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国梦诗歌范文
时间:2023-03-24 13:18:08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我的中国梦诗歌,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梦想是豪
迈的江海,热情奔放;是广袤的土壤,孕育果实;是轻柔的白云,飘逸飞扬;是
璀璨的星空,伴我前行,我们要扬起风帆,放飞梦想,向着自己的未来进发。
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也时常问自己。
夜晚仰望云的裙幅,
月的帷幔,
寻找属
于自己的理想星座。
一直很迷惘,
没有理想的人生是灰白的。
难道我就此碌碌终
生?不!命运从来不会让人平凡度过,惟有的,就是踏实地去寻找梦的起点,离
别昔日的软弱,
挑战那潇潇极夜的凄清。
我需要自己的出色和缤纷,
充实漫长的
路程。告诉自己,勇敢而骄傲地走下去,一直到永远。因为我知道,梦想不是倚
靠窗台的白日梦,在乐观者的心里,是成功的咫尺;在悲观者的心里,是无限的
迷茫;在坚强者眼里,是永远的希望,在堕落者眼里,是无尽的悲哀……
拥有梦想,
就如小鸟插上飞天的翅膀,
如线谱跳跃希望的音符,
如果没有梦
想,种子就不会长成参天大树;滴水就不能汇成大海,冰川就不会慢慢消融,阳
光就不能温暖大地…… 。我们看过很多追梦者的故事,有成功后的无比辉煌,
也有落败后的万分遗憾,但相比之下,我们更关注的,不是梦想的殿堂,而是追
梦路上走过的壮美历程和追梦者奔跑的姿势。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每个人都怀揣一个属于自己的梦想。
梦想是豪
迈的江海,热情奔放;是广袤的土壤,孕育果实;是轻柔的白云,飘逸飞扬;是
璀璨的星空,伴我前行,我们要扬起风帆,放飞梦想,向着自己的未来进发。
我的未来在哪里?我也时常问自己。
夜晚仰望云的裙幅,
月的帷幔,
寻找属
于自己的理想星座。
一直很迷惘,
没有理想的人生是灰白的。
难道我就此碌碌终
生?不!命运从来不会让人平凡度过,惟有的,就是踏实地去寻找梦的起点,离
别昔日的软弱,
挑战那潇潇极夜的凄清。
我需要自己的出色和缤纷,
充实漫长的
路程。告诉自己,勇敢而骄傲地走下去,一直到永远。因为我知道,梦想不是倚
靠窗台的白日梦,在乐观者的心里,是成功的咫尺;在悲观者的心里,是无限的
迷茫;在坚强者眼里,是永远的希望,在堕落者眼里,是无尽的悲哀……
拥有梦想,
就如小鸟插上飞天的翅膀,
如线谱跳跃希望的音符,
如果没有梦
想,种子就不会长成参天大树;滴水就不能汇成大海,冰川就不会慢慢消融,阳
光就不能温暖大地……
。我们看过很多追梦者的故事,有成功后的无比辉煌,
也有落败后的万分遗憾,但相比之下,我们更关注的,不是梦想的殿堂,而是追
梦路上走过的壮美历程和追梦者奔跑的姿势。
自己其实很笨,所以高中之前从未自我反思过,什么都不知道,倒也是单
纯了。高中之后,想的多了,才发现自己其实是很自卑的,一直到现在都是很自
卑的,
偶尔会特别痛苦,
因为你自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种自卑在阻碍着你的每
一步前进。不过这也不完全是坏事我一直觉得,至少它会让我收敛,懂得谦卑,
以谦卑之心待人、待事,这是很重要的。
虽然一直非常自卑,
可是之所以今天仍会有不少收获,
我觉得那是因为一直都有
梦想与责任在驱赶着、支持着我。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梦想,梦想无所谓大小,
崇高卑微,远大短小,更无所谓好坏,不过既是青年一代,无所谓大学生非大学
生,似乎是要也应该心系天下,胸怀家国的,这应该是我的使命和责任吧,也唯
有如此才不会流于肤浅、落于俗套,梦想也才能真切地成为我们的动力之源吧。
我无意在这里说教,只是一些切身的感受而已。
每个人都有梦想,
它是人人所向往的。
而没有梦想的人的人生将是空虚的。
但梦
想总是随着思想的前进而改变的。
中国为了实现梦想,每天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不断发展着,而我们能做的,
只有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只有当我们的梦都实现时,中国的梦,才会实现。
我的梦,便是中国的梦;中国梦,便是我的梦!我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为了中国
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梦,那样,中国的梦才能实现。
开始记事的时候,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我有钱,大人问:
“
小伙子,这可
是个了不起的梦想,
有了钱你要去干什么呢?
”“
我要去买巧克力
”“
如果你有很多
钱呢?
”“
我会去买很多巧克力
”“
如果你有用不完的钱呢?
”“
我会把做巧克力的
工厂买下来。
”
的确小时侯的我们,天真无邪,有着一颗善良的童心,幸福与快
乐是一曲不变的乐章。
今天,
我有一个梦想。
梦想中国可以越来越发达在发展中国家里、
梦想中国依然
可以抵御一切外辱、抵御侵犯,坚定的保卫领土,保卫子民、梦想原来越多的国
人遍及世界、
梦想原来越多的孩童可以见到蓝蓝的天,
白白的云,
清清的水。
。
篇2
“先锋诗人杨钊在家中自杀,送往医院途中不幸身亡。”2007年10月5日,余地自杀身亡次日,这样一则消息开始在网络上流传。
又是诗人!又是自杀!
正当众人扼腕叹息之时,消息的最初者弓阳突然发表声明称,杨钊没死,依旧健康地活着。这只不过是他和杨钊本人共同策划的一场行为艺术――《作品1006号:生死间隙》。
“这不过是一个玩笑。”杨钊事后轻松地说。
事实上,除了策划者本人、没有人认为这个玩笑有趣,一时间网络骂声四起,很多人痛心疾首:“现在的诗人都怎么了,如此无趣,如此混乱,如此荒诞,如此没有底线!”
这只是近年来“诗人”制造出来的噱头之一。诗人上街乞讨、诗人的朗诵、诗人乞求包养、诗人自囚写作……失去昔日荣光的诗人,在当下中国,以另一种姿态,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可悲的是,这一切,都与诗歌无关。诗人,似乎丢失了自己。”一位网友说。
诗人,这个特殊的群体,在这个经济至上、效益优先的年代里,是什么样的生存状态?
《诗刊》编辑孙文涛曾自费走访隐匿于全国各地的多位民间诗人。农民、打工者、公务员、干部、教授、记者、小商贩、退休者、无业、军人,每一位受访的诗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
据孙文涛所做的抽样统计,受访的诗人中,长期无业者最多,占30%。
隐居诗人
2007年10月21日,北京市朝阳区水碓子东路上的国林风写字楼,孙文涛接受了《新世纪周刊》的采访。这位出生于1952年的瘦瘦高高的诗人,现为《诗刊》杂志的一名编辑。他提起自己历时两年的寻访民间诗人之路,依旧充满激情。
“我是个诗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更多地了解中国的诗人群体和诗人文化,我之所以自费去走访全国众多隐匿在民间的诗人,正是出于这样一种简单的想法。好诗在民间,好诗人也在民间,不能忽视。”在他的3个小时的讲述中,一幅中国民间诗人的生存现状图谱逐次铺展。
孙文涛给自己寻访民间诗人的行为取名为“大地访诗人”。他的第一站是贵州。在那里,他遇到了两个让他印象深刻的诗人,哑墨和梦亦非。
1942年出生的哑墨,原名武立宪,贵州普定人。“常年栖居贵州山区,他除了诗歌创作,还是一个坚定的当地民间诗歌资料的搜集整理者。”孙文涛说。
哑墨有过激荡的青春岁月,在归隐这片山林之前,曾于1978年支持创办民间诗刊《启蒙》,此后又参与创办了《崛起的一代》、《中国诗歌天体星团》和《大骚动》等民间诗刊。
如今已经65岁的哑墨,住在贵州山区一处叫做野鸭塘的地方,仍然坚持写作诗歌。“因为子女的照顾,没什么负担了,和年轻时遭的那些穷苦比起来,现在我可是快活多了。”哑墨说,和一些年轻的诗人比起来,“不必总想着明天下锅的米在哪。”
哑墨书房的墙上,贴着日常作息表:“上午阅读学术、理论性的文字,中午午睡片刻,下午看看文艺作品。”哑墨说,每逢农历的节气日,他都是背上行囊,独自爬上家门前的那座山峰,坐在长满野草的山头,望着飘渺弥漫的云雾,创作诗歌。“有时候,一天下来,写不了一首完整的诗歌,都是些零散的诗句片段,我很喜欢,那是我的‘山栖诗语’。”
那天,孙文涛正在和哑墨畅谈时,一位年轻人敲门进来,扛着一包印刷品。年轻人就是梦亦非。
梦亦非,原名武开翔,贵州独山人。1975年出生。早在1996年便创办民间诗刊《零点》,也是西南地域性写作的重要倡导者之一,曾写出《黔南故事》、《苍凉归途》等长诗,同时他还参与编写了《诗前沿》。
“我的笔名出自五代诗人翁宏的一首诗,‘寓目魂将断,经年梦亦非’,我最早拿这个名字写武侠小说。”梦亦非说,“我是个闲云野鹤式的人,没法接受社会游戏规则,怕有一天成了小官僚毁了写作。”因此,他早在1997年就辞去了独山县上司镇邮电支局局长的职务,这么多年来,一门心思放在诗歌创作和民间诗歌刊物的运作上。
梦亦非有些骄傲地说,当初办民间诗刊《零点》,审稿、编辑、跑印刷厂等等工作,都是他一人包干。“其实自己办一份诗刊,是很辛苦的,邮寄费、活动费还有印刷费等等,每一期印500本,要8000多块。”他说,目前的民间诗歌刊物中,他的印数算是中等。
“为了维持日常生计,保证《零点》的正常运作,除了诗歌,我还写小说,中篇或者短篇。”梦亦非很坦然,他说:“写诗是朝圣,是修炼,写小说完全是谋生,是玩,是游戏。”
每天,在贵州的这处村庄里,梦亦非下田插秧、上山砍柴之外的时光,都交给了诗和小说。他有一间简陋的木屋,里面放满了书,只要坐在其间,他就感到满足,感到踏实。乡民们却不能理解,视其为“怪胎”。
这个村子很偏僻,梦亦非与外界的主要交流方式就是信件,“我的信件很多,村里的邮递员都成我专职的了。”他也曾凑钱买了一台电脑,期望与外界有更多交流,“村子里根本没有网络线路,更糟糕的是,电压还不稳定,电脑很难正常运转。如今成了摆设。”
“我不后悔,我天生就是游离在社会边缘上的人。”梦亦非说。
两年多的时间,孙文涛一直在路上。“走访中,那些民间诗人的各不相同的生存状态,让我感慨万千。”“这些民间的诗人,基本有着一个共同点,隐居式的生活,甘于寂寞,诚心静气地去创作诗歌。”
打工诗人
“要想真正了解中国现在的民间诗人群体,有一个数量庞大的部分是不能忽视的,那就是广东一带的‘打工诗人群体’。”孙文涛说,“打工诗人”和他们的诗作,作为现代中国社会转型的一份特殊的精神记录,其重要性自不待言。
在走访中,孙文涛接触了众多的漂泊异乡的打工者,“白天拉水泥板车,砌砖墙、筛黄沙,做着最耗费体力的活,晚上,蹲在灯光昏暗的工棚里,用诗歌来书写自己的苦闷、悲伤、忧愁和愤怒,当然也有喜,不多。”打工者背井离乡,乡愁成了他们永恒的话题。一位打工诗人写下这样的诗句:“今夜的桌上只有两个杯子/我们可以无拘无束地/让桌上的木纹/流成一条通向故乡的河。”
“他们语言或许不够艺术,思想或许不够成熟,可能会遭到否定或轻视,但谁也挡不住这些打工者的诗句中进发出来的血性的光芒,”孙文涛说。
张守刚是打工诗人中比较执著的一位。他先后在湖北砖厂打过零工,在内蒙古煤井下挖过煤,之后又在一家汽车配件厂做过冲压工。几年前,张守刚在冲床操作切边过程中,因冲床失控,他左手拇指以外的4个手指头全部被切掉。在极度悲伤和郁闷之下,他写下:“生活/在每一次断指时/发出毫不相干的笑/让我的眼泪朝着天空/飞去”。
沈岳明同样是一个为了梦想流浪的文学青
年。初来深圳时,他在一家酒店做杂役,杀鸡杀鱼倒垃圾。每天连续工作十五六个小时。一天下来,沈岳明的一双手上留下的是累累伤痕。尽管如此,他仍然坚持写诗,后来,他离开那家酒店,进入深圳一家玩具厂,做起了仓库管理员。有一次临近下班时,他突然灵感来了,就趴在桌上写了几行诗,却刚好被前来拿货的主管看见。最后,他被炒了鱿鱼,理由是上班时间于与工作无关的事。
很快,沈岳明又进了东莞厚街一家陶瓷厂,做了一名流水线工人。在那里,因为工作卖力,沈岳明由一名普通工人被提拔为绘彩部主管。这家台资厂的厂规出奇得森严,周末不得休息,全天24小时只有晚上10点后的一个小时可以上街买日用品。虽是主管,沈岳明本质上仍然是个打工者,并没有实际权力,只能严格遵守这样的时间规定。尽管如此,他还是坚持每天写一首诗。
荣光不再
进入上世纪90年代中期,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诗人们蓦然间发现,写诗不仅无法养家糊口,甚至连残存的一点尊严也难以维持了。一个流传甚广的段子是,某著名诗人流浪在外,已身无分文。到了一家酒馆,他以曾经屡试灵验的方式央求老板,希望朗诵自己创作的诗歌以换取一杯美酒,但遭到老板的奚落“我可以给你酒喝,但请你不要念诗。”
“既然诗歌不能带来GDP、不能评职称、不能带去面试、不能带来高稿酬和增加收入、不能娱乐朋友、不再能讨恋人喜欢、不再能成为畅销书、不再能证明才华……简直一无是处,那么还要诗做什么呢?”一本主流周刊如此评说。
一度风靡校园的偶像诗人汪国真早已不写诗了。据说闲暇时他除了题字作画外,其工作室主要为企业、风景区和城市创作宣传歌曲。自从20世纪80年代在诗坛大红大紫之后,汪国真的诗坛之路就不是那么一帆风顺和得天独厚了,有一次在北京某高校演讲时,有大学生递上纸条称:“初中崇拜你,高中喜欢你,大一时很少看你,大二以后就不再读你,”令汪国真当时万分难堪。
后来,由于写作诗歌收入逐渐减少,汪国真在朋友建议下四处筹措资金在北京市区内开了一家火锅店,希望借自己的名气能为这家店带来滚滚财源。不的是,因为汪国真不懂经营,这家火锅店很快倒闭,这位曾经的当红诗人的大部分积蓄也赔了进去。
2001年秋,在诗坛上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汪国真又毅然决定复出。为了给复出造势,汪国真精心准备了一台汪国真诗歌朗诵会,亲自登台声情并茂地朗诵自己的代表作品。这台“汪国真复出诗歌朗诵会”声势甚大,除各高校中汪国真昔日的崇拜者外,文坛中诸多知名人士也纷纷前往捧场。但令人惋惜的是,虽然复出声势大,但收效甚微,复出的作品《汪国真诗文集》在各地书市上,鲜有人问津。
一位网友在自己的博客中写道:“原来那个能写出少男少女心声的汪老师已死。”诗人西川直言:“在上世纪80年代你要不写诗,那你简直就是一个很荒唐的人,因为全国青年都在写诗。到上世纪90年代以后你要再写诗,人家就会觉得你简直有病。”
“曾经比较出名的那批诗人,如今的生活都不是特别的好。顾城、海子自杀了,食指疯了,舒婷隐居海岛了,随着诗歌光辉时代的过去,如今提起写诗,非但不是一种荣耀,常常会变成一种羞辱。在一次商务酒会上,中坤集团董事长黄怒波自我介绍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诗人”,随即听到台下一阵嘲讽声。一位曾经在大学异常活跃的诗人,现在每当被人介绍诗人身份时,总会遭到他的激烈反击,‘你才是诗人,你们全家都是诗人。’孙文涛无奈地说。
著名诗人北岛,现在居住于美国,不定期给国内的一些杂志写专栏,“随笔一类的,不是诗。”如今这位诗人这样理解诗人和诗歌的尴尬“那时由于时间差――意识形态解体和商业化浪潮到来前的空白,诗人戴错了面具 救世主、斗士、牧师、歌星,撞上因压力和热度而变形的镜子。我们还险些以为那真是自己呢。没两天,商业化浪潮一来,卷走面具,打碎镜子,这些误会再也不会有了。”
复兴路径难寻
今年初,芒克、梁小斌、默默、莫非、车前子、树才、老巢、潘洗尘、叶匡政等14位诗人齐聚冰城,共同签署了号称“中国第一个诗歌自律公约”的《天问诗歌公约》(以下简称公约)。内容包括每个诗人都应该维护诗歌的尊严,反对诗歌无节制的娱乐化等。
在“梨花体诗歌”盛行的年代,在有人喊出“文学死了,诗歌死了”的年代,这到底是一种炒作,还是如他们所说“是对中国新诗90周年的献礼”?
孙文涛觉得,就公约的具体内容而言,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第二条,‘诗人天生理想,我们反对诗歌无节制的娱乐化’,还有第七条:‘到了该重新认知传统的时候了,传统是我们的血’,都有积极意义,但是第八条就有点问题,‘诗人是自然之子,一个诗人必须认识24种以上的植物,我们反对转基因。’能否认识24种以上植物,与能否做好一名诗人,似乎没有太大关联。”
“问题不在于细节,关键在干,这样的行为,是否有助于诗人的成长,是否有助于诗歌找回昔日的荣光。”孙文涛坦言,“将目光从山林之间转回城市,那些印后甚至90后的少年,吃着汉堡,听着嘻哈,看着老美,摇着,滚着,一副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模样,一转身,却又会安静下来,写诗,比如春树。”
比起70后诗人,80后和90后的诗人们是幸运的,他们拥有网络,一个自由自在的空间,孙文涛说,他曾经访问过的两位诗人老刀和发星,编辑了一本《独立E时代77―83年出生诗人作品选》,其间80后诗人的实力彰显无疑。
篇3
【摘 要】顾城诗歌体现一种幻想与死灭、欢快与感伤、童真与理性相交融的艺术格调。它显示了诗人梦幻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矛盾冲突带给诗人的幻灭感和虚无感。
【关键词】“空幻”;童真;幻灭;精神表征
顾城是“朦胧诗”代表诗人,他的诗具有同时期“朦胧诗”以象征暗示主题的共同特征,但也有着自己独有的“童话”色彩,因此,在当代诗坛他又被誉为“童话诗人”。从生活到诗歌,顾城一生都活在自己所构建的“童话”世界中。他的“童话”并非指一般意义上面向儿童,富有童真稚气,情节引人入胜的虚构故事,而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成年人用孩童般的情感所构筑的幻想世界。他努力以一个“任性的孩子”的感觉,在诗中创造一个与城市、与世俗社会对立的“彼岸”世界,在其中放飞幻想的翅膀,尽情地表露自己对大自然的热爱。纵观顾城的诗歌创作,从初期的《星月的来由》、《我的幻想》、《太阳照耀着》,到后期的《麦田》、《你在等海水吗》、《回家》等,可以看出,顾城的诗歌具有孩童般纯真自然却又渗透着成年人淡淡的忧郁哀伤,体现一种幻想与死灭、欢快与感伤、童真与理性相交融的艺术格调。
诗人沉迷于梦幻的世界中,明知是幻想是“空”的,却不愿放弃继续幻想,并以诗歌创作实践和孤岛生活环境的刻意营造彰显诗人执着寻梦的姿态。笔者将其诗歌中体现的这种风格称为“空幻”格调。它是时代精神文化的结晶,也是作者天真敏感富于幻想的心灵产物。在特征和内涵上,“空幻”格调不等同于存在主义者眼中的虚无主义和道家的虚空理念,它没有陷入虚无主义者极度悲观绝望的情感困惑中,也没有显示出道家超凡脱俗的气质。它表现的是一种孩童般的纯真,既有对飘忽不定、色彩斑斓的臆想世界抱有极大的幻想和热情,又带有因时代历史落差、理想信念落空而造成的挥之不去的哀愁和忧郁,最终却又不愿放弃继续追逐梦想的执着和任性。“空幻”不仅是顾城诗歌的艺术格调,也是诗人精神气质的写照,分析其成因和特征对解读顾城诗歌和解开诗人的死亡之谜有重要意义。
“空幻”格调贯穿顾城诗歌创作的始终,它表达了诗人孩童般的天真梦幻被现实击得粉碎后却无法释怀,继续执着于梦想追求的情感理念,同时也体现了一种幻美与死灭、欢快与感伤、童真与理性相交融的思想内涵。纵观顾城全部的诗歌创作,“空幻”格调是其诗歌一种显著的艺术风格。相对而言,顾城70年代中后期的诗歌与现实的联系还比较密切,现实色彩比较浓,如写于1976年7月的《地震》,是对当时地震灾害的描述。再如1978年作者以木匠工人的身份进入木工厂工作,与自己热衷的文学编辑工作无缘,调任编辑亦为身处单位其“所有制”级别过低而遭到阻碍,有感于进则不得出的处境,诗人写了《闲笔五则》,“嘤嘤笼中雀,有翅不得飞。空啼断肠声,望巢几时归。”这与左思的《咏史》诗中感怀空有才能抱负却不得舒展的哀怨心境多有相似之处,它写出了顾城当时因工作生活不如意的现实感受,与现实主义风格接近,但顾城整体的诗歌创作,尤其是他刚开始诗歌创作,如《我的幻想》、《幻想和梦》、《银河》等,和隐居新西兰激流岛,在他生命的最后历程中所创作的诗歌,如《神说》、《麦田》、《日历》等,“空幻”的格调十分显著。“空幻”格调展现了诗人“梦幻世界”的坍塌所带来的幻灭感,它是时代环境与诗人心中的理想信念相冲突的心灵写照。顾城是一位终生都活在自己“梦幻世界”中的诗人,他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任性的孩子,执着追寻“幻想”的美,因而他的追寻和反叛不可避免的带有悲剧的宿命色彩,但诗人并没放弃对幻想的热切追逐。“我所渴望的美,是永恒与生命,谁知它们竟水火不容;永恒的美,奇光异彩,却无感无情;生命的美,千变万化,却终为灰烬。”(《美》)永恒的生命,没有人判定过它们是否真实的并存,永恒与生命的并存是诗人一种理想,虽然美,却近乎一种幻想,生命是美丽的,但生命总要归于沉寂,这是不可抗拒的宿命,诗人却执着而热情的抗拒着被化为灰烬的宿命,憧憬着虚幻的永恒,最终“幻想”要灰飞烟灭。“我在时间上徘徊,既不能前进,也不想后退。挖一个池沼,蓄起幻想的流水。在童年的落日里,寻找金色的蝉蜕。我热爱我的梦,它像春流般温暖着我的心。我的心收缩,像石子沉入水底。我的心膨胀,像气球升向蓝空。让阳光和月色交织,令过去与未来融合,像闪电礼花惊碎夜空,化为奇彩光波。早晨来了,知了又开始那无味的歌。梦像雾一样散去,只剩下茫然的露滴。”(《幻想与梦》)诗人的幻想是美的,像奇彩光波一样耀眼,然而在时间指向上不属于当下,最终要像雾一样消散,化为茫然的露滴。
顾城与海子等诗人一样,是活在自己“梦”中的诗人,即使明知自己的“幻想”终归会破灭,也不愿回到世俗的现实生活中来,精神个性的特殊性让他们早已习惯“幻想”世界的生活,“幻想”的世界是他们情感的寄托,也是他们生命得以存活的精神支柱,一旦“幻想”被彻底毁灭,诗人的生命也会随之消逝。顾城与海子之死从根源上讲就在于此。对幻想世界的想象是诗人呵护自我、对抗世俗、反抗宿命的一种方式,虽然能暂时缓解自我精神的困境,平衡现实与“幻想”的矛盾,但经不起时间与物质的考验,最终致使诗人滑进更深一层的悲剧境地中。
“空幻”格调是诗人本真情感的流露在诗歌中的显现。它源于外在世界与自我内心世界的隔膜冲突导致的孤独感和虚无感,是诗人对外在世界的整体感知。“我是一个凡人∕我站在阳台上/观看世界∕我不能再向前行进一步∕使孤独得到解脱……”(《雪的微笑》)“阳台”阻碍了“我”与世界的交流,成了“我”与世界的屏障,因而孤独成了我无法摆脱的情感体验。“你一会儿看云,一会儿看我;我觉得,你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远与近》)。人与人之间心灵的隔膜、飘忽不定的关系导致“我”情感判断出现了不确定的“空幻”感。这种“空幻”感的形成既有外在现实条件的影响,又与幻想本身的虚幻特点密不可分。“太阳照耀着冰雪∕冰雪在流着眼泪∕它们流到了地上∕变成了一汪汪积水∕太阳照耀着积水∕积水在逐渐干枯∕它们飞到了天上∕变成了一团团云雾∕太阳照耀着云雾∕云雾在四方飘荡∕它们飘到了火道∕变成了一个个空想。(《太阳照耀着》)“冰雪”虽然晶莹剔透,但是经不起太阳的炙烤,“冰雪”的融化、“积水”的干枯、“云雾”的消散都是源于太阳的照耀,最后变成了一个“空想”,这是外在条件对梦想的摧毁扼杀。
“幻想”犹如“我”梦中的情人,在时间观念上是指向未来的美好的东西,但与当下的时间相冲突,“中间是黑夜巨大的尸床”,“我”无法跨越这二者的界限,因而“我”只能隔岸相望。这是“幻想”本身的虚幻特点所在。“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我的幻想》)。顾城的诗歌中犹如一首首洋溢着梦幻色彩的成年人童话,充满着欢快和感伤的色彩,将追求“幻想”的渴望与求之不得的失落感,最终却又不甘心“幻想”的破灭而又继续执着去寻梦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从某种程度看,顾城是在幻想的接连破灭中不断的建构自我幻想的世界,“空幻”格调贯穿顾城诗歌创作始终。可见,“空幻”格调是顾城诗歌显著的艺术特征。
【参考文献】
[1]顾城. 顾城作品精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7.
篇4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2、《祖国》
我要做远方的忠诚的儿子;
和物质的短暂情人;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
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高举起;
此火为大开花落英于神圣的祖国;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借此火得度一生的茫茫黑夜;
此火为大祖国的语言和乱石投筑的梁山城寨;
以梦为土的敦煌--那七月也会寒冷的骨骼;
如雪白的柴和坚硬的条条白雪横放在众神之山;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投入此火这三者是囚禁我的灯盏吐出光辉;
万人都要从我刀口走过去建筑祖国的语言;
我甘愿一切从头开始;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牢底坐穿;
众神创造物中只有我最易朽带着不可抗拒的死亡的速度;
只有粮食是我珍爱;
我将她紧紧抱住抱住她在故乡生儿育女;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也愿将自己埋葬在四周高高的山上守望平静的家园;
面对大河我无限惭愧;
我年华虚度空有一身疲倦;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
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马踢踏;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我选择永恒的事业;
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
他从古至今——“日”——他无比辉煌无比光明;
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
最后我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太阳是我的名字;
太阳是我的一生;
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
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我必将失败;
但诗歌本身以太阳必将胜利。
3、《九月》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映照千年岁月;
我的琴声呜咽泪水全无;
只身打马过草原。
4、《夜色》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
我有三种幸福:诗歌、王位、太阳。
5、《日记》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唯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6、《明天醒来我会在哪一只鞋子里》
我想我已经够小心翼翼的;
我的脚趾正好十个;
我的手指正好十个;
我生下来时哭几声;
我死去时别人又哭;
我不声不响的;
带来自己这个包袱;
尽管我不喜爱自己;
但我还是悄悄打开;
我在黄昏时坐在地球上;
我这样说并不表明晚上;
我就不在地球上早上同样;
地球在你屁股下;
结结实实;
老不死的地球你好;
或者脆就是树枝;
我以前睡在黑暗的壳里;
我的脑袋就是我的边疆;
就是一颗梨;
在我成型之前;
我是知冷知热的白花;
或者我的脑袋是一只猫;
安放在肩膀上;
造我的女主人荷月远去;
成群的阳光照着大猫小猫;
我的呼吸;
一直在证明;
树叶飘飘;
我不能放弃幸福;
或相反;
我以痛苦为生;
埋葬半截;
来到村口或山上;
篇5
关键词:从容;禅韵;禅境;诗境
中图分类号:I207.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21101(2014)03005405
收稿日期:2014-04-04
作者简介:罗小凤(1980-),女,湖南武冈人,文学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攻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The converging of Zen state and poetic state
――a study of the Zen flavour of Cong Rong’s poetry
LUO Xiao-feng
(School of Arts, Guangxi Teachers Education University, Nanning 530001,China)
Abstract: Cong Rong, the inaugurator of “modern female mind buddhist poetry” is good at converging the Zen’s connotations and consideration of life. Lingering about disengaged and engaged thoughts, and mixing the Zen with modern feelings and modern poetry skills, she produces Zen poetry with modernistic flavor, which presents particular atmosphere, thoughts and interest of Zen.
Key words: Cong Rong; Zen flavour; Zen state; poetic state
从容素被冠以“现代女性心灵禅诗”开创者的称号,但其诗中盎然的禅韵、禅味却一直并未得到充分的阐释与开掘。从容认为:“只有将禅境与诗境修炼到合二为一之时,才真正有穿透力的诗歌出现”<sup>[1]</sup>,她自己则正在修炼禅境与诗境合一的诗歌状态,或许这便是从容诗歌的穿透力所在。
在中国古代诗学中,禅与诗的关系渊源甚深,南宋词人元好问曾有诗句阐述诗与禅的关系:“诗为禅客添花锦,禅是诗家切玉刀”(元好问:《赠嵩山隽侍者学诗》),僧人普荷云亦曾谈及二者关系:“禅而无禅便是诗,诗而无诗禅俨然。”(普荷云:《滇诗拾遗》卷五)而在现代诗学中,最先开创现代禅诗的是诗人废名,黄伯思曾指出:“我所有兴趣的还是废名在中国新诗上的功绩,他开辟了一条新路”,而废名所开辟的“一条新路”、“中国新诗这一路”即指“中国新诗近于禅的一路。”<sup>[2]</sup>此后,卞之琳、周梦蝶、洛夫、孔孚、车前子、大仙、欧阳江河、臧棣、舒婷等诗人继续现代禅诗的探索,从容成为这一阵容中的重要一员。
虽然开创并以诗践行着“现代女性心灵禅诗”,但从容并非绝尘而去地沉溺于禅境与佛界,而正如她自己所言,她所倡导的现代女性心灵禅诗是具有宗教意味的,但它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形而上学和乌托邦玄想,并非是不及物的。从容的诗善于将禅宗内蕴与人生思考汇而为一,徘徊于出世与入世之间,以禅与现代情绪、现代诗歌技巧糅合,创造出具有现代气息的“禅诗”,她以心象营构了幻境,在虚实、现在与过去未来、真与幻之间自由穿越;她以禅宗式的思维抵达顿悟,获得拈花微笑的机锋;她明心见性,怀抱终极关怀,从而呈现出独特的禅气、禅思与禅趣。
一、心象组构的幻境
所谓心象,是指当对象不在面前时人们头脑中浮现出的形象――知觉形象或组织样式,是“在创造性的自由联想中生成的一个个拟想性的情境”,包括两个维度即“心”和“象”:“‘心’的维度强调的是营造的意象和情境大都具有意念、联想、幻想、观念的倾向,强调的是情境营造过程中的意念性、联想性与观念性”<sup>[3]</sup>。从容善于在诗中构造“心象”,其笔下的意象与情境都附着着诗人的意念、联想、幻想与观念,如“莲花”、“舍利”、“经书”、“海水”、“寺庙”等意象,既指具体的意象,更指诗人内心的心象,正如霍俊明曾敏锐感知的:“从容的一些诗中反复出现寺庙、教堂、塔、天堂、门、通道、前世、今生、天使等这些想象性的场景,而这些场景指向的是一个诗人并非与红尘无涉的内心”[4]76。从容将自己的意念、联想、幻想与观念附着于具体的意象,而这些意象都富含佛禅意蕴,因而生成了一个个禅意盎然的幻境。
在塑造“心象”、创设幻境时,“梦”是从容笔下呈现心象的重要路径。依照心理学理论,梦是一种沟通外部世界与内在心灵的独特机制,由于其无序性、朦胧性、片断性、自由性等特点,能将内在心理真实与外在的客观真实链接缝合起来。人在梦境中常能忘却自我或将自我与自然之物融为一体。从容便常以“梦”生发“心象”,在幻境中展开诗思,从而更能凝然寂虑,虚一而足,心无挂碍,努力排除世俗而达到清净境界,如《七月三十日是他的生日》中的“梦”:“灰色无人的大街 / 牦牛在大火里瞪着眼 / 年长的女人引我前行 / 说左转就到了 // 推开两扇镂空的铁门 / 有人说 他来了 / 一位披黄色袈裟的比丘从滑动的木板上起身 / 向我走来 / 我想叫他师父 / 他低垂双目从身旁轻轻走过 // 他的泪滴在牛的身上 / 人们排着队用茶盅去接 / 我指着牛对他们说了很多话 // 我把梦告诉梦里的女人 / 她说那是地藏王菩萨 // 藏着大愿 / 一个月后,我在深圳见到了他”,诗人的“梦”幻化出一个“我”入佛门见师父的情境,富含禅意。而《猫儿(一)》里诗人亦通过“梦”呈现内心的“心象”与“幻境”:“一位老奶奶 / 总在我的梦里 / 无声地坐着摇晃 哼着 / 无人知晓的曲调 / / 你就在那一世 / 把我弄丢了”。 现代禅诗的“祖师爷”废名曾指出:
“人生如梦”,不是说人生如梦一样是假的,是说人生如梦一样是真的,正如深山回响同你亲口说话的声音一样是物理学的真实<sup>[5]</sup>。
“梦”是现实的另一种存在形态,它超越于世俗的现实之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花”般玲珑透彻,因而废名“感不到人生如梦的真实,但感到梦的真实与美。”<sup>[6]</sup>从容对于“梦”的意识或许与废名同戚戚,“梦”既是其“心象”,又是其通往现实世界的通道。
或许正是诗人以一组组心象组构出一个个幻境,才让诗人获得的有关“空”的佛学体悟得以呈现,对此她曾说过:“感情上的脆弱和无助以及对神圣的爱情的渴望,曾使我用自我陶醉的方式获得忧伤的经历体验,这更加深了我对佛学的领悟: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还有: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7]71而这些“佛学的领悟”分别出自《金刚经》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核心意蕴即为“空”,来自佛家的“色空观”。“色空观”最初源于佛教般若学尊奉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色”是指世间诸相,即万事万物,“空”是指无自性之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指要对任何事物都不执着、贪恋,要“心无挂碍”,要心如明镜止水,涵容万物,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意识到“受、想、行、识”皆空,一切皆空并做到“空”视一切。以“心性论”为核心的禅宗更主张“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禅宗大师慧能有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可见禅宗对色空观的体悟更为深刻。根据佛理与禅理,一切皆空,因而万象是由心所生,尤其在诗歌中,世间万物都是诗人的“心象”,人世红尘都是幻境。书写现代禅诗的从容显然对于佛禅的“色空观”谙熟于心,并将之糅入创作中,如《无中生有》一诗中诗人叙写 “1米54,30公斤姥姥的肉身/被工作人员用一个塑料袋子拎着”,显然是意识到生命到最后不过是空,只有意识到这一点,才能看透生死,心无挂碍,不执着、贪恋。其他诗句如“当我用力的时候/就把你吹得/特别大特别透明/你就爆炸/成为空空/空空的/我”(《空》)、“借来心无挂碍和你”(《第一朗读者》)、“让酥油灯闪烁着微笑/为我们某一世的无明/拜忏”(《告别》)等,显然都意识到一切皆空的禅理。
二、拈花微笑的机锋
佛禅境界讲究“悟”,注重感性思维的“直觉顿悟”,而排除概念思维、分析综合、逻辑推理,强调“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具有非逻辑性、非理性、跳跃性,常常抽掉思维过程中过渡的中间环节,打断语言的自然流程,隐去物象与心象之间的连接路径,而直接从一个意象跳脱到另一个意象,从一个联想转换为另一个联想,从一种感觉挪移到另一种感觉,这是一种典型的禅宗式思维。从容诗中常用这种禅宗式思维,抛弃语言、概念、物象、推理等理性逻辑思维,注重非理性的直觉体验、突如其来的瞬间顿悟与玄妙的话语表达,因而其诗中流溢着禅学机锋。但从容并非如佛家禅师般为了说禅而写禅诗,而是善于以禅的观看、思维方式体验人生、经历人事、思索生命、求得解脱,善于将人生思考置放于禅宗视阈下过滤,传达个体生命对无限空间与时间的体悟与超脱,使其诗歌呈现出禅趣而又不陷入禅诗的局限,依然是指向现实指向新诗现代性诉求的现代诗。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许多意思是无法言传而只能意会的,正如废名曾指出的:“我们总是求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即是求‘不隔’,平常生活里的意思却未必是说得出来的”,因此他崇尚“不言而中”的“德行”<sup>[8]</sup>,这种“不言而中”的“德行”与“拈花微笑”的“机锋”、禅宗的顿悟思维方式是同质同构的。从容便常将禅宗的顿悟思维方式运用于其诗歌创作中,达到“不言而中”、“一击而悟”的境界,使其诗常不落言筌、不涉理路、不着痕迹地流淌着禅思、禅意、禅韵。如《隐秘的莲花》的结尾:“在另一个没有汗水没有泪水的世界/我会乘愿追随/在亿万朵未开的莲花中 你轻轻//唤醒我”仿佛禅语般,一句“轻轻唤醒我”将诗的禅意、机锋展露无遗。其他许多诗都展现了这种禅宗的顿悟式思维方式与语言方式,如《放生》中“他说/我一生都难以放下你/我说/‘把手放下’”、《五蕴》中“爱你的人使你放下 / 你爱的人让你轮回 // 选择平静的一生 不如 / 直接进尼姑庵 // 吃素 闭关 / 像乌龟慢慢呼吸”、《爸爸》中“爸爸你老了 / 就是我的孩子”、《七月三十日是他的生日》中“我把梦告诉梦里的女人 / 她说那是地藏王菩萨 // 藏着大愿 / 一个月后,我在深圳见到了他” 、《焚香》中的“用经书填满夜 / 直到它的长度上升 / 连接黎明 / 把自己蜷缩进经书里 / 渴望被展开 / 被圣洁的目光阅读 / 点燃身体成为一炷香 // 烧成一颗象牙色的 / 舍利”等诗句都在出其不意中给人当头棒喝,如拈花微笑般暗藏机锋,“一击而悟”。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禅宗的顿悟思维方式,从容在其诗中能够思接千载,视通万里,纵横驰骋,穿越上下古今、天上人间,她能在虚与实、现在与过去或未来、真与幻之间自由穿越。从容在诗中不是遵循客观世界的时空秩序,而是以内在心灵世界的时空意识牵引诗思,打破时空囿限,神游万里思接千载地纵横驰骋想象。她常捕捉住瞬间感悟,在瞬间意念的闪动中心生万象,幻化出各种形象,在自由联想中生成一个个拟想性情境,将整个外在宇宙世界纳于自己心中,并由此幻化出一个个幻象世界。如《倒车》一诗中诗人捕捉住她在涠洲岛听到妹妹于二十年前录的那条广告“倒车,请注意”和入住一间与妹妹生日号码相同的房间时的瞬间感受,拟想出两个情境,一是妹妹“提前来涠洲岛等我”,一是“在老街那条窄得只能摩肩抱乳的摩乳巷/我与年轻时的姥姥相遇/她现在不姓陈了,她请我吃了一碗活着时最爱的银耳羹/还与我在菩提树下合影留念”,诗绪在过去、现在与未来的情境里穿越、跳脱,营构了一个满蕴神秘、巫气的诗歌空间,让人读来不寒而栗,正如安琪所感受的:“诗人在诗中所述的从涠洲岛回到北海后,在摩乳巷遇到姥姥,姥姥请她吃银耳羹,如果属实,这事确实很灵异,如果不属实,则诗人描摹幻觉经历的能力真的已达极致,我本能地倾向后者,即,我认为它只是来自亲人之爱、亲人之思带来的超常镜像被诗人信以为真地虚构出来,并且虚构得如此确凿,这真是诗人心灵被爱与痛双重折磨导致的瞬间出神。”<sup>[9]</sup>从容在其他诗中亦是如此,如《中央大街》《泪的喀纳斯》《催眠师让我看到了往昔》《前世的秘密》等诗中都在有“前世”、“今生”、“一百年前”、“一千年前”、“现在”、“梦”、“现实”、真与假、实与幻等拟想性情境,都是诗人在瞬间的触动下将内心的情感与客观应激相融合,想象与幻想自由驰骋与跃升,创设出包罗万象的幻境。
三、明心见性的终极关怀
“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禅宗的内在要义之一,意指教人体悟潜自内心的纯真本性,寻找真我心态,寻找超越时间与空间的永恒,这是一种“终极关怀”。所谓终极关怀是触目菩提、物我两忘、圆融无碍,而禅宗诗歌的终极关怀是“明心见性”<sup>[10]</sup>,从容一直在寻找这种明心见性的终极关怀:“当有一天,我发现了一种普世的智慧,让我在神性中找到了终极关怀,我只有改变自己,才能改变人性中不完美的地方。在人性中我看到了神性,在神性中我看到我生命的价值和尊严。”而在她看来,“诗歌是一颗宗教般的爱心才能抵达的灵感、智慧,想象的力量和穿透的力量。”[7]71因此,她通过诗歌来修炼这种“明心见性”,抵达“终极关怀”。
具体而言,从容在诗歌中修炼明心见性的终极关怀首先体现在她对“本来面目”的体证。“本来面目”是探讨禅境的逻辑起点,指澄明、觉悟、圆满、超越的本心。在尘世中,人们往往逐物迷己,而让澄澈无染的“本来面目”蒙受世间尘垢而被遮蔽荫障。从容在神性的启示与感悟下,试图追回“本我”、“真我”,而路径之一是重新向童年出发,从容自己曾坦言:“人到中年,唯有再一次向童年出发,体悟像婴孩般纯净的心灵,体悟身体、语言、思想三者一致的至善,才是最美的境界,我会为此努力到生命的最后一天”<sup>[11]</sup>。或许这便是我们在从容诗歌中常发现她童话般的语言、想像与感觉的源头所在,她以婴孩般纯净的心灵体悟世界、人生、生命,如《姥姥,姥爷抱》以年幼时将英文童谣中一句“row row row your boat”听成“姥姥,姥爷抱”而展开书写,追忆年幼时与姥姥、姥爷之间发生的趣事,“我一直在寻找一块 提拉米苏/呼出吸出的每一口气 含有莲花的茎”、“我要做一个粉红色的厨娘/白色头发被你的掌心收留/一生 叫我乳名”、“每一次独自吞下就会/梦见/你是我的姥爷 站在门口/我们用童年的小被 裹着提拉米苏/唱着‘row row row your boat’”,在诗人丰富恣肆的想像中,一些充满童趣、纯洁的场景呈现于诗中,充分呈露了诗人“体悟像婴孩般纯净的心灵”、“向童年出发”的“小女儿性”。《妹妹》《我写诗是为了纪录一个寓言》《前世的秘密》等诗亦体现了诗人的这种努力。对于这种特点,霍俊明曾指出:“在从容的身上,我发现她祛除了当今时代众多诗人的‘火气’和‘癖性’。她更为自然性的诗歌写作在最为可能的程度上祛除了杂质,还原了一个人间‘小女儿’的最为本真的一面。基于此,我相信从容的诗歌写作回归了一种本源――不是为诗歌而写作,而是为了自身在写作。通过这种更为自足的写作方式,从容在诗歌中寻找到了黑暗通道的缝隙投下的些许星光,她得以在万事万物身上寻找到前世的恩怨情仇和来生的般若镜像。”霍俊明还指出:“难得的是近30年的诗歌写作,从容一直褒有着一颗‘素心’、‘爱心’、‘赤心’和‘痴心’。”[4]74确实,从容对“本来面目”的探寻与坚持,在当代诗坛尤其是女性诗歌场域中具有重要意义,而这,正是她明心见性的终极关怀。
在明心见性的终极关怀中,“死亡”亦是诗人所触及的重要命题。禅宗所谓“明心见性,即心即佛”,意指人看到自己纯真的本心即能悟道成佛,即能超越生死轮回,进入永生境界。在禅宗教义中,众生皆有佛性,芸芸众生只要引导得好便都能见性成佛,超越生死。从容笔下有大量书写死亡体验的诗,呈露了她对生与死问题的思考。生与死是关涉人类存在的终极指向的永恒话题,只有领悟了生与死是人生常态,人才算真正明心见性,顿悟人生奥义。废名曾认为:“诗人本来都是厌世的,‘死’才是真正诗人的故乡,他们以为那里才有美丽。”<sup>[12]</sup>对于顿悟禅理的诗人而言,“死”是真正的故乡,是另一种生的方式,是生之烦恼的解脱,是世间尘俗的超脱。从容在其诗中仿佛已参透生死真谛,超脱生死界限,或书写死亡现实,或展开死亡想像。如《无中生有》里叙写姥姥死亡后的情景:“目送一贫如洗的姥姥被推进熔炉/一小时后,1米54,30公斤姥姥的肉身被工作人员用一个塑料袋子拎着,走出来”;《倒车》《妹妹》等诗中都透露出妹妹的死亡。而《老了,去那里》是对死亡的想像,诗人想像死亡降临后“我”与“你”将要发生的情节;《我写诗是为了纪录一个寓言》《我们葬在同一个墓地 》等诗都是拟想自己死后的场景,显然呈现出她已经参透生死,参透人生命的意义所在,从而超越了生死,这是诗人对生命本身价值的思考,亦是诗人对生命本质与终极意义的“明心见性”。
冯健男曾认为废名的现代禅诗是“禅家的静观、心象、顿悟、机锋,与李商隐诗温庭筠词的感觉、幻想、色彩、意象的现代化的融合。”<sup>[13]</sup>这是冯健男对废名诗歌的总体认知。从容对佛禅之理的体悟虽然不及废名,其诗中的禅意、禅思与禅趣亦难与废名之诗媲美,但从容作为一个女性诗人,正在将禅家的静观、心象、顿悟、机锋与现代派诗歌的感觉、幻想、色彩、意象等质素进行现代化的融合,这正是从容建构其诗歌世界的独特路径,正是其诗歌的独特魅力,亦是其未来诗歌创作需要继续精进的突破口。
需要注意的是,从容虽然倡导并践行现代女性心灵禅诗,但她并非远离现实,而是一直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徘徊、矛盾着,她的诗正表达了这种矛盾。而事实上,大乘佛教主张慈悲普度、济生利世,意味着大乘佛教不可能远离人世。同样,禅宗并不要求人远离尘世,而是主张顿悟之后重新正视人间俗世,重新面对现实世界。从容以佛理禅理引导自己,追求一种现世自我解脱的人生哲学,形成一种达观、从容、超然的心态,或许,这才是真正地领悟佛禅真髓,真正的“明心见性”。亦只有这样,从容的诗才能真正抵达禅境与诗境合一的理想境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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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6
林 溪:我近年的写作计划中,有一个长诗三部曲要创作,除了这个刚完成的《隐身术》之外,另外两部为《大梦谁选觉》和《凤凰台上忆吹箫》,其中后者正在创作中。我认为长诗的写作可以更为集中地体现作者一段时间的写作追求(这种追求更多是诗艺上的)、长诗有更为广阔的空间盛放作者的精神感悟,这种大的容量可以让作者有系统地整理、阐述、呈现自己的思想体系以及对世界的认知。《隐身术》的写作初衷就是这样的:诗艺上更为追求“修饰与风骨”的有效结合,思想上是我这些年对世界、人生以及各种事件的感悟和思考,这与《大梦谁先觉》中的焦灼不安、恐慌无助、孤独执迷是截然不同的。
吴小虫:我对你《黄金河岸上的九个抒情》有印象,《隐身术》加深了对你的认识,你本人和你的诗完全是两个形象,但细想想也是统一的。这种传统的、抒情的诗歌风格,使我想知道你的诗歌资源,能否简单谈谈?
林 溪:让诗回归诗本身,她不仅是语言上的更是精神的。中国有五千年的文明史,思想体系不可谓不完整、不可谓不庞大,春秋时期更是思想碰撞最为激烈,且成果最为卓著的时期。对于一个诗人来说,从《诗经》到唐诗宋词,有着汗牛充栋的创作收获。因此我们要不断的学习、尽可能多地去阅读中国的古典著作。平时我都是依据自己的喜好去读书,比如今年读的比较多的是《聊斋志异》《山海经》《菜根谭》《史记》《三国演义》《护生画集》等作品;有时候也根据写作的需要,特意地寻找相关的书籍、著作来研读,比如在构思写作《隐身术》的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就重点阅读了《道德经》《关尹子》《庄子》《列子》《管子:心术》等著作。阅读是我的诗歌资源之一,另一资源就是自己主观对世界的认知和感悟。每一个人因其自身的阅历、遭遇、学习、生活等各不相同,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感必然也不相同,如果能将这种对世界的主观认知,结合自己的阅读,认真思考、筛选、分类之后,就会有一套属于的自己的思想体系,即使它不一定完整,但总会反过来影响一个人的行为方式、处世态度和创作。简单地说,我的诗歌资源就是:阅读、生活和独立的思考。
吴小虫:你的诗歌架构能力很强,即使在单首诗中也可见出你不动声色的铺垫和衔接,我更喜欢的是你的造境功夫,比如《水遁》中第二三节,《雷遁》中第四五节,我常常要在此中停下来反复品味。在上海这种快节奏的城市里,你是如何平衡自身的?
林 溪:在上海这样的城市里,很多人的身份都是多重的,我也不能例外。作为一个非职业的写作者,我们应如何去掉本职工作与创作之间的冲突?很多人问过我这样的问题,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主要还是心态问题,你只要认清自己在日常生活中所扮演的角色,并努力将每个角色演好就行。很简单的道理,我们在家庭生活中既是一个儿子,也是一名父亲,还是一个丈夫,甚至还是一个哥哥或弟弟,这样的身份几乎每个人都能处理好。同样,只有在写作和阅读的时候,我才是一个诗人,工作时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员工。其实这种关系非常巧妙,我们不能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入写作,更不能用写作时的状态去工作。但一个人的思想有时候又是潜移默化的,很明显,无论是工作还是写作,我们肯定会受到阅读、教育和人生阅历的影响。根据工作的需要,我们可能要克服或隐藏这些影响,而对于写作来说,则恰恰相反,我们要努力呈现或放大这种东西。
吴小虫:在阅读中,我一直在想,一首诗何以为诗?尤其在句式上、在分行里带给我的疑惑更大。于坚说要怀疑每一个词,但在《隐身术》中,我们似乎只能顺着那股语言的河流淌恍而下,我想问的是,像“无论英雄还是暴君,都有一颗/指鹿为马的心”,她分行的必要性在哪?
林 溪:我国古人在学堂里,断句是作为课程的一部分来学习的,从这可以看出,就算断句不算专门的学问,至少也是学问的组成部分。现代新诗的兴起与发展中,也遇到了分行断句的句的问题,尤其是在“梨花体”与“泛口语诗”风行时期,民间就有现代新诗无非是分行文字或者回车键的讥讽说法。其实这是对新诗的误解和中伤,因为无论哪个负责任的诗人,都不会随意对自己的文字进断句和分行。我认为分行时至少考虑到三个问题:(1)诗歌的分行应该是诗性的,它是整首诗的气韵和结构造就的,从而达成诗歌内在的节奏、外在的建筑,以及呈现出诗人的个性特征;(2)分行断句应该观顾读者的阅读能力。它应该可以更好地引导读者进入共鸣,使读者达到阅读的愉悦和审美享受;(3)分行断句意有所指,为了突出呈现一句话中的重点部分。比如“无论英雄还是暴君,都有一颗/指鹿为马的心”这样分行就是为了突出“指鹿为马的心”这句话的重心。当然,不可能每一次分行断句都要同时关注这几点,但作者至少应该考虑其一。
吴小虫:不得不承认,凭着坚实的结构、绵长的语言、智性的显现、独特的造境以及对空间的再生成等,《隐身术》得以成立并饱满圆融,她貌似说“术”,其实在论“道”,由术而道,正是这首诗的魅力所在,也是诗之所在。那么另外一个问题出现了,这是一首向世界妥协的诗还是要背离世界的诗,就是说这首诗的价值取向?
林 溪:术,技艺、方法也。隐身术就是一种使身体隐形,从而让别人无法看见的方法。虽然在诸如《抱朴子・遐览》《水经注・汝水》《后汉书・方术传》《太平广记》等古文献记载中常有关于隐身术的记述,但都只不过是神话传说,殊不可信。长诗虽名为《隐身术》,却不是在简单地形而下地求“术”。比如金遁是为了让我们看清权力的无力以及金钱并非万能的本质;木遁使我们看到自然再美,孤独者仍想有爱人或良朋的陪伴;水遁受魏晋隐士之风的影响,说明虽可三五成群隐于山林,但大多数人的内心还是渴望入仕的;火遁是重生之疼;土遁虽是最终归宿,但当灵魂和肉体分离,人世的欺骗性渐趋清晰时,一切是否还有意义?于是我们认清五行遁法,只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宽慰,从而有了雷遁摧毁一切、清空一切的决心,它类似于火遁中的重生,却不仅仅是自己的重生。结尾一章御风,并非是隐身术的一种,它追求心灵上的超脱,彻底放空自己,有无皆忘,消融差别,不再计较轻重贵贱。我认为《隐身术》是修心、寻求精神超脱的过程,它不是背离也不是妥协。在这纷扰的人事,我们无力改变任何人、任何事,但我们可以修炼自己的心性。原谅我们的敌人、原谅这个世界,也就是原谅了自己,从而不使自己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这可能就是我在创作《隐身术》时所能想到的。
吴小虫:但我们也不得不看到,由于此诗连贯的语句和五行一节的制度带出一些阐释性的话语,败坏了诗的主题含蓄的意味,实际上,她还可以更简练。你理想中的诗是什么样的?
林 溪:对于好诗的追求,我在《建安宣言》中引用了刘勰的观点:“辞藻修饰与风骨良好的结合,才是文章中的精品。”我认为“辞藻修饰”并不是盲目地堆砌华丽的词语,它应综合整个作品的结构、内在节奏、诗意的呈现、以及意境的营造等。而风骨就容易多了,“歌以咏志”嘛,我们写诗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思考感悟。这才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们写诗时使用的所有技法、所有修辞,最终都是为了将我们内心的东西呈现出来。刘勰在《文心雕龙风骨》第二十八章说的好:“若风骨乏采,则鸷集翰林;采乏风骨,则雉窜文囿;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这句话的意思是:倘使有风骨而少文采,那就是骛鸟混进了翰林;有文采而无风骨,那就是野鸡窜人了文苑。简单易懂又非常形象地说明了问题。
吴小虫:看过陈培浩兄为你的第一部长诗《大梦谁先觉》所做的评论,我对其中所言“借助隐喻和象征的通道,诗人打开了现代深度自我的无限秘密”这个观点深有认同。《隐身术》延续了这个路径,但她更轻灵和洒脱,从这点看,我认为《隐身术》的一个重大意义是生命觉醒意识层面上的。在诗学上,你认为自己的这种通过古典诗境与现代语言、现代形式的融合与呈现有多大的预设空间?
林 溪:我之前讲过,中国古典文学、文化、思想可以继承、开发、利用的诗学元素实在太多太丰富。正如著名诗歌评论家陈仲义先生所言:“最具生命力的诗学,来自传统最富生机的部位。”关键问题是我们如何将其与现代语言、现代形式、当下生活有效地融合与共建。
人文精神的诗性建构,无疑是诗歌的主要功能之一,因此在诗人向传统回归的时候,不能忽视它的当下性。如果我们能做好现代意识对传统文化的切入改造,将民族的文化心里和人类生存发展经验相结合,巧妙地将东方美学与西方文化衔接起来,这种诗性的预设空间将是无限大的,足够我们挥霍和探究。当然,这个预设空间不是以诗歌为转移的,而是与诗人自身的素养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作用,诗人对传统文学的理解和传承、对现代诗歌的把握决定了这种预设空间的大小,所有的继承、实验都将集中在创造性的转化之上。
相对于当下诗歌的良莠不分、泥沙俱下,让诗歌回归诗歌本身是及其重要的。比如风光一时的“下半身”、“梨花体”、“垃圾派”以及风靡至今的口水诗,所缺少的正是这种精神和创造性发展,这是将诗歌形而下之的主要原因。我之所以追求“修饰与风骨”的良好结合,正是要将逐渐偏离东方美学的诗歌扶上它应在的位置。
篇7
一、意象的古典美
《断章》中出现了古典诗歌中的常见意象,如桥、楼、月等。这些意象融合了传统意象的丰富内涵,造就出优美的意境,呈现古典美。
1.桥美
《断章》中的桥是小桥,架于涓涓细流之上,只容二、三人通过的小桥合乎该诗的逻辑推理,因为能让楼上看风景的人注意到“你”,足见你与桥的比例适中,在桥上能突显你的存在,所以桥的规模不能大,“小”桥最宜。而且原本是“你”远眺的一个凭借的“桥”又成为了楼上人看的风景,由主动变为被动,带有一丝幽怨气。诗中的这座小桥既立在深邃的古典诗韵长河中,又嵌在楼上之人的心中。
2.楼美
古诗词中的“楼”多是愁思的寄托处,比如:“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无言独上西楼”等。无论是失意才子还是落魄君主,他们心中的不快都要依托小楼来抒解,使小楼浸染忧愁之气。本诗中的“楼”为看风景的人欣赏“你”提供了一个场所,这种情愫与古诗词中多愁善感的“楼”的意蕴一脉相承。3.月美
本诗用“明月”装饰窗子,勾勒出一幅柔美的月照小窗图。月又给人无尽的遐想,“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古代诗人凝望明月,畅想着人与宇宙的关系。同样,小窗内的“你”仰望月亮也会有丰富的想象与思考。洒满大地的月光带着丝丝冷意,有种凄美感。古诗有云:“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诗作中的月亮通常与思乡、孤独、离别联系起来,成为凄美的月亮。本诗“人生是别人的风景和装饰”的表达略显伤感,诗中的月亮也含有古典意象的凄冷意蕴。简言之,《断章》中的明月是集阴柔、理性和凄冷于一体的美丽意象。
二、多解的主题
诗歌虽短,解读却多,包括“主智说”“爱情说”和“热爱生活说”等。
1.主智说
以往很多评论者都将《断章》界定为哲理诗。哲理诗与主智诗还是有区别的:哲理诗以诗象寓理,所寓之哲理为诗本体,诗歌则成为超越的对象和舍弃的形式;主智诗立足“智性”世界,智性既是诗歌表现的对象,也是诗歌本体。哲理诗中的哲理是外在和抽象的;主智诗中的智性是具体可感的。《断章》采撷了“看”这一日常生活现象,将智性思考穿透于象征性意象中,在智性的探求中获得诗美,提炼诗情。因此,我认为将《断章》归于主智诗更切近于这首诗的本位。
相对关联说。
这一说法应是最接近诗人创作原义的。卞之琳在《关于〈色目集〉》中称:“正如在《断章》里的那一句‘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的意思也是着重在‘相对’上。”其实也包括前一句,’都传达出了“相对”这一智性思考:在宇宙与人生中,一切事物都是“相对”的,相互关联的。第一节中,“你”由看风景的主体完成了向楼上“看风景人”的风景这一客体的转换;第二节中,“你”是被明月装饰窗子的客体完成了向装饰“别人”的梦的主体存在的转换。《断章》在主客置的两次互换中一一“看”与“被看”、“被装饰”与“装饰”的转换,充分体现出了诗人对“相对”这一命题所做的智性思考的深入性。
“装饰”悲哀说。
李健吾认为《断章》“寓有无限的悲哀”,全诗着重在“装饰”二字,他在《色目集――卞之琳先生》中如此说:“还有比这再悲哀的,我们诗人对于人生的解释都是装饰:‘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心如此,生活中各个存在只是互相陪衬、互相“装饰”的关系,这样诗中显然就传达出了一种无限而又无奈的悲哀情怀。诗人阿垅在《人生与诗》中评价说:“多绝望的诗!多绝望的哲学!”甚至称《断章》为“婴粟花”,显然,他认为《断章》中所传达的悲哀程度远胜于李健吾所认为的。
2.爱情说
将《断章》作为一首爱情诗来解读也是非常多的。秀实即认为《断章》“无疑是一首极之卓越的情诗”;陈远征认定“这首诗是一首情诗,或者说是想写的一首情诗中的片段”。爱情说中主要有两种观点。
两相思慕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如果你看的“风景”即是“楼上人”,在明月照窗之时,如果进入了“别人的梦”的“你”也正梦着别人,那么都将对方当作风景来欣赏的、都进入了对方的梦的“你”和“楼上人”显然是两相思慕、互相爱恋的。
单恋说。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如果“你”是无意的,且所看的风景并非是“楼上人”;“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相较于你的无意,“楼上人”却是有心。“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你再一次于无意之中闯入了“别人的梦”中。这正是“‘人’对‘情’的无奈,及‘情’对‘人’的捉弄”。
篇8
理解文本中“梦”的含义
二、课型与课时
说读课,一节
三、预习要求
1、熟读课文,扫清文字障碍。
2、收集有关长城的资料,如有关长城的图片、历史、传说、诗歌等。从而认识长城,积累知识。
四、教学设计
(一)感悟文本,分享“梦”
师:本单元我们学习了流沙河的诗歌《理想》,懂得了人生要树立远大的理想,才不会迷失方向;学习了《袁隆平的“寻梦园”》,理解了他为实现自己伟大梦想而奋斗终身的精神,学习了《航天女英雄》,感受了她勇于为梦想而献身的优秀品质。今天我们一起来分享作家刘雨田的梦想。请大家看着屏幕动情地朗读课文。
(——课件:不同季节长城风景图片,徒步长城沿途风景,如大漠、戈壁、悬崖、大河、丝绸之路等,全文字幕以朗读语速出现)
师:作者刘雨田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生:读书当作家,走遍祖国山河。
生: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师:好!刘雨田是怎样去实现他的梦想的呢?
生:读了很多中外名著。
生:小时候走遍了家乡;读中学时远征北京、武汉;工作后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名山大川,再后来用两年时间步行走完了万里长城。
师:是的,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了,但为什么又在结尾说:“我的梦也还在继续着”?请同学们用“他……所以他的梦还要继续”的句式说一句话。(课件显示这个句式)
生:他只是一个探险家,还没有完成作家的梦想,所以他的梦还要继续。
生:他只是几乎走遍了祖国的山川,但还有很多地方没去,所以他的梦还要继续。
生:大西北资源丰富,但还贫穷,他要为开发大西北作出贡献,所以他的梦还要继续。
师:是啊,他还要继续读书,继续行走,为建设祖国作出贡献,去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
(二)体味内涵,研究“梦”
师:课文中讲的是长城万里行,为什么全文始终贯穿着我的两个“梦”?这就是我们研究的第一个问题,先自行研究,再同桌或小组合作帮助。
师:好,有研究成果了,我们来交流。
生:有了这两个梦,才有去实现这个梦的“长城万里行。”
生:有了这两个梦,长城万里行才显得更有意义。
生:有了这两个梦的交代,第25段“我将尽快写出我沿途的观感,帮助人们认识大西北,热爱大西北,开拓大西北”才显得自然而不突然,这也是作者在实现他的第一个梦。
师:最后,作者以“我的梦还在继续着”结束全文。由此可见,全文的思路是非常清晰的,也是非常严谨的。
师:作者刘雨田的两个“梦”之间有什么联系呢?小组研究,看哪个组研究最先出成果。
师:许多同学跃跃欲试,我们来互相交流。
生:读万卷书是行万里路的基础,没有知识,怎么能去旅行?
生:没有文化知识,怎么能去观察风土人情,怎么能去领悟其中的文化意义?
生:行万里路也是在读生活的书,作者自己也说:“万里长城,丝绸之路本身都是活生生的教科书,我一辈子都学不完,用不尽。”
师:是啊,大自然是一部无字的大书,要读懂它还真不容易,因此作者说:“大自然是无情的,然而大自然也是慷慨的。”你是怎样理解的,请阅读课文相关段落,然后用“他经历了……,让我们……”的句式说一句话,去共同感受作者为实现梦想而经历的艰难困苦。(课件显示这个句式)
生:他经历了漫天铺地的大沙暴和寒流、冰雹的袭击,无情的自然灾害让我们后怕。
生:他经历了被困在悬崖上,险些跌进万丈深渊。身处绝境的险情让我们心惊。
生:他经历了身负重荷,半个多月不见人烟,迷失了方向的困境,让我们好担心。
生:他经历了独处山间,被野狼狂追的危难,这让我们胆寒。
生:他经历了夜不识路,多次从山坡滚下的危险,这让我们心痛。
师:你看,大自然给作者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艰难困苦,甚至是生死的考验,所以大自然是无情的,可大自然又是慷慨的,这是因为什么呢?
生:因为“万里长城,丝绸之路本身都是活生生的教科书,我一辈子也学不完,用不尽。”
生:因为这本书里有中华民族的悠久的历史,深厚的文化。
生:因为这本书里有中华民族的勤劳的智慧。
生:因为这本书里还有很多的风土人情、民族文化。
生:因为读这本书还让作者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和使命。
师:是啊,大自然确实是慷慨的,同学们理解得非常好,这也说明作者在实现自己的梦想的过程中需要付出:
生齐:艰苦的努力。
师:好,请同学们再动情的朗读,体会作者为实现梦想而克服困难的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三)敞开心扉,放飞“梦”
师:同学们,你们风华正茂,正处在多梦的黄金时代,也许你的梦想是做一个探索大自然奥秘的科学家,或是做一个热情奔放的文学家,或是做一个引吭高歌的歌唱家,或是做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请你把你的梦想大声的告诉所有同学,要求用“我的梦想是……我希望……”的句式说出。
生:我的梦想是做一名惩恶扬善,打击犯罪的警察,我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所有人能安居乐业。
生: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勇于探索大自然奥秘的探险家;我希望我能为祖国发现更多的资源宝藏。
篇9
[关键词]周承强;军旅诗;风景叙事;《远山如梦》
[Abstract]Landscape narrative of Zhou ChengQiang’s military poems displays soldier’s patriotism,homesickness, loneliness by apperceiving Military landscape.His poems outlines three-dimensional full,vivid and moving military image by revealing soldier ’s grandness and commonplace.
[Keywords]Zhou ChengQiang,Military poems,Landscape narrative ,The distant hills likes a dream
《远山如梦》是军旅诗人周承强近日出版的诗歌新集。从诗歌风格和题材来看,诗集是对诗人以往作品的延展。也正如以往对周承强诗歌的评论一样,学界更多地把目光聚焦于《远山如梦》中的军旅诗歌上。军旅诗歌是周承强创作的原点,即创作的出发点和最后的落脚点。因此,他的每次诗歌创作如同在画圆,不同的是圆的大小。这次诗歌创作,周承强给我们画了一个大而饱满的圆,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丰满的诗歌世界。以往研究主要从诗歌主题、意象、艺术特色等方面论述诗歌的情怀、风格、价值等特点。[1]但我们发现,正如其诗集中作品名称的“石山”“峡谷”“高地”“丛林”“溪流”“菜园”“枫叶”“香椿”“松树”“铁树”“水杉”“槐花”“小草”“夕照”“月光”“雾夜”“北风”“雨花”“尘埃”“松鼠”“黄鼠狼”“鸽群”“苍鹰”“犀鸟”等关键词所揭示的,周承强诗歌中军旅风景是一面醒目的旗帜,成为解读其诗歌的一个重要坐标。“风景叙事实际上研究的是人文意识、生活实践、共同情愫、历史记忆、民族认同以及文化政治等在‘风景’中的物象呈现。”[2]本文的“风景叙事”主要指涉诗歌中军人的爱国情怀、思乡怀人、孤独寂寞等共同情愫在军旅风景中的物象呈现。
《远山如梦》分为《期待亮过槐花》《兔子跑散视线》《是谁渐入佳境》《煌煌中国梦》(长诗选辑)四辑。军旅诗集中在第一辑《期待亮过槐花》,体现了诗人独特的题材风格,成为评论者关注最多、着墨最浓的部分。在这一辑中,军人形象随处可见,如新兵(“列队的新兵”“新兵小王”“新来的战友”)、老兵(“守山的老兵”“卧床多年的老兵”“身处窘迫的老副师长”)、哨兵(“山峰上的哨兵”“冒雨登山的哨兵”“落榜的哨兵”“回到平原的哨兵”“喜欢牵手路口的哨兵”)等,此外还有“排雷队”“给养员”“哨长”“班长”“排长”“团长”“司令员”等军人形象。在诗歌中,我们看到了的军人形象是多面立体的圆形人物,而非“高大全”的扁形人物。军人形象的多面立体主要体现在爱国情怀、思乡怀人、孤独寂寞等情感层面。而这些复杂的共同情愫主要是通过军人对军旅风景的感知和体认呈现出来的。
诗集中,首入眼帘的是军人“大写”的一面,即忠于职守、坚强不屈、忠诚爱国等精神品质。诗人利用拟人、拟物、象征等修辞手段,将这些“大写”的精神品质是通过军人对松树、杉树、铁树、丛林、河流、峡谷、星辰等军旅风景的感受生动鲜明地体现出来的。
军人眼中的哨兵被拟物成松树,具有了松树的身姿、气势和品质,“物我”变为一体:“山峰上的哨兵身姿笔挺耸入云霄/使我看到一种松树的锋利劈山削云/哨兵一动不动的定势叫人着迷/好像飞翔的树干不折不弯……多年来我始终保持这种冲锋姿态/对此大家都说一定是闻到了/松树的某种气息”(《松树的某种气息》)。军人眼中的杉树被拟人成士兵,具有了士兵的精神和品质:“那些杉树士兵前赴后继/无所畏惧/从岩缝从山谷从沟壑里挺身而出/每一片叶子都余勇可辜……像戍边武士的前世今生/以水杉的姿态遗世独立”(《以水杉的姿态》)。军人眼中的铁树成为了军人自我形象的象征:“孑立哨所一隅/影只身单/没有青松挺拔没有杨柳婀娜/五短身躯衬托出的是敦实和忠厚/坚硬材质表现出的是坚强和不屈/棱角分明地固守着自己的一方天地……与花无关/却年年敞着开花的胸怀”(《一棵与花无关的铁树》)。军人的爱国情怀赋予丛林和溪流以生命,使它们成为“顶礼膜拜”和“充满敬畏”的对象:“我们总是对山脉丛林充满敬畏/围着界碑小心翼翼地走来走去……一条溪流被我们围在中间顶礼膜拜/它沿着石缝凹地蜿蜒前行”(《低不过溪流》)。河流是军人坚强不屈、舍己救人的见证,成为军人并肩作战、砥砺前行的战友:“从前我们全副武装在这儿泅渡过岸/不小心呛进的河水都像日子苦涩刺喉/朝气透过身体河水一样汹涌澎湃/漂流物撞破的伤口浑然不觉……有一年一位抢救儿童的战友被水流带走/不知不觉使我们对河流怀有/一股不安的敬意”(《营区边的一条河流》)。职责使命使军人与峡谷相依为命却又超越峡谷:“都说车过峡谷后死亡不会成为迷团/而轻松地活着成为峡谷地带最美的梦想/有一年在山头拐角滚下一部给养车/峡谷深处的呜咽从此彻夜不停/像冒雨登山的哨兵气势经久不衰/在南方以南常年有车飞越峡谷云层”(《车过大峡谷》)。星辰将军人的心和祖国紧紧相连:“漆黑之夜一颗星划进t望孔/一看便知那是祖国/在你心坎点灯啊”(《t望孔》)。
“风景不仅成为感官的栖息之地,更重要的是,风景还是精神的艺术。风景为记忆深层――正如地壳中的岩层――所建构。风景首先是文化的,其次才是自然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均有想像性的建构投诸其上。”[3]“风景是一种意象、一种心灵和情感的建构。”[4]风景是文化的产物,没有单纯的自然风景,只有存在于文化背景中的风景。军人眼中的军旅风景是其心灵和情感建构的产物,不仅仅是一个物质实体,更是一个文化载体,成为军人爱国情怀、精神品质的“想象的共同体”。[5]
诗集中也表现了军人“小写”的一面,即思乡怀人、孤独寂寞等个人情愫。诗人借景抒情,将这些个人情愫通过军人对小草、松树、石山、飞鸟、枯叶、香椿、槐花、苍鹰、枫叶、、菜园、晨风、铁树、松鼠、黄鼠狼、月光等军旅风景的体认呈现出来。
那些与故乡相同或相似的风景物象总会勾起军人对家乡的思念:“这些不弃不舍的小草来自何方/是遥远的故乡还是梦中的天边/新兵们总是支支吾吾无人能说清”(《那些低矮的小草》);“这是唯一与故乡血脉相连的良辰美景/每一棵松树都比孩提时高出一头……来自故乡的灯盏挂满夜空峰峦/我们在哨位上轻声哼唱一首童谣……故人在月光深处翩翩起舞一言不发”(《月悬头顶》);“包括对面山头的蝙蝠石/有人叫他爷爷夜里也不停嘴/想起故乡是一种罪过/时间会搅混脑海的画面”(《山中隐者》)。天空飞翔的鸟儿也成为了思乡的媒介,成为了军人自我的象征物:“可那是一只什么样的鸟儿呢……它从江南故乡来还是北国草原/对哨所和枪枝怀着什么样的深情/没有一个哨兵说得清白”(《似乎与鸟有关》)。强烈的思乡之情甚至使军人产生“亲人欢聚”的幻景,然而这脆弱的幻景很快像“枯叶在北风中消失”:“恍惚中我们幻变成一片枯叶四处飘零/在夜里周游列国踏梦故园/把亲人欢聚一堂的场景一一复原/事事相违的缺憾随风飘散……握过的器物体温荡然无存/故人总是在不经意中随风散失”(《枯叶在北风中消失》)。
如果说思乡是一种淡淡的哀愁,那么怀人则是一道浓浓的伤痛:“去年探亲的嫂子今年没有再来/哨长凄怆地说她在远方已病入膏肓……去年今天我们尝着她精炒的香椿蛋卷/说来年春天要让满坡的枯枝发芽/长出一山喷香的蛋卷/列兵小梁这样回顾时泪流满面”(《香椿发芽了》)。复苏发芽的香椿与病入膏肓的嫂子所形成的鲜明对比更让人感伤:“而崖上的香椿就这样不知不觉地发芽了/一片一片地舒展着自由/一树一树地延伸着坚韧/新的一天就这样无遮无拦地开始了”(《香椿发芽了》)。家书让军人如槐花一样充满希望,也让他们如苍鹰桉树一样充满忧伤:“我们想象排长看着槐花走下了病床/泪水涟涟的家信换成了喜报”(《期待亮过槐花》),“一些枯叶应声垮落下来/羽毛一样在山谷缓缓飘扬/它们一定带走了苍鹰的忧伤/也许是桉树的前世烦恼/哨长一直这样喃喃自语/用新收的信封拍打着芭芒/鲜血染红了一颗短小的黄毛草”(《一些苍鹰飞来飞去》)。
而思念女友则是另一种心痛。或许是不堪军人驻地的艰辛危困,或许是担心将来无法承受作为军属的孤独寂寞,或许是其他种种原因,来队女友不辞而别、别后不复的情形成为了军人无法遗忘的痛楚记忆。因此,来队女友曾经触碰过的每一个事物,与之去过的每一处地方,都成为了触景生情的对象:“那片女友曾经拍过的枫叶荡然无存/它脉络清晰的扇形条纹亮过梦境/却在枫树的枝杈上了无踪迹……这是秋天的约会啊枫叶红透掌心/错过一片枫叶的山路斑驳不堪/一茬又一茬故人姗姗来迟/又匆匆随风散去”(《在深秋错过相遇一片枫叶》);“那片石峰上曾经盛开一坨/现在凝望已是荡然无存/只剩一绺雾纱忽东忽西/偶有苍鹰停歇片刻便惊慌飞走/此番景象使人扑朔迷离/像来队女友突然失踪一样隐秘”(《秋天是一片忧伤的叶子》);“排长说是时间在上面流失太多/还是不辞而别的女友走得太多”(《他们喜欢在夕照里浇菜》)。而军人能做的只是或化伤痛为力量,或羡慕他人,或梦回故乡:“那些过去喜欢牵手路口的哨兵/他们在坡上的菜地里大汗淋漓……对面山路上悠闲地走着邻国情侣/安泰的神情使人羡慕思绪活跃……梦里他们常常在故乡砍劈木柴/从前一起散步的朋友不知所终”(《他们喜欢在夕照里浇菜》);“晨风绵和/比梦中的女人缠绵冷酷”(《石山向西》)。
与思乡怀人相伴的还有孤独和寂寞。在诗集中,驻地军人变成了“一棵与花无关的铁树”:“哨所的铁树年年独摇空干/落寞少成一如守山的老兵/没有如花笑容也无累累果篮/沉默寡言一如崖边灌木”(《一棵与花无关的铁树》)。为驱赶寂寞,他们开辟“高地上的生态菜园”:“我们吃下自己种收的红辣椒/在斑驳的炮台流下幸福的泪花/司令员说我们是革新菜肴的功臣/给养员说我们是应急补缺的救星/其实我们只是一群不甘寂寞的士兵/在百无聊赖的守山时光里/偶尔调和一下丛林荒地的色调”(《高地上的生态菜园》)。在这寂寞中,松子被想象成终结寂寞的钻戒,他们甚至羡慕有松子相伴的松鼠:“在乌鸦的鸣叫中/松子不时掉落一地/仿佛坠下一颗巨型钻戒/我们的心里掠过一丝阴影……每当松鼠走过时就有松子散落下来/可是我们迈步哨所高地时/却没有一颗寂寞的果实掉下来”(《松鼠在树上一晃而过》)。他们想象黄鼠狼像他们一样甚至比他们还要寂寞:“一群黄鼠狼与我们四目相视/表情温顺地走过身旁/像久别的朋友心照不宣地点头致意/这样的场景让我们惊讶不已/我们猜测这群寂寞宠坏的小精灵/其内心的孤独痛苦是否超越了我们的忍耐”(《灌木中的黄鼠狼》)。最后,他们的寂寞在月光下“蓬勃发展”“泛滥成灾”,如月光一般凄冷:“其实你没有看到深处的月光/没有看到月光背面的孤独山一样沉重/那种凄冷透过月光四处寻找伴侣/那种荒凉比冰川更加刺骨……黑暗中我的寂寞与它的凉意不谋而合/随夜色掀起一场蓬勃发展运动……在这小小哨卡我的寂寞无处藏身/只在我的内心泛滥成灾/却包含了月光里面的所有凄冷”(《你不知月光里面的凄冷》)。
虽然驻地艰辛寂寞,但是一旦要离开这块厮守多年的土地,军人们心中又生发出无限的留恋与不舍:“记得去年哨长在这儿说要转业返乡/这时小草就剧烈地摇晃起来/那上面的小草一直抽泣般起伏着/像哨长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耸动……后来很多下山的战友都被小草绊回来了/每一年我们站在小草中间/浑身摇得比小草还要激动”(《那些低矮的小草》)。离开后驻地的一切物象在他们记忆中越发清晰,似乎在呼唤他们归来:“回到平原的哨兵坐立不安/公园里的白鹤多像哨所的鹅群/出差城市的士兵人人怀揣一提灯盏/那是丛林放飞的一个个小月亮……卧床多年的老兵突然整装起身/他听到了一种荡人心魄的召唤/比林涛亲切绵长比山雀悦耳动听”(《丛林深处的呼唤》)。
在诗集中,我们看到了军人复杂、矛盾的“恋地情结”。“恋地情结”是指“人与地方或环境之间的情感联结”,主要内涵表现为风景,以及环境“不仅仅是人的物质来源或者要适应的自然力量,也是安全和快乐的源泉、寄予深厚情感和爱的所在,甚至也是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重要渊源。”[6]身处驻地想家乡,返回家乡思驻地。这是军人恋地情结的写照。这种复杂、矛盾的“恋地情结”通过军人对军旅风景的感知与体认鲜明而生动地呈现出来,也使得军人形象更为真切感人。
周承强军旅诗的风景叙事既让我们感受到了军人“大写”的一面,又让我们看到了军人“小写”的一面,勾勒出了立体饱满、真切感人的军人形象。笔者认为,这是周承强军旅诗的最大特色。周承强军旅诗还有两个显著特点,即口语化和叙事性。这两个特点在诗集《远山如梦》中,甚至在周承强整个诗歌创作中都一以贯之。特点既非优点,也非缺点,关键在于尺度。如果过度口语化和叙事化,就可能陷入诗歌语言和结构的危机。
参考文献:
[1]熊辉.涂抹着橄榄绿的边地情思――读周承强诗集《背对月光旅行》[J].当代文坛,2003(3):69-70.蒋楠.邀山入梦揽景畅怀――周承强诗集《远山如梦》印象[N].黄石日报,2016-04-02.王若冰.面对灵魂的抒写――序周承强诗集《远山如梦》[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2016:1-3.
[2]黄继刚.“风景”背后的景观――风景叙事及其文化生产[J].新疆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5):105-109.
[3][英]西蒙・沙玛,著.胡淑陈,冯樨,译.风景与记忆[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3:5.
[4][美]段义孚,著.张箭飞,邓瑗瑗,译.风景断想[J].长江学术,2012(3):45-53.
[5][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著.吴比耍译.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6.
篇10
为弘扬中国梦,传播正能量,在广大未成年人中积极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共青团花溪区委、区教育局和区文联在花溪区孟关乡中心完小举行了花溪区2014年“祖国好・家乡美”暨“中国梦・我的梦”书画大赛活动启动仪式。
此次活动既是启动仪式,也是花溪区孟关乡中心完小的校内赛。活动共分毛笔书法、硬笔书法、绘画三个比赛种类,还邀请了40余名来自花溪区城区中小学的毛笔书法爱好者到现场与乡镇的同学做了交流。
活动现场创作气氛浓烈,毛笔书法组学生在各位家长的辅助下完成了一幅幅刚劲有力的毛笔书法创作;硬笔书法学生写作了诗歌、短文等工整的钢笔字;绘画组学生展现了水墨、素描、水彩等多形式的绘画风格。同学们都尽情发挥想象,运用自身所学知识,完成最美的创作。
此次活动充分贴近青少年,引导他们勤奋学习、快乐生活、健康成长,为培育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做出贡献,为建设更美丽和谐的家园做出努力!
晴隆县:
花贡小学举办“祖国好・家乡美”文艺汇演
5月23日,晴隆县花贡小学举办“祖国好・家乡美暨六一”文艺汇演。花贡小学11个班的同学精心排练,共评选出15个节目参加汇演。 汇演中,六(2)班的合唱《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一(2)班的双人舞《中国范》、五(1)班的舞蹈《化蝶飞》分别获得一、二、三等奖,一二三等奖获奖节目将与获得第四名的三(1)班的手语舞蹈《感恩的心》、三(2)班的腰鼓舞一起参加全镇的文艺汇演。汇演活动的开展,发掘了学生的文艺特长,让学生成为“六・一”活动的主角,进一步激发了他们热爱家乡、热爱祖国的热情。
平坝县:
“祖国好・家乡美”系列活动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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