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参的边塞诗范文
时间:2023-03-22 02:25:04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岑参的边塞诗,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摘要:本文通过对岑参边塞诗中作家展现的自我生命价值的追问,探求边塞诗内核流动着的生命意识,即:人生需要社会层面的“有为”、文化层面的“融合”与精神层面的“超越”。
关键词 :岑参 边塞诗 生命意识
诗歌在唐代出现了无比繁荣的景象:无论是体制的完备,还是题材的多样;无论是意境的深邃,还是韵律的精严;无论是揭示生活的深度,还是反映生活的广度,都标示着我国诗歌发展过程中不可企及的高度。许多诗人走出故土家园策马边塞大漠,将边塞战争和风土人情写入诗中,创作出了许多情辞慷慨、意境雄浑、诗风悲壮的边塞诗,他们以开阔的视野、激荡的胸怀、磅礴烂漫的气质和一往无前的英雄主义情怀对盛唐精神进行了最完美的诠释。作为唐代边塞诗歌杰出代表的岑参,其诗作中所体现出的鲜明生命意识使之卓然屹立于诗坛,显出区别于其他作家的独特艺术气质,明代徐献忠曾言:“嘉州诗一以风骨为主,故体裁峻整,语亦造奇”,本文试从岑参边塞诗的生命意识角度进行作品内涵的讨论,以期对其作品获得更深入的认知。
一、人生价值的自我实现和肯定
唐朝是中国历史上最国富力强的时期,对外战争的胜利是常态,这使得社会各阶层包括知识介子在内的成员都感受并表达着个性张扬、自信高涨的时代情绪。法国著名的历史学家勒内·格鲁塞在他的《草原帝国》中是这样描述当时的社会心理的:“一个受到震惊的亚洲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史诗般的中国。决不向蛮族求和,也不以重金去收买他们撤兵,唐太宗扭转形势,战胜他们,使他们害怕中国。”边塞的实际生活体验,让作家们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样的情绪,岑参也不例外,他两次出塞,深入西北边陲,有着非常翔实的边塞生活体验,对边塞的自然风光、风土人情有了直观的认识。西北荒漠的奇异风光与风土人情,同岑参长于写感觉印象的艺术才能和好奇的个性相融合,他用慷慨豪迈的语调和奇特的艺术手法,生动地将其表现出来,别具一种奇伟壮丽之美。
岑参突破了以往征戍诗写边地苦寒和士卒劳苦的传统格局,在他笔下,在大唐帝国的伟力面前,任何敌人都不能成为真正的对手,所以他并不需要写士兵们的出色奋斗和艰苦牺牲,他展现的是在严酷的自然与人类心灵的博弈过程中,人通过感觉、思维对自我存在价值的审视。作家在这场伟大的博弈中书写了自己的心灵轨迹,大致构成了“思乡心中悲摧万里寄语平安——艰辛更见慷慨磨砺铁骨铮铮”的心理模式,为了更好地理解岑参对人生价值的自我实现与肯定,我们可以在具体诗作中触摸他血脉的跳动:
走马西来欲到天,辞家见月两回圆。今夜不知何处宿,平沙万里绝人烟。(《碛中作》)
这首诗大约写于公元749年,即唐玄宗天宝八年,是岑参第一次从军西征时所作。“碛中作”,顾名思义即写于大沙漠中的诗。茫茫大漠中的行走,让人很容易产生一种浪迹天涯无所归依的生命失重之感,更何况这样的煎熬已经“辞家见月两回圆”了。诗人回顾两月以来的行程,如今宿营在广袤无垠的大沙漠之中,生命的渺小无力之感就更加强烈,而这样的一片思乡之心全然寄托于一轮圆月之中,在这广袤的苍穹下,又究竟该怎样安放这一缕乡愁呢?
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锺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逢入京使》)
杜甫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离战火最近的塞外,这家书的可贵恐怕也胜过万金了。常含热泪的双眼无法望尽连接着游子与故国的道路,马上匆匆的一面,不能让诗人用笔墨尽诉思念,那就干脆不用笔墨,为我捎带句口信报声平安吧!不用繁琐冗长的唠叨,“平安”二字既让家人安心,更是一个远离故乡的游子能为亲人所做的一切。西出阳关,奔赴沙场,舍弃了家中的安逸闲适,离别了至亲的妻儿,所为何求?是要功成名就封妻荫子,还是要千古流芳万世敬仰?诗人作出了自己的回答:“马走碎石中,四蹄皆血流。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初过陇山途中呈宇文判官》),用自己全副身心的跋涉,超越一切苦难不为换取个人的私利,而是有一种更高卓的理想在支撑着他;“剑河风急雪片阔,沙口石冻马蹄脱。亚相勤王甘苦辛,誓将报主静边尘。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将自我有限的生命融入塞外广阔的空间中,让其尽情释放出热力,以期超越时间的限制,达到生命的扩展,这就是以岑参为代表的边塞诗人们对盛唐精神的彰显,在积极进取和克服困难的过程中获得的勇气。
二、殊方异域的切身感知与体验
岑参走向了边塞,从某种意义上讲岑参也投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中,那么他从大自然中得到了什么样的收获,造化又给予了岑参什么样的馈赠呢?
(一)多元文化的碰撞与融合。从繁华富庶的都城到了纵马驰骋的大漠,边塞的生活与诗人的长安有着太多的不同:长安的伟大是帝国、是权威、是城阙巍峨,是风情万种的当垆胡姬,是诗人金龟换酒的潇洒浪漫;塞外的独特是大漠、是风沙、是公侯干城,是秦时明月汉时关的辽阔,是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悲歌慷慨。岑参诗歌中有关边塞生活的描写显得立体而丰富,这里有诗人打开了听觉、触觉、嗅觉去感知的军营环境:“雨拂毡墙湿,风摇毳幕膻”(《首秋轮台》);这里有“暖屋绣帘红地炉,织成壁衣花氍毹……灯前侍婢泻玉壶,金铛乱点野驼酥”(《玉门关盖将军歌》)温暖而流动着绮艳之色的将军营帐;这里有“曼脸娇娥纤复浓,轻罗金缕花葱茏。回裙转袖若飞雪,左延右延生旋风”(《田使君美人舞如莲花北延歌》)的令人心旌摇曳的舞会轻歌……一切都是习于中原生活的岑参眼中的新鲜事物,感受的新奇易使作家以一种“他者”的视角来关注描写对象,使他用一种趣味性的眼光来看待呈现在眼前的各种文化,进而发掘出其为人熟知但淡漠了的某些特质——大漠中严酷的自然条件并没有使人们远离彼此,反而使各种文化突破了隔膜,更宽容友善地被人们接纳,于是,作家笔下出现了各种族之间互相来往,共享欢乐的动人情景:“琵琶长笛齐相和,羌儿胡雏齐唱歌,浑炙犁牛烹野驼,交河美酒金叵罗”(《酒泉太守席上醉后作》),即便是纪律整饬肃穆庄严的军队中也流动着一种脉脉的温情,人们以一种开放的心态接纳不同的文化:“军中置酒夜挝鼓,锦筵红烛月未午。花门将军善胡歌,叶河蕃王能汉语”(《与独孤渐道别长句兼呈严八侍御》)。对边塞生活真切地体验消弭了文学传统中征人出塞的凄苦无助,让边塞的一切人与事都获得一种异域的亮丽色彩,让我们从以往战争的血腥与苦痛中解放出来,重新审视这广袤天地间的生命状态,在这样的审视中,作家放弃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强势文明的霸道,敞开心胸接纳生活中的新挑战:“自逐定远侯,亦著短后衣。近来能走马,不弱并州儿。”(《北庭西郊候封大夫受降回军献上》)这发自内心的一种归属感让生命无论是从外在的装饰,还是到内在生活习惯的自觉遵守,都表现出一种贴近本土的接纳和认同,这是一种拥抱全新生活后的喜悦与自得,是一份生命从容不迫的气度与担当。
(二)宇宙自然的相互对立与统一。生活激发了岑参新的生命热情,而自然造化却启示他从更高的角度来认识生命的本真:
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侧闻阴山胡儿语,西头热海水如煮。 海上众鸟不敢飞,中有鲤鱼长且肥。岸旁青草长不歇,空中白雪遥旋灭。蒸沙烁石燃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热海行送崔侍御还京》)
“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而人之所罕至焉,故非有志者不能至也。”(王安石《游褒禅山记》)造物主仿佛是一个神奇的魔法师,将极寒与极热两种极端的现象奇妙地收藏在边塞,尽管这两种美之间反差如此巨大,但它们却又统一于奇幻妙曼、极致狞厉的审美感知中,险远之地的大美,是造物主对“有志者”的馈赠。雪夜风吼、飞沙走石,热人、暑气难当,这些边疆大漠中令人望而生畏的恶劣气候环境,在诗人笔下却成了衬托英雄气概的壮观景色,是一种值得欣赏的奇伟美景,人与自然相互照应,自然的奇美与战胜险阻到达此地的人的精神之美相得益彰,争相交映。
三、生命意义的智慧感悟及人生价值的高卓超越
人与自然的关系可以大致分为三类:依存关系,即人类一切活动都基于自然界这一基础;工具关系,即自然是人类开发、探究、征服的对象;精神层面的关系,即人与自然和谐共处,自然是人类平等对话、交流的对象。岑参边塞诗的创作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对当下生活.的表层描述上,他立足于自身和天地自然的精神交流,探索宇宙的本质,生命的意义与价值,在哲学层面进行了较为深远的拓展,感悟自然并与之平等对话:
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不知阴阳炭,何独烧此中?我来严冬时,山下多炎风。人马尽汗流,孰知造化工!(《经火山》)
西汉贾谊作《鹏鸟赋》说:“天地为炉兮,造化为之;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揭示了人与自然塑造与被塑造的关系,岑参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在诗作中幻化出一种新奇的意境:万物的出生、成长、毁灭无不是一次锻炼,天地在它展开的这样一个伟大的过程中使生命脱去了虚妄与狂想、盲目与无知,渐近一种澄明通透的境界。烈焰腾空,尽显天高地阔,万物锤炼,集全部阴阳于一地,这举世无双熊熊燃烧的火山成全了生命的精诚、纯粹,于是一种生命意义的智慧感悟生发开来,推动着诗人完成人生价值的高卓超越: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难着。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
与其他苦于征戍、悲切叹惋的作品不同,岑参的诗歌没有“雨雪纷纷连大漠”和“心事一杯中”的苦痛,这滴水成冰苦寒逼人的时空中,诗人的注意力聚焦到了最富代表性的风雪上,常人眼中狞厉峥嵘的景象因岑参内心的喜悦与温暖,化为了怒放的春天的花朵,给人蓬勃浓郁的无边春意的感觉,着想、造境俱称奇绝。饯别宴会上的急管繁弦,处处都在刻画异乡的浪漫气氛,也显示出客中送别的复杂心情,而友人在大雪纷飞的崎岖路上渐行渐远的足迹,更交织着诗人惜别的不舍与不尽的情思,那翻飞的一抹红艳就如他胸中激荡的热情在暴风雪中向我们传递出诗人生命的温暖,而这温暖跨越千年仍能被我们感知。这股生命的热力最终在边塞大漠开出了最圣洁的花朵:
其状异于众草,势笼众如冠弁。嶷然上耸,生不傍引,攒花中折,骈叶外包,异香腾风,秀色媚景。因赏而叹日,尔不生于中土,僻在遐裔,使牡丹价重,芙蓉誉高,惜哉!夫天地无私,阴阳无偏,各遂其生,自物厥性,岂以偏地而不生乎,岂以无人而不芳乎?《优钵罗花歌并序》
这被称为“优钵罗花”的植物就是今天我们所说的“天山雪莲”,雪莲花美,雪莲花奇,它生得风骨凌然,在远寒孤僻之地傲霜斗雪;它生得自在随性,不因冷遇就放弃了绽放生命的光彩,这样的形象实在是作者对生命意义的智慧感悟及人生价值的高卓超越最成功的建构。我们不必去塞外寻找这么一株风姿卓绝的花朵来同诗人笔下的“优钵罗花”一辩高下区分虚实,因为它绽放的土地是心田,只有真正理解了生命意义的人才能在心中将它播种,用自己生命的热力浇灌它、培养它,使它绽放出世上最妙曼的风姿。《石州诗话》曾指出:“嘉州之奇峭,入唐以来所未有。又加以边塞之作,奇气益出。风会所感,豪杰挺生”,贯穿在作品中的所谓“奇气”,实则就是充斥在作家生命中的强烈的生命意识。
篇2
关键词:边塞诗;人物形象;情感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661(2012)22-138-01
边塞诗是以边疆地区军民生活和自然风光为题材的诗。一般认为,边塞诗初步发展于汉魏六朝时代,隋代开始兴盛,唐代是边塞诗发展的黄金时代。由于民族之间的频繁交往,战事不断,一部分仕途失意的文人,更把立功边塞当作求取功名的新出路。因此,唐代许多诗人都在边塞生活过,创作了大量的边塞诗。据统计,唐以前的边塞诗,现存不到二百首,而《全唐诗》中所收的边塞诗就达两千余首。所以,唐代涌现了大量的边塞诗人,形成了所谓的边塞诗派。
阅读这些边塞诗,体味诗中所蕴含的细腻复杂的情感,是对高中生鉴赏诗歌的基本要求。笔者在教学中发现,如果能够把握住诗歌描写的主体形象,根据人物形象的不同来揣摩不同诗歌的情感,对诗歌主旨的把握也许会容易一些。边塞诗中一般有三类人物形象及相应的情感抒发:
对统治者,讽刺与劝谏。
由于看到战争的惨烈以及对人民生活的破坏,边塞诗中对统治者的态度常常是讽刺其无能或穷兵黩武,控诉战争惨烈,劝谏其休养生息,表达反战的主题。比如“夜战桑干北,秦兵半不归”(许浑《塞下》)“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杜甫《兵车行》)。再如高适的名篇《燕歌行》中:“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国难当头,边烽告急,将士奉命出征。诗人用对比手法摆出事实,虽未下褒贬断语,但强烈的艺术效果已使人感到沉痛、悲愤,士兵在战斗中出生入死,而将军帐中却在歌舞升平,极尽声色之娱。两相对比,是多么不公平。在此,对无能的将领的讽刺淋漓尽致。还有边塞诗另一代表诗人王昌龄的代表作品《出塞》“: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同样的表现了对军中黑暗的不满,委婉地讽刺了将领的无能。
对将士,赞扬与同情,思乡念亲。
保家卫国的将士是边塞诗中常歌咏的对象,是经常被描写的主要人物形象。围绕这一形象,诗人主要抒写下面几种情感。
首先,由于塞外生活的艰苦和战争的惨烈,感叹将士生活之艰苦。边塞天气恶劣,军中生活极为艰苦。战士们不仅要御敌,还要忍受大自然带来的苦难。如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就写了轮台秋冬的天气状况:“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怒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将士们走在这样的天气里,“风头如刀面如割”,而且,“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这正是戍边将士生活的写实,其艰苦程度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其次,赞扬将士们英勇无畏的爱国主义精神。正因为塞外环境之恶劣,生活之苦,更反衬出将士不畏艰难,保卫边陲的精神与豪情。仍以岑参的《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为例,环境的恶劣只是对人物精神的反衬。作者接着就写到“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其中所表现的昂扬斗志和英勇无畏就是当时将士精神面貌的一个真实写照。再如王昌龄的《从军行》之三:“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将士们在国家危难之时,慷慨赴敌,不顾生死,其一往无前的爱国主义精神是对后来者的一种巨大鼓舞。
最后,思乡念亲也是以将士为主体的边塞诗的重要情感内容。“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高适《燕歌行》)“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李益《从军北征》)“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陈陶《陇西行》)“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诗人将征人思亲和思妇念远的双重情感有机地交融在一起,形成了双重的情感力度,把这种双方互忆互恋的痛苦心理描写得哀婉动人。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在一首诗中常常写出两种矛盾的情感,如卫国激情与艰苦生活,慷慨从戎与久戎思乡的矛盾,这种矛盾的心情更加真实动人,使作品更增加了艺术魅力。
于自己,赞叹边塞风光,渴望建功立业。
还有一类边塞诗,没有直接描写战争与浴血奋战的将士,而主要抒发诗人自己到边塞的所见所感。
篇3
关键词: 李颀 边塞诗 慷慨悲壮
一、李颀生平
李颀(690?—754?),开元天宝年间著名诗人,赵郡(今河北赵县)人,长期居住于颍县(今河南登封西)。开元二十三年登进士第,官新乡尉,不久去官。颀有东川(颍水支流)别业,世称李东川,曾被误为四川人。全唐诗收其诗作3卷124首。新旧唐书均无记载,但在元朝辛文房《唐才子传》中有传传世,赞其:“多放浪之语,足可震荡心神。”李颀少时任侠,出入两京交游权贵,希冀仕途有成,后闭门读书数年方才及第,久未升迁,后归隐于东川,时往来于长安洛阳之间,隐居期间醉心于炼丹求道,学佛诵经。与当时诗人王维、高适、王昌龄等均有交往。李颀长于七律七古,诗多歌咏边塞、描绘音乐,赠别友人,咏史怀古之作。
二、李颀边塞诗评析
李颀诗作边塞诗只有五首,然而被予以相当高的评价,亦是盛唐边塞诗派代表人物之一。李颀边塞诗中最负盛名的当属《古从军行》: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从军行”本为乐府古题。唐诗中写当代之事,常以汉代唐,借古讽今,所以题前着一“古”字。诗开头用互文手法先写紧张单调的军旅生活。日夜警惕着有时爬到山上观望烽火台,有时又在交河边上让马饮水;不论登山或者傍水都要随时准备打仗。三、四句接着描绘:在风沙弥漫的漆黑夜晚,伴着将士的只有军营中巡夜敲击的刁斗和声声幽怨的琵琶。“刁斗”,是古代军中铜制炊具,容量一斗。白天煮饭,晚上用作更柝。“公主琵琶”是指汉朝公主远嫁乌孙国时所弹的琵琶曲调。前三句实写第四句用典,虚实结合。接着,诗人又着墨于环境的艰苦,营地驻扎之处是绵延的荒漠,没有城池可以依附,雨雪纷纷与大漠连成一片,可见气候酷寒恶劣。接着两句反面烘托,土生土长的胡雁胡儿尚且双双哀伤怨恨啼哭落泪,何况远来戍边的“行人”呢?边陲险恶,班师还朝便是将士的最大希望了。可是“玉门被遮”,归家仍无希望。据《史记·大宛传》记载,汉武帝时,李广利率军攻大宛求良马,因饥饿攻战不利,请罢兵。帝闻之大怒,派人遮断玉门关,下令:“军有敢入者辄斩之。”罢兵不能,只好继续跟随将帅拼命战斗,而拼命死战的结果是埋骨荒野。将士们苦寒戍边征战沙场求得的竟是“空见蒲桃入汉家”。“蒲桃”就是现在的葡萄。汉武帝求天马通西域,轻启战端。当时随天马入中国的还有“蒲陶”和“苜宿”的种子,汉武帝把它们种在离宫别馆之旁,弥望皆是。最后一句用典故讽喻帝王好大喜功不顾将士性命,既非保国亦非开边无有寸土之功,而只是将胡地植物入了汉宫。先层层推进最后画龙点睛,显出此诗巨大的讽喻力。本诗巧妙地运用音节来表情达意。此诗先用双声“刁斗”和“琵琶”,后用叠字“纷纷“、“夜夜”、“双双”、“年年”等,不但在语意上起了强调作用,更显音节之美,雄奇悲壮骨气老劲。
另外,李颀其他的边塞诗《古意》、两首《塞下曲》和《古塞下曲》也颇受好评。
从诗歌主题上分析,李颀边塞诗善于塑造不畏生死的英雄形象,表现边关将士的慷慨气概,赞颂他们立功报国的热情。《古意》中的“幽燕客”轻生死,重义气;首先“男儿”两字先树立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形象。“少小幽燕客”,介绍了这位勇敢的男儿来自自古民风尚勇武重豪侠的幽燕之地。他敢在马蹄之下与人赌输赢,从来就不会看中自己的性命,所以在战场上也奋勇作战,使敌人惧怕不敢再向前。接着又抓住主人公的体貌特征,胡鬚来描绘。勇猛刚烈的男子不会蓄着风度翩翩的长须,“鬚如蝟毛磔”五字,写出其鬚短、多、硬,显出杀敌时鬚蝟怒张的神气,鲜明而有力地突出了这一从军塞上男儿的形象。五律《塞下曲》中有少学骑射“勇冠并州儿”的少年,希冀报国,素怀壮志,要以军功搏出身前程;“戎鞭腰下插,羌笛雪中吹”用质朴平实的语言,刻画了战士的飒爽英姿和豪迈洒脱气概,声调昂扬,通过渲染边地的荒凉艰苦,有力刻画了戍边将士战士的精神世界,表现出了盛唐时期人们的昂扬向上乐观豪迈,可谓盛唐之音。五绝《塞下曲》有“千骑黑貂裘,皆称羽林子”,成百上千的将士们着黑貂裘,更显军容整齐肃杀。
在塑造英雄形象之后,抒发将士们建功立业的豪情,也有壮志未酬的苦闷和别家思乡的痛楚,蕴含着复杂的感情。五绝《塞下曲》“帐下饮葡萄,平生寸心是”作结句写将士们痛饮美酒后抒发其誓欲报国、同仇敌忾的豪情。五律《塞下曲》“膂力今应尽,将军犹未知”的结果与前句“少年学骑射,勇冠并州儿”对比鲜明:原来勇冠以剽悍尚武风气著称的家乡并州儿郎,而今膂力用尽,沙场拼命换来的不是大漠扬名,建不世之功业,而是“将军未知”,强烈的反差中寄寓着战士深沉的愤慨,有志难伸,格调悲壮。“万里别吾乡”、“未得报恩不得归”说明将士虽不免时有思乡归家的情绪,但由于还没有报答国恩,也就不想回去。这句连用两“得”字,都更显出坚定的决心,语意决然,又含雄壮气骨。
从诗歌意象上分析,李颀诗多用“黄云”“风沙”“雨雪”,不论色彩或风景都偏于昏暗,《塞下曲》诗开头“黄云雁门郡,日暮风沙里”描绘了风吹沙起,黄云蔽日这样苍凉的边塞景色。《古塞下曲》有“袅袅汉宫柳,青青胡地桑”对着青青翠色胡地春光,士兵却辗转于战场中冲杀,又想到为之效命的汉地家乡的柳树也应绿了。或许他们就是在这样的季节离开家乡,亲人们也曾折柳送别,盼望能够早日归来。
从修辞手法上来说,较多对偶句。《古塞下曲》“海上千烽火,沙中百战场”以千、百二字言战事频繁,衬托为战事所累的士兵的痛苦。句式中多上下两句相对,结构形式相同,富含音节匀称节奏整齐之美,对照鲜明,给人以深刻印象。另外,李颀诗还好用叠字或在一句中重复使用同一个字,起到强调作用。
李颀边塞诗中好以乐声入诗,尤其是琵琶羌笛所奏的出塞曲,达到烘云托月的效果。《古意》在塑造形神兼备的从军男儿后又描写了年仅十五正直妙龄的“辽东小妇”,从“惯弹琵琶能歌舞”中所显示面貌风姿并不是重点,而是这位芳华女子身处边地同时奏的是幽怨悲壮的“羌笛出塞声”,“羌笛”是边疆乐器,“出塞”又是边疆乐调,与前句文“幽燕”、“辽东”相互映照。笛声中透出的幽怨凄凉,勾起从军男儿对家乡的无限思念,听着曲声幽咽,居然“使我三军泪如雨”了。《古塞下曲》以“琵琶出塞曲,横笛断君肠”为结语,把凄苦思乡之情和幽咽哀怨的出塞琵琶声糅合在一起,愁苦使人柔肠寸断。《塞下曲》中有“金笳吹朔雪,铁马嘶云水”。战马嘶叫,金笳奏鸣,铿锵有声,斗志昂扬中透着勃勃生机。
三、李颀诗与高、岑诗比较
盛唐是我国边塞诗创作的巅峰时期。由于当时唐王朝国力富强,疆域开阔,周围多邻国,同时奉行开土拓边政策使得对外战争连绵不断。知识分子积极入世,都渴望建功立业。边陲塞外的壮丽风景,从军健儿的浴血沙场,将士的艰苦生活渴望归乡,闺中儿女思恋愁肠都囊括在盛唐诗人的笔下成为抒写的对象。边塞诗既是时代的写照,又是盛唐气象的突出表现。著名诗人高适、岑参、王昌龄、李颀等以饱满的热情,深刻的见解,形成了奇伟奔放,刚劲清新风格的边塞诗派。
高适、岑参的诗是盛唐边塞诗一个难以逾越的巅峰,从个人经历来说,高适两次北上蓟门曾入河西幕府,岑参也两次出塞深入西北边陲,诗风都雄浑豪放,后人并称他们为“高岑”。热衷功名进取边塞立功的积极入世精神是诗人们的共同主题,高的愿望是“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岑则称“功名须及早,岁月莫虚掷”;比较之下李颀的同类诗作,功利色彩较为淡薄,蕴含着强烈报国精神,英雄气概突出。不论功名,爱国理想都透着直接单纯,这可能和他生平际遇有关。李颀颇具才华,却不受重用,反映在他的诗中呈现出与众不同的轻功名重气节的精神风貌。
在此将李颀代表作《古从军行》,高适代表作《燕歌行》,岑参代表作“两歌一行”《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进行比较,高适诗中蕴含着复杂的思想感情,既有对男儿横行天下气概的表彰“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又有战争给百姓带来离乱的同情“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对边疆战士浴血奋战的赞扬“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对军中苦乐不平将领只顾享乐的批判“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全诗纵横跌宕以浑厚雄健著称。岑参诗奇伟壮丽,有飞沙走石、雪夜风吼的奇景“轮台九月风如吼,一川碎石大如斗”,有雪夜如梨花开的大气意象“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诗擅长描绘奇景,运用夸张手法“四边伐鼓寻海涌,三军大呼阴山动”进攻的鼓点如海涛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战士们豪情喷薄大呼的声音使整个阴山也随之震动,既有视觉又有听觉,既是激烈的战况,又有雄奇的想象。描绘边地气候恶劣时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大胆想象而辞章华美。岑诗写景壮阔,篇幅浩大,用一种歌颂的态度将边塞风物异域风光刻画成英雄豪情的衬托。高诗重在叙议,表达复杂的感情。李诗则写艰苦的军旅生活和苍凉的边塞风景用以讽喻,表达苦于边战的愤懑的情绪。可以说,岑参是昂扬的开疆拓土的英雄豪情,高适转而进行冷静的思考,既有豪情又有悲情,至于李颀,则急转直下讽刺统治者好大喜功,轻启战端,蕴含末路狂生的不平之意。很明显,高岑二人的诗作更加丰富直观具体,都是出于他们自己的实际感受。与之相比,李颀诗似乎内容稍嫌狭窄单薄,但就各自艺术手法和思想深度来说,可说是各有千秋。
参考文献:
[1]乔象钟,陈铁民主编.《唐代文学史》(上、下).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
篇4
一、塞下秋来风景异――辨析意象识诗意
边塞诗大多有比较明显的“边塞味”。首先其标题往往有“行”、“军”“征人”“塞”“戍”等与军旅有关的字眼。其次,边塞诗中的意象多反映边地风貌与军旅生活。自然景观诸如黄沙、白云、冰川、秋月、雪山、大漠、孤城、边关等,地理名诸如塞外、雁门、漠北、玉门关、黄河、阴山、楼兰、西山等,战事器具诸如金鼓、旌旗、烽火、刁斗、羌笛、胡笳、琵琶等,人物诸如戍卒、将帅、胡人、单于,乐曲诸如表离情别愁的《梅花落》《折杨柳》《关山月》《行路难》《阳关三叠》等。所谓雄剑羽书战事紧,号角宝刀杀敌切。旌旗响箭战场烈,琵琶美酒胜利还。万里平沙征战苦,朔风蓬蒿白骨乱。关山陇月人不归,鸿雁秋风肝肠断。诗人要么直接描写,直言边塞风光的奇异或征战环境之恶劣;要么借景抒情,用壮阔苍凉、雄浑高昂的边塞之景抒发保家卫国的壮志豪情;要么借“边月朔风、羌笛芦管”,极言边疆将士的思家之苦等等,鉴赏时须注意景与情的联系。
二、边塞诗魂永不散――主旨集中探诗情
边塞诗常或多或少都染上诗人的个人色彩和打上时代的烙印,因此诗人的生活遭遇或时代背景等常常是解读诗情的突破口。诗人的个人遭遇常常在所给诗歌的“【注释】”中会有所暗示,或年少从军,或欲求功随军,或遭贬随军,或戍边日久等。至于边塞诗的时代特点,又与国运相关:初唐边塞流露的多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从军热情,盛唐边塞诗充溢的多是“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的进取精神,中唐边塞透露的多是“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厌战情绪,晚唐边塞诗充满的多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的反战呼声,宋朝边塞诗词虽也有豪壮悲愤之情,但更多的是“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惆怅与遗憾,或是因为战败太多,或是因为边塞苦寒,所以其边塞诗词的意象、色彩、所闻、所见、所感,无不给人一种凄凉、衰飒的清冷之感。但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遭遇,在任何时代,边塞诗所抒发的情感总体上表现为如下:
(一)保家卫国、建立功名的壮志豪情
或表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从军热情;或抒写驰骋疆场的丰功伟绩;或讴歌不惜为国捐躯的英雄气概。
(二)奋勇杀敌、英勇无畏的英雄气概
或描写战争的激烈,表现将士勇敢顽强的英雄气魄;或描写投剑从征,表现将士视死如归的勇气与大无畏的精神;或描边塞环境的恶劣,表现将士不畏艰险的牺牲精神。
(三)雄奇瑰丽、奇异苍凉的边塞风光
如大漠戈壁、边塞萧关、冰川雪峰等,这些边塞风景,常常充满一种苍凉雄壮的基调。如高适的《金城北楼》“北楼西望满晴空,积水连山胜画中。湍上急流声若箭,城头残月势如弓。”作者入夜登楼远眺,城头残月如弓,黄河水声若急箭,让人依稀感受到边塞风光的苍凉雄壮。
(四)征人思乡、闺妇盼归的两地情愁
或表现边塞将士久戍思乡的精神痛苦,揭示爱国与思乡的矛盾;或极写边地环境的恶劣与从军生活的艰苦,透出无法排遣的乡愁;或写戍边生活的单调无聊,表达归家的期望等。如李益的《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寒冷的边关,月色如霜,寒沙似雪。在这万籁俱寂的静夜里,夜风送来了凄凉幽怨的芦笛声,唤起了征人思乡之情。
(五)凄苦哀怨的怨战情绪与反战思考
或表现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与灾难,反对穷兵黩武的政策;或极写战事之惨烈,控诉边将的无能,朝廷的用人不当;或讽刺帝王的好大喜功,引发对战争的思考。(《古从军行》李颀 )
三、拨开浮云终见日――品析内容辨手法
诗作的内容与主旨决定所用的手法。所以,对边塞诗艺术手法的分析,首先要充分读懂诗意;其次,针对边塞诗的特点,也得掌握一些常用的手法。
(一)要掌握一些基本手法,如夸张、对比、用典等
如李益《塞下曲》“伏波惟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莫遣只轮归海窟,仍留一箭定天山。”第一句用马援屡立战功,被封为伏波将军的故事。第二句用班超投笔从戎,封定远侯的故事。第三句用古代晋人与姜戎败秦的故事。第四句用唐初薛仁贵西征突厥的故事。全诗用典,讴歌了将士们激昂慷慨、视死如归、坚决消灭来犯之敌的英雄气概和勇于牺牲的精神。
(二)要有侧重地分析其技法。边塞诗有的侧重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的着力于意境的营造与情感的抒发
1.侧重于表现人物形象的,常用侧面烘托、动作肖像描写,细节描写等手法。例如王维的《观猎》“风劲角弓鸣,将军猎渭城。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首句用风呼,弦鸣,侧面烘托将军的臂力强、箭法高。尾句“千里暮云平”写景作结,借自然环境的变化,烘托将军狩猎的气势与骁勇英姿。
篇5
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
为言地尽天还尽,行到安西更向西。
【前言】
《过碛》这首诗写诗人在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上日夜西行时,眼前看到的景色、直觉中构成的印象、内心处触发的感受。主要表现了作者以景达情,表现出了作者心情低迷,有而不得的心情。
【注释】
⑴碛:沙石地,沙漠。这里指银山碛,又名银山,在今新疆库米什附近。
⑵黄沙:指沙漠地区。唐刘长卿《送南特进赴归行营》诗:“虏云连白草, 汉 月到黄沙。”
⑶云天:高空。《庄子·大宗师》:“黄帝得之,以登云天。”直下低:往下低落。
⑷言:说。
⑸“行到”句:此沙漠当在安西节度使治所龟兹(今新疆库车)以东,故有此说。
【翻译】
异乡客子在黄沙碛里把路迷,四下张望只觉得云天向下低。只说是地到此尽天也到此尽,我已走到安西却还要再向西。
【鉴赏】
首句“黄沙碛里客行迷”,是写置身于荒漠中,不仅前路迷茫,心情迷惘,句中的这个“迷”字,与作者的另一首《宿铁关西馆》诗“乡遥梦亦迷”句中的“迷”字一起来看,可能还含有回首万里、归路亦迷的意思在内。下面一句“四望云天直下低”,就回应这一句,描写在广阔无限的沙漠中,四面远望,天地相接,云天低迷,而这一印象正引出和加重了行客的迷失心情。这个“低”,虽属视官的错觉,却是望中的实感。岑参所写的,是在西北高原上、浩翰沙漠中的特别鲜明、强烈的感受。诗的第三句“为言地尽天还尽”,又直承这第二句。正因远望中云天四垂,低与地连,所以进而觉得地到了尽头,天也到了尽头。“地尽”、“天低”重述了这一过碛时由直觉产生的印象。
诗的末句“行到安西更向西”,宕开诗笔,另拓诗境,表现天地本自无边无涯,地外仍有地,天外仍有天,过了大漠还在向西方延伸,以见天地之末“尽”。
篇6
关键词:岑参;用字;意象;田园诗
近年来,随着学界对岑嘉州研究的逐步深入,其形象也日渐丰满。研究大致分三类:一,生平研究,如生卒时间、经历见闻、家族交友等;二,诗歌研究,如诗的内容情感、动词用法、意象风格等;三,比较研究(与其他诗人之比较),如与杜甫、高适、王昌龄的诗歌比较。值得一提的是,有学者就释道二教对岑诗的影响进行阐述,尤其是暨南大学张海沙教授的观点令人耳目一新。可以总结说,今人对岑参的研究,大有全面展开之势,诗歌也不单局限于边塞地域,此为一大进步。
虽此,吾辈所熟识的岑参,早已被披上“边塞诗人”的外衣,挂上“高岑诗派”的头衔。无论文学史书还是各类诗集,凡提及岑参,必不离轮台黄沙、胡兵白草等大漠意象。这种标签做法,虽突出概括了诗人的巅峰之作,却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人们对其诗作的整体把握。据廖立《岑嘉州诗笺注》录,岑参现存诗三百八十八目,凡四百零九首。公m追随名将两度西征,远至安西北庭,但其行旅塞外诗篇仅存77首,不及总数的五分之一。其余存诗多为赠别、山水之作,也不乏酬和与怀古内容。据笔者统计,岑参众诗中有隐遁意的共42首,提及寺院僧侣者29篇。如此数量虽远不敌行旅塞外诗,却也是粲然可观的。
一、岑诗用字与禅宗的关系
如上所言,岑诗时常流露出东山之志,实非巧然。唐代佛法兴盛,一方面帝王礼僧敬佛,大兴佛寺,利用佛教为其政治服务;另一方面,僧侣们也乐于参与社会生活,得以出入宫禁,传经授法,势倾王公。在这种风气下,文人墨士外服儒风,内宗梵行,躬耕乐道,广识僧侣,在学优则仕与隐居求志中来回奔波,只为有朝一日能够九转功成。身处江湖,心存魏阙,岑参走的也是这样一条求仕之路。岑参自幼隐居嵩阳少室,后移居南山,又在缑山、陆浑、杜陵等处均有别业。从地理分布可知,岑氏居所,不乏葛巾布袍之士,其友自然也多林下神仙。且嵩阳少林又为禅宗祖庭,开元天宝年间禅宗达至鼎盛。而立之前岑参常居佛地,朝钟暮鼓,明月孤云,耳濡目染,不学以能。
从岑诗用字上我们可看出其受佛教尤其是禅宗影响。岑诗喜用“净”“幽”“空”等字,据粗略统计,岑诗含此三字的诗文共160余处,单含“空”字就82处之多。另,岑诗还含“清”字55处,“竹”字37处,“寺”字29处,“钟”字23处,“隐”字20处。这些字眼,多与佛门净地息息相关,着实耐人寻味。
谈及禅宗,终不离“观寂静法,灭诸痴闻”之根本,虽主言“以心传法”,实践守“心与境寂”。正因如此,禅宗与其他宗派最大的区别在于崇尚山林,返境观心。且禅宗又分南北,两宗虽殊途同归,同主张静中思虑,但旨趣上大体还是有渐顿之别、凝心与无念之分。北宗主张渐修,如明镜需勤拂方可无尘;南宗侧重顿悟,言般若生于一念之智。故此,南北两宗在诗歌表现上也有细微差别。北宗更重心静,强调外界对人的影响,在诗中多表现为环境的“幽”“静”之态,以求心体之静;南宗更尚虚无,重无念、无住、无相,在诗中多表现为内心的“空”“寂”之感,非刻意求静,终达物我两忘。
岑诗中的“静”“幽”主要体现在其登峰访僧或游山览水时。寄兴于幽山静林,从自然界中寻求不灭,以净化内心烦恼,是诗人排忧解闷的一大途径。攀爬云雾迷蒙的深山,夜宿竹门松窗的僧房,拜访与世隔绝的上人,诗人通过进入无尘无虑的自然世界,返观内照,从而保持心境平衡,不受纷扰。因此,我们在岑诗中可以看到这样幽静雅致的句子:
“然灯松林静,煮茗柴门香。”
“渺渺云智远,幽幽海怀长。”
“名香泛窗户,幽磬清晓夕。”
“物幽兴易惬,事胜趣弥浓。”
松林孤灯,柴门香茶;名香袅袅,磬音幽幽;无悲无喜,静谧空灵。人的感官在自然中苏醒打开,得之于天地,回归于万物,时空混沌为一体,烦忧泯灭于其中。看似无人之境,实却人景相融;静中有动,动中求静,显现出禅宗特有的辩证艺术。平静的心境,如擦拭过的无尘明镜,映照着自然万物之美。透过此心境,所反射出的自然静穆而清雅,虑去了缤纷的色彩和喧嚣的俗尘,显现出最纯真的本色。
相较于“静”“幽”,岑诗显然更好“空”“寂”。如此说来,不仅因为此两字在岑诗中出现的频率更高,还基于其诗作多显露出一种无以言说的“空寂”感。禅宗常道“万物皆空”,并非言空即一无所有,相反,它是一种心灵的平和状态,包含着生命万物的无限可能。如宗白华《中国艺术境界之诞生》里总结的一样:“禅是中国人接触佛教大乘义后认识到自己心灵的深处而灿烂地发挥到哲学与艺术的境界。”故此,“空阶有鸟迹,犹似造书时。”“盈盈一水隔,寂寂二更初。”“空山终日尘事少,平郊远见行人小。”诗中虽既“空”且“寂”,却仍能感受到生命的律动:即使是无人踩踏的台阶,仍能找寻出鸟儿停留的痕迹;纵然是万籁俱寂的二更夜,依旧能感受到河水清澈盈满地流淌。
而若要在寂静里感受生命之动,运动中体味自然之空,诗人需要的不仅是敏捷锐利的感官,更是无执无染的心境。莹洁澄明的心灵能使一切感官得以调动,从而捕捉和参悟到最细微生命之妙。在诗人眼里,自然是空灵静谧的,而这种空寂,多缘于内心的无妄无虑,静如止水。如《坛经》所言:“外离相即禅,内不乱即定。”境因心寂,物随念空,只因为心里面了无贪爱染着,内心始终保持通透淡然,才能感受到“空阶有鸟、静夜有声”;才能所看之山还是山,所观之水还是水;才能达到物我合一,互为一体,相入无碍。诗人自己也说:“了然莹心身,洁念乐空寂”,身心莹洁、志乐空寂,在禅定中品味自然之美,在空寂里参悟生命之微,是诗人所赞赏与坚持的生活姿态。
二、岑诗意象与禅宗的关系
《诗薮》曰:“古诗之妙,专求意象。”从表面上看,意象虽仅为诗的组成要素,但实际里,它们大多有象征意、饱含诗人的特殊感情。意象的指向性是专一的,一首诗纵使有多个意象,它们的所营造的氛围或表达的情思都不会中途改变。
岑诗中富有禅意的意象不胜枚举:如微云,如淡月,如疏钟,如孤灯,如修竹,如药花,这些与佛门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风物,在诗中比比皆是。据统计,岑诗中“云”出现共166次,频度为56.43%;“月”则出现164次,频度仅在“云”之下,高居用字榜前十。白云明月,早已超越了原有的自然物象,转化为自我人格的观照镜象。这是一种寂照,不带任何感彩,简洁平淡,素雅清新:
“月轮吐山郭,夜色空清澄。”
“卷迹人方处,无心云自闲。”
“江云入袈裟,山月吐绳床。”
“夜来闻清磬,月出苍山空。空山满清光,水树相玲珑。”
于是,呈现在眼前的是这样一处人间净土:月出于苍穹之上,徘徊于山野之间,暗黑的世界逐渐明亮清晰,夜色也变得空静澄莹;风恬云淡,月光盈满,岑寂的山林遍布清辉,溪流与树木在光影下玲珑剔透。既没有铺陈渲染,也没有苦心经营,短短数句,依旧能勾勒出超逸绝尘的自然仙境。
在佛教经典中,清辉明月总与菩萨净土相随。如《澄心亭颂》所写:“菩萨清凉月,游于毕竟空;众生心水静,菩萨影现中。”禅修之人,若能达到心空如洗、心静如水、心明如月的境界,也就能实现梵我合一、空寂不灭了。于是,在一回回的访僧问道中,在一次次的静穆观照里,诗人不断追求着身心的净化:“身同云虚无,心与溪清澄。”“心将流水同清净,身与浮云无是非。”“生事在云山,谁能复羁束。”心似流水,身如浮云,自由无束,永恒虚空。至此,白云明月已成为一种象征,象征着诗人空寂澄明、缥缈无束的心境,也象征着诗人向往自由、洁身自好的精神追求。
钟鼓磬声,也是岑诗中出现较多的意象之一,这缘于他的生活场所与友人身份。如前所言,岑参自幼隐居嵩阳,后又移居南山,住宅毗邻佛门,自然朝闻古钟、夕听山鼓;且诗人又喜访僧问道,故其诗作多和雅清音:
“钟鸣长空夕,月出孤舟寒。”
“猿鸟乐钟磬,松萝泛天香。”
“近寺闻钟声,映陂见树影。”
“相访但寻钟,门寒古殿松。”
“草色带朝雨,滩声兼夜钟。”
原本宁静的山水世界,在钟磬音的笼罩下,显得更加开阔悠远。听闻钟声的那一刻,时空之门便得以打开。诗人站在世界的这头,隐约能嗅到彼岸净土的芬芳,夹在两岸之间的,是浩淼的天地与无垠的宇宙。清幽的气息萦绕着他,那些附着在身的尘土味的功名与骄奢,纷纷被遮掩了去;晨钟阵阵,暮鼓声声,悠长延绵,不绝于耳,心灵在宁静的虚空中得以顿悟。诗人由此感受到了本体的静,品味到了澄澹的美,意识到了宇宙的宽广、佛法的宏远、虚无的永恒。一切因与果、虚与实、得c失,都凝固沉淀下来,最终消溶在悠长的余音里。
三、岑参田园诗与禅宗的关系
抛开这些与世无争的松风水月,我们会发现岑参的田园生活诗则更富有禅意。众所周知,南禅较于北禅,更重视平常生活。如《赵州录》载“平常心是道”,俗话言“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南宗认为禅修不必局限于空山寂林,心若平直,市井巷陌、歌舞楼台,皆是道场。故此,诗人所写的那些不拘泥于形式、更重视实质,不局限于古寺青灯、更平易近人的生活诗,在浅俗中不掩幽默,天然里散发纯真,更彰显出“禅家本色”。
试看以下两首:
蜀葵花歌
昨日一花开,今日一花开。今日花正好,昨日花已老。
人生不得恒少年,莫惜床头沽酒钱。
请君有钱向酒家,君不见,蜀葵花。
宿太白东溪李老舍寄舍弟侄
渭上秋雨过,北风何骚骚。天晴诸山出,太白峰最高。
主人东溪老,两耳生长毫。远近知百岁,子孙皆二毛。
中庭井栏上,一架猕猴桃。石泉饭香粳,酒瓮开新糟。
爱兹田中趣,始悟世上劳。我行有胜事,书此寄尔曹。
两首诗,通俗无典,操笔立成。我们所能看到的,是东溪老人薄酒淡饭、青门种瓜的田园生活;我们所能听到的,是诗人规劝少年珍惜时光、及时行乐的肺腑感慨。无论是无拘无束的长者,还是开朗豁达的后生,都做到了对心灵自由的极大尊重――他们适情率意,逍遥自在,懂得听从内心的声音,抛弃外在的束缚,从中享受人世间最单纯的乐趣。两首诗都不着雕饰,一气呵成,就如同没有涂釉的陶器、没有打磨的璞玉,纯真天然,自由适意;诗人用平白通俗的语言,将无拘无束的人生感悟与不拘一格的表现手法统一起来。没有过多的洗练,却是直抒本心,尽显天然。这种任情直叙,虽不免简俗,却是对自我本真的肯定。
与注重意境与言语雕琢的诗人不同,诗人的价值取向显然更偏爱“天然”,这是禅家所推崇的生活原则:在世俗中生活,却永葆本心,自由率真,不失自我;这更是佛教的艺术审美,与南宗主张的“不立文字,以心印心”一脉相承,不刻意追求华丽文字,只求真诚传达,自由抒发。如《坛经》言:“故知万法尽在自心。何不从自心中,顿见真如本性。”诗人所描绘的生活情趣,早已超越了五尘六欲,从中企图获得心灵上的寂静与实现更为真实的物我和谐。放纵地饮酒也好,不谙世事地生活也罢,都是“任性逍遥,随缘放旷,但尽凡心,别无圣解”。诗人在豁然的表达里领悟万法,在清净的本心中自成佛道,字里行间的真性流露,不拘一格的天然本色,是很多诗歌研究者不曾留意到的。
四、结语
从以上各论点,均可看出岑诗与禅宗有着不解之缘。无论是用字还是诗中意象,再到其田园诗作,都散发出浓厚的禅趣。虽此,这并不代表岑参就是一名虔诚的佛教信徒。因为除禅诗以外,诗人也有不少求仕与求仙之作。说到底,访僧论佛,只是当时的一种社会潮流,也是化解现实生活中苦闷烦恼的方法之一。
因此,我们在审度评价诗人时,应该将眼界放得更开阔些,毕竟每个生命个体的绚烂并非局限于单一领域。诚然,岑参众诗中的杰出代表非边塞诗莫属,但并不意味着他就只擅长于描绘雪拥蓝关的大漠或是沙海茫茫的戈壁,他同样擅长于描绘澄澹精致的山林与自由无拘的生活。佛教思想尤其是禅宗思想,在其求仕无门或烦恼苦闷时给予了他极大精神支撑,也从中影响着他的审美品味及价值取向,这是不可置否的事实。
然而,在传统文学研究中,我们虽常高喊“知人论世,以意逆志”的方法,却不见得贯彻如一:我们光顾着欣赏屈原离骚的美人香草、感慨子美字间的民生疾苦、惊叹幼安笔下的金戈铁马了。对岑参也是如此,当我们不断强调其边塞诗作成就之时,当我们争先恐后将他与其他边塞诗人进行比较之时,是否有想过他的一生除了大漠孤烟还有青山绿水、除了建功立业还有羽化登仙?人的矛盾本性注定了其生活的复杂多变,也注定了其思想的立体多元,在变化沉浮的漫长人生中,诗人除了拥抱过黄沙白草、大漠狼烟,幻想过志驰伊吾、光复相门,也聆听过晨钟暮鼓,种植过修竹药花,拜访过佛寺古塔,追求过沧浪鱼钓的无束生活。这样的岑参,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完整个体。
参考文献:
[1]岑参撰,廖立笺注.岑嘉州笺注[M].北京:中华书局,2004.
[2]陈抗,等编著.全唐诗索引 岑参卷[M].北京:中华书局,1992.
[3]宗白华.美学散步[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
篇7
几声火枪响过之后,七八名表演者,上身,赤脚,在一堆堆烧红的木炭上来回跳动,还不时抓了炭火在身上揩抹,圆浑的火球在手中翻滚、搓揉,他们毫不在意。一旁的朋友说,这象征经过火的洗礼,就能消除灾难。会场中央,矗立着两根大约20米高的粗大木杆,木杆上绑有30多把锋利的长刀,刀口向上,银光闪闪,俨然一架令人生畏的刀梯。人们还在疑惑,几个穿着红衣裳,光着脚的勇士,健步来到刀杆下,在一幅古代武将画像前稍跪片刻,然后双手举起酒杯,口中念念有词,将酒一饮而尽。他们纵身一跃,轻盈敏捷地一步步登向刀杆,双手握住刀口,双脚踩着刀刃,众人鱼贯而上。最先爬上顶端的人,作了高难度倒立动作。顿时,鞭炮燃放。观众仰望着,爆发出阵阵喝彩。
我还在册亨苗乡看过异曲同工的斗牛。那是一年入冬后的第一个“亥”日,天现曙色,三声铁炮响过,锣鼓齐鸣,各寨寨老带了斗牛向牛场坡进发。斗牛头上绑有两根遒劲的野鸡毛,背上都有刻着“二龙抢宝”图案的旗座,旗座上插有5面三角形彩旗。斗牛颈项还系了9颗响铃,一路走来,叮当作响,相当风光。斗牛伊始,两牛贸然相遇,角逐相抵,你进我退,互不相让,一连许多回合。一头斗牛败下阵来,坐在坡上观战的寨邻,一律站起来,为胜者叫好。震天动地的欢呼声似乎激怒了败者,它又四蹄翻飞,回头再战,百倍地勇猛。4只牛角撞击的铿锵之声,证明了双方都有千钧之力。对峙之中,败者虽然吁吁喘气,而胜者也嘴溅白沫。败者终于轰然倒地,被抵在岩石上,幸亏胜者的后腿被绳索套住,才让败者免于一死。胜者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十八寨都为它披红挂彩,鞭炮声应山应谷。
这是一种彪悍,流淌在血脉中的彪悍。
记得,少时读边塞诗,曾极为震撼。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李颀的“野营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王昌龄的“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关门”、岑参的“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丈夫一英雄”……边塞风光也好,边疆生活也好,杀敌报国,建功立业也好,将士思乡情绪也好,都格调高亢,因为他们以征战为能事,美人香草、锦帷绣屋离他们甚远。边塞诗的意象,多为烽火、狼烟、宝剑、战马、铠甲,无不透视出边塞诗的美学风格:雄浑、遒劲、磅礴、豪放、浪漫、悲壮、瑰丽。
文学史上也多有另一种景象。北宋李清照,词作典雅婉约。“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作为诗人,李清照是优秀的、杰出的,她拥有相当的地位、价值、高度,她噙着泪水吟咏“雁过也,最伤心”无限感伤地倾诉“人比黄花瘦”,也是一个时代的另一类代表。
篇8
关键词:王昌龄 送别诗 感伤情结
王昌龄是盛唐杰出诗人,流传至今的诗歌190余首。诗歌内容丰富,其边塞诗、女性题材诗以其独特的视角及深沉的思考,历来备受人们的关注,而约占诗歌总数三分之一的送别诗则并未引起人们太多的重视。“诗言志”,诗歌是情感的载体,内心的坦露。然而由于题材的限制,无论是边塞诗还是女性题材诗,都无法直接表露诗人的身世之感。而送别诗则是面对友人抒怀,更易于表现诗人的心灵。离别是中国诗歌传统题材之一,离别的伤感是送别诗情感的主要基调。王昌龄的送别诗既有传统写法中对感伤情绪的描写,又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独特的视角使王昌龄送别诗在唐代送别诗中独树一帜。
一
人生有聚必有散,有合必有分。离别是人生经常需要面对的一种遭遇,不论是外出求学、四处游历、远赴任所、漂泊经商,抑或是征战沙场、戎守边陲、迁谪贬戍、承服劳役,都要面临背井离乡、辞亲别友的分离。不管分离的时间是长是短,分别的伤感总是萦绕在人们心头,构成送别诗的情感要素。情感要素是诗歌选景取材、抒发胸怀的基础,是诗歌意象选择的导向。王昌龄一生交游广泛。年轻时曾漫游西北边塞,游历泾州、萧关、临洮、玉门关等地。高中进士踏入仕途之后,遭际坎坷,两次贬谪,颠沛流离,其间多与友人相聚分别。特殊的经历不仅使他在肉体上受尽摧残,而且使他在精神上饱受折磨,内心充满强烈的自我感伤情绪。这种情绪投射在诗歌中,使他的送别诗具有独特的风格。
1.善于用阴冷、萧瑟、暗淡、孤寂的意象营造离别氛围,表现感伤情怀。
王昌龄送别诗的构图境界阔大而广袤。色彩灰暗而萧瑟,整个画面仿佛笼罩在迷蒙苍茫的烟雾之中,缥缈而凄迷。“寒”、“清”、“萧条”、“幽”、“阴云”等,是他送别诗中经常出现的意象,如“竹映秋馆深,月寒江风起”(《巴陵别刘处士》),“别馆萧条风雨寒,偏舟月色渡江看”(《别辛渐》),“寒江绿竹楚云深,莫道离忧迁远心”(《送人归江夏》)等。显然诗人感伤的情绪外化于自然界的景物中,移情于景的自然景物在诗人眼中都具有感情,仿佛与诗人同悲楚。自然景物阴暗、清冷、孤寂的一面得到强化,而清新、秀丽、明快的一面被忽略。“言为心声”,王昌龄的迷茫、失意在其送别诗中得到了充分的表现。当然,与其他文人一样,在盛唐气象的影响下,王昌龄亦曾渴望建立功业,立身扬名,“天生贤才,必有圣代用之”(《上李侍郎书》)。开元十五年,王昌龄中进士第,授秘书省书郎之职。这样一个官职显然无法实现王昌龄的宏图大志。他慨叹道:“子为黄绶羁,余忝蓬山顾。”(《郑县宿陶大公馆中赠冯六元二》)“蓬山”即指代秘书省。此后王昌龄的仕途更加坎坷,先迁汜水尉,之后先后两次遭贬。史书上对王昌龄遭贬的原因只以“不护纲行”含糊了事,具体原因已不得而知。这对孤洁恬淡的王昌龄或许只是构陷之辞。但一系列的打击使原本激情洋溢、满怀信心的他对前途充满迷茫,理想在他的观念中如置于云雾中的楼阁。虽满腹治国经纶,却不得不听从天命安排。诗人对理想前途的迷茫,充分表现于诗歌的意境中,他往往选取远山、大江作为构图的基本意象,并赋予景物一日暮、苍茫、迷蒙之感。“山长不见秋城色,日暮蒹葭空水云”(《巴陵送李十二》),“天地寒更雨,苍茫楚城阴”(《别刘》),“春江秋送君,蕙草生氛氲”(《送别》)等。王昌龄眼中之景因其心中的感伤迷茫都蒙上了黯淡的色彩,映射出他对前途的茫然和失望。
2.送别诗中浓重的自我色彩。
王昌龄在抒发离别惆怅、表现对友人的依依惜别之情时,选取独特意象――“孤舟”,虚实结合,以“孤舟”表现自己的心境。“青山隐隐孤舟微,白鹤双飞忽相见”(《送万大归长沙》),“平时孤帆心,步晚济代策”(《岳阳别李十七越宾》),“副职守兹县,东南榴孤舟”(《留别岑参兄弟》)。“孤舟”既指朋友离去时所乘之舟,又虚指自己漂泊、孤寂、悲凄的心境。下文且以一首诗来分析王昌龄“孤舟”般的心态。
留别武陵袁丞
皇恩暂迁谪,待罪逢知己。
从此武陵溪,孤舟二千里。
桃花遗古岸,金涧流春水。
唯识马将军,忠贞抱生死。
诗人屡屡遭谗被贬,身处蛮荒之地,形单影只,此其形之孤;胸中饱含治国大志和建功立业的理想,位卑无权,屡遭贬斥,满腔热忱无人能识,此其心之孤;不论道路多么坎坷,环境多么艰难,忠贞之志、高洁之操不变,此其意之孤。名为送友人归舟,实则写个人心境,以宾为主,别具特色。
二
严羽《沧浪诗话・诗评》云:“唐人好诗,多是征戎迁谪、行旅离别之作,往往能感动激发人意。”王昌龄亦在其论诗之作《诗格》中写道:“诗者,书身心之行李,序当时之愤气,气来不适,心事或不达,或以刺上,或以化下,或以申心,或以序事,皆以中心不决,众不我知。由是言之,方识古人之本也。”王昌龄仕途不顺,两次遭贬,身处偏远之地,胸中原有之志受到强烈冲击,内心情感与思想观念被迫转变,忧愁伤感的情绪郁结于心。他的送别诗中的种种情感都透露出这种气息。
1.亲友离别的伤感。
王昌龄由于特殊的人生经历,一生到过许多地方。他生性不羁。颇有才华,结识了许多朋友,与李白、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王之涣等都有交往。他极为看重朋友间的友情,对友人更充满了关注,一旦与友人分别,怅然不舍之情便油然而生。“津头云雨晴湘山,迁客离忧楚地颜”(《送薛大赴安陆》),“晓夕双帆对鄂渚,愁将孤月梦中寻”(《送人归江夏》),对友人的惜别之情打动人心。“荆门不堪别,况乃潇湘秋。何处遥望君?江边明月楼”(《送胡大》),凄凉之景更衬凄凉之情。友人离去后,思念之情难抑,牵挂之心随友人而去,遥想友人旅途中的情景,“忆君遥在潇湘月,愁听情猿梦里长”(《送魏二》)。多情自古伤离别,别时别后的情感饱含着他对友谊的挚热之心。
篇9
关键词:悲秋 唐诗 气象现象 心情影响
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喜以景寄情,而景物的意象也多因诗人的情绪而变幻无穷,在简单的意象之中夹杂多种情感[1]。季节之交替,花草之凋零,千变万化的气象特征在诗人笔下也展现出不一样的风情。政治失意,凭栏而悲秋;客居异地,望月而思乡;纵情山水,怀古而言志。不同季节的天气现象,也因诗人的情怀而展现出别样的姿态。气象与诗词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气候的冷暖寒暑不仅仅影响着人们的生产生活,而且影响着人们文化观念的形成[2,3]。古诗中古人无意识的气象描述也是研究古代气候的重要资料[4,5]。本文主要通过对唐诗三百首中不同类别的诗歌的分析,来阐释唐诗中秋季各种气象现象对诗人主观情绪关系变化的影响,从而从气象角度寻求古人为何悲秋的解释。
一.唐诗悲秋的主要类型
本文主要查阅了蘅塘退士的《唐诗三百首》,其中有67首诗歌写到了秋天的气象现象,有49首涉及到了不同的悲秋情怀,从写作主题来分:写女子悲秋,表达宫怨与思念的有8首,例如白居易的《琵琶行》、李白的《长相思》等;写客子悲秋,表达无限乡愁的有14首,例如韦应物的《夕次盱眙县》、李颀的《琴歌》等;写边塞将士悲秋,表达战争辛苦、征夫思人的诗歌有6首,例如王昌龄的《塞下曲》、岑参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等;写离人悲秋,表达送别友人的离愁别绪的有3首,例如王昌龄的《芙蓉楼送辛渐》、温庭筠的《送人东游》等。悲秋的情怀有很多种,仔细揣摩每一首有关悲秋情怀的诗歌,发现气象现象对诗人情感的变化造成了很大程度的影响。每一首悲秋诗歌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气象描写,并且,“悲秋”之“悲”很大程度上是由秋天的清冷天气所引发的,天气的清寒,气候的多变,物候的萧条,让诗人的情绪染上了更加浓郁的悲凉与孤寂。
二.悲秋诗中的气象现象分析
为探寻悲秋情怀的唐诗中记录的天气现象与诗人情绪之间的关系,首先要对其气象现象进行详细分析,以此为基础研究这种气候环境作用于诗人的感受。下面将通过对边塞诗、羁旅送别诗和女子思怨诗三大类别的诗歌进行分析,具体内容如下:
1.边塞诗中的气象记录
《唐诗三百首》中,写到悲秋情怀的边塞诗有6首。这6首诗歌分别涉及到了宁夏、甘肃、新疆、东北等塞外地区的秋日气象[6]。塞外苦寒,集中体现在大风天气和雨雪天气上。边塞地区的秋日的疾风如刀是著名的,风就像刀口一样割拭着征人的面庞,让人感受到将士们守边的艰辛,如《塞下曲》中的“水寒风似刀”,《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中的“轮台九月风夜吼”、“风头如刀面如割”,《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北风卷地白草折”,《燕歌行》中的“边风飘摇那可度”。如吼似刀的风中常常会带来漫天的黄沙或碎石,更给将士们的行军带来了更多的阻碍,如“平沙莽莽黄入天”,“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金山西见烟尘飞”,“行人刁斗风沙暗”。除了疾风,边塞地区的雨雪伴着侵入骨髓的寒冷,给边塞的将士们一个更加凄苦的秋日。“马毛带雪汗气蒸”雪花里飘扬着无尽的寒意;“胡天八月即飞雪”,“纷纷暮雪下辕门”,“去时雪满天山路”,“雨雪纷纷连大漠”,纷纷大雪更显天气寒意;“胡骑凭陵杂风雨”表现出了风雨交加的天气,更加重了天寒。
除了直接的天气描述,边塞诗中还有对植物凋落的描写,以物候现象来表现寒苦气候。由于边塞地处大陆腹地,气候较为干旱,少树多草,因而边塞诗中秋日的物候现象多表现为“衰草”,如《塞下曲》的“处处黄芦草”,《走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的“匈奴草黄马正肥”,《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北风卷地白草折”,《燕歌行》的“大漠穷秋塞草腓”都勾勒出漫漫衰草带来的悲凉肃杀之感。
2.羁旅诗中的气象记录
在《唐诗三百首》中,明确描写秋天的羁旅诗有14首,这些诗歌表达了客子羁旅他乡的思乡愁。秋日比较特殊的气象现象就是“霜寒露重”,如这些羁旅诗中写的“霜凄万树风入衣”(《琴歌》李颀),“露草泣寒虫”(《江乡故人偶集客舍》戴叔伦),“空园白露滴”(《灞上秋居》马戴),“月落乌啼霜满天”(《枫桥夜泊》韦应物)。秋霜与秋露那入骨的凉意就是悲伤与思念的催化剂,客子如是,游人亦如是。
此外,秋季也有很多物候现象,在羁旅他乡的诗人笔下成为表达愁思的事物。大雁是古人常用的寄托乡愁的候鸟,在秋季进行季节性迁徙,雁飞是秋天的标志,大雁向南飞的状态恰似客子羁旅他乡的漂泊,掉队的孤雁那份凄凉正是漂泊的诗人心中最深的共鸣。如“阳月南飞雁”(《题大庾岭北驿》宋之问),“木落雁南渡”(《早寒有怀》孟浩然),“晚见雁行频”(《灞上秋居》马戴),“孤飞自可疑”(《孤雁》崔涂),“江上月明胡雁过”(《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刘长卿)。孤雁南飞,让客子深感旅途况味,感到秋来寂寞,情景萧瑟。
植物凋零也给羁旅他乡的游子带来更深的乡愁,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落叶”,如“木落雁南渡”(《早寒有怀》孟浩然),“红叶晚萧萧”(《秋日赴阙题潼关驿楼》许浑),“落叶他乡树”(《灞上秋居》马戴),“无边落木萧萧下”(《登高》杜甫),“淮南木落楚山多”(《江州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刘长卿),落叶萧萧就像是客子的浮萍般聚散离合的人生。此外,还有“芦洲白”(《夕次盱眙县》韦应物),“陇头梅”(《题大庾岭北驿》宋之问),“井梧寒”(《宿府》杜甫)也是勾起诗人思乡的重要意象,这些季节更替的植物变化,尤其让人触景生情。
3.女子思怨诗中的气象记录
秋天不仅是思乡怀人的季节,亦是深闺宫院内徘徊缱绻的无限愁思。在《唐诗三百首》的悲秋诗中,有7首唐诗主要表达了女子思愁。
在这些关于秋天的宫怨闺怨诗里,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8首当中有7首都写到了秋夜之景,秋季多晴朗天气,秋夜是赏月的好时候,空对逐渐变圆的明月,有无限的缠绵与思念徘徊在心头,如“行宫见月伤心色”白居易的《长恨歌》;白居易的《琵琶行》“别时茫茫江浸月”;“卷帷望月空长叹”(《长相思・其一》李白);“玲珑望秋月”(《玉阶怨》李白)。
与羁旅诗相似,落叶这一秋日的物候现象,也会勾起女子的感伤。李白《长干行》里有“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的描写;白居易的“秋雨梧桐叶落时”渲染了一种冷寂湿寒的氛围;“九月寒砧催木叶”(《古意呈补阙乔知之》沈全期)中,落叶的败落是时光流转的象征,在一年一年秋日的落叶里,一位思妇看到了时光的渐行渐远,因而引起了她更加迫切更加浓烈的对丈夫的思念。
三.结语
凄清萧瑟的秋日气象在唐朝诗人笔下勾勒出绵绵长长的情丝,从上述诗歌分析中发现唐诗中悲秋情怀的诗,可以分为边塞诗、羁旅诗和女子思怨诗,各个类型的唐诗均有对秋天各种气象现象和物候现象的描述。诗人身处秋天天际空旷、万物衰败、天气渐寒之时,满目秋景触动诗人伤感情怀,由此诗人借助对秋风、衰草、落叶、流萤、雨雪的描述,抒发了悲秋情怀。如是种种,在不同诗人的眼中呈现出不一样的情韵,大漠边塞,那里疾风吹着边塞将士的悲秋情丝;路途漫漫,那里大雁带走游士的浮萍失意;深院宫墙,那里空寂秋夜闪烁着女子的自哀自怜。气象现象影响着人的思绪与情感,古人的伤春悲秋里包含着着他们的多愁善感,也包含着变化万千的气象现象记录,由此还需对其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注 释
[1]唐永泽.论中国古代文学中的“悲秋”意识[J].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6,(2).
[2]李忠明,朱秋娟.气候灾异与吴嘉纪诗歌风格的形成[J].阅江学刊,2009(3).
[3]王东.气象书写在中国古代诗歌欣赏中的意义[J].名作欣赏,2012(11).
[4]满志敏.中国历史时期气候变化研究[M].济南:山东教育出版社,2009.
[5]竺可桢.中国过去在气象学上的成就[J].气象学报,1951,22(1).
[6]雒海宁."盛唐气象"与盛唐边塞诗[J].青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33(2).
篇10
我国的古典诗歌源远流长历史悠久,内容包罗万象异彩纷呈。有的讴歌壮丽河山,有的抒发爱国情怀,有的描摹四季景物,有的感叹悲欢离合,有的赞颂亲情友谊,有的反映人生百态。这些古典诗歌对学生情感的陶冶、人格的培养、道德境界的提升有巨大作用。但对于小学生而言,由于他们自身的知识、阅历、经验有限,因此对古典诗歌的接受还是比较困难的。尽管入选小学课本的古典诗歌相对较为浅易,可是很多学生还是未能读懂,更谈不上进行赏析。因此,老师有必要对学生进行阅读指导。怎样让学生读懂一首古典诗歌?下面谈谈我的一点看法。
首先,看诗人与时代。诗人写作一首诗歌,其目的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而诗人的思想感情是与他本人所处的时代和他自身的人生经历密不可分的。在一定程度上说,有什么样的时代,就会有什么样的诗人和什么样的诗歌。面对一首诗歌,我们切不可忽视对诗人与时代的了解。比如,教学王昌龄的《出塞》,如果学生知道诗人王昌龄是盛唐时期的边塞诗人,又知道盛唐的社会气象和精神风貌,读懂该诗就没那么吃力了。盛唐时期政治清明、社会安定,生活在这样的时代,人们的精神风貌蓬勃向上。奋发进取,建功立业、追求自我实现就成了盛唐诗歌的主旋律。王昌龄和同时代很多诗人一样,青年时代就志存高远,漫游四方,西出陇西,远出玉门关。亲身体验了边塞军中生活。他的诗作多描写和抒发戍边将士的艰苦生活与英雄气概。与高适、岑参等人成为边塞诗派的领军诗人。学生明乎此,阅读《出塞》一诗就很容易体会诗中“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所传达的情感了。
其次,看标题和注解。注解是对诗中一些较难理解的词语或典故做解释,我们当然要充分利用注解,这不必多说。而标题每每是诗歌内容或主题的概括与揭示,决不能等闲而视。如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我相信,学生还未具体阅读就知道该诗所写的内容了。教师在教学时只需提两个问题就能一下子激活学生的思维。其一,九月九日是什么节日?其二,这个节日在我国民间有什么习俗?当学生知道九月九日是重阳节,民间有登高、插茱萸的习俗时,老师进一步提问:诗人在这一天登高忆起哪些人?这说明此时诗人身在何方?如此,学生对诗歌内容已经有了七成的了解。再如杜甫《春夜喜雨》,标题中的一个“喜”字透露出当时诗人的欣喜之情。诗中写夜、写雨、写花,无不渗透着喜悦的情绪。至于诗人为什么对夜雨如此欣喜,在进入具体阅读时,老师稍加点拔,学生就能心领神会。又如《游子吟》、《示儿》、《别董大》等诗作,标题都直接呈示诗歌的主题。
再次,看诗歌类型。古典诗歌根据题材的不同可以分为不同的类型。我们只要根据诗歌的不同类型而从不同角度和方向去阅读,就会对诗歌有更为便捷、更为准确的理解。比如咏物诗,它是以某一客观事物为描写对象,其特点是“托物言志”;写景诗则通过描写自然景物来抒发诗人的主观情感,这叫“借景抒情”;而以凭吊古人或遗迹为内容的怀古诗,则多半表达诗人物是人非、昔盛今衰的惆怅。此外,还有送别诗、怀人诗、叙事诗、说理诗等等。一般情况下,我们从诗歌标题就可知晓其类型。如《别董大》的标题就告诉我们这是一首送别诗。但有的则需从诗句中得知,如李白的《劳劳亭》。确认了诗歌的类型,我们就基本上把握了诗歌的情感意向。教学《别董大》一诗,老师需要特别提醒学生的是,这首送别诗与一般送别诗所表达的依依难舍、缠绵悲伤的情感不同。它表达的是诗人对友人的劝慰,有乐观豁达的情怀,这从“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两句看出。例如《竹石》显然是咏物诗,是“托物言志”之作。《竹石》是通过对竹石形象的刻画,表达诗人自己愤世嫉俗的心情和正直倔强的性格。而像苏轼的《题西林壁》,便是说理诗,重在理趣。老师只需让学生着重玩味后面的两句“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