤其是正反问句)和用否

定词回答问题时,结构选择上的变化也较少。官话中更为压缩的A不A疑问句显示了一种更为复杂的结构,这

恰恰是台湾话中尚未出现的一种创新。

总之,支配台湾话句中否定词使用的语言标准是共时上的句法和语义,正如上面所论及的,台湾话的“

否”只在疑问句中出现,“mài@④”在祈使句(及其他一些有限的语境)中出现,“móu@①”(m

)在等同判断句(及其他特定的语境里出现)。即使在台湾话的“未”、“无”所能出现的句末位置,“否

”也不能出现。“mài@④”可用于命令句,可以在与其他否定短语同样的语境中出现,如“你mài@

④/免/未使/ móu@①通去”。但是台湾话的“无”、“未”、“否”、“móu@①”等,完全不能或

不能单独在命令句中使用。“móu@①”除等同判断句外还可用于其他语境中,只是等同判断句中要求出

现的否定词只能是“móu@①”,而不能是其他否定词。

很明显,从语义上来看,“无”的意思是“没有”,“未”的意思是“还没有”、“否”的意思是“不

”,“móu@①”的意思是“不要”,“fò@③”的意思是“不能”,“fiào@②”的意思是“不

想(要)”,“fò@③”的意思是“最好不”,所以他们用得是否恰当也明显地受制于他们的语义。

更为重要的是,所有台湾话否定词的句法和语义功能是一系列历史演进的结果,这一演进使他们保持目

前这种状态。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台湾话至今保持了20个古汉语否定词中的6、7个,而在官话中,除两个与

台湾话不同的否定词外,其他所有的否定词都被舍弃了。同样,没人能解释为什么相竞性变化和其后的选择

会造成如此不同的成分和结构。为什么官话否定在词汇上进一步中和,并且在正反问句中句法上也出现进一

步压缩?作为一种语言观察,对这一点我们所能得出的唯一结论是:不同程度的中和以及压缩看起来发生在

汉语方言的发展过程中,其实这些现象被视为发生于语言变化中的语言简化方式的一部分。不过要证实或推

翻这一结论,只有通过其他语言的研究才能实现。

(责任编校: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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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 Two Types of V—not—V Questions in the ChineseDialects.Zhongguo Yuwen.

李英哲著 赵宏译 邢福义审

1992官话闽方言中的几个动词短语结构的比较研究,语言教学与研究,第1期。

* 原英文标题是Aspects of Comprative Syntax BetweenMandarin and Taiwanese:Use of Neg

atives in Questions. 现译成汉语发表出来,对认识台湾话与普通话的历史关系以及语言发展的模式与研究

方法有比较大的意义和价值。李英哲,夏威夷大学东方语言学系教授,国际著名语言学者、汉学家。

字库未存字注释:

@①原字为口加母左右结构

@②原字为勿加要左右结构

@③原字为勿加会左右结构

@④原字为勿加爱左右结构

@⑤原字氵加擀去扌左右结构

篇5

汉语方言,自古就有。《论语・述而》:“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说明孔子平常讲方言,读书、主持典礼(赞礼)的时候讲标准语。《礼记・王制》有“五方之民,言语不通”的话,隋颜之推《颜氏家训・音辞篇》也说:“夫九州之人,言语不同,生民已来,固常然矣。”汉语史的研究也证明,汉语方言现象跟中华文明史同样古老,同样悠久。汉语史、音韵学、方言学等学科的研究还证明,现代汉语各方言尤其是南方的吴语、闽语、客家话、赣语、湘语、粤语等方言中,保留了程度不等的上古至中古汉语的语音特点。例如,闽语、客家话、粤语中保留了一些上古汉语没有“舌上音”(类似j、q、x与zh、ch、sh之间的声母)、“轻唇音”(f等齿唇音声母)的痕迹;吴语、湘语(湖南省中小城市以下人民所说的老湘方言)中,保留了中古汉语声母的“全清―次清―全浊”对应系统;闽语、客家话、赣语、粤语、吴语、晋语等保留了上古、中古汉语语音的入声系统。取吴语的声母,加上粤语的韵母、声调,基本上就是隋唐音韵,今天的人们就能领略到唐诗的韵律,韵味,理解辛弃疾词所说的“吴音媚好”。

为了保存祖宗留下语言,千百年来,人民尤其是南方的人民,作出了可歌可泣的努力。其中,客家人的精神尤其感人:为了使语言能代代相传,不轻易变化,他们一直恪守着“可卖祖宗田,不卖祖宗言”的古训。

可是,这些好不容易才得以保存下来的古代语言特点,最近一二十年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衰落的情形,可谓触目惊心:环北京地区的许多大中城市,例如河北省的保定、石家庄,山西省的太原、大同,年轻一代基本上都只会说普通话,而不会说方言了。据说,方言成了地痞流氓二流子的专用语言。吴方言、湘方言等部分地区,浊声母已消失殆尽;闽方言、粤方言、赣方言等的入声韵尾,-p、-t、-k三分系统正在变得残缺不全乃至合并为一个喉塞尾。我最近做了一点调查,发现,80、90后来自方言区的大学本科生、研究生,许多字已经只会普通话的读音,而不知道家乡话的读音了。换言之,在他们的语言结构里,汉字的三个读音系统:方言白话音、方言读书音、标准语(普通话)读音,前两个系统,已经降低到相当于“文盲半文盲”水平,不太会读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用不了多久,汉语方言就会大面积、大幅度沦陷,消失。

每年回南方老家,我都会发现,能跟我用地道家乡话交流的人,在日渐减少。倘若我也跟唐朝诗人贺知章那样,“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有朝一日,就会出现这样的悲惨局面:家乡再也没有一个能听得懂我说家乡话的人!

篇6

世博盛宴有望超预期

与奥运概念股一样,目前市场上主要将世博概念股分为世博前、世博中和世博后概念股三种类型。其中,世博前概念股主要由建筑工程、建材、房地产个股组成,目前基本上归于平淡,世博中概念股主要包括餐饮旅游、商业零售以及交通运输个股,目前来看应该是市场关注的重点,此外,由于世博会闭幕后世博主题馆、世博轴等大建筑永久保留,因此世博后概念股可能主要集中在旅游业上。相比较其他单纯依靠投资的区域主题投资概念,世博会可能会给相关公司业绩带来实实在在的影响,特别是对于世博会中受益明显的酒店、商业以及交通运输行业。

上海世博会从2010年5月1日开始至10月31日结束,共计184天,持续时间长,据官方预计将会迎来共约7000万人次参观,预期消费规模可达1880亿元。此次世博会很可能会超过预期。

世博召开前,此概念仍有可能被热捧。世博召开中,和召开后,会给相关公司带来实实在在的业绩增长,并且有可能是超预期的增长。因此,我们认为虽然世博概念乃至上海本地商业股的估值在行业中不具备优势,但此时仍可关注世博股。建议关注世博和整合预期兼具的品种:百联股份、新世界、益民商业、上海九百。

一季报增速有望创新高

如果说,世博是刺激商业零售股走强的外因的话,那么上市公司强劲的增长数据则是其走强的强大支撑。

经济形势好转,消费信心回升。1~2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累计25052亿元,同比增长17.9%,比上年同期加快2.7个百分点,比2009年加快2.4个百分点。

用与上市公司数据拟合度更高的限额以上批零企业数据、千家重点零售企业数据、全国百家重点零售企业数据层层剥开看,越是大企业、越是行业代表性强的企业,从危机中恢复的程度越好。

2010年一季度,元旦和春节数据相对都比较好,为一季度乃至全年奠定基础。加之上年一季度的低基数效应。今年一季报企业业绩增速创新高的概率较大。

据商务部监测,1月1日至3日,全国千家核心商业企业实现零售额147亿元,较去年同期增长17.5%。其中,家电下乡、以旧换新、节能产品补贴等政策对消费的拉动作用进一步凸显,汽车、家电等商品销售火爆。

据商务部监测,大年三十至正月初六(2月13日至2月19日),全国实现消费品零售额3400亿元,比2009年春节黄金周增长17.2%,创历年春节黄金周增长之最。黄金周期间,云南、重庆、黑龙江重点监测零售企业销售额同比分别增长34.5%、25.1%和23.6%,辽宁、安徽、陕西、四川、河南、江苏等地均增长20%以上。

我们应特别关注销售数据比较好的公司。特别是2009年一季度增速落后的一线百货公司或将脱颖而出。从我们重点跟踪企业来看,一季度销售能超出预期的有主要是百货企业和专业连锁公司,我们预计:净利润增长超过50%的公司主要有:通程控股、潮宏基、苏宁电器、家润多。净利润增长超过20%的公司主要有王府井、广百股份、新华百货、新世界、广州友谊、人人乐、武汉中百。

适时吸纳低估值品种

在经济回暖和行业景气回升的阶段,受经济波动明显的一线百货公司会率先二三线城市百货公司反弹。而2009年一季度增速落后的一线百货公司或将脱颖而出。此外家电和通讯销售数据持续好转,因此我们也应关注家电流通业的代表一苏宁电器。

篇7

国内焊管龙头企业

玉龙股份主营业务是焊接钢管的生产、销售,主要产品为螺旋埋弧管、直缝埋弧管、方矩形管和直缝高频管四类焊接钢,品种齐全。公司的产品被广泛应用于石油、天然气、煤浆、矿浆、城市供水、排污等介质的输送以及海洋平台、电站、化工和城市建筑结构用管领域。公司产品定位较为高端,螺旋埋弧焊接钢管是公司的主导产品,报告期收入和毛利的占比均在30%以上,直缝埋弧焊接钢管的收入、毛利占比稳步上升,目前毛利占比已超过40%。

公司通过不断的技术改造和产品结构调整,扩大产品规模和产品品种,已成为国内规模最大的民营焊接钢管制造企业之一。公司具备一定的规模优势,体现在原材料采购的议价能力、产品品种、规格的多样化、生产装备的利用率、技术工艺及新产品研发、产品质量和性能的保障等方面。公司品种规格最齐全,集成配套能力强,可以给下游公司提供一站式采购的选择,增强应标竞争力;同时有利于协同生产,降低成本。

公司自设立以来坚持走产、学、研相结合的道路,提升公司的技术及工艺装备水平,致力于新产品的技术更新及改造。此外,公司取得了国内外焊管生产、销售的多项资质证书,保障和促进了公司的业务发展。公司在长期生产运营中与中石油、中石化等建立了良好供货关系,中标多个大型工程,具有良好的品牌形象和产品信誉,拥有一批稳定的客户群。

产品定位+区位优势

由于我国原油和天然气需求的持续增长,国内油、气管网建设呈加速态势,推动了国内输送用钢管市场需求。在行业高速发展的大背景下,公司业绩也得到了迅速提升。2008-2010年度、2011年1-6月公司实现净利润分别为1.61亿元、1.94亿元、1.98亿元和8011.94万元。

篇8

关键词:闽南文化;渗透;古汉语;闽南建筑;人文精神

一、现状分析要求我们在语文教学中渗透闽南乡土文化

(1)《语文课程标准》中要求“学生要认识中国传统文化的丰厚博大,吸收民族文化智慧,体会其基本精神和丰富内涵”。中学语文教材所选的诗、词、文、赋、戏曲、小说等古代作品中,既蕴涵着古代文学知识,也蕴涵着深厚的传统文化。闽南乡土文化作为传统文化的分支,在古汉语知识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许多经典古诗词的丰富内涵都是通过具有民俗风情的“花灯”“茱萸”“龙舟”等来表情达意的。

(2)文化引进挤占了传统文化。王森然在世纪20年代就说过:国文,非由我们自己来探索不可。但就现状看来,我们却过于注重甚至依赖外部探讨,而忽视了语文学科自身的内部挖掘,更有甚者,出现了移植或者嫁接。叶运生在《素质教育在中国》一书中指出,“教育是文化迁延的惟一手段, 一切民族文化得以迁延发展的民族文化, 其根本的原因也是教育的成功所导致。”可见教育在传承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中所处的重要作用。而不断地进行所谓的文化引进,从而挤占中国千年的传统文化,实在是喧宾夺主!故此,打开本土的闽南文化来教学,对国文的探索和文化的迁延都有不可磨灭的贡献。

(3)当前文化冲击下的浮躁的社会必定需要用优秀的传统文化来沉淀。异地高考的放开,让学生融为一体,用闽南文化的渗透来引导学生之间的文化交流,有利于传统文化的传承。

二、如何在语文教学中渗透闽南乡土文化

1.用闽南语推进文言文的基础学习

当前的众多闽南方言,继承了上古汉语的主要特征,被学术界公认为“活化石”。据记载,闽南地区自从秦始皇统一中国后,就一直在中国的版图之内,所以闽南人是正宗的汉人;又因为地形复杂,交通不便,使得闽南地区较少受到外来民族,外来文化的冲击,从而闽南地区的语言很大程度地保持了它的古老。所以,闽南语中和古汉语密切相关的例子数不胜数:释义,音韵规律,句式变化,语气变化等。

(1)词句、句式的变化。闽南语中把“客人”读成“人客”[音:Lang3(第3声) kei4(短促第4声)]这在唐代杜甫的《感怀》:“问知人客姓,诵得老夫诗。”中得以体现。在闽南语中常会出现一些疑问词“底”(何):底事(何事),底地(何地),底处(何处),底时(何时)。而这一类疑问词格式与词汇和古汉语是相同的。

(2)释义上的相同。“泯”(音:Mian1):“相逢一笑泯忧愁。”解释为不要,意思是一样的。把锅子叫做"鼎"(tiánn), 筷子叫"箸"(tī)。台剧女星常会说“焉耳”(这样子而已),这也和《孟子.梁惠王》:"尽心焉耳"(尽心这样而已)是一样的。籴(音似dia):买。“粜”(音似tio)“入米”=买进粮食;“出米”=卖出粮食。还记得“问渠那(通“哪”)得清如水”吧,“那”的意思不是“哪里”,而是“怎么”!

(3)语气词也大同小异。闽南人会说,这粒西瓜有大(这个西瓜真大),这跟《诗经》里"有"字的用法很接近:《周南.桃夭》的“桃之夭夭,有其实。”(有:真大)。“尔”(也写做“耳”)在上古汉语表示“仅此而已”。例如《史记・项羽本纪》的:从此道至吾军,不过二十里耳。泉州方言中的“尔”至今保留上古汉语这一用法:今日无带钱,袋仔总偌两三箍银尔。(今天没带钱,口袋里只有两三块钱。)

(4)音韵的变化。龚自珍诗《己亥杂诗》中有“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一句,读这句诗时“斜”字发音应为xia(阳平,第二声)而不是xie(阳平)。在闽南语里斜字的发音就是xia(阳平),完全一样。再看“江”和“红”,按造字法来说,三点水和丝字边是各自的形旁,共同的“工”字是声旁,它们的读音按理应该是一样或接近的。但在现代汉语的发音里,“工”gong(阴平,第一声)和“红”hong(阳平)的韵母一样,而“江”jiang(阴平)的韵母就截然不同。可是闽南语中的“工”和“江”发音类似gang,“红”发音类似“ang”,都是“ang”的韵。

类似如此的例子枚不胜举,在语文教学中把握这一些闽南语与古汉语的关系,无疑可以让学生更轻松掌握课标所要求的古文、诗歌鉴赏等内容。同时,闽南语与学生生活贴近,可以让他们学以致用,将语文与现实生活结合,真正达到语文的知行合一。

2.用闽南语歌曲、童谣、民俗、小吃、建筑、茶文化等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

在语文教育中,我们应该要把健康的娱乐教育作为美育的主要内容之一,但我们当前的语文教育却很少关注那些非官方的文化形态,如各种民俗、民间手工工艺、民间故事、民歌民谣等。而我们闽南地区,一直有以丑见美的高甲戏、闽台流转的歌仔戏、充满谐趣的民间“讲古”、世界一流的提线木偶和布袋戏,更有被誉为“中国民族音乐瑰宝”的、萦绕在两岸同胞之间的南音。而南音里的种种乐器,更是多少文人骚客抒情表意的载体!所以,我们在教学中,就需要关注这些闽南文化形态,以探求属于它的趣味之美!

篇9

关键词:中古汉语;词汇;复音化;动因

中图分类号:H1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1—1580(2013)01—0110—02

一、中古汉语的界定

众所周知,汉语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词汇作为语言中最为敏感的因素,社会的变化无疑会在词汇中留下痕迹。“要对从先秦直到明清的各个历史时期的词语一个一个地搞清楚,对汉语各个时期的词汇的面貌有一个比较清晰的了解”,才能清晰地了解汉语词汇系统的历史面貌。因此“先搞好各个历史时期断代的词汇史研究,再进行整体的研究会更好”,所以对汉语词汇进行断代研究尤为必要。但是目前,学界关于中古汉语的断代问题意见仍未统一。王力先生在《汉语史稿·绪论》中将公元四世纪到十二世纪(南宋前半期)划为中古期,九十年代向熹在《简明汉语史》中对汉语史的分期与王力先生相同。朱庆之在《佛典与中古汉语词汇研究》中则把东汉魏晋南北朝时期看作是中古期,我们这里所说的“中古汉语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从东汉至隋末这一时期大约四五百年间的文献、特别是富含较多口语文献的语言。”

二、中古汉语复音词研究概况

汉语复音词的研究学界很是关注。实际上对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关注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王力先生在《汉语史稿》的《词汇的发展》这一章就曾对该时期的若干词语进行过开创式的探讨。可以说直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对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仅涵盖在少量的汉语史论著中,研究成果相对较少。八十年代以后,才有大批学者对复音词进行了断代的或专书的研究。此后,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论著不断涌现,研究队伍日益庞大,研究理论以及研究方法不断创新,使得中古汉语复音词的研究取得了大批新成果。

三、中古汉语复音化的原因

复音词是汉语词汇中词的一种重要形式,即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的词。古代汉语词汇以单音词为主,现代汉语词汇则以复音词为主。汉语词汇从单音节向复音节的转化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古汉语时期作为汉语词汇发展史上承上启下的一个重要阶段,此期汉语词汇系统发生了重要变化,主要表现为汉语复音化进程空前加快,新生复音词大量涌现,汉语复音词的构成方式日渐多样化。我们知道从理论上来讲,任何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是内部原因与外部原因共同作用的结果,中古汉语词汇系统的这些变化也是语言内外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一)中古汉语复音化的外部因素

词汇作为语言中最为敏感的一部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会在词汇系统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因此,社会的发展变化直接影响着汉语词汇系统的发展。

从中古汉语发展的外部因素来看,首先,佛教的传入加快了中古汉语词汇的复音化进程。众所周知,佛教自西汉末年从古印度传入我国,到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盛行。而中古汉语所处的历史时期正是佛教第一次大规模地传入我国的时期,我们都知道“任何不同文化的接触、交流、碰撞,都会在语言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语言是一切观念形态的载体,任何一种外来的思想文化的影响无不以语言作为媒介,而语言无疑又是最先感受这种影响并接受这种影响。”佛教传入中国以后,佛经的汉译工作也随后展开,佛教开始渗透到我国文化的各个领域,这一社会现象反映在词汇系统中无疑会给汉语词汇系统注入新鲜血液,即产生大量的新词新义。例如,新词【袈裟】:梵文kasaya音译,指佛教僧尼的法衣。【夜叉】:梵语yaksa的音译,指鬼。【浮图/佛图/浮屠】1:都是梵语Buddh——Stupa的音译,指佛塔、佛寺,却有三种不同的写法。《异苑》卷四:“未几,为谢玄破于淮淝,自缢新城浮图中。”《拾遗记》卷四:“于其指端出浮屠十层,高三尺,及诸天神仙,巧丽特绝。”【地狱】1:梵语Naraka的意译,指苦的世界。【法师】:梵语dharma——bhanaka的意译,指通晓佛法又能引导众生修行之人。

新义如【居士】:本指古代有德才而隐居不仕或未仕的人,转译梵语grha——pati,指在家教徒。《异苑》卷五:“汲郡卫士度,苦行居士也。”【方便】:梵语叩aya意译,是十波罗蜜之一,指佛普渡众生时采用的各种方法、手段。后用来表示一般人所用的方法手段,“方便”由佛教意义泛化为普通意义,这个意义在中古时期很常见。

除了佛教的传入给汉语词汇的发展带来了重要的影响之外,道教的发展以及玄学的产生也给汉语词汇增加了大量新生复音词。道教源于我国本土,形成于东汉末年,“汉末、魏、晋时代,上至帝王宫廷,与士族巨室,下至贩夫走卒,由于世家宿信仙人的观念,已相沿成习,犹如二十世纪初期的中国知识分子,十之八九,世家传统,都是信仰佛道两教。”因此,中古汉语词汇系统中产生了大量神仙、方士以及羽化升仙的词语。如【真人】:道家、道教者称“修真得道”或“成仙”之人。【丹药】:指作为炼月一的药物。外丹术中指铅、汞、硫磺、矾石等;内丹术中指精、气、神等。【化鹤】:仙化、成仙。另外,在中古汉语时期,一种融合儒道两家的新思想——玄学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产生。语言作为社会生活的反映,社会上的任何微小的变化都会在语言中留下痕迹。因此,玄学的产生又为中古汉语词汇系统注入了很多玄学词汇,如相人、道术、道法、巫人、秘术、浑天等等。

由此可见,佛教的传入以及道教玄学的产生,加快了中古汉语复音化的进程,丰富了汉语的词汇系统。

(二)中古汉语复音化的语言内部因素

“上古汉语中以单音节为主,就单音词来说,一个词就写成一个汉字。”“汉语词汇双音化的内因在于处于词的核心地位的词义必须适应社会的发展而不断发展,单音节的词形和词音在某种程度上已限制了词义的发展,词形和词音是为表达词义服务的,因而也必须适应词义的发展。”中古汉语时期词汇系统中除了增加了大量复音新词以外,还产生了大量的单音新词,但是单音词的无限产生对于人们的交际来说无疑成为一种负担,因此必须在单音形体的基础上构造复音新词,以减少交际的障碍。此外,此期笔记小说的语言内容丰富、口语色彩极强,而且由于社会的发展,交际中已经不再满足于双音节的构成方式,三音节、四音节的词语不断产生。

中古时期志怪小说新生词构成比例表

书名搜神记搜神后记拾遗记幽明录异苑冥祥记应验记博物志单音新词5021732364375复音新词397127372365328681404162单复比例1:7.91:6.11:53.11:11.41:10.61:16.21:80.81:40.5从上表的统计数据我们可以看出,中古时期志怪小说中的新生复音词比例远远高于单音词,而且新生复音词稳步增长。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中古汉语词汇复音化进程的加快,从外部因素来看主要是因为佛教的传入以及本土道教及玄学的产生,社会上的这些变化为汉语的词汇系统增加了大量新生复音词;从语言内部因素来看主要是汉语构词法的发展,进入中古时期,汉语语法构词迅速发展,使得汉语中的复音词不断增加;同时,此期文学语言的变化,笔记小说的大量涌现也使得汉语词汇系统日渐丰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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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力.汉语史稿[M].北京:中华书局,1980.

[3]王力.汉语词汇史[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3.

篇10

关键词:殷周金文;实词虚化;虚化路线;动词;介词;副词

作者简介:武振玉,女,史学博士,吉林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汉语史和古文字研究;梁浩,女,吉林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从事古汉语研究。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两周金文动词词汇研究”,项目编号:12FYY010;吉林大学繁荣发展哲学社会科学行动计划创新团队建设项目“汉字与中国古代文化”,项目编号:2012FRTD06

中图分类号:H0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504(2013)05-0149-06

实词虚化是汉语虚词产生的主要途径,相关研究已取得了丰硕成果,但研究范围还限于传世文献,对出土文献中的相关现象,学界关注的尚不多。而殷周金文中有不少实词和虚词用法同时并见,其间的词义联系清晰而明确,可为探讨早期实词虚化过程提供重要参考;个别词的一些用法甚至不见于传世文献中,更可对传世文献起补充佐证作用。就词义虚化过程看,有下述几种情况。

一、经历了“动词?介词?连词”虚化过程的,有“暨”、“及”、“以”、“用”四词

用:殷墟甲骨文已常用为动词,表“施行”义,如“兹用、用羌”等。殷周金文延续了这一用法,如:白(伯)雍父自乍(作)用器(16·10074伯雍父盘,西中)。此外,还可以表示“遵循”义,如:女(汝)母(毋)弗帅用先王乍(作)明井(型)(5·2841毛公鼎,西晚);“遵守”义,如:敢不用令(命),则即井(刑)扑伐(16·10174兮甲盘,西晚);“调动”义,如:用兵五十人以上,必会君符,乃敢行之(18·12109杜虎符,战晚)。这些都是抽象的“用”。在此基础上,“用”首先虚化出引进凭借对象的介词用法,如:师器父乍(作)尊鼎,用亯(享)考(孝)于宗室,用祈眉寿黄耇吉康(5·2727师器父鼎,西中)。此类用法出现频率极高(560多例),与金文的特定内容有关。在介词基础上进一步虚化,“用”也产生了连词用法:一是位于因果复句后一分句中表示结果,一是位于因果复句前一分句中表示原因。前者居多(80多例),如:易(赐)贝百朋,白(伯)姜对扬天子休,用乍(作)宝尊彝(5·2791伯姜鼎,西早);后者很有限(5例),如:於虖哀哉,用天降大丧于下或(国),亦唯噩(鄂)侯驭方率南淮尸(夷)东尸(夷),广伐南或(国)东或(国)(5·2833禹鼎,西晚)。从出现频率看,动词“用”和介词“用”都很常见,而连词“用”则相对少些;从出现时间看,动词“用”在各个时期都很常见,介词“用”多见于西周晚期和春秋时期,连词“用”则基本只见于西周时期(各个时期分布比较平均)。

以上“眔”、“及”、“以”、“用”四词都经历了由动词到介词再到连词的虚化过程,其中“眔”、“及”的虚化过程基本相同,都是由“及于”义动词到偕同义介词再到并列连词。二者的不同一是“眔”的出现频率高于“及”,二是“眔”的出现时间明显早于“及”。“以”也经历了从动词到介词(特别是偕同义介词)再到连词(特别是并列连词)的虚化过程;不同的是“以”的动词本义与前二词相差颇多,同时其介词和连词用法较前二词丰富。“用”与“以”在介词用法上表现出很大的共性,即都主要用为对象类介词。两者的不同一是“用”的出现频率明显高于“以”;二是“用”的出现时间早于“以”(具体为西周时期只用“用”,西周晚期出现了“以”,春秋时期二词同现,以“用”为主,但“以”的出现频率明显上升,战国时期“以”取代了“用”);三是“以”的词义虚化程度较“用”深。与介词用法不同的是,虽然“以”、“用”都进一步虚化出连词用法,但“以”的连词用法(表示并列、承接、原因等)明显较“用”(表结果、原因)丰富。

“动词?介词?连词”的虚化路线是古汉语中很多虚词共同经历过的虚化过程,是汉语中最具代表性的一条虚化路线。殷周金文所体现出的这方面特点很具典型性。

二、经历了“动词?介词”虚化过程的,有“于”、“在”、“从”三词

从:殷墟甲骨文已见,用为动词,表示“(使)跟随”义。殷周金文沿用,如:过白(伯)从王伐反荆,孚(俘)金,用乍(作)宗室宝 (尊)彝(7·3907过伯簋,西早);叔邦父乍(作)簠,用征用行,用从君王(9·4580叔邦父簠,西晚)。在此基础上虚化出介词用法,但用例很有限,只有《中山王兆域图》(16·10478)“从丘坎以至内宫六步,从丘坎至内宫廿步……从内宫至中宫廿五步,从内宫以至中宫卅步,从内宫至中宫卅六步”中的“从”可视为介词。

以上“于”、“在”、“从”三词都是由动词向介词方向虚化的,三词均是传世文献中常见的虚词,但在金文中的表现有所不同:“于”的虚化程度最深,其动词用法秉承甲骨文,在殷周金文中已属残留用法;其介词用法很丰富,表明其虚化过程已完成。“在”、“从”则恰好相反,在殷周金文中都主要用为动词,介词用法很有限,表明其正处于虚化的初始阶段。

三、经历了“动词?时间副词?范围副词”虚化过程的,有“咸”一词

四、经历了“动词?时间副词?关联副词”虚化过程的,有“既”一词

据上,“咸”、“既”二词的虚化过程也很相似,即都经历了由“完结”义动词到时间副词再到其他副词的虚化过程,所不同的是“咸”进一步虚化为范围副词,而“既”进一步虚化为关联副词。但在传世文献中,“既”其实和“咸”一样,在虚化为时间副词后也虚化为范围副词,只是用例有限,而殷周金文中未见类似用法。就此后的发展看,“既”的时间副词、关联副词用法都一直常见且沿用至现代汉语中,而“咸”的动词、时间副词用法在传世文献中都很少见,其范围副词用法也主要应用于上古汉语中,中古以后只为仿古之用。

五、经历了“动词?范围副词”虚化过程的,有“具”一词

六、经历了“动词?频率副词”虚化过程的,有“復”一词

七、经历了“否定动词?否定副词”虚化过程的,有“亡”、“无”二词

以上后五类都是由动词向副词方向虚化的,包括由动词虚化为时间副词再虚化为范围副词的“咸”,由动词虚化为时间副词再虚化为关联副词的“既”,由动词虚化为范围副词的“具”,由动词虚化为频率副词的“復”,由否定动词虚化为否定副词的“亡”和“无”。由动词到副词也是汉语实词虚化的一条主要路线,传世文献中的范围副词“悉”、“尽”、“了”、“总”、“都”等也经历了相同的虚化过程,殷周金文则提供了早期的例证。

综上,见于殷周金文的较为明显的实词虚化路线主要是“动词?介词?连词”和“动词?副词”,这也是传世文献中常见的两条虚化路线。殷周金文作为上古汉语早期的可靠语料,其中出现的具有典型性的实词虚化实例,正可为探讨早期实词虚化过程提供佐证。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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