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慢慢长大作文范文

时间:2023-04-11 00:28:57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就这样慢慢长大作文,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就这样慢慢长大作文

篇1

幼时的我,豪壮的你

生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时代的你,不甘心就这样平凡地度过一生。无奈你本是女儿身,空有一腔豪情壮志。

于是你便叹出“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是我接触你的第一首诗,在我幼时的心里留下了你的巾帼气概。

你想要像辛弃疾那样“拍遍栏杆,拼死进谏”,只可惜“无人会得凭阑意”;你多想有岳飞那般气魄,血战沙场,报效家国,只可惜“怒发冲冠”的气场你学也学不会。

我以为我懂你,懂你是为巾帼英雄,懂你满腔豪情无处抒发的无奈,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我错了。

少时的我,青涩的你

喜欢害羞的你,就像《蝶恋花》中的“见客入来,袜?i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喜欢醉后的你,就像《如梦令》中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更加偏爱惆怅的你,就像《醉花阴》中的“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你羞得那么真,醉得那么美,惆怅得那么令人怜惜。

你用心情作墨,用一支神来之笔,轻轻勾勒出蝴蝶汀上的凄凄芳草,点亮了二十四桥相思的明月,渲染了香炉袅袅升起的紫烟。

现在的我,清雅的你

清照,我把它理解为清莲照水。如果你是佛前的“拈莲一笑”,那么我愿做深潭中的那泓清泉,因为只有莲与清泉交相辉映,才能映出你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若君为伯牙,我定当为子期,共赏“高山流水”之音,只因知音难觅,难求。

你美的并不如沉鱼落雁般惊喧,也不若闭月羞花般愁颤,却美得如空中的碎星,缱绻了富丽,美煞了寂然。

……

篇2

记得你小时候刚学跑步的样子很是令人惊心,明明看看就要摔倒的时候另一只脚已经稳住,我跟在后面都不知要在什么时候能及时扶住你,你才不会摔伤……。爸爸慈爱的笑容里渗透了太多回忆,正在做针线活的妈妈也是微笑点头,说道:“会跑后老是在你舅舅的鸽房里抓鸽子,似乎很喜欢鸽子飞上天空的样子”。我在旁边听着看来我小时候看真是顽皮啊!这样顽皮的我,爸爸妈妈该操了多少心啊。

“这次的听写,你写得很好。”老师微笑道。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生字,但初步接触,被老师表扬,我心中还是有点高兴的。可是,你的反应似乎不是特别好。老师丝豪不留“情”地泼了我一桶凉水。不过,也是事实。“山。。。。。。”我一遍一遍的练习着,老师在旁不紧不慢地纠正着,“是三不是山,再练几便。”然后,我就被全校闻名的“好耐性”老师纠正了三个月的发音。最终,我也能流利地、正确的朗读课文了。现在想想,还真多亏了老师,我的毛病也能及时改正。

“这剪纸怎么这么难呀!”我将把剪刀扔到一边,“怎么剪都出错,不剪了。”看着桌子上一大堆失败的“失败者”,先前的激动与兴奋尽去,我就如同一只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爆了。“别灰心,我来帮你,你看,先画图,然后……”这是比我大一岁的同桌,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我也被带动了,一次,失败,二次,失败……十三次,终于成功了,看来做任何事都需要有耐心和恒心的,急躁与轻浮,只能是一事无成。

篇3

C395表梦海

推开紧锁的门窗,再一次来到这熟悉的地方,一点一滴,承载了我的欢喜哀怒。

即使是在梦中,却也能熟稔地找出一切如前的事物,不差分毫,窗台上沾了灰尘,轻轻拭去,记得以前最喜的便是这一扇窗,打开便可瞭望,有绿色的树木,绿色的草儿,更有更有陆萤说的绿色常春藤。

我想我倒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阳光渗进房门,提醒着我的生物钟。拉开窗帘,瞭望远方,一切仿佛变了,又仿佛什么都没变。宛若昨天,却又宛若隔世。

我想我真的长大了。有点恋旧,又有点怀旧。却又不再如前一般任性了。如今听听当初为了一和狗而和父母吵架却只是一笑过之了。当初有多么的汪舍,好像也淡了,仿佛时间真的冲淡一切的。

从此幼儿园,小学,初中到高中,一路辗辗转转,这不舍从眼泪于情绪到眼睛于情雨,每个人都学会了伪装,多多少少都懂得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不能算明辨是非,因为我们还小,我们还在傻傻长大。可我们都懂得了踏入社会的第一步,我们都懂得了收放情绪。

从七零后,八零后到九零后,我们的轨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论是童年抑或是人生。七零后无疑是辛苦的。他们没钱没粮,省吃俭用。为过日子,他们割猪草,放羊……没钱读书,辍学。八零后无疑幸运得多,他们只需努力读书,为将来谋得一个好工作,他们虽然不富,却也能维持温饱。有的甚至于当今成为新闻头条。而九零后,我们这一代,注定是坎坷的,却也是多变的,我们深知读书不是唯一出路,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但我们却也坚持,因为读书这个念头多多少少已经贯彻于我们的脑海中了。

对于那些说道八零后,九零后,抑或是讽刺,抑或是夸赞,我们不需要在乎,我们只需要慢慢长大,那些流言蜚语最终会随风飘走的。

人们都说花开一朝,它,只盛开一朝一夕,却要经历数早的蜇伏,昙花一现虽美却短,但我却不如此认为,它美得动人心魂,它泌入心脾,不争岁月,只争朝夕,它一日一日地等待,一寸一寸地长大,只为我们能见到它最美的时刻。我想,是它想见见最美的时刻吧。但那也许并不是最美的时刻,它每时每刻都那么美。坚毅地气概,发芽,吐蕊,耐心而又韧性,我想,我们也该学学它,慢慢地长大。

踏着闲散的步子漫于林间,突感觉到幸福是件如此伸手可及的事。没有急于求成,跟不上城市的步伐又如何,先将心放下,才可装下加一事物。

我们谁都不可能盼望自己一夜长大成人,我们不能成熟强加于身,只有自己去体会,去体验,尚可领悟其中真谛。就让我们这样慢慢长大吧,不要错过沿途的风景,不要错过自己的心情。

篇4

家训流传至如今已渐渐失去一板一眼的格式,比起墙上龙飞凤舞的字句,生活一举一动中体现出的理念似乎更为我们受用。下面给大家分享一些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希望对大家有帮助。

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1周日到了,身为住宿生的我要回学校了。

我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哼着小曲,丝毫感觉不到肩上的沉重。车库四周黑暗,然而我的心里却是光芒万丈,因为我又可以与自己的同学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别提多高兴了。

“啪!”随着车门关上的声音,我又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里。可是,我的口袋里哪里还有那个薄薄的,硬硬的长方体?我的卡呢?

我慌了,将自己的所有口袋又翻了一遍,我摸到的每次都是布料舒服,软绵绵的质感。冯雨祺啊,冷静下来,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我命令自己冷静下来,稳定自己的情绪,可我的心如同暴风雨下的大海,一浪高过一浪。我捂着脸,昔日一幅幅画面在我脑海出现,每个周日回校前,父母总是提醒我:“祺祺,你要拿个卡套把饭卡装好,不然迟早都会不见的。”而我总是草率地回他们几句,嫌自己的卡套太幼稚,从不用它。在学校的日子里,睡觉前妈妈也会打电话来,问我:“你的饭卡还在吗?有没有听我的话将它放进卡套里?”我不耐烦地“嗯”着,心里觉得妈妈唠叨极了。

现在倒好了,饭卡终于不见了。它好像对我待它的态度很不满,觉得我不好好爱护它,所以才不见了,与我玩这个捉迷藏的游戏,让我好好着急一番。我好后悔,眼角渐渐湿润了,若是没有饭卡,我怎么进校门?怎么吃饭?我多么希望我面前可以出现一个女巫,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她。她微微一笑,说:“孩子,你的饭卡就在------地方,快去寻找它吧。”然而我深深的明白,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我一边翻着书包,一边幻想:在一片黑暗的街巷里,一个方方正正的卡片消失了,后面跑出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孩在巷子里穿梭。月亮缓缓升起,路边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街上的行人出现了,女孩隐没在人山人海中。没错,那个女孩就是我。我找啊找啊,却只有两个几乎如刀片般锋利的字划过我的心房——没有!

“爸爸,我的饭卡不见了,我想回家找找。”我从车窗向外看去,车正好路过我家那栋楼,我用几乎发狂的声音对爸爸说。爸爸将车停了下来,我只看到他张嘴说了什么,什么也没听见,便打开车门冲下去。

我飞快跑到大厅,按下电梯按钮,然后又迅速地闪进电梯里,用力点了点写着16的按钮。大概十几秒过去了,可我感觉度秒如年,焦急地数着:“1,2,3……

回到家,我把自己走过的路又走了一遍,结果和几分钟前一模一样。我感觉我的心如同碎了的翡翠,晶莹剔透,因为上面有一层薄薄的泪水啊!我在绝望的悬崖边上徘徊,没有一点的希望。

是啊,从小到大,我就是那么一个丢三落四的女孩。

可是,后来结果又是如何呢?我们一家全体出动,终于找到了我的饭卡。当然,代价还是有的,我把回学校的时间推晚了半个多小时,这宝贵的时间就这样从我手中流去。

哎,我现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不听父母言,吃亏在眼前”。

我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将我的饭卡放到卡套里,好好的爱护它。

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2家风,又称门风,是一个家庭或家族的道德标准。好的家风对于一个家庭的和谐与幸福很重要。我们家虽然我们家没有什么成文的家风家训,但在我小时候,爸爸常对我说:“做什么事都要有恒心,有毅力,只有坚持到底才是胜利!”那时我还小,不懂“坚持”这两个字的意思,只知道大人说这两个字就是让我做完一件事。

小时候,我还不会骑自行车,就连幼儿车(后轮两侧有助轮的那种)都骑得摇摇晃晃的。忽然有一天,我开始向往那些能骑着车飞驰的人们我突然想学骑车了。

于是我告诉了爸爸,爸爸对此也很赞同。他帮我把幼儿车改装了一下──拆掉一边的助轮,把它作为我的练习用车了。由于还有一个助轮,我虽然骑得摇摇晃晃,但不会摔倒。每次要摔倒时我就向有助轮的那一边偏去,每次都是有惊无险。

过了一段日子,我已经能勉强摇晃着向前骑几步了。于是爸爸又将剩下的那个助轮拆掉。这下幼儿车成了真正的自行车了。我小心地跨了上去,试着骑了一步,结果车身的重心马上往一边偏去。没有了助轮,车子就没有地方借力,我也来不及伸出腿来支撑,便连人带车都翻到在地。整辆车子都压在了我的一条腿上,一股钻心的疼从腿上传来,我忍不住哭了出来。

爸爸帮我把车扶了起来,我还在不停地抽噎着,回想起刚才那刻骨铭心的痛,我心中不禁生出了放弃的念头。这时,爸爸似乎察觉了什么,对我说道:“孩子,失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畏惧失败,不敢再尝试。我不是常和你说要坚持吗,只要你坚持,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我听了爸爸的鼓励,终于不再动摇。这时我的腿上的疼痛也减轻了很多。我再次小心翼翼地跨上了车去,生怕它会吃了我似的。我稳了稳身子,鼓起勇气踏下了脚蹬,双替用力,努力地保持着平衡。老天似乎看到了我的努力,车子晃晃悠悠地向前摇了几步。我大喜过望,可还没等我笑出声来,“扑通”一声,我又跌倒了……就这样,我跌了又骑,骑了又跌,在跌和骑中度过了一个月。我终于看到了我努力的成效——我学会骑车了!

这一天,我骑着爸爸给我买的新自行车在广场上飞驰,微风拂过我的脸颊,脚下掠过不断摇曳的树影,感到无比惬意。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了爸爸说的坚持。这就是坚持的力量,短短一个月,我便学会了骑自行车。在生活中,在学习中亦是如此,只要坚持,坚持到底,才会迎来成功。“坚持”便是我心中永远的家训。

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3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家风家训,每个家庭的家风家训都不同。有的家庭家风家训注重文明、诚信,有的家庭注重自由、民主、平等。因为孩子的生活习惯有所不同,所以每个孩子也都有自己的特点。

我家的家训是“博爱、拼搏”。从我记事起爸爸就经常教育我,作为一个男子汉要心胸宽广,敢打敢拼,爱拼才会赢。不和同学生气、吵架,要和睦相处。学习要拼搏,努力才会有回报。

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同学给我开了一个玩笑,说我的坏话,正好我听见了。气的我大发雷霆,直接和他吵了一架,决定不理睬他了。放学回到家,爸爸听说后,问我这位同学为什么要说你坏话,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说我坏话,开我的玩笑。爸爸对我说,男子汉应该心胸宽广,不要随便生气,俗话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在学校要和小朋友搞好团结,和平友爱相处,正确处理好这件事情。只有心胸宽广,才能博爱。从此我和这位同学尽释前嫌,成了好朋友。博爱不是滥爱,也不代表不专情。博爱需要宽广的心胸去容纳这个大千世界,博爱需要每个人都能明确自己的责任。既爱自己也爱他人,对他人有一种热忱的心,去帮助所有需要关心的人。要懂得先给予,然后才有可能获得。博爱,既是无私的,又是广大的。既能把爱给予亲人,给予朋友,也能把这爱给予陌生的人,甚至在平时反目的敌人遇到困难时也能伸出援助之手!然而,这种爱并不滥施滥爱,博爱乃为“仁者之爱”,爱的博大精深才是博爱。“不独亲其亲,不独予其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博爱是一种崇高伟大的爱。一直到现在,我和这个同学关系都非常要好。

爸爸还经常教育我,做一个人,就要努力拼搏,才会有所收获。学生也同样。只有好好学习,努力拼搏,才会取得优异的学习成绩。每当我学习厌烦,想出去玩耍时,或者学习中遇到困难,想窃取别人或者书上的答案时。只要想起这句话,我就像重新获得了能量一样,翻阅课本,认真思考,直到把问题解决为止。努力拼搏使我受益匪浅。

今年的国庆阅兵,女排姑娘们在郎平的带领下,豪取十一连胜,卫冕世界杯冠军。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接受主席的亲切接见,并登上最后一辆国庆彩车,压轴接受祖国和人民的检阅。万众瞩目,无限荣光。女排精神就是顽强战斗,勇敢拼搏精神的总概括。扎扎实实,勤学苦练,无所畏惧,顽强拼搏为国争光。在今后的学习和生活中,我要以女排姑娘为榜样,刻苦学习,努力拼搏。争取取得更好的成绩。

这就是我的家训“博爱、拼搏”。作为一名小学生,我要拼学习、拼纪律、拼成绩、拼体育,才能做到最好,爱拼才会赢。我要努力把家训继承并传承下去。

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4若是留意,便会发现路边的花坛是多么的整洁,里面的植株没有冒冒失失的长到公路上,而是规规矩矩的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绝不逾越花坛的边缘。而生在荒野中的花花草草,糟乱无章,让人难以前进半步。家长就像是园林工人,孩子就像是这些花草,不经修剪,难成人才,而家风家训正是影响孩子最大的无形剪刀。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学习与鞭挞是我们家的家训,就像是小树在小的时候不经过扶持,那么长大后可能会称为一颗没有价值的歪子树,只能被用作柴火。一个人,若是在小时候不予以鞭挞,走上歪道,那么以后是很难再走回正道的。行为举止要在小时候就加以规范和约束,使之成为习惯,长大之后才能更好地管教。

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

孝顺是我们家的家风,就像一句古言:“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比如说,在家里老一辈的人说活,小一辈的都要好好听着,就算是说错了,也不可当面指责,可以事后悄声提醒。不可高声而语,不可顶撞老人,不可早于老人动筷,不可长辈站立幼辈坐,家中以老为尊。从小便收到这种风气的熏陶,尊老爱幼就已经形成了习惯,形成了风气,即便出门在外,也会牢记这些教诲,良好的习惯带到社会,去感染更多的人。孝顺重在心,而非行。就像一个有钱人,他每月都会寄钱给他的父母,雇用最好的保姆,却不经常回家看看他们,那么也不能称之为孝,这是假孝。

家训是指家庭对子孙立身处世、持家治业的教诲,它对于个人的教养、原则都有着不可忽视的约束作用。家训会随着家族的发展而不断流传,同样,家训也可以作为一个家族的形象,当一个家族被别人说起时,人们最先想到的会是这个家的家训,它象征着这个家族的品质。家训在祖国的繁荣富强上也发挥着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国家的昌盛繁荣自然也离不开良好的家训。

家风是一个家族代代相传沿袭下来的体现家族成员精神风貌、道德品质、审美格调和整体气质的家族文化风格。家风的往往是因为家族中有一位出类拔萃之人,他被家族其他成员所宗仰追慕,再经过家族子孙代代的恪守祖训,渐渐地才形成。

因此,拥有一个良好的家风家训对于孩子的成长是有重大作用的,无论何时都不可忽视它的存在价值。

八年级家训作文800字5讲诚信,负责任,懂感恩。——这是我们家的家训。

妈妈总说诚信是立人之本。记得在三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次考试考得非常不好。我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看着白花花的试卷上印着那么多叉,心里很不高兴,真是又难过又羞愧。我心里反复问着着:到底要不要把分数告诉妈妈?告诉妈妈,又怕被妈妈骂,可是如果不告诉妈妈的话,我也不能欺骗妈妈说试卷没发下来呀!我心里像压着块大石头一直放不下来。“我回来了!”突然妈妈清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浑身僵硬,连和妈妈打招呼也疙疙瘩瘩的。到了最后我还是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妈妈。我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妈妈的面前,慢慢吞吞的把试卷拿给了她,然后红着脸对妈妈说:“妈妈,我这次数学考试没考好,对不起。接下来我会好好复习的,下次一定会考好。”我本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妈妈不仅没有骂我,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妈妈对我说:“诺诺,没考好没关系,但一定要诚实。其实我今天已经在老师那里知道了你的分数,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告诉我。妈妈希望你以后也都能够这样无论是考试考差了还是做错了什么事,都要诚信的去面对。”我信服地点了点头说:“放心吧妈妈,我以后一定会像你说的那样,做一个诚实守信的人。”

妈妈接着说:“其实讲诚信,也是对自己负责任。我们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任,还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就像你这次考试没有考好,却诚实的说出了事实,勇敢的面对自己的错误,并且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优秀。这就是对自己负责的好孩子。”

篇5

一节体育课,冉剑没去操场,躲在教室里抽烟。他万没想到老赵居然会在体育课的时候跑到教室来巡察。事实上老赵有个癖好,喜欢在学生上体育课的时候到教室查一下学生们的课桌,如果有小说、杂志之类就没收。他也没想到第一次来居然就逮到学生在教室里抽烟,不禁心中暗喜。

冉剑身上的烟被没收了。老赵还扬言要把他踢出去。冉剑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于是写了检讨,大致意思是说:我错了,我要从此戒烟。就算赵老师不允许人犯错误,也应该允许人改正错误。另外还加了点奉承的话。但冉剑还是被老赵踢出来了。那是因为老赵戒了几十年的烟都没戒掉,哪里会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会有戒烟的能耐。索性踢出去,杀一儆百。就这样冉剑从(2)班转到了(4)班。

(4)班的班主任姓武,一脸横肉,眼光常常斜视,不像老师,反倒像黑社会老大。学生们在私底下叫他“武哥”。冉剑到(4)班,武哥首先就把他叫到办公室,跟他讲到班规。班规只有一条:别让班级的积分被扣。详细地说,不管你在班上抽烟喝酒赌博灌水泡马子,不扣积分大家相安无事。一旦积分被扣,纵有天大的理由你也得滚蛋。冉剑心里暗自发笑:订这样的班规,只能说这位武哥够抠门儿的。因为一个积分等于十块钱的工资。

冉剑抱了书,在第三排的一个空位上坐下。心里纳闷儿,第三排这么吃香的位置,居然没人坐。这时候旁边突然站了一个人,冉剑抬头一看:呀嗬,这不是年级头号美女任心雪么。据狗仔队获得的情报,她刚甩掉了自己的第七任男朋友。而现在,这位美女胸前抱了两本书,眼睛正巴答巴答地看着自己呢。冉剑看入了迷,也想入了迷,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你看着什么?”美女突然发话。

“啊……哦……”冉剑一时口吃,转念一想不对,“喂,是你看我。”

“你干嘛要坐这个位置?”美女的脸色不太好看。

“这,这个位置没人。”

“你到后面去坐嘛。”

美女的话让冉剑感到一头雾水,但他断定,旁边的位置一定是美女的座位,于是说:“我为什么要到后面去?我视力不好。”

美女急了:“从高一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坐一张桌子。我不喜欢和别人同桌。”

冉剑一听这话,更是想不通。这妞好大的架子,居然能独自霸占一张桌子。冉剑存心灌她:“哎呀,真是不巧,从高一到现在我都是坐第三排。我不喜欢坐后面。这儿――‘风景好’。”

事实上关于任心雪独自霸占张桌子这件事一直都叫人想不通。她从小娇生惯养,加上人长得漂亮,潜意识里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上高一的第一天,任心雪就冲着自己的同桌发了一顿大小姐脾气。她的那个同桌是农村来的,人长得丑,头发也乱得跟鸟窝似的。任心雪有洁癖,哪里看得顺眼,命令同桌自己另外找个位置。她的同桌想不通,而且空座位都在最后一排,不愿意换。二人吵了起来。武哥身为班主任,遇到这种事当然要出面调解。问清了情况,觉得任心雪的确无理,安抚了她两句,说来到同一个班就是缘分,能坐同一张桌子更是缘分,大家应该和睦相处……任心雪越听越感到恶心,拍案而起,指着自己同桌的鼻子说:“她身上有狐臭。”这话一说出来,全班傻眼。她的同桌当时就哭了,抱着书,躲到最后一排的角落。事情闹成这样,武哥觉得没必要再管,由她去。就这样任心雪独自坐了一张桌子。

现在冉剑转到(4)班成了任心雪的同桌。尽管任心雪有些不习惯,但冉剑赖着不走,她也没办法。最主要还是因为任心雪从高一到高三毕竟长大了些,不再像以前那么任性。

第一天同桌,任心雪对冉剑有些好奇,问他:“喂,我听说你是个作家?”

“作家?”这一惊冉剑吃得不小。

“你不是发表过文章吗?”

“发表过文章就是作家?”冉剑头一回听到这样的逻辑,一方面心想:这女生还真是低智商加单纯,难怪交了七个男朋友,原来是好骗。另一方面觉得被美女抬举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自己也懒得谦虚,“那就算是吧。”

事实上任心雪也觉得不该用“作家”这个词,既然说出来了也就将错就错。却没想到冉剑居然会厚着脸皮承认。任心雪“哦”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还真不害臊。哼,想在本大小姐面前表现,也不先撒泡尿照照。她接着问冉剑:“听说你是贾老师的干儿子?”

“放屁――”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冉剑拍了桌子。原来,任心雪提到的贾老师就是(2)班以前的班主任。冉剑喜欢写作,贾老师欣赏他的悟性,器重他,相信他。冉剑觉得贾老师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因此心存敬意。然而班上的同学看不顺眼,背地里说贾老师待冉剑像待自己的干儿子。冉剑起初气愤,后来觉得没必要去理会别人的嫉妒。但他万没想到谣言居然会传成这样,于是警告任心雪别胡说八道。任心雪被吓得愣住了,不敢再问。

事实上冉剑是很随和的,只要不触到他的痛处,基本上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心雪和冉剑做了将近一个月的同桌之后,发现了这一点,不高兴的时候就拿他当出气筒,高兴的时候又冲他发大小姐脾气。一张桌子冉剑只占到四分之一,书堆得老高,打瞌睡很是方便。在这种情况下,冉剑终于发现,身边这位美女的智商不但不低,而且很会使小心眼,骗人的话张口就来,不打草稿不脸红,有一整套蛊惑人的经验。

如冉剑所料,任心雪的确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自己漂亮,男生们来向自己献殷勤,那是不骗白不骗。凡是被任心雪甩掉的男生没有哪一个不后悔,付出那么多,一点便宜都没占到,说她比姓武的还抠门儿。自从冉剑来了之后,任心雪像是捡到了活宝。因为她以前交的男朋友要么帅,要么壮,要么有钱,可冉剑却样样相反,又丑又瘦又穷酸,没什么好骗的,所以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他,可以放心大胆地和他交往。

放国庆节大假的头一天中午,冉剑去书报亭领了笔友写给他的信。另外,还看到一封写给任心雪的退信,他知道这是别人写给任大小姐的情书。学校里常有这种事,给自己喜欢的人写一封情书,不贴邮票寄出去。邮局把信退回来,自然就会落到对方的手里。冉剑把任心雪的情书一并领了,放在桌子上,然后看自己的信。笔友的信中除了磨牙调侃之外,还建议冉剑参加县里举办的作文大赛,如果能得一等奖可以拿到三百块钱的奖金。

任心雪吃过午饭到教室,看见冉剑捂着肚子笑得不行,问他怎么回事。冉剑缓了一口气,对任心雪说:“你知不知道母猪是怎么生猪崽儿的?”

“猪?生猪崽儿?不知道。”

“哈哈哈哈,真的是很有意思。”冉剑笑过之后,接着说,“我跟你讲,猪生猪崽是躺着生,不是趴着生,生到一半的时候还得有人帮它把小猪夹出来,要不然小猪出不来就有可能被压坏。”

任心雪白了他一眼,说:“神经病,有那么好笑吗?”

冉剑说:“好笑的在后面,母猪生完一只小猪之后还会起来在猪圈里溜两圈,等找到感觉之后再躺下来生第二只。你说好不好笑?”

任心雪不觉得有什么好笑,说:“无聊。你听谁说的?”

“我笔友在信中提到的。”冉剑晃了晃手里的信。

“笔友的信?给我看看。”

“别人给我的信,为什么要给你看。”冉剑才想起有任心雪的情书,“对了,书报亭有你的情书,我帮你领了。在这儿。”

任心雪看了一眼信封,说:“这东西先搁着,把你的信给我看看。”

“不行。”冉剑很坚决。

“哎呀,给我看看嘛,我男朋友就是属猪的。”

“卟――”冉剑差点笑出鼻涕,“男――男朋友,属猪。――你又有男朋友啦?”

任心雪趁冉剑发愣,一把抓过信:“啊,什么男朋友?”

冉剑一拍脑门,以为自己又被骗了,转念想不对,说:“难怪收到情书,还装蒜。”

“什么情书哇,你别乱说,这封信是我自己写的。”

“自己写的?自己给自己写情书?”冉剑想不通。

“我可怜没人爱,只好自己给自己写情书,不行啊。”任心雪撕开信封,递给冉剑,“不信你看。”

冉剑一看,果然是任心雪写给自己的,那上面写着:

“青春美丽、聪明善良、天真活泼、温柔可人的任心雪在国庆节到来之际,祝自己身体健康、万寿无疆、百事可乐、万事芬达。对了,还要祝我考上理想的大学。嗯……暂时就这样吧。信儿信儿快快跑,见到心雪问声好!”

冉剑笑得合不拢嘴,说:“你真有创意。”但笑过之后,冉剑心里却升起一丝伤感,看来这位任大小姐也有一颗孤独沉闷的心。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赵在广播里宣布了一件事。学校已经申请成为文明礼仪示范单位,教委的人将在国庆节之后派人下来检察验收。老赵命令全校学生返校时必须穿着整洁干净,尤其是男生不许留长发。如果有谁不信邪返校的时候还留有耳发、睡发的话,学校保卫科人员将用剪刀强行剪掉。

冉剑一听到老赵的官腔就来气,心里愤愤不平,心说怎么不让长得丑的去做整容手术。任心雪则幸灾乐祸地说:“唉,我的大作家,你就不要再愤世嫉俗啦。今天我要去弄头发,正好缺个跟班呢。”

高三难得放假一次。任心雪换上自己最漂亮的一套衣服,背上背包出了门。冉剑在路口等了一个多钟头之后,看见任心雪在明媚的阳光下轻盈的脚步,像蝴蝶一般向自己飘来。

“诶,你看我这套衣服怎么样?”任心雪双手张开,在冉剑面前转了一圈。

“嗯,好看。我这一个多钟头等得很值。不过以后跟我约会用不着打扮得这么漂亮,会让人流鼻血的。”

“跟你约会?啊――呸!就你那德性。”任心雪很不尊重自己美丽的形象。

冉剑摇了摇头,不和她争辩,转开话题问:“去哪家?”

任心雪一边走一边说:“我听说两个月前有一家新开张的发廊,就在前面。我想去试试。”

两个月前新开张的发廊?冉剑突然感到心里一阵搐痛,手心瞬时捏出了汗。

“喂,你听到没有?”任心雪转过身,发现冉剑还杵在原地。

“我不想去那家。”冉剑低着头,眼神有些闪烁不定。

然而任心雪不是那种懂得理解别人的女孩,她没有看出冉剑脸上凝重的表情,拽着冉剑的胳膊说:“不行。你答应了要陪我去弄头发。我就要去那家。”

冉剑不知道该如何向任心雪解释,无奈地被拖着往前走,心跳得厉害。

任心雪掀开发廊的门帘。几个洗头妹正和熟识的客人打情骂俏。任心雪认识其中一个:居然是孟静,她怎么会在这里?嘻嘻,难怪冉剑这小子不愿到这儿来呢。冉剑什么话也不说,往椅子上一坐,麻木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脸涨得通红。他想起曾经那些明媚的日子,那个单纯的女孩,以及那道不能抚平的伤。

高一的第一个学期和冉剑同桌的那个女孩名叫孟静。孟静是最漂亮的,而且文静,属于每个男生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然而就在那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到来之前,孟静放弃了属于自己的学业。于是年级头号美女的头衔让任心雪捡了去。

冉剑常常想起孟静坐在自己身边认真看书的神态,想起她头上的马尾和脚下的白网鞋,还想起两个人肩并肩,推着自行车漫步在傍晚的石子路,夕阳的余晖映红了少年的脸……但,就在冉剑终于鼓起勇气,对孟静说出自己心里的感动和希望的时候,孟静的回答是:“我要走了……”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冉剑没有因为飘走了一朵云而郁闷伤怀,不过会偶尔做一场白日梦,想象什么时候孟静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头上扎着马尾,脚下穿着白网鞋……可他哪里知道,当孟静真的再一次出现的时候,那一切都不是自己所预料的。

那是高二开学不久,孟静回到学校和同学们叙旧。她染了一头黄色的卷发,穿着紫色的高跟鞋,还有脖子上的白金项链和皮包里昂贵的手机。整个人高贵得让冉剑不敢靠过去和她说话。一大群女生围着孟静,听她说起外面的世界。冉剑发现自己很窝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捧着书,很小心地听。孟静说白金项链和手机都是男朋友送的……

终于,孟静的第二次离开带走了冉剑的白日梦。

如果事情就这么结束,或许冉剑不会那么感慨。可就在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冉剑走进了这家新开张的发廊,他又看到了孟静。熟悉的脸庞和陌生的眼神,令冉剑感到震惊甚至恐惧。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把一个简单纯朴的女孩变得那么高贵,又把一个高贵的人变得堕落。他不敢想。

冉剑一边回忆,一边看看自己的头发凌乱地往下掉,耳畔传来孟静和别人嬉笑的声音。

理好了头,冉剑起身走人。任心雪在后面付了账,追出来看见冉剑傻里傻气的模样,想要逗逗他:“喂,我听说你跟那个孟静有过那么一段。”

冉剑停下脚步,用很严肃的表情看着任心雪。任心雪识趣了,她知道冉剑平日里嬉皮笑脸,天大的事都可以往他身上砸,但这小子一旦发了脾气,就算有比天还大的事也别去招惹他。于是便撇了撇嘴,说:“拜拜。”

冉剑仰头望着天空,长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然后对任心雪喊道:“我送你回去吧。”

任心雪说:“不了,今天我要进城买几本复习资料,不回去。”

那天夜里冉剑睡不着,想了很多事。他想到孟静、贾老师,还有自己,迷茫与追求,汗水和饱满,希望、愁苦、激情、麻木……然后拿出纸和笔,把积压在心头的这些情感浩浩荡荡地宣泄出来,一边想着那三百块钱的奖金肯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返校那一天冉剑接到任心雪的电话,让他吃过午饭就到学校。冉剑正想问去那么早干吗。电话已经挂了。

教室里只有任心雪和冉剑两个人。任心雪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手里拿着的瓷盅。那瓷盅上印着一只十分可爱的小白兔。冉剑第一次看到任心雪这么郁闷的样子,问她:“咋的兄弟,让人给煮啦?”任心雪依旧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瓷盅。冉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把手伸过去拿她的瓷盅,说:“给我看看。”任心雪倏地缩回双手,把瓷盅捂在怀里,用近乎惊恐的眼神看着冉剑,接着眼泪就不声不响地流出来了。冉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只好默默地坐在任心雪旁边,替她数眼泪:一??滴,两??滴,三??滴……任心雪终于哭出了声,她抓住冉剑的袖子,头抵在冉剑的胳膊上,狠命地哭。冉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丫头心里有苦是肯定的,不打扰她,让她发泄好了。

任心雪哭够了,很憔悴。她平静地说:“我去找他了。”

冉剑没留神,问:“找??谁?”

“猪猪。”

“猪??什么东西?”冉剑揪着一颗心问道。

“我男朋友。”任心雪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属猪的,我叫他猪猪。”

冉剑不说话了,点一支烟,平静地听着任心雪的故事。

任心雪在初中的时候交了一位比自己大四岁的笔友,起初只是为了好玩,渐渐地竟对笔友产生了一种精神上的依赖,心里有什么愁苦伤心的事总习惯性地往信里写。毕竟这丫头的父母管得严,连自己女儿的日记都要偷看。任心雪不写日记了,和同学相处也不是很融洽,所以给笔友写信几乎是生活中最快乐的事。

任心雪的笔友名叫风斐,他在高中毕业之后复习了一年,但始终没有考上大学。好在风斐的父母有钱,四处拉关系,托人给他找了个像样的工作。所以任心雪上了高中就和风斐停止了通信。二人见了一面之后改成了电话联系。那一次见面对任心雪来说是难忘的。她很想知道这个一直倾听自己心事的大哥哥究竟长什么样,帅不帅。当风斐嘴里叼着香烟,蹲在路边用鹰一样的眼神看着任心雪的时候,任心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帅,而是帅得出乎自己想象。

任心雪还是常常在电话里把一些芝麻绿豆的事讲给风斐听,说自己又招了一个男朋友,或者又如何踹掉一个。风斐说:“当心你那些男朋友把你大?八块。”而任心雪却说:“有你罩着我,谁敢?”两个人虽相距甚远,但彼此的默契是没什么可怀疑的,所以当风斐让任心雪做自己女朋友时,任心雪只是稍微地矜持了一下就点头了。后来只要学校放假,任心雪就会找借口进城。风斐常对任心雪说的一句话是:“我看你别读什么书了。我养你。”这时候任心雪会杏眼一瞪,骂他臭美。

有一次任心雪和风斐逛街,她看到路边小摊上摆着一个很好看的瓷盅,瓷盅上印着一头可爱的小猪,于是买了下来,对风斐说:“你看这小家伙多像你呀。来,猪头,拿着。”说完就给风斐塞了过去。

风斐一把按住任心雪的头,说:“小样,敢骂我是猪头。”

“哎呀,人家看你可爱才叫你猪头。这是昵称。”任心雪用食指往风斐的太阳穴上一按,“笨猪头!”

风斐说:“这昵称也太难听了吧。”

“嘻嘻,谁让你属猪。嗯??要不叫你猪猪。猪猪好听一点。”任心雪又用食指往风斐太阳穴上一按,“笨猪猪!”

故事一直发展到高三放国庆节大假那一天。任心雪换上自己最漂亮的一套衣服,向妈要了一百块钱,说是进城买复习资料,又让冉剑陪着自己去发廊打扮了一番,接着就进城找风斐了。

“国庆节之后我就要走。”风斐搂着任心雪肩膀,很忐忑地说出这句话。

“走?”任心雪睁大眼睛问。

“老板让我去外地打点分公司,恐怕难得回来一次。”风斐拿出一个印着兔子图案的瓷盅,接着说,“这个给你。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给你买钻戒。”

任心雪看着瓷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风斐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任心雪的心紧了一下:“我爸妈不会同意的。”她只能这么回答。

风斐点了一支烟,说:“我想如果你愿意和我走,你爸妈也拦不住。反正我养得起你。”

任心雪还是拒绝了风斐。返校那一天她早早来到教室,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她看着课桌上大堆大堆的书,大堆大堆的资料,大堆大堆的试卷,大堆大堆的习题……再看看手里的瓷盅。她不知道在学校挣扎了这么多年,高考那一关能不能通过,也不知道这么多年的爱,能否有个结果。曾经倾听自己心事、为自己排忧解难的大哥哥,偏偏成了心中最紧的结。

终于,心乱如麻……

任心雪不得不给冉剑打一个电话,然后在冉剑面前尽情地哭,尽情地诉,尽情地发泄……

“好啦,你就别再伤心啦,想点开心的事。”冉剑一边安慰一边递过纸巾,“记不记得上次语文考试你在作文里写的什么?一个人开心的事就像一盆清水,不开心的事就像一滴墨汁,不要把眼光集中在那滴墨汁上,要让那滴令人不开心的墨汁溶解在清水里。记不记得?”

任心雪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搐着回答:“记得,那篇作文是抄的。”

冉剑吓了一跳,问:“考场作文怎么抄?”

“老师早就教过了,先记一些精彩的文段,考试的时候背上去就行了。”

冉剑以前在(2)班,贾老师没教过他这招,所以很受启发,说:“咳,管它抄的还是背的,总之在理。你看,你人长得靓,父母视你为掌上明珠。武哥也偏袒你。那个叫猪猪的又不是一去不回。最重要的是我对你够哥们儿……”

冉剑说一大堆,总算把任心雪劝住了。担任心雪心里的结,不是冉剑所能解开的,此后她常常思念,常常失落。尽管任心雪知道冉剑说得对,风斐不是一去不回,但还是觉得似乎失去了什么。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

“你说当初我是不是应该和他一起走?”任心雪很忧郁地问。

冉剑已经被这样的问题折磨了无数遍,头皮都麻了,但还是极负责任地回答:“除非你疯了。”

任心雪用一只手托住下巴,摆出一个沉思的姿势:“你说既然他养得起我,我为什么还要读书?”

冉剑听了这话,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但又尽是压抑,说:“是呀,反正他养得起你。你和他要是真的成了,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清闲啦。你不用去工作,整天闲着没事就和张大妈、李大姨、王大婶凑在一块打麻将。麻将打累了还可以和街坊邻居们吵吵架、骂骂街,或者在背地里说说三姑六婆的闲话什么的。”

任心雪一边听一边呵呵地笑。冉剑心里更是不痛快,问她:“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很恐怖吗?”

任心雪笑不出来了,冉剑又问:“他除了给你钱还能给你什么?”

任心雪咬住食指,正在想。冉剑不等她回答,再问:“除了陪他上床,你又能给他什么?”

“你说话别这么难听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陪他??那个啦?”任心雪很有些生气。

冉剑耸了耸肩膀,很平静地说:“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想说,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信仰,在没有懂得什么是信仰之前可以先有理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应该读书。”

任心雪很不服气地说:“你什么时候学会讲这些大道理了。怎么,又是笔友在信中提到的?”

“不,是贾老师说的。”冉剑回答的时候仰头看着上前方,很骄傲的样子。

此后任心雪就很少在冉剑面前诉苦了,怕这小子又把他“干爹”的大道理拿出来宣扬,心事藏得更深了。一个学期任心雪好不容易熬了过去,期末的第一次联考考得一蹋糊涂,回家被父母骂得在被子里哭了一下午。担任心雪并不灰心,她始终相信,只要风斐一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了,武哥实行精兵简政的政策,他把一些平时令自己看不顺眼的学生叫到办公室,和这些学生促膝谈心,语重心长。说是现在高考竞争大,但出人头地的方法却很多,没必要在一个树上吊死。根据你们的实际情况,实在不应该在学校浪费自己的青春和父母的血汗。早一点步入社会,就等于多一点发财的机会。人家那些社交能力差的还在学校里啃书本,你们已经开始挣大钱了。师生一场,你们以后发财了,可不要忘了关照关照武老师啊。在武哥苦口婆心的劝导下,两个星期不到,班上的学生走了将近三分之一,剩下的人每天揪着一颗心,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心里最矛盾的要数任心雪,好在自己逐渐习惯了这种寂寞的生活,思念淡了些,心也静了些。但偏偏这个时候,风斐回来了。那天任心雪又格外兴奋,一直问冉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冉剑说:“你想怎么办?”

任心雪攥紧了拳头,很激动:“今天下午??今天下午他就会来,我一定要去见他。”

冉剑有些担心,问:“晚自习怎么办?”

任心雪说:“不来了。”

“可你怎么出校门?”

“翻围墙。”任心雪什么都不顾了,回答得很干脆。

冉剑摇了摇头,叹道:“真的疯了。”

冉剑说的是实话,对于一个女生而言,翻围墙的确是一项近乎疯狂的举动。学校的围墙高一丈有余,操作难度大就不说了,如果够倒霉的话,被保卫科的人逮到了,还会被处分、罚款和扣分。但任心雪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

那天下了点雨,不过任心雪走到围墙下已经停了。石头很滑,任心雪没有翻围墙的经验,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于是随便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手攀住石缝,脚下一蹬――“卟嗵”,她摔了个四脚朝天。任心雪并不甘心,再来第二次,再摔,第三次,还摔……试了六、七次之后,任心雪终于明白自己选的不是地方。这时候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沿着围墙找适合翻越的地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任心雪找了将近二十处,手已经被磨出了血丝,可还是没办法翻过围墙,气得一边流泪一边跺脚。这时候任心雪突然听见不远处有个声音说:“有人。”吓得赶紧爬进草丛里。过了一会儿,任心雪想看看动静,希望不是保卫科的人才好。刚一探出头,又听见那个声音说:“唉,搞了半天是个女的,我还以为是保卫科的呢。”原来是其他年级的两位翻围墙的同志。任心雪虚惊之后总算找到了救星,让那两个人把自己带了出去。

任心雪翻围墙倒没什么。第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年级组长到(4)班溜了一圈。班上少一个人,扣掉了一个积分。于是冉剑叹了一口气之后,足足花了两节课的时间去思考“情为何物”,但没想通。

任心雪在事先约好的地点找到了风斐,她激动地握着拳头,凝视着这个让自己一直等待的人。这些日子太多的委屈和压抑让自己透不过气,而现在,该结束了吧。任心雪想到这里,猝然朝风斐飞奔过去,扑在他怀里,发疯似的哭。

这一下倒让风斐有些不知所措,一个劲地问发生了什么事。任心雪知道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只好摇头说没事。

两个人漫步到河边,坐在草地上。任心雪开始讲这段时间她是怎么从郁闷中熬过来的。风斐一边听一边搂着她的头发。任心雪讲完之后低着头,等着风斐安慰自己。

“早就跟你说过,别读书了。把人搞得这么憔悴――你看你,跟乞丐似的。”风斐边说边拉过任心雪的手,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你的手在流血?”

任心雪一撇嘴,恨他现在才发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翻围墙弄的。”

风斐突然想起刚才任心雪抱过自己,赶紧脱下外衣一看,衣服上果然沾了血,于是抱怨:“唉,几百块钱的西装就这么被你弄脏了。”

这句话令任心雪感到一种说不清的难过,但又觉得不该放在心上。风斐也向任心雪讲起自己的工作。但这些离任心雪似乎还有些远,她只是仰头望着星空,听着潺潺的流水,享受一份难得的浪漫。风斐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大堆,居然没发现人家根本没听。

任心雪看了看表,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时间到了,于是站起身说:“我该回家了。”

风斐也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说:“我明天又要走了。”

任心雪的心情很复杂,但又不想留恋,问:“明天什么时候?”

“早上九点左右吧。来送我吗?”

“不了,那个时候我在上课。”说出这句话,任心雪感到自己和风斐的距离似乎已经远了。

第二天早自习,武哥脸如死灰般坐在讲台上。任心雪刚到座位,武哥就起身,眼光直视着她,并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冉剑知道任心雪有难了,用书捂着嘴,轻声地说了句:“昨晚年级组长来过了。”这话吓得任心雪差点直了起来。这时武哥已经走近了,刚要张嘴。任心雪急中生智,抢出一句:“武老师,我要请假。”

“请假,有什么事?”武哥几乎是冷笑着问。

“嗯……医生吩咐了,让我今天早上九点左右――去医院打针。”任心雪边说边拿出纸笔让武哥开假条,表演得天衣无缝。

武哥看不出破绽,当她是真病了。开了假条想起昨晚被扣掉的十块钱,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但又不好发作,只得叮嘱任心雪:“以后要是再病了,记得早点请假,免得小毛病拖出大问题。”真是一语双关。

武哥挠着脑门踱开之后,任心雪小嘴一咧,在桌子底下岔开两根手指,令冉剑佩服得五体投地。

任心雪也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不但逃过一劫,还抽出时间去送风斐。只不过当任心雪赶到车站的时候风斐已经走了,没有多等片刻。任心雪望着头顶飘过的云,喃喃自语:“总算错过了。”

从那之后冉剑发现任心雪变了,以前像只活蹦乱跳的兔子,现在却沉默寡言,不再使小心眼和发大小姐脾气,也不理会别人写来的情书。总而言之,变乖了。

实际上任心雪是很可怜的。如果说高三是一种极度扭曲的生活,估计没有多少人会反对。任心雪原以为风斐会给自己带来力量,熬过高三。但风斐这次回来却让她明白,风斐那里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可路还是要走,索性钻进故纸堆里,铸造铁石心肠去吧。

那天任心雪看书累了,突然问冉剑:“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老师。你呢?”

任心雪拿出兔子瓷盅,看了一会儿说:“不知道。我不想参加高考了。”

冉剑听了这话,揪心地问:“不参加高考,就因为风斐?”

“不,不是因为他。――我累了。”

“谁不累呀?”冉剑看着任心雪手里的瓷盅,突然想起什么,他接着说,“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外婆家玩两天怎么样,去追兔子?”

“追兔子?”任心雪很惊讶。

冉剑见吊起了任心雪的胃口,很得意,接着说:“我外婆住在山里。山里有很多野兔子。我小的时候经常和那些农村娃儿去追兔子……”

冉剑刚一来劲,任心雪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话:“你吹什么牛,人家兔子跑那么快,几个小屁孩能追得到吗?”

“能,怎么不能?你知道兔子前腿短,后腿长,跑上坡很在行,但跑下坡就不行。只要发现了兔子,三五个人绕到兔子的上面,把兔子往下赶,它就很容易摔跤。只要兔子一摔跤,不死也只剩半条命。”说到这里,冉剑眼珠子打了个转,再往任心雪肩上一拍,“其实兔子也好,人也好,都有自己该走的路。这兔子就是不能往下走――嗯,我说兔子,高考这事儿……”

“谁是兔子?”任心雪对冉剑说教人的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只好投降,“你以为我真的不想参加高考哇,我也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你用不着拐弯抹角地教训我。”

冉剑知道任心雪是真的累了,只说了句:“那就好。”

那天下午,冉剑突然很想给贾老师打电话,自从贾老师离开之后自己一直在适应新的环境和生活。这些日子冉剑在任心雪身上学会了反思自己。正如贾老师所说,现代人不缺少追求,但缺少信仰。没有信仰的人常常会感到茫然和痛苦。任心雪真的太可怜了,相比之后,自己是何等幸运。而这,正是因为有了贾老师的指引。

冉剑拿起电话,却不知如何表达心里的感激,只得问候两句,便挂了。

一天繁重的学习又在最后一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之时结束了。冉剑和任心雪刚一走出校门,便刮起很怪异的风。冉剑说:“咱们得快点走,怕要下雨。”

任心雪漫不经心,说:“怕什么,要是下雨就坐车回去。”

冉剑心里还是很担心。高三比其他年级多上一节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了,很难坐到车。况且从学校回镇上的这条路不是很好走,下雨的时候更要命。

这是一条一里左右的石子路,路旁有田野和稀疏的农家。本来在冉剑刚进入高中的时候,有关部门就开始修这条路了,但因为种种原因,工程耽误了不少。结果几年下来,路反倒越修越烂。

二人刚走了不到一百米,雨点就稀稀落落地砸了下来。冉剑说:“我们回学校吧,去宿舍和别人挤一晚上。”

任心雪看着后面驶来的出租车说:“我才不要和那些人一起睡呢。我们坐车。”说完就伸出手招呼司机停车。

然而出租车没有停下来。任心雪心凉了一半,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冉剑想起任心雪心高气傲,不会回宿舍和别人同睡一张床,既然坐不到车,也只好淋着回去了。于是拉起任心雪的手说:“走。”

任心雪才回过神,忙说:“等,等一下。现在又刮风又下雨……”

“别说啦。”冉剑打断她的话,脚步也没停,“咱们走快点,早点回家洗澡换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两个人在昏黄的路灯下,迎着风雨奔跑。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劈在离二人不过三丈的地方。两个人同时一怔,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任心雪两脚发软,第一个念头是:我怎么什么也看不见了,该不会被劈死了吧?但自己明明还能感受到凛冽的风和冰冷的雨,冉剑的手还握着自己。于是惊恐地喊:“冉剑!冉剑!”

“什,什么?”冉剑也惊魂未定,听到任心雪的声音才回过神。

“我什么也看不见了。”

“哦,我也看不见。可能停电了吧。”冉剑回答之后,心里没了主意。四周漆黑到睁眼闭眼都一样的程度。风吹得人直不起身。雨如倾盆,大得出奇。这时候冉剑隐隐约约听到任心雪的抽搐声。

任心雪一边哭一边拉过冉剑的胳膊说:“我们怎么办?”

天空又划出一道闪电。借着闪电的光,冉剑看到了大致的方向,说:“能怎么办,走。”就这样,冉剑搀着任心雪,借着闪电的光辨认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

雨越下越大,地上的积水已经过了鞋,两个人的衣服也因为浸足了水而变得格外地重。风吹得人每走一步都得使出浑身的力气,时不时还能听到树枝折断的声音。两人逆风而行,空气直往鼻子里灌,呼吸也成困难。

任心雪还是哭,为了让自己呼吸容易一点,她背过脸,贴在冉剑的胳膊上。风太大了,任心雪实在受不了,哭着说:“冉剑,救命啊。”

风声和雨声交杂在一起,冉剑听不清楚,大声地问:“你说什么?”

任心雪痛苦万分:“我要死啦,我不能呼吸呀。”她想说得严重点,看冉剑有什么奇招。

可冉剑还是没听清楚,大声说:“别说话啦,快走吧。”

任心雪熬不住了,不想再走,拽着冉剑,自己慢慢地跪了下去。冉剑见状,也侧过身子蹲下去替她挡风:“你干嘛?”

任心雪哭得很伤心,说:“我走不动了,我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冉剑看着任心雪的样子也很难过,但还是很理性地说:“不行啊,我们身上湿透了,要是现在避雨会生病的。来,起来我们走。”冉剑说着就想拉任心雪起来,但拉不动。

“死路,烂路!”任心雪一边骂一边用手打膝下的路,估计把手打痛了,又接着说,“我不读了,我再也不读高三了,就算今年考得上大学我也不读高三了。这是什么路哇,这么烂,这么大的雨……”

冉剑听得心里发酸,安慰说:“好了,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起来,我们快点走。只要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就没事了。”

任心雪听了冉剑的话,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不开心的事,我没有不开心的事。爸爸妈妈当我是宝。武哥偏袒我。你对我又好。我还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男朋友――可是,我……我……”任心雪再也说不下去了,靠着冉剑伤心地哭。

冉剑也跟着落泪,他终于明白:人身上流的是血,任身体的其他部位再怎么安逸,也缓解不了积於的痛。

第二天冉剑感冒了,头有些晕,好在还能坚持上课。而任心雪病得很重,发了高烧,住进医院打点滴。于是冉剑想利用午休的时间去看看任心雪,顺便给自己开点药。

冉剑走到病床前的时候,任心雪已经睡熟了,脸颊上还有泪痕。冉剑不想吵醒她,在床前轻轻地坐下。这时候任心雪的父亲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冉剑起身说:“任叔叔好!”

“小伙子,是你呀。”

“是呀。听说她病了,我来看看她。”

任父放下粥,突然想起什么,对冉剑说:“小伙子,你出来一下,我想问你件事。”

冉剑不知道会是什么事,只好跟着出去了。任父一手搭在冉剑的肩膀上说:“我要谢谢你呀。昨晚那么大的雨,你还送我女儿回来。”

冉剑挠着头皮说:“没什么,应该的。”

“怎么样,你的身体不要紧吧?”任父有意先跟他套两句。

冉剑说:“不要紧,一点小感冒而已。――任叔叔,你想问我什么事?”

“啊――”任父装出一副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的样子,又掏出一支香烟抖了两下,表情开始变得严肃:“听你们武老师说,心雪她前几天旷课了。你跟她是同桌,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冉剑心一惊,已经来不及去想事情穿帮的原因了,好在和任心雪相处了这么久,撒谎的本领也提升了不少,挠着后脑勺若有所思地反问:“心雪她――什么时候旷课啦?”

任父有些不耐烦地提示:“那天她不是没去上晚自习吗?”

“哦,你说那天。――她不是病了吗?”冉剑现在唯一能替任心雪做的就是装作毫不知情。

任父从冉剑口中得不到有用信息,只好作罢:“既然这样,那没事了。――进去吃个苹果吧。”

冉剑知道这是套话,赶紧闪人为妙,说:“不了,我来医院拿点药,顺便看一下而已。我这就走了,学校还有好多作业要做呢。”

冉剑走出医院,实在想不通任心雪的事是怎么穿帮的。索性不去想,因为的确还有好多作业等着自己去做。

原来任心雪发了高烧,任父给武哥打电话替女儿请假。武哥想起前几天任心雪不上晚自习害自己扣工资的事,不禁在电话里唠叨了两句:“任心雪前几天生病不上晚自习,现在又病了。学习固然重要,但你们做家长的也要注意一下孩子的身体呀。”

这话说得任父一头雾水。两人在电话里将事情的前后一核对,知道出了问题,于是商量一定要把这事给弄清楚。

任心雪在父亲问起自己旷课的原因的时候,知道撒谎已经瞒不过去了,但又绝不能招。只好倚病卖病,死活不开口。任父气得离开之后,任心雪痛哭了一场,然后便睡了。

冉剑回到学校的时候上课铃声还没响,正想做作业。刚一拿起笔武哥就找上门了,问起任心雪旷课的事。冉剑依旧装作毫不知情。武哥无可奈何地走了之后,冉剑正感慨自己命途多舛,生病了还碰到这么多倒霉事。这时候班长又跑来通知说:“冉剑,校长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冉剑愣住了,以为任心雪的事已经被武哥告到校长那里。于是一边晃晃悠悠地走向校长办公室,一边考虑要不要继续替任心雪隐瞒。终于在推开办公室门的瞬间下定决心: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死也要撑过去。

“你就是冉剑?”校长问。

“嗯。”冉剑低着头,“嗯”得很心虚。

哪知道校长用赞许的口吻说了句:“你的作文写得不错呀!”

“啊!”冉剑抬起头,“啊”得很惊讶。

“你的作文得了县级一等奖,杂志都登出来了。”校长边说边递过杂志。

冉剑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翻一边自言自语:“什么作文啦?”终于翻到了,原来是上学期国庆放假的时候写的那篇。冉剑记得这是熬通宵熬出来的。――对了,还应该有三百块钱的奖金。于是问:“校长,有没有获奖证书哇?”

“哦,获奖证书和奖金要等到周末教委的颁奖典礼才发下来。到时候我们派一位老师和你一起进城去领。”

这下子冉剑终于相信一个人不会倒霉到永不翻身的地步,一想到那三百块钱的奖金,兴奋得作业都没法儿做了。

任心雪却没有冉剑这么好运,出院之后父亲又问起那天为什么没去上晚自习。任心雪索性豁出去了,说没什么原因,就是那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上晚自习。

这还得了,任父一怒之下给了女儿一巴掌。

任心雪挨了打,把自己关在屋里闹绝食,还隔着房门大声地说:“我就是不想读书了,你看着办吧。”

这么一来,倒让任父有些不安,后悔那一巴掌给得太重。任心雪的母亲一直坐在饭桌上流泪,怪自己平时对女儿太放任,又怕她在屋子里干出什么傻事来。

任心雪倒没干什么傻事,只是回忆这段日子自己生活得太累,于是就想哭。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一觉醒来正好是凌晨一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吃东西,想要继续睡觉,却因为太饿而睡不着。

任心雪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想出来找点东西吃。一开灯,才发现父亲正坐在客厅。任心雪正考虑该进还是该退。任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没有看她,只说:“饭凉了,自己热一下再吃。――明天还是要去学校。”说完就进屋去睡了。

任心雪心情不好,就着冷饭冷菜扒了两碗,也进屋睡了。第二天老老实实没精打采地去了学校。

武哥是出了名的肚皮大心眼小,任心雪料定这次吉少凶多。果然,一到学校就被武哥叫到办公室。任心雪还是那句话,说自己那天不想上课所以旷课,没什么原因。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架势。

而武哥这次却发了善心,没有要将任心雪踢出去的意思。一方面因为任心雪底子不错,虽然高三以来成绩有所下滑,但只要后面努力就可以赶上来;另一方面武哥平时挺看重任心雪,如果踢出去有损自己颜面。所以只是训了任心雪两节课的时间,并勒令检讨。

任心雪从办公室出来正好是一节英语课下课,回到教室看见英语老师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给后面的女生讲题。

这位英语老师是极守本分的那种,向来是上课铃响,抱着教案到堂,下课铃响,卷起教案走人,正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课堂上也从不提及与教学内容无关的事。所以学生们并不怕他。一上英语课,全班倒成一大片,学生打呼的声音比老师讲课的声音还大。

而这一次这位老师正想卷起教案走人,却被坐在任心雪后面的女生死拽回来要求讲题。任心雪正愁一肚子气没处发泄,见窝囊老师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两三步跨到座前,双手抱胸,歪着头,用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的语气对窝囊老师说了句:“喂,你屁股上长疮没有。别坐我的位置。”

窝囊老师傻掉了,眼睛和嘴巴都是圆的。任心雪咬着牙,眼神极冷,就差那句再不起来老娘要你横着出去的话了。窝囊老师回过神,他不和任心雪计较,卷起教案走了,临出门的时候摇头冷笑:“呵,现在的学生,真的是……”

接着是一节体育课。冉剑正想去操场,任心雪叫住他:“喂,你怎么不在教室抽烟了?”

“你气我是不是?”

“没有。我不想去上体育。陪我说说话好吗?”

冉剑坐下了:“说吧。”

然而任心雪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

过了一会儿,任心雪突然扯过冉剑的衣服,把手伸进口袋里。冉剑问:“你干嘛?”

任心雪拿出冉剑的香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居然抽得像模像样。

冉剑看着心疼,但知道她心情不好,没敢强行阻止,只说:“一个女孩子抽什么烟。――刚才武哥怎么惹你了?”

任心雪抖了一下烟灰,说:“我才不往心里去呢,不想读书了。”

冉剑劝道:“下个星期就要高考报名了,你可别跟自己过不去。要是心情不好,怎么发泄都可以,可你千万别有不读书的念头。”

任心雪只抽烟不答话。

冉剑继续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差这几个月吗?把这几个月熬过去,什么都有了。”

“什么都有了。”任心雪引用冉剑的话,并反问,“那你说都能有些什么?”

这话反问得极有水准,冉剑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至少――可以松一口气。至少――离你想要的东西更近了。”

任心雪没有回答,她在想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东西。冉剑陪她坐了一会儿,起身说:“算了,我去打球。”

第二天任心雪没有来学校。冉剑觉得非常不安,他怕任心雪真的就这么走了,一有空就给任心雪家里打电话,可始终没人接。

一个星期转眼就要过去了,任心雪终于在星期五下午到了学校。冉剑问:“你这几天怎么又没来上课?――对了,这几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没人接?”

任心雪避开了第一个问题,回答说:“是吗,这几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被打扰,所以把电话线拔了。”

冉剑还想重提第一个问题,任心雪抢着继续说:“对了,跟你说个事。我跟风斐分手了。”

“哦,分手了好,可以安安心心地――”冉剑把话说到这儿就停了,因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任心雪拿出自己平时最珍爱的瓷盅,想递给冉剑,说:“这个给你吧,我留着没用了。”

冉剑没有去接,说:“怎么没用呢,你平时喜欢喝白开水。自己留着吧,好歹也是个纪念品。”

任心雪不说话了。两个人都心事重重地上完最后几节课。放学后冉剑问任心雪:“你一定有什么事吧?”

任心雪说:“我要走了。”

冉剑虽然料到不是什么好事,但还是感到惊讶,强装镇定地问:“去哪儿?”

任心雪长吸了一口气,回答:“去上海。――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写信的。瓷盅你拿去吧,好歹也是个纪念品。”

冉剑有些生气了,说:“我不要。――可你爸爸妈妈怎么会让你辍学?”

“他们拗不过我。”任心雪回答得有些心虚。

“拗不过你?”冉剑再也无法平静,气愤地说,“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大,你的脑子出了问题,这我能理解。可你爸妈怎么能让你做这样的决定?”

“别说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走了。”任心雪说完就走出了教室。

班上的其他同学早就走了。冉剑一个人坐在教室,仰头看着天花板,想起了孟静。突然觉得有必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阻止任心雪。因为是兔子就不该走下坡路。

“任心雪!”冉剑追出去冲着她大喊。任心雪停住脚步,冉剑走过去,生硬而真诚地说了三个字,“读书吧!”

任心雪什么也没说,她看着冉剑,眼里流露出令人怜惜的疲倦,之后又转身朝前方走去。

在那一刹那,冉剑似乎又看到孟静的身影,他害怕有一天任心雪也会像孟静那样与自己形同陌路。内心的恐惧与愤怒令冉剑失去了理智,他冲任心雪吼道:“你走吧,去做!”声音有些嘶哑。

任心雪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冉剑无疑是最知心的一个。可她哪里想到自己最知心的朋友会这样污辱自己,于是两大步跨到冉剑面前,咬紧了下唇,就想给冉剑一耳光。可她的手被冉剑架住了。冉剑悲愤未平,居然反手还了任心雪一耳光。

瓷盅也被打到地上摔碎了。

任心雪杵在原地滴了两滴眼泪,她以为自己明白了什么,再次转身飞奔离去。

冉剑的手开始发抖,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干这样的傻事。任心雪已经跑远,来不及追。

良久,冉剑才蹲下身去,拾起地上的碎片。

第二天冉剑进城领奖。贾老师得到消息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跑到车站为冉剑接风。颁奖典礼结束后,贾老师一手搭在冉剑的肩膀上说:“走,去我那儿吃顿便饭。今天不回去,在我那儿睡一晚。”冉剑没有推辞,跟着贾老师去了。

师生二人聊了不少话题。冉剑因为记挂任心雪,聊着聊着就将任心雪的事告诉了贾老师。贾老师听了冉剑的讲述之后有些感慨,说:“这些事得靠她自己去悟。以前孟静走的时候我试图劝她,没用。”

原来孟静打算放弃学业的时候贾老师跟她讲了一大堆道理,强调读书的重要性。可孟静听完后低头想了一阵,硬是提心吊胆地说了句:“读书有什么用,贾老师你那么有才华,还不是只做了个教书匠?”

本来在远离城市喧嚣的偏僻的校园里,贾老师一直觉得自己像一位隐者,生活平淡而充实。然而孟静的话令贾老师心里多少有些起伏。不过贾老师转行当记者倒不是因为觉得教书窝囊,而是想要更深入地看清这个社会。

冉剑听到贾老师提起孟静,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贾老师接着说:“前段时间孟静还给我写了封信,不过没提她现在在干什么,信封上也没写寄信地址。――学校有她的消息吗?”

冉剑见贾老师问起孟静,额头立即冒了冷汗,忐忑地说:“孟静她――在一家发廊――给人洗头。”

一时无语。贾老师沉思了一阵,才说:“这个社会,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顿了一下,又说,“那个――叫任心雪是吧。你们同学之间比较好说话,能帮的话尽量帮。”

冉剑点头回应。贾老师又摇头叹道:“学生毕竟是学生,经不起环境折腾。”这话表面上对冉剑说,实则自言自语。

星期一学校已经开始高考报名,任心雪果然没有回到学校。冉剑心里非常不安,给任心雪家里打电话,任父说心雪不在家。

几天之后高考报名工作已接近尾声。冉剑再也按捺不住,决定尽自己的努力迈出最后一步。他拿出那三百块钱的奖金,找到武哥,说:“武老师,今天任心雪的父亲来过了,可他没找到你。他就让我把任心雪的高考报名费转交给你。”

武哥没多问,收了钱。冉剑又回头给任父打电话,说:“任叔叔,你让心雪回学校吧,我们全班同学都很希望她回来。”

任父说:“可是,心雪她已经――”

“任叔叔!”冉剑不愿听到任心雪已经远走的消息,所以赶紧打断任父的话,“你让心雪回来吧。高考报名费已经替她交了――是全班同学凑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