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鲁迅文学奖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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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届鲁迅文学奖

篇1

可是,第六届鲁迅文学奖的获奖名单颁布后,我发现杂文再次遗憾落选。在“优秀散文杂文”奖里,有刘亮程的《在新疆》、贺捷生的《父亲的雪山母亲的草地》、穆涛的《先前的风气》、周晓枫的《巨鲸歌唱》、侯健飞的《回鹿山》,全部都是散文,没有一部杂文集。评委们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说是以得票多少排出来的结果,我对此骨鲠在喉,忍不住又跳将出来,发点异议。

首先,鲁迅文学奖是为纪念鲁迅先生而设立、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全国性文学奖,其中既然有“优秀散文杂文”奖,那就应该既有散文又有杂文,即便散文多一点,无论如何也要给杂文留下一席之地。如果连一部杂文集都没有,这个奖项的名字就值得商榷,干脆就叫“优秀散文”奖得了。全国直接以散文名义设的文学奖,有冰心散文奖、朱自清散文奖、老舍散文奖、孙犁散文奖、军旅散文奖,包含散文奖的文学奖则有冯牧文学奖、庄重文文学奖等,而杂文唯独就这一丁点地方还被散文挤没了,这让众多杂文作者和读者情何以堪?

其次,众所周知,鲁迅先生是当代杂文宗师,他的最大文学成就是杂文,他一生最钟爱的文体是杂文,他最见水平和思想的是杂文,最有影响的还是杂文,离开了杂文,鲁迅就不是鲁迅了。那么,以鲁迅名义命名的文学奖却没有一部杂文作品,那就好比《空城计》里没有诸葛亮,只剩下马谡、司马懿和一帮打扫卫生的老兵,再热闹也是瞎热闹。鲁迅先生倘若地下有知,肯定会拍案而起的。

再次,“得票多少”的评选规则看似公正,其实里边大有文章可做。譬如评委的组成,据我所知,第六届鲁迅文学奖优秀散文杂文类的评委,张胜友、彭学明、王力平、布仁巴雅尔等全部是散文界或文学评论界人士,没一个是搞杂文的,既对全国杂文创作的态势不了解,又对各地杂文家基本不知底细,指望杂文作品在这里得高票恐怕不大现实。而且,各地作协推荐的作品也先紧着别的文体,杂文能不推荐就不推荐,能排在后边就排后边。这样,杂文作品得票少,进而被淘汰落选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就说这次唯一被提名的杂文集《忽然想到》,是老杂文家陈四益的多年心血所凝,文采斐然,思想性强,最后还是很遗憾地惨淡出局,令人喟叹。

是杂文创作不景气吗?非也。国内文坛始终有一批非常活跃的杂文家在不断推出精品佳作,老杂文家宝刀不老,屡有新作;中年杂文家风头正劲,力作迭出;青年杂文家后来居上,“咄咄逼人”。还有一批实力不俗的杂文作者在默默耕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为推动社会主义民主进程,反腐倡廉,呼唤社会公平,作出了突出贡献。忽略了他们,是不公平的,也与鲁迅文学奖的主旨相矛盾。

平心而论,杂文固是一种不起眼的“小文体”,但小文体未必就做不出大文章,与鲁迅同时代的一些写长篇小说的作家大都湮没无闻了,而以创作杂文为主的鲁迅,却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不论文坛怎么风云变幻,评定座次,他都被奉为宗师,这就是杂文生命力的明证。轻视鄙薄杂文者,只能说明自己的浅薄与无知。“一人向隅,举座不安”,文艺百花园里少了杂文这朵小花,就不能叫百花齐放;鲁迅文学奖缺了杂文奖,不仅会挫伤广大杂文作者的积极性,也确实有点名不副实。

篇2

在东莞,打工文学活跃时间之长、作者队伍之大、作品数量之多、政府扶持力量之大,在南粤首屈一指。

打工文学作家王十月就是在东莞写出了《国家订单》,获得了“鲁迅文学奖”。广东文艺批评家张一文在东莞樟木头置业后,和王十月、王一丁、刘芬等同居此地的作家一道,推动成立了“中国作家第一村”。作家村一问世便引起新华社、《人民日报》、香港《文汇报》等各大主流媒介的强烈关注。各地名作家也纷至沓来,作家村和村民们,成就了一段文坛佳话。

除了《国家订单》之外,东莞近年来还涌现出如《牛小米外企打拼记》、《东莞不相信眼泪》、《东莞打工妹生存实录》等一大批打工文学精品。

东莞政府扶持打工文学创作所形成的“东莞特色”,引起全国的关注。

其中,打工文学研究实现了东莞文学研究国家级和省部级立项的零的突破,《打工文学的整体观察》获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打工文学研究》被列为广东省社科基金项目和广东省重点文学创作项目、广东文学院签约项目。东莞市文联现主办有《东莞文艺》、《南飞燕》两本刊物,均为月刊。

2005年10月,柳冬妩的打工诗歌评论《在城市里跳跃》荣获第五届中国文联文艺评论奖文学类三等奖。该文首发于2004年第11期《读书》杂志,《新华文摘》、《文汇读书周报》、《中国文化报》、《文学报》等三十多家报刊等进行了选载、摘介或发表推介文章。

柳冬妩,安徽人,现供职于东莞市文联。他是从打工底层奇迹般成长起来的评论家,本身有过比一般农民工更曲折的打工经历。2006年12月,他所写的《从乡村到城市的精神胎记——中国“打工诗歌”研究》出版,是全国第一本打工诗歌理论研究专著。

柳冬妩本身就是打工者,他的打工文学评论较之于学院派评论家,多了一种切肤的痛感和亲近性,并标志着打工阶层话语权的觉醒和实现。

2007年,在东莞打工的郑小琼出版了她的第一本书、散文集《夜晚的深度》。本书的出版受到了东莞市文学艺术创作和文学艺术奖励专项资金的支持。出版此书之后,郑小琼的文学之路越走越宽。

篇3

葛水平,女,山西省沁水县山神凹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现为长治市文联党组书记、副主席。出版有诗集《美人鱼与海》《女儿如水》,散文集《心灵的行走》《今世今生》《走过时间》《我走我在》等,小说集《喊山》《守望》《陷入大漠的月亮》《地气》《所有的想念都因了夜晚》《官煤》《春风杨柳》等。小说《比风来得早》获2007年《上海文学》特等奖,喊山》获2005年度“人民文学奖”、《小说选刊》奖,同时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长篇小说《裸地》获2011年女性文学奖、首届“剑门关文学奖”、《中国作家》第五届鄂尔多斯文学大奖。有作品被翻译为英、法、德、日、韩、蒙文。

[写作观点]

根在山神凹

如果一个人出生在乡村,童年也在乡村,一辈子乡村都会给他以饱满的形象。而乡村中任何一个催人落泪的故事,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了。河流带走了一切。只要怀念,我都会感觉山神凹人的眼睛在我的头顶上善意而持续地注视,河流带不走我的童年。在生命的轮回里,日与夜交替形成力量关系,我走着,很长一段时间我走成我的高。山神凹的河流养育得我健壮。我记得夏天到窑脑上截麦秆,新麦的秸秆好闻,耐得住闻,味也幽长。麦收过后的一段时间,我在谷子地里等谷穗弯腰,世事和人性都需要弯腰吃苦……

我多么想找回炊烟似的人间烟火气,找回满山的羊群,找回阳光从窑顶滑落至门槛,并照亮一群觅食的鸡。我穿着紫红格格布衣裳,只回了一下头,我就已经找不到我的亲人。山神凹成为我生死不移的眷恋和诱惑。生命在日子里发芽,倏忽间,这图景全然变作印象,沉淀于记忆之谷的深处,幻化成流年的碎影。这里所有经历的言说都纷纷展开,人们以往的精神空间被淡缩成薄如纸张的平面。文字跳跃,山神凹人经历的单纯过程横立在我的面前,如同牵挂着一个远方的旅人——我是它早已齿着嘴唇盟过誓的唯一的一个后人。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河流带不走的》)

生活不能被简单化的是细节,写作不能面对的是热闹,丢不下,不舍得。

学会屏蔽一些人和事,已是我逐渐明白的道理。

英国著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在《通过知识获得解放》一书中写道:理解我们自己的世界和我们自己还不够,我们也想去理解柏拉图或戴维·休谟,或伊萨克·牛顿。

好的写作者会增强阅读好奇心,我首先面对的是:我必须去谦卑地读书,阅读出好的作品中给我的精神指向;同时,我还要对今天的生活和精神有崭新的发现。

对于文学,因为热爱,如饮醇酒,我愿长醉不醒。

对于写作,亮瓦青天之下,没墙没盖的热闹,我愿我心寂寞。

对于乡村,我愿做一棵树,把根扎下去,扎得深些,再深些,再深些,我好用乡村的人和事和物,换取我小说读者的承认和青睐。我深知,乡村,是我文学旅程的精魂所在!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归于静的写作方式》)

写作要静

如果一个人出生在乡村,童年也在乡村,一辈子乡村都会给他以饱满的形象。而乡村中任何一个催人落泪的故事,都在时间的流逝中消失了。河流带走了一切。只要怀念,我都会感觉山神凹人的眼睛在我的头顶上善意而持续地注视,河流带不走我的童年。在生命的轮回里,日与夜交替形成力量关系,我走着,很长一段时间我走成我的高。山神凹的河流养育得我健壮。我记得夏天到窑脑上截麦秆,新麦的秸秆好闻,耐得住闻,味也幽长。麦收过后的一段时间,我在谷子地里等谷穗弯腰,世事和人性都需要弯腰吃苦……

我多么想找回炊烟似的人间烟火气,找回满山的羊群,找回阳光从窑顶滑落至门槛,并照亮一群觅食的鸡。我穿着紫红格格布衣裳,只回了一下头,我就已经找不到我的亲人。山神凹成为我生死不移的眷恋和诱惑。生命在日子里发芽,倏忽间,这图景全然变作印象,沉淀于记忆之谷的深处,幻化成流年的碎影。这里所有经历的言说都纷纷展开,人们以往的精神空间被淡缩成薄如纸张的平面。文字跳跃,山神凹人经历的单纯过程横立在我的面前,如同牵挂着一个远方的旅人——我是它早已齿着嘴唇盟过誓的唯一的一个后人。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河流带不走的》)

生活不能被简单化的是细节,写作不能面对的是热闹,丢不下,不舍得。

学会屏蔽一些人和事,已是我逐渐明白的道理。

英国著名哲学家卡尔·波普尔在《通过知识获得解放》一书中写道:理解我们自己的世界和我们自己还不够,我们也想去理解柏拉图或戴维·休谟,或伊萨克·牛顿。

好的写作者会增强阅读好奇心,我首先面对的是:我必须去谦卑地读书,阅读出好的作品中给我的精神指向;同时,我还要对今天的生活和精神有崭新的发现。

对于文学,因为热爱,如饮醇酒,我愿长醉不醒。

对于写作,亮瓦青天之下,没墙没盖的热闹,我愿我心寂寞。

对于乡村,我愿做一棵树,把根扎下去,扎得深些,再深些,再深些,我好用乡村的人和事和物,换取我小说读者的承认和青睐。我深知,乡村,是我文学旅程的精魂所在!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归于静的写作方式》)

[作品快读]

小说节选

喊 山(节选)

(简介:一个被拐卖的女人被人以极为野蛮的方式剥夺了说话的自由达十年之久,整日生活在沉默和恐惧中,最后因丈夫死去而终获解脱和自由。小说最精彩的地方就在“喊山”一节。这个叫红霞的女人,因为对村庄的爱,因为被唤醒了的对于人的热爱,因为亲情,终于说话了。)

蜡烛的灯捻“毕剥”爆响,哑巴洗净穿好衣服,找出来一把剪刀剪掉了蜡烛捻上的叉头,灯捻不响了。摇曳的灯光黄黄地满铺了屋子。倒出去木盆里的脏水,看到户外夜色深浓,月亮像一弯眉毛挂在中天上,半明半暗的光影加上阒寂的氛围,让哑巴有点嗒然伤心起来。潜沉于被时间流走的世界里,哑巴就打了个颤,觉得腊宏(哑巴的丈夫——编者注)是死了,又觉得腊宏还活着,惊惊地四下里看了一遍,她的思维在清明和混沌中半醒半梦着。走回来脱了衣裳,重新看自己的皮肤,发现乌青的黑淡了,有的地方白起来,在灯光下还泛着亮,就觉得过去的日子是真的过去了。哑巴心头亮了一下,有一种新鲜的震惊,像一枚石头蛋子落入了一潭久沤的水池子,泛了一点水纹儿。水纹儿不大,却也总算击破了一点平静。

现在的季节是秋天,刚入秋,天到晚上有点夜凉,白天还是闷热的。她摸索着从窗台上找到一块手掌大的镜子,举起来看,看不清楚,镜子上全部是灰。下地找了块湿布子抹了两下,越发看不清楚了。她一着急就用自己的衣裳抹,抹到举起来看能看到眉眼了,走过去举到灯影下仰了看。她慢慢地举了镜子往上提,看到了自己的脸。好久了不知道自己长了个啥样,好久了自己长了个啥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挨了上顿打,想着下顿打,眼睛盯着个地方就不敢到处看,哪儿还敢看镜子嘛,那个是要找死吆。

突然听得对面的甲寨上有人筛了铜锣喊山,边敲边喊:“呜叱叱叱——呜叱叱叱——”

山脊上的人家因为山中有兽,秋天的时候要下山来糟蹋粮食兼或糟蹋牲畜,古时传下来一个喊山。喊山,一来吓唬山中野兽,二来给静夜里游门的人壮个胆气。当然了,现在的山上兽已经很少了,他们喊山是在吓唬獾,防备獾乘了夜色的掩护偷吃玉茭。

哑巴听着就也想喊了。拿了一双筷子敲着锅沿儿,迎着对面的锣声敲,像唱戏的依着架子敲鼓板,有板有眼的,却敲得心情慢慢就真的骚动起来了,有些不大过瘾。她起身穿好衣服,觉得自己真该狂喊了,冲着那重重叠叠的大山喊!她找了半天找不到能敲响的家什,找出一个新洋瓷脸盆。这个脸盆儿是从四川挑过来的,一直不舍得用。脸盆的底儿上画着红鲤鱼嬉水,两条鱼儿在脸盆底儿上快活地等待着水。哑巴就给它们倒进了水,灯晕下水里的红鲤鱼扭着腰身开始晃,哑巴弯下腰伸进去用手搅啊搅,搅够了掬起一捧来抹了一把脸,把水泼到了门外。哑巴找来一根棍,想了想觉得棍儿敲出来的声音闷,提了火台边上的铁疙瘩火柱出了门。

山间的小路上走着想喊山的哑巴,滚在路面上的石头蛋子偶尔磕她的脚一下;偶尔,会有一个地老鼠从草丛中穿过去;偶尔,恓惶中的疲惫与挣扎,让哑巴想惬意一下,哑巴仰着脸笑了。天上的星星眨巴了一下眼睛,天上的一钩弯月穿过了一片儿云彩,天上的风落下来撩了她的头发一下,这么着哑巴就站在了山圪梁上了。对面的铜锣还在敲,哑巴举起了脸盆,举起了火柱,张开了嘴,她敲响了:

“铛!”

新脸盆儿上的碎瓷裂了,哑巴的嘴张着却没有喊出来。“铛!”裂了的碎瓷被火柱敲得溅起来,溅到了哑巴的脸上,哑巴嘴里发出了一个字——“啊!”接着是一连串的“铛铛铛——”“啊啊啊——”从山圪梁上送出去。哑巴在喊叫中竭力记忆着她的失语,没有一个人清楚她的伤感是抵达心脏的。她的喊叫撕裂了浓黑的夜空,月亮失措地走着、颠着,跌落到云团里;她的喊叫爬上太行大峡谷的山骨,使山上的植被毛骨悚然起来。直到脸盆被敲出了一个洞,敲出洞的脸盆儿喑哑下来,一切才喑哑下来。

哑巴往回走,一段一段地走。回到屋子里把门关上,哑巴才安静了下来。哑巴知道了什么叫轻松,轻松是幸福,幸福来自内心的快乐的芽头儿正顶着哑巴的心尖尖。

(节选自葛水平中篇小说《喊山》,作品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

1

回到城里,一连串的检查,证明我爸是胃癌,晚期……

我是三月初三开车送我爸回老家的。沿途我买好了木板,回老家后叫了木匠赶做了棺材。我在做好的棺材里躺下试了试身长。我站在我爸身边不语,我爸说:“有话要说?”我告我爸:“大小正好。”我爸说:“躺下试了?”我说:“试了。”我爸说:“把它漆成红色。”我在寿棺大头写了“寿”字。因我字写得不好,远看近看都像个草书“春”。我和我爸说:“坏事了,把“寿”字写成‘春’了。”我爸说:“还寿什么?你爸的寿已尽了。春就春,春天生,春天终。”因我爸生于1937年四月十五。

我爸说:“死后把我放置在一个干燥的窑内,等你妈百年后一起下葬。死后多烧点冥钱,才学着打麻将,老输,那边的钱在这边可便宜买到。你写文章的人,爸爸知道你辛苦,对我这件事你千万别太寒酸,寒酸了叫那边的人笑话你写文章供不起你爸打麻将。那可就不是笑话我啊。”我哭着说:“爸,怎么两边都是笑话我呀?”爸说:“闺女呀,我死了呀。”

1996年三月初十晚,我爸拉着我的手说:“闺女,我来世做牛做马报你对我的恩情。”

我说:“爸,来生我们做亲父女。”

我爸哭不出来,从鼻孔流出一丝清鼻涕,眼睛死死盯着我:“近跟前来,跟你说句悄悄话儿。”我近到他嘴跟前,他小声说:“你能不能把你的存款都贡献出来,给爸找点不死的药?”

我闪开了哭着说:“爸,钱买不来命,都死了。”

我爸半天后说:“瞅你那哭相,难看死了。我是试探你对我有多好。我能不知道,和比我不敌人家小拇指盖大?”

我不语,泪像河一样。三月十一早8时10分,我看到我爸长出了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没回气,我爸的眼睛就闭上了。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家里的乡下男人》)

2

庄稼人知道,人与牲畜的缠绊比提起的话题更牢更长更雨露阳光时,人才会接近人模样。乡间的土窑,小石门洞的暖炕和窑掌深处的驴,没有人能够明白,人与驴同住一窑的风景。小爷说,驴是兄弟,它不会背人的视线而走向不归,蹄脚老了就凭借风力。

记得童年时随小爷骑驴出山放羊。寂静的午后,胯下的驴踏起阳光下的尘土,羊群在温暖睡意中被镀上了薄金,空气中山林的气味浓得像是液态。松树的针叶从脸上抚过,会看见腐植的泥土透出的松菇,朗晴的,满目皆是圆润的黄。这时的羊群如果无知或故意分群,山下的驴会仰起后腿,蹄声归处,分群的羊会在这“嗒嗒”声中安然复群,这是动物间一种奇怪的默契。小爷回头笑骂:“驴!”然后勒细嗓子唱:“皇天后土人儿黄尘小,苍山绿水牲儿浮萍大……”那声音荡起天地一片瑞祥。

牛羊追水草,人子逐牛羊,迤逦一途。生命同等于四季,是牲畜使人类浪游的脚步停下来,并根植出乐土息壤。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驴是兄弟》)

3

面对绣,我的脸上不能够淡漠如水。

我不能够想象没有绣照耀我,我会是什么样子,我向前的每一步因为它,我才有可能长久地快乐。精神上我一直在恋爱。我的恋爱如此教条,有时候就像一个教徒。于无声处,当所有的一切互为因果的时候,绣给了我物我两忘的生命体验——精神和灵魂的归属……

再看我墙上的老绣,寻常花草、日常物事,一些些逸出,一些些荫幽,一些些深情,一些些洇出的小颓废,花语心影,缱绻醉意。绣是养眼的物事呀,养心,养情,养命中的俗事。

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不在世间了,美,除却被时间吞噬以外,真的再没有其他消耗的途径了吗?那些锦缎上灿烂的红艳,重叠着谁的指纹?多年前茨威格写道:“所有生活的安定和秩序最高成就的获得是以放弃为代价的。”事实上,想放弃什么的时候,常由绣来代替我的惋惜。不放弃,我一定要把绣爱成一句“津津乐道”的成语。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喜欢老绣》)

4

世界上有一些可以和时间抗衡的东西,比如二胡。在众多的乐器中,二胡是最有中国特色、最没洋味的乐器。听二胡澄明的弦乐,仿佛感悟人生境遇之外存在的永恒:如一条穿越千年沧桑的冰河——静美而让人敬畏。……

二胡的动人处就在于它的凄美,那是一种平和的美,而不是肃杀。它可能是一个朝代的兴衰,可能是一生一世的情缘;可能是重门叠户,夕阳影里,小桥流水,可能是闲花野草,燕子低飞,寻觅旧家;可能是一片澄明如水的气氛,也可能是一扇古朴清雅的屏风,走进去只是自家人生。

(节选自葛水平散文《二胡》)

5

篇4

关键词:车延高 诗歌 民间情怀

武汉诗人车延高因诗集《向往温暖》而获得第五届鲁迅文学奖,但由于他的官员特殊身份,其诗歌创作一时间引起了网络的讨论热潮。在网友们过度放大的“羊羔体“诗歌现象的背后,车延高的一系列作品也被更多人所探讨研究。作为官员,他往往会因其个人经历,主动关注社会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作为诗人,他在追求现代诗歌艺术美的同时,常常寄托了自己关注现实生活的民间情怀。官员诗人车延高的诗歌作品因其独有的个人生命体验,蕴含着作者细腻的民间情怀与纯粹的精神追求。

作为一名诗人,车延高自发地关注社会中人们的生存状态,自觉地表现出对于底层民众生活的同情。“对于一个作家来说,重要的不是他有多少知识积累,他有多少生活积累。而正是你讲的具备或不具备那种包容性极大的情怀,这种情怀是一种超越、一种博大。”[1]车延高因其特殊人生体验,同时也因为自己对诗歌艺术美的追求,他自觉地从民间视角出发,在诗歌中还原底层劳动者的生活状态,进而表现出社会所存在的问题以及他内心所聚集的民间情怀。

在车延高的一些诗歌中,他直面社会底层劳动人民的生存语境与精神状态,体现出一种真诚的民间情怀。“那时我咬着牙齿发誓/长大了,把祖国种满麦子/让我的妈妈天天吃上馒头/妈妈可怜,没有等到这一天/她提前住进了墓地/死前她反复叮嘱:别占地/多种些麦子/所以坟修的简单,就一堆土”(《我咬着牙齿发誓》),在这首诗中,作者走近底层人民的生活,将那种原始的对像“妈妈”一样受饿受苦人民的同情转化为一种更有冲击力的表达。又如“还要攒多久,才能买一套自己盖得房子/ 他忘了脚手架上不能分神/果然踏空了,没有翅膀/成了自由落体…同居三年了,还没娶她/她脆弱,现在肯定把自己哭成了泪水/用手摸了一把脸,嘴角是咸的/突然感觉活着就是满足/城市户口,房子都不重要/心里一热,想扯着嗓子对她喊/不干了,咱们回去结婚/就种那五亩三分地/没喊出来/娶她的钱还没有攒够/还是熬几年吧…(《还是熬几年吧》)作为一名执政者,面对底层劳动人民艰苦的生存条件,作者无疑是痛心的,但是面对这个万千进城打工的农民工生活缩影的“他”和“她”,作者又自觉地作为一名诗人借助诗歌表现出对底层劳苦人民的同情与关切之情。

在诗歌内容与诗人情感的表达中,车延高走进现实,关注生活,进而通过自身经验的积累回归诗歌创作的本质。作者善于抓住自己关注生活的某个小点,将对于现实事物的情感最终通过诗歌创作的独特写法回归到诗歌情感的本质表达。“情怀”是一个作家真正强大之处,车延高能够做到民间情怀与个人内心的结合,用真诚的心去体验民间生活。

诗人对于诗歌的理想境界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对自己的内心追求也是持之以恒的。面对实实在在的世俗生活,车延高始终秉承着一种对于民间百态的人文关怀的理念,他关注社会,也对社会充满着希望之情。他在很多诗歌中通过一些意象的建构和语言的描绘来营造诗意的氛围,通过成熟的诗歌形式进而传达出自己对社会所想表达的人文关怀以及自己个人的精神追求。车延高擅长于通过平白简单的话语与真切感人的意境的诗歌技巧来感染读者。

车延高的很多作品都是从寻常百姓的生活出发,从小处入手,从而表达自己对社会特定对象的关注与关怀,他的诗歌里面,有着感恩、有着善念、有着同情、也有着希望。如“北漂,北漂,玫瑰和罂粟同在艺术的花圃里/美女的微笑,躲避魔鬼和天使/北漂,北漂,一批青年揣着今天赌明天/穿梭在梦和现实之间”(《北漂,北漂》)面对这些北漂族,他不是简单地描述他们的生活现状,除此之外,还有着一种对于生活的希冀之情。诗人借助“玫瑰”、“罂粟”、“魔鬼和天使”等意象,通过特殊的诗歌艺术表现手法表达了对这些穿梭在梦与现实间的年轻人表达了一种惆怅与关切之情。又如“他心里明白,自己从事的不是技术活儿/只是谋生的简单劳动/就因为别人瞧不起,不愿干/他才端了这个饭碗/不过他觉得这活儿挺好…他认为这时的社会很平等/自己就是自行车眼里的白求恩/挺光荣的。”(《凭自己劳动挣钱》)修车的“他”没拿政府低保,凭借自己的劳动获得自我认同感,这里诗人虽没直接对其发表看法,但是在诗的语言中可以看出作者对这类人的关切之情。再比如“管道工、环卫工、抢险队员忘了白天和黑夜/一种责任被告急的电话呼来唤去/这些为百姓分忧的人成了最可爱的人/铲雪路上,抢先现场/他们否定了一场场大雪的恶作剧/又被大雪否定…你看到的,是中国大地上真正意义上的雪人/你会记住这些平常被忽略和省略的人/怎样在冰天雪地里放大劳动/把自己写成一个很小很小的惊叹号”(《今天,他们是最可爱的人》)平白语言下的抢险画面,诗人并没有刻意渲染,借助比喻的手法,以及对意象“惊叹号”的建构,很形象的就表达出了作者对于这些抢险人员的赞美之情。

诗人惯于借助这些特定社会群体的位置思考,透过平实的语言,将那些质朴的情感通过诗歌的艺术表达手法引起读者的共鸣。对于整个社会,作者的情感有感激,有同情,有希冀也有着最深切的人文关怀。

车延高在诗歌创作中追求的的是以一种平白的语言来表达自内心一种厚重情感。湖北乡土诗人田禾和车延高在白话诗诗歌创作这个方面有些相似之处,但两位民间诗人的作品风格也不尽相同。

诗人田禾的作品题材主要以乡土人情为主,涉及的范围相对狭小一些,他的诗歌题材往往都是一些比较具象的事物。如诗集《大风口》主要表达的就是诗人的乡土情结。而诗人车延高的诗歌题材很广泛,其中很多都包含对农民生存状态的描写,也有很多题材涉及到乡土城市化进程中相对处于社会的底层人民的真实生活,当然还有作者其他关于历史,宗教的看法。后者的诗歌在题材方面相对广泛,因而在诗风方面,后者更贴近现代的社会生活。

在情感表达方面,诗人田禾的作品是饱含着作者的浓烈情感的,作者的情感表达方式较为奔放有力。如“别人唱故乡,我不会唱/我只能写/写不出来就喊/喊我的故乡/用心喊,用笔喊,用我的破嗓子喊/只有喊出声,喊出泪,喊出血/故乡才能听见我颤抖的声音。”田禾对于故乡的情感是浓郁纯粹且直观表达出来的,他对于故乡表达的情感往往是厚重而深远的。而诗人车延高的作品很少会直接表露他自己内心的情感他,他往往是透过平实的语言表达出自己特有的情节。他的诗歌总能从细节出发,尽量冠以零度情感表达方式,冷静克制但实则有些诙谐地表达出作者对于某些事物的看法。这点也正是他对现代诗歌艺术美追求的表现。“最高的塬垄上/用声带放牧羊群的汉子在听/那只与牛羊为伴的耳朵在听/白羊肚子毛巾揣着汗味在听/脱水的渭河使出最后力气/ 被芦苇漂白的苇丛依旧痴情/生态坐在不肯迁徙的卵石上/替一群不明就里的牛羊落泪。”(《唱过秦腔的渭河》)诗人尽量克制自己直观情感的外露,试图通过“耳朵”等意象,以及拟人等修辞手法,来表现生态环境的恶化现实。作者像一位旁观者还原现实生活情境,但是这种零度情感写作手法的使用相反让作者的民间情结得以通过形象诙谐的语言得以显现。

由于诗人独有的生命体验与人生经历不完全相同,诗人的写作风格也会有所差异。在车延高的诗歌中,我们可以看出作者对现代诗歌形式美与艺术美的追求。车延高诗歌中的民间情怀借助诗歌载体有种现代美感。曾有学者评价车延高的诗歌:“我们都可能设想过,一个职业政府官员写的诗歌是什么样的诗歌。在读了车延高先生的诗歌后,我想我们都会坚信他其实更是一位诗人。面对正在向现代社会转型的中国社会,人文知识分子的立场的立场和观点从警惕、批判到肯定、拥抱,不一而足。诗人如何通过诗歌创作表达对现代性的态度是非常困难的。这些困难既来自现代性意象的寻找、选择与美的表现,也来自现代性生活与情感审美的冲突等等。”[2]官员诗人车延高的以他独有的生命体验,借助现代诗歌的外在形式表达自己内心的民间情怀。

参考文献:

[1]:生命体验・民间情怀・局外人/对话录.渤海大学学报.2011年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