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高兴范文

时间:2023-03-25 15:55:04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贾平凹高兴,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关键词:贾平凹;《高兴》;农民工进城

文章中农民刘哈蛙把自己土里土气的具有乡村气息的名字改为了刘高兴。他希望在离开农村,即将走向西安这座大城市之际,用改名字来表达他与农村的旧生活决裂的决心和对城市新生活的向往。在此刻,只有高兴一词能够充分的反映出他此时的心情,所以就把名字改了,用以寄托他对城市生活的美好向往和充满信心的期待。但是性格乐观、顽强奋斗的刘高兴,在进城之后却遭遇惨重的失败。结局是悲剧性的。目前农民进城找工作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的现象,他们的生存状态以及生活状况,他们所遭遇的问题以及困难都成为社会关注的热点,他们融入城市还需要多长时间?

一、迫于生计离开乡村

文章中的刘高兴为了娶妻盖房子卖了一只肾给了一个西安人,但是房子盖好以后媳妇却嫁给了别人,落的他在农村还要面对日愈窘困的现实,清风镇就那么点耕地,九十年代后修铁路高速路,耕地面积日益减少,差不多的劳力都出去打工,而在周围县城也挣不了多少钱,改变命运只能离开农村到西安去,因此,刘高兴踏上了去西安务工的道路。

从农村走进城市。成为真正的城里人。是许多农民期盼已久的梦想。对于他们来说,城市一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主要有以下的原因。

首先:城市的物质条件非常丰厚,优越的生活条件很让农村人羡慕。

其次:由于道路等现代化设施的大量兴建和城市的持续扩张,农民所拥有的土地急剧减少,迫使他们背井离乡。对于农民来说,土地不仅能够产出足够的棉花以及粮食等物品,让他们生活有保障,而且是农民休养生息、祖祖辈辈生存的地方。对于土地,他们有着很深厚的感情,从来不轻易离开。但是在现实面前,他们也得屈服。

再次,随着社会的迅猛发展。城市化所带来的文化冲击,让农村人的传统思想逐渐发生变化,他们的物质欲望也被激发起来了。正是在这些力量的作用下。大量农民涌进城市,这也导致了农村,尤其是西部的农村变得越来越荒凉。

二、进入城市成为弱势群体

许多农民尤其是现代年轻的农民,他们受生活所迫或者是受到城市丰富的物质文化的诱惑,怀揣着美丽的梦想来到城市里奋斗。但是由于农民本身的局限性等,由于他们自身的不足和城市的冷漠,注定了他们进城的生活会以悲剧收场。

1、自身文化知识以及专业技能都比较匮乏,

在文章中刘高兴不喜欢五富粗俗的狼吞虎咽的吃饭模样,不屑于石热闹在路边假扮乞丐骗取路人钱财,他爱干净、讲信用,在收废品的空闲时间还会吹箫,看起来似乎与其它“乡下人”不同。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技能,而仅仅只能依靠韩大宝来收破烂,没有与垃圾打交道,无法摆脱受侮辱、受歧视、受人取笑和损害的命运,他们是城市中的弱势群体

2、传统的乡村生活会造成进城农民的依赖性和附庸性。

文中的五富十分老实,比较笨,在城市里谋生需要刘高兴来指导。平日里面对刘高兴的教导他都十分听话。在收垃圾的时候也会拖着架子车紧跟在刘高兴的后面。五富是―个缺乏独立精神和办事能力的人。与五富比较,刘高兴虽然生活能力比较强,但是在城市里他同样依赖着韩大宝收破烂。这是由于在中国的团重社会里人们的群体意识比较突出,人们在农村根据血缘关系建立起了集合体,在集合体里人们之间就相互依赖,从而缺乏独立性。而在现代社会里,人应该以个体的形式存在,每个人必须要有一定的独立性,不能依靠他人,这样才能适应现代化社会竞争的需要,而刘高兴和五富都不可能像现代化都市人一样相互之间建立着平等的合作关系。

3、现代社会的法制、秩序以及理性这些离乡村里的农民很要远,他们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在人与人之间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不是凭借法律等手段来解决而首先想到的是通过人际关系,利用强人来解决。如果遇到自己无法解决的不满意的事情就会施点伎俩。比如当保安不让他们进小区时,他们会在保安的凳子上抹复合胶等来发泄愤恨

4、农民的生活行为习惯等很难改变。

在西安,“鸡爪”叫“凤爪”,“北瓜”叫“南瓜”,五富在韩大宝的教育下还是改不了口。刘高兴会嘲笑五富,但是刘高兴在面对一些城市里的新的知识时也会以乡下人的知识牵强附会地去解读外面的世界。韩大宝原来在清风镇的时候“庄稼就数他家的地里长得不好”,但是在进城后却领导着一帮“捡破烂者”,可以对他们颐指气使。韩大宝六亲不认,甚至可以为了抢生意跟同处社会底层的人相互扭打。

在城市里,维系人们之间关系的主要是靠法律以及金钱,与农村中的“情”字毫不相干。这种思维模式上的不适应导致他们很难融入城市。

5、城市是美好的,但也是冷漠的。

小说中刘高兴真诚地给老人拎米,被强行给予金钱报酬;帮别人开门,却被人误会为小偷。刘高兴等社会弱势群体对于城市的建设以及净化都有很大的作用,但是城市并没有热情的接待他们,吸纳他们。

三、生存第一,精神生活苍白

文章中刘高兴对孟夷纯的爱情是感人肺腑的,他有为了爱情甘愿付出一切的牺牲精神。文章中孟夷纯的哥哥被杀,她只能靠出卖肉体来拼命挣钱给公安部门用于破案,但是公安局却将这些钱用来游山玩水,破案经费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刘高兴虽然和孟夷纯相知相惜,但是由于他自己收入微薄,能给孟夷纯的经济只是杯水车薪,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盂夷纯被富商韦达包养。当心爱的女人需要五千快钱的赎金时,刘高兴只能去干挖地沟的苦活,最终还搭上了同伴五富的命。这两个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在同情和冷悯中拥有一份畸形的爱,注定无法拥有真正的婚姻。

篇2

    论文摘要 贾平凹以其生态视野,在小说《高兴》辛酸的故事讲述中去捕捉都市底层拾荒者的精神世界和心灵变迁,对他们的日常精神况味、他们的理想、追求和爱情进行了关注和书写,主人公刘高兴执着而饱满的精神生态成为当下新一代农民工心态的真实写照,小说也因此在精神层面上有着丰富的蕴涵。

    随着现代工业文明所引发的环境生态危机的进一步加剧,人类内部自身更为深刻的精神生态危机也日益凸显并进入知识界的视野中,生态观念因此成为人类文明知识体系中一种普泛化的学理背景。面对双重生态危机的严峻挑战,文学艺术领域的作家们做出了积极而严肃的回应。诸多生活在当下的作家们纷纷以文学的方式探讨生态危机的各个层面,尤其是社会生态和精神生态危机,抒写人焦灼的现实人生和紊乱的精神世界以及无家可归的灵魂世界,表达对于人类已经丢失的精神家园的真诚眷恋。

    在诸多面对世风日下与精神沦落而对中国当代社会作全方位解剖和文学式分析的作家中,地域文化色彩浓郁的陕西作家贾平凹,执着地在乡村与城市两大地域间书写人的生命处境和精神状态。纵观其三十多年来的创作,无论是早期描画陕南古老地域风情的《商州初录》,还是90年代关注城市文人失落心态的《废都》、《高老庄》,抑或回归社会转型期故土的《秦腔》,乃至关注农民工城市生活的新作《高兴》,贾平凹始终在作品中冷静审视人的生命活动和生存状态,尤其是人的精神世界,并以追寻精神家园为价值取向,在诗性的艺术审美中对精神困境作深刻的理性剖析和冷静的文化批判。

    如果说贾平凹80年代“商州系列”作品在关注商州儿女的精神况味的同时,其自然生态和社会生态的色彩更为浓烈的话,那么进入90年代。贾平凹淡出了对慰藉灵魂的乡村精神家园的深情书写,在其“西京系列”作品如《废都》、《白夜》等中,转而关注知识分子的都市生活体验和其精神状态,并以强烈的文化批判态度表达对现代人精神危机的道德考量。而在其后的《高老庄》和《怀念狼》等“回归系列”作品中,显然寄托了都市知识分子对安妥灵魂的渴望,然而主人公在现实和精神上回归家园的尴尬历程则表明,处在转型期的乡土文明和传统文化已经走向了变异和衰退,故土大地上的农耕文明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历史的残缺。到了《秦腔》中,贾平凹进一步将80年代的书写中那个圣洁、理想的精神家园进行了活生生的还原。在现代商业文明的逐步侵蚀中,乡村文明分崩离析,生存其间的故土儿女的精神情态也变得残败不堪。伴随着乡土中国的崩溃和乡村文明的消逝,农民也一步步从土地上消失。贾平凹的新作《高兴》正延续了对离开土地的农民命运的关注,追寻了那些进城谋生的农民的心灵之旅。

    小说主人公刘高兴、五富和黄八等流落都市的拾荒者,以及沦落风尘的孟夷纯等正是来自农村、生活在都市的底层人群的真实写照。从小说题材上来说,《高兴》并没有体现出敏感性,“农民工”现象早已成为当前颇受人们关注的话题。近年来随着大量的农民拥入城市,“农民工”群体日益壮大,形成一个全社会不可忽略的社会群体,也引发了文艺界的广泛关注。文坛也随之兴起一股“农民工”题材热潮。农民工进城后的艰难生存和不幸遭遇在作家必须不断地被书写,甚至在居于知识精英地位的作家笔下被不断地变形和夸饰,演变为一种深刻的苦难叙事。而对农民工精神世界的观照却被对外在生活困境的书写严重地遮蔽着。贾平凹《高兴》的出炉或许在一定的程度上扭转了“农民工”题材这种视域狭小的局面。小说题名“高兴”本身就是对一种心理世界和情感活动的描述。作品不仅展现了流落城市的拾荒者刘高兴等人的物质层面的艰难生存状态,更对他们的精神世界,他们的理想、追求和爱情进行了关注和书写,以通过对此种盛世景象中别样人生的观照,“从他们的生存状态和精神状态里能触摸出这个年代城市的不轻易能触摸到的脉搏”。《(高兴>后记》。

    在社会转型期的阵痛中。现代文明的洗礼和商业大潮的冲击使大量的农民义无反顾地离开土地,告别乡村而进城打工,也开始了自己的城市生活。然而生存地域的转变,并非意味着身份从农民到城里人的转变,也并非意味着他们真正走进并融入了城市,成为了城市生活的主体。相反,却是在城市的边缘苦苦挣扎。就其精神和情感而言,大多数农民工向往城市、渴望亲近城市,甚至把“成为城里人”定为其奋斗的人生目标,然而,居住在城市,他们却又无法找到城里人的感觉,无法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如果说庄之蝶、夜郎、高子路等在都市生活中失却了安妥灵魂的精神家园。但他们至少在生存的质量上处于较高层面、享受了现代文明带来的种种便利之处的话。哪么。刘高兴、五富等城市农民工不仅在生存的质量层面上远远低于前者,而且在精神层面上。他们同样成为都市中的落魄者。这也就难怪当代作家笔下的“农民工”题材的作品大多书写他们不幸遭遇和落魄生活。并且这些作品更多地停留在对农民工艰难生存状态的记录,即便是涉及到城市生活对其精神世界的伤害或者是农民工的精神归宿,作家们大多以返乡作为解决这种精神困境的方式,抒写他们对土地的深情眷恋。实际上,当今农民工的真实心态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或许依然有对城市文明病的诸多反感和排拒,然而另一种情形则是农民工对城市生活的认同甚至迷恋。贾平凹笔下的刘高兴就是如此执着地投入了城市生活,并且希翼从无根状态中解脱出来。寻找到城市生活的支撑,最终奋斗到在城市扎下根来。对刘高兴等城市拾荒者的生存生态,尤其是精神生态的关注,也成为《高兴》带给读者最深刻的思考。

    小说题名为《高兴》不仅是作为主人公的名字,而且“高兴”作为对一种情感活动和精神状态的概括,本身就意味着小说在为社会生态作记录的同时对主人公精神生态的强烈关注,作家企图在辛酸的故事讲述中去捕捉都市底层中人的精神世界和心灵变迁,小说也因此在精神层面上有着丰富的蕴涵。尽管作家选择“高兴”作为书名,还寄托着“写出一种温暖感”的创作心态,但刘高兴等小人物的命运却并未受到此种创作意图的左右,作家如实地写出了底层农民工生存和精神层面的悲凉意味。生命的卑微和高贵、柔弱与坚韧交织在一起。演绎出他们生存和精神的本真状态。

    刘高兴在经历了农村婚姻的失败后。带着同乡五富来到西安城挣钱,以捡破烂开始了他们的城市生活。作为城市农民工中最低贱的人群,刘高兴等拾荒者通过走街串巷的拾荒生活,接触到了各色人等。经历了种种城市生活带来的窘迫和世态炎凉,也使他们逐渐地了解了城市。尽管拾荒生活充满了艰辛和失败,并且隐藏着深深的悲凉,但刘高兴等人却能在苦中作乐,会为微不足道的所得而高兴和惬意。一天下来赚了20元便有着无限的满足,要用牙签戳点豆腐乳放在嘴里,聊作精神上的享受:即便是得不到高兴,也要保持着高兴的心态。

    在艰辛的拾荒生活中,刘高兴依然有着自己的爱情追求,其情感空白也因为一位叫孟夷纯的女子的出现而被填补,尽管小孟是一名,但她的不幸遭遇得到了刘高兴的同情和帮助,两人真诚地相爱了。为了早日帮助小孟凑足办案经费,高兴不仅把辛苦挣来的钱送给小孟,还带着五富去咸阳一个工地上做苦力,小说的结尾。高兴与孟夷纯的爱情无疾而终。而五富却惨死在工地,于是故事又回到了开头刘高兴背五富尸体还乡的场景中。在这一底层故事的讲述中。作者着力描画了主人公刘高兴丰富的精神世界。刘高兴虽处境艰难。却也正因其精神上的丰富性而成为新农民工的形象典型。和传统农民的代表五富相比,高兴的精神追求更靠近城市。他读过《红楼梦》,还有吹箫的闲情逸致:不仅能识文断字,甚至能读懂锁骨塔上的碑文,所以自诩为“鸟中凤凰,鱼中鲸”。其精神世界既有着孤傲的成分。却又异常的饱满。并且刘高兴的精神领域尤其色彩浓重的一点是。他有着强烈的尊严感。他的衣着、思维方式和言谈举止都不同于传统农民,虽然对城市也有着本能的不满和反感,但他却梦想着并宣扬要做城里人,他把自己卖掉的一只肾看作自己与这个城市的亲近的资本,有时甚至比城里人还城里人,比如他一次次教训五富“吃饭要像个城里人,走路也要像个城里人”。这种身份的追逐和认同使得高兴在精神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他受到乞丐石热闹的讥讽和冷眼相看时,其自尊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拾破烂的竟比乞丐更穷?!同时,与强烈的自尊共存于其精神世界的是刘高兴对爱情的追求。无奈他心仪的女子孟夷纯是,为了宽慰自己,他把后者比作用肉体超度和接济男人的锁骨菩萨。然而他所寻找到的爱情是苦楚的。这份感情的艰辛、悲凉和无疾而终,更多的似乎是社会底层人们用同情和怜惜换来的浅薄的情感,他们无法拥有真正的婚姻,但毕竟这种情感的渴求真实地存在在刘高兴这样的农民工的精神世界中。

篇3

路遥和贾平凹走得比较近。路遥请贾平凹到家里吃烩面,一边狠狠地削土豆,一边对贾平凹说:“我弄长篇呀,你给咱多弄些中篇,不信打不出潼关!”等到《平凡的世界》拿了茅盾文学奖,贾平凹向路遥道喜,路遥说:“你猜我在领奖台上想啥?我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了!”

大气,霸道,使劲用狠,痛快豪爽,这就是贾平凹眼里的路遥。其实,两个人骨子里有诸多相同之处,只不过贾平凹为人更温和,路遥处世更嚣张。

虽然出身贫困,路遥向往富裕、体面的生活。20世纪80年代初,他第一次吃西餐。当时,他和对门邻居王晓新翻遍衣袋,凑不足饭钱,又把单位的旧报纸卖掉,才算开了洋荤。为了让女儿吃西餐,他满城跑遍。宁可借债,他也要过舒服日子。以前的朋友下海赚了上百万,他说,做生意,我也可以做,我也要发财,然后就开始热闹的策划。这种策划,自然没有下文。

高档香烟和雀巢咖啡也是路遥的精神慰藉。准备动笔写《平凡的世界》,他带了两大箱资料和书籍,还有10多条香烟,2罐咖啡。他工作时,“一天抽两包烟,直抽得口腔舌头发苦发麻,根本感觉不来烟味如何。有时思考或写作特殊紧张之际,即便顾不上抽,手里也要有一支燃燃的烟卷。”

路遥苛刻,实说:“路遥在创作那些普通人生存形态的平凡世界里,不仅不能容忍任何对这个世界的过去和现在、历史和现实的解释的随意性,甚至连一句一词的描绘中的矫情和娇气也决不容忍。”

完美主义者总要付出更多,尤其是生活上追求完美。离异后,家庭让路遥头疼,一走到自家楼下,他心里就难受。做饭洗衣,都要自己动手,既当爹又当妈。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结束。

1992年11月,结束的时候到了。路遥给朋友打电话说:“我快要完蛋了,你们来看我吧!”42岁,早晨从中午开始的路遥,在人生的中午结束生命。死的时候,他欠债万元。

常年干旱、千沟万壑的陕北出了杨家将、李自成、张献忠,也出了痴情到令人落泪的民歌《走西口》。路遥的狂暴与激情是对贫困的抗争,也是对平庸的抗争。不过,他不是革命者,每一次文学革命都不从陕西开始。

来自陕南的贾平凹饱受争议,他自称呆人、病人。陕南地处亚热带,山清水秀,空灵浪漫。陕南的山,起伏大,贾平凹行文也诡异,有“鬼才”之称。他自嘲道,我没有倾国倾城貌,却有多病多愁身。写完《废都》,他一年有三四个月住在病房。多病者善感,《秦腔》也好,《废都》也好,《高兴》也好,都浸满忧伤。

贾平凹曾在父亲坟头立誓,要以《秦腔》为故乡的过去立纪念碑,所以《秦腔》是怀旧。古都西京今遭废弃,往昔辉煌深埋地下,于是有了《废都》,但废掉的岂止是都城,还有一座城市的信心。《高兴》的字里行间,是活着,是挣扎。在贾平凹看来,人生本来是很苦难的,不管你是当官的,还是要饭的。不管你从事任何职业,纵观人生来讲,它是痛苦的。

与路遥相比,贾平凹生活上宽裕许多,但他绝不铺张。在女儿的婚礼上,他告诫说,浴不必江海,要之去垢;马不必骐骥,要之善走。要做普通人,干正经事,可以爱小零钱,但必须有怀。

我见犹怜的桃花,贾平凹也写出怀:雨却这么大的下着,花瓣纷纷零落。我只说有了这场春雨,花会开得更艳,香会蓄得更浓;谁知它却这么命薄,受不得这么大的福分,片片付给风雨了。再看路遥写桃花,不如贾平凹的举重若轻,几乎要用尽身心:走在山山川川沟沟峁峁之间,忽然看见一树盛开的桃花、杏花,泪流满面,心就要碎了。今生今世,是离不了这块地方。

如此看来,路遥是写不出《废都》那样奇怪的文字的。关中的实也写不出,因为他太沉重,《白鹿原》的题记写着巴尔扎克的话:小说被认为是一个民族的秘史。实的家乡白鹿原距离喧闹西安约50华里,却是截然两个世界。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与乡亲一起聊天、下棋、吼秦腔。

实吃尽穷困的苦,读初中时,因为助学金没有申请到,他只得休学一年。父亲弥留之际,只说了一句话:我一生中有一件事对不起你,不应该叫你休那一年学。不过,金钱不能改变他的性格,现在已经抽上雪茄的实依然忠实于白鹿原。

篇4

摘 要:贾平凹是当代文学迄今最为走红的作家之一,而神秘主义色彩是其小说创作的重要特征之一。贾平凹神秘主义创作也是经历了初创、成熟再到回归的螺旋式发展阶段。本文从“神秘”的角度切入来解读贾平凹的作品,窥视他是如何走进神秘主义,又是如何淡出的,试图以此揭示他在艺术道路上的追求和思想上的变化。

关键词 :贾平凹 神秘主义 民间文化

神秘主义与文学同根同源,神话是文学诞生的摇篮之一。神话产生于生产力极为低下的远古时期,人们对天地万物和变化多端的自然现象,感到神奇莫测。于是产生了对自然力量的崇拜,出现了冥冥之中有着支配自然力量的想法。人们凭借自身狭隘的生活体验,通过想象和幻想,创造出人格化的神的形象,在分析文学作品的神秘性时,无不是从文化角度透视作品的神秘色彩。贾平凹叙事的神秘色彩,都是从宗教、神话、巫术以及地域民俗中汲取营养。比如:贾平凹作品《古堡》中的白麝和实《白鹿原》中的白鹿一样,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万物皆灵”的变形和移位。

贾平凹既深受中国传统儒家思想、道教和佛学的影响,又耳濡目染商州民间的鬼神故事,再加上自身对《易经》、测字、卜卦的兴趣,促使贾平凹的作品里总是“装神弄鬼”,小说中的人物也是半人半仙。不仅他的作品充满着神秘主义色彩,就连他本人也是这样神神叨叨的。贾平凹在写作之余还收藏墓葬出土的土陶、占卜测字、求仙问佛,在《我的人生观》中说到:《废都》中写孟云房父子出了家,后来原型人物果然就出了家。本来想把庄之蝶写死的,但因为庄之蝶的原型人物是自己,所以最后就把庄之蝶安排中风了。

“早在1982年,贾平凹就提出了自己对创作的“三种境界”的追求:第一境界,是“单纯入世”;第二境界,是“复杂处世”;第三阶段,是“单纯出世”,意为随着对复杂的经验世界认识能力的提高,达到一种超脱的哲学境界。”[1]而贾平凹的文学创作也正是向着他所定下的方向发展。

一、神秘主义叙事的初始阶段

贾平凹文学创作中的神秘叙事初现端倪是在80年代初期到80年代末,以《商州初录》《腊月·正月》《小月前本》《鸡窝洼的人家》等中篇小说为代表作品。《商州初录》中他写到:医术高明的老汉给狼看病,狼又将小孩戴的银项圈叼到老汉家作为报答的故事情节。在1986年完稿的《浮躁》中,则更多地体现了贾平凹的神秘主义元素:风水阴阳方面的讲究、韩文举卜卦观天象、夜里梦见土地神等,就主人公“小水”与“金狗”的命名上,也与《周易》有关,所谓“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而小水与金狗正是体现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关系。写于1987年的《瘪家沟》,怪事现象更是多了起来:张家媳妇在瘪神庙祈祷后,竟然真的生育一子;侯七奶奶临终前预言天上会出现五个太阳,果然成真;石夫一直熬到自己的书稿校样送到眼前,才肯咽气身亡,而他的妻子后来又见他复活于花环上读书。作家从这里开始步入了参悟神秘文化,故弄玄虚的审美意识。

这一时期贾平凹将神秘主义色彩停留在人性本善、因果报应、自然崇拜等自然主义哲学思想中,并将之融入八十年代农村改革,人的价值观和人际关系方面的改变之中,展现商州地区原生态的风土人情。

二、神秘主义叙事的成熟阶段

贾平凹从上个世纪80年代末到20世纪初的小说以《太白山记》《白朗》《废都》《白夜》《高老庄》等作品为代表呈现出其创作风格的明显变化。这一时期,贾平凹的身体、精神和生活都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在病痛中的感悟、臆想、梦境都成为了他神秘主义创作的源泉。《废都》开篇就写天上有四个太阳的神秘天象,随之又写了一株开了四朵不同颜色的“奇花”,并由此引出四大文化闲人;有一个总是用人的思维向往着野性美的“哲学牛”,它渴望能够挣脱在城市的生活,回到终南山去,还要城市里所有的女人,并认为“牛”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还有能看到超自然力量的牛老太太,她自己要求睡在棺材里,常常能够看见死去的老伴儿、还能够对庄之蝶的事情未卜先知;孟云房研究《邵子神算》以至于泄露天机,瞎了一只眼睛;庄之蝶遇事举棋不定就去占卜测字。《白夜》中开篇以“再生人”的出现以及再生人的钥匙为线索,引出了夜郎、宽哥、虞白、颜铭等人物、情节,由再生人的钥匙、虞白的古琴、夜郎的目连戏、库老太太的剪纸和布贴画,以及祝一鹤痴呆后的“蚕蛹”形象和宽哥背痒的“甲壳”形象作为具象出现在小说里,这些具象使故事自然而然发展,连接起来构成了小说大的神秘意象。《土门》里有神医云林爷、阴阳手成义、长着尾骨的梅梅。《高老庄》中子路的儿子石头通过画画能够未卜先知,白云湫是一个出现过飞碟的神秘又恐怖的地方,小说中还出现了大量的碑文、梦境、奇异天象等神秘事项。在这一系列作品中,贾平凹似乎对神神鬼鬼的事情乐此不疲。

这一时期,神秘主义不仅是烘托文学氛围的叙事元素,更成为了一种意象甚至当作客观事实去阐述,贾平凹小说中的神秘主义色彩越炼越浓。贾平凹是在民间文化的基础上开掘神秘主义叙事的,因此他的神秘叙事是有着浓厚本土色彩的“鬼文化”。他没有从现代的文化立场去审视传统,也无意对民间传统作理智的分析和客观的选择,只是一味地赞美和借用,使得他在神秘主义叙事上有夸张失常、故弄玄虚,甚至有反复叙述令人生厌的缺点。

三、神秘主义叙事的回归阶段

从2005年发表的《秦腔》开始,贾平凹的神秘主义色彩日益淡薄,虽然“天人合一”“安土重迁”等儒家思想仍然成为作家本质的创作心态不可偏废,但到2007年的《高兴》、2010年的《古炉》乃至近年来的《带灯》《老生》中,贾平凹作品中的神秘主义叙事确实减退了许多。到了中年,经历了家庭动荡、疾病、人化等诸多磨难,贾平凹的世界观也发生了变化,他“蓦地醒悟这个世界上根本是不存在着神灵和魔鬼的,之所以种种离奇的事件发生,古代的比现代的多,乡村的比城市的多,边地的比内地的多,都是大自然的力的影响。”[2]如果说前两个阶段,贾平凹的神秘叙事更多地聚焦于未卜先知、测字卜卦、风水巫术等内容,那么,在这一时期,贾平凹虽然还有《秦腔》中疯子引生的叙述视角,也依然存在着大量民俗和民间文化的描写,但更多地摒弃了之前那种“装神弄鬼”的叙述方式,用星爷这个人物对神秘主义进行自我解构,并继续自己对文学创作的探索,用密实流年式的笔调抒写城乡文明的冲突和乡村变革造成人们价值观的嬗变,对农耕文明和传统文化的衰落作“忘却式”的怀念。《秦腔》是反映西北当下农村现状的作品,是写实的,其中的神秘主义只是一层底色而已,不再是描写的主体,作者也没有花费浓墨重彩去渲染,神秘主义文化不再是一种主导性的因素,而更多地成为了对人性美好的一种理想追求和精神寄托。

事物的发展都呈螺旋式的轨迹,贾平凹神秘主义叙事的发展也是如此,正所谓: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在贾平凹创作历程中占有重要地位的神秘主义就呈现着这样的姿态。神秘主义虽然淡出了贾平凹小说创作的描述主体,然而这仍然是他的创作底色。

(本文为黑龙江大学研究生创新科研项目资金资助,项目编号:YJSCX2014-116HLJU。)

注释:

[1]李丹丹:《论贾平凹文学创作与神秘主义叙事》,河南大学2012年硕士论文。

[2]贾平凹:《高老庄》,广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285页。

参考文献:

篇5

关键词:贾平凹 《带灯》语言病象

作为当代文坛巨匠贾平凹的长篇新作《带灯》自出版后赢得的不仅是意料之中的火爆销量,还有不吝赞誉的如潮好评。然而,在笔者看来,不论怎样的销售和好评都难以掩盖《带灯》这部小说的平庸实质。小说中充斥着大量的语法、逻辑错误,不恰当的文白夹杂,而且意象重复,更有自我抄袭、重复写作之嫌。总之,《带灯》是一部艺术水准不高、满身疮疤的平庸之作。

贾平凹作品中的很多细节描写存在夸饰、虚假的弊病。这种随意而为之的细节描写给人一种做作的印象,同时也体现了作者写作时缺乏必要的朴素与诚恳的文学态度。

1、无视时间跨度的心理描写

小说《带灯》的内容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带灯的农村基层生活,一部分是带灯写给元天亮的信。贾平凹这样谋篇布局的用意是:“一方面把现实的部分写出烟火气味,这样才可能写出实感,写出痛楚,二是带灯的书信就是一种精神的东西,要让她有梦想的翅膀。”即给元天亮的信是贾平凹着重表现带灯这一主人公精神领域的部分,也是作者借此升华主题的部分。然而,在我看来,书信中所谓“精神的东西”、“梦想的翅膀”其实就是一个痴情少女对暗恋偶像的崇拜、爱慕的心绪流露,而非一个乡镇基层干部对新农村建设过程中矛盾难题的反思,而且这些心理描写矫情做作,读来令人肉麻,再加上语句不顺,义理不通,简直就是辜负读者的满怀期待。

我觉得你是我的表哥或是我的邻居,因为我在家族里辈分较低,应称你叔。但你是有出息的男人,有灵性的男人,是我的爱戴我的梦想。我是那么渺小甚至不如小猫小狗可以碰到你的脚。我是怕你的也是恨我自己。……我能写信了,却知道了你在城市落下脚,有家有室,我也像春夏秋冬一样有了生活。但是在热烈之后又是无尽的寂寥,我从未间断地想你如同呼吸。坐到你当年也曾犁过的凹地,屁股是实在和甜蜜,而眼睛里却一片空洞和茫然。……我在山坡上已绿成风,我把空气净成了水,然而你再没回来。……又看你的书而你说历史上多少诗家骚客写下了无数的秦岭篇章却少提到樱镇,那么我也得怨你如何的墨水把家乡连底漂进你心里怎么就没有一投瞥爱你如我的女人?……(第43页)

“我是那么渺小甚至不能碰到你的脚”是不是太奴性了?符合带灯的人物身份吗?“屁股是实在和甜蜜”又是什么意思?最后一句极为佶屈聱牙,我曾几次试图将其改写成语义清楚的白话,但都不成功。更不用说这些加点的转折词所引导出的混乱逻辑让人莫名其妙。

另外,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带灯从一毕业就来到镇上工作,十几年过去了,照常理推算,岁月的风霜早已写在了脸上,刻在了心里。也就是说,带灯应当从一个年轻幼稚、风姿绰约的大学生成长为一位沧桑干练、内心成熟的乡镇干部形象,那么贾平凹在对人物的外貌和心理描写上都应该有相应的变化才对。但多年以后,小说快结束时,带灯在给元天亮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爱吃葡萄,高兴时甜的多,烦心时是酸味道,酸酸甜甜的世界,让我吞在肚里了。我喂你一颗。我愿是投进你嘴里的一颗葡萄,你能接纳我的甜我的酸,我的好我的坏。(第315页,小说共353页)

如果说,小说中前半部分对年轻的带灯矫情的心理描写还算说得过去,那么在十多年的基层历练之后,进入中年的带灯怎么还能保持如此肉麻的少女情怀?

如贾平凹在小说后记中所言,带灯在现实生活是确有原型的,她是一个乡镇女干部,“她经常与我联系,在短信里讲述她的工作与生活”。那么,小说中元天亮也就可以看作是贾平凹对自身的想象了。既然每一封给元天亮的信读来都这么矫情肉麻,而这些心绪的流露又不完全符合带灯的人物身份,那我们就不禁要怀疑:信件中带灯对元天亮既无理由而又十多年不变的崇拜与爱慕,事实上是贾平凹对自身形象的一贯高估与自恋呢?小说中每一处写到元天亮的地方都充满了溢美之词,这大概也是贾平凹内心自恋自傲的一种表现吧?

2、两米高的松树荫了两亩地

小说开篇提到秦岭,接下来写到樱镇松云寺的松

松云寺在莽山半坡上,其实早没了寺,只有一棵汉代的松。松是长到两米高后就枝干平行发展,盘旋扭转,往复回返,荫了二亩地。

秦岭是盛产松树的地方,松树的品种很多,秦岭一带尤以华山松、马尾松和油松为常见,无论是哪一种松树,多属高大挺拔的乔木。而在贾平凹的描述中,一棵汉代的松树,一棵荫了“二亩地”即1300多平方米的松树,居然只有两米高!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汪曾祺说:“文学是语言的艺术,作家用语言构筑文学的世界,读者也通过语言去感知、认识和理解作家的文学世界。因此,语言并非只是个形式、外在的东西,而是内容的一部分。就像我们不能说,这首曲子不错,就是旋律和节奏差了一点,这幅画不错,就是色彩和线条差了一点一样,我们不能说,这篇文章的内容不错,就是语言差了一点。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可有可无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小说的语言渗透了内容,渗透了作者的思想。”[1]由此看来,贾平凹的小说语言语法错误百出、比喻恣肆粗鄙、文白色彩驳杂、逻辑上缺乏推敲,这些语言病象也正是小说内容和作者思想的疮疤。在这样一个文学语言日益贫瘠并充斥暴力的时代里,对所谓“大家”的“优秀作品”进行细致的语言分析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篇6

近年来,他以每三至四年创作一部长篇小说的速度,陆续完成了《怀念狼》《秦腔》《高兴》等作品,不但每部作品都取得较好的市场反响,《秦腔》还于2008年获得了第七届茅盾文学奖,正是这部作品把贾平凹推上了文学创作的巅峰。在《秦腔》的授奖辞中这样写道一

贾平凹的写作,既传统又现代,既写实又高远,语言朴拙、憨厚,内心却波澜万丈。他的《秦腔》,以精微的叙事,绵密的细节,成功地仿写了一种日常生活的本真状态,并对变化中的乡土中国所面临的矛盾、迷茫,做了充满赤子情怀的记述和解读。他笔下的喧嚣,藏着哀伤,热闹的背后,是一片寂寥,或许,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之后,我们所面对的只能是巨大的沉默。《秦腔》这声喟叹,是当代小说写作的一记重音,也是这个大时代的生动写照。

面对纷至沓来的祝福,贾平凹的获奖感言既独特又发自肺腑一

第七届茅盾文学奖能授予我,我感到无比的荣幸!

当获奖的消息传来,我说了四个字:天空晴朗!那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心情也好,给屋子里的佛像烧了香,给父母遗像前烧了香,我就去街上吃了一顿羊肉泡馍。

在我的写作中,《秦腔》是我最想写的一部书,也是我最费心血的一部书。当年动笔写这本书时,我不知道要写的这本书将会是什么命运,但我在家乡的山上和在我父亲的坟头发誓,我要以此书为故乡的过去立一块纪念的碑子。现在,《秦腔》受到肯定,我为我欣慰,也为故乡欣慰。感谢文学之神的光顾!感谢评委会的厚爱!

获奖在创作之路上是过河遇到了桥,是口渴遇到了泉,路是远的,还要往前走。有幸生在中国,有幸中国巨大的变革,现实给我提供了文字的想象,作为一个作家,我会更加努力,将根植于大地上敏感而忧患的心生出翅膀飞翔,能够再写出满意的作品。

记者:文学创作要有精品意识,这是一个常提常新的话题。您每隔三四年就有一部作品问世,并在不断求变、求新、求精品。请谈―下您如何看待作家的精品意识。

贾平凹:作家的精品意识,说到底还是要出好作品。强调要有精品,有精品就代表了一切。这就像我们现在说中国就想起长城,说古时候的小说就想到《红楼梦》《三国演义》等古典名著。

文艺精品创作要有占领制高点的观念,起码要做两方面工作,一是普及,二是抓重点作品。比如支持文艺创作的资金,只能用来做普及工作。精品不能事先来确定,谁也不知道创作的一定会是精品,只能有成果以后形成一种效应,因此,创作精品不能急功近利。

现在,我们需要写伦理,写出人情之美;需要关注国家、民族、人生、命运。这方面我们的作家还写得不够好,不够丰满。但是,我们要努力达到这个目标。或许―时完不成,但要时刻心向往之,将眼光放大到宇宙,追问人性的、精神的东西。

我认为,大家大作可以起到引导和提供国家综合文化素质的作用,益于培养公众道德情操、净化人格修养、提高文化知识、提升阅读水准,这些就是作家的时代使命。

记者:您前面谈到,写作要有精品意识,怎样才能写出好的作品?

贾平凹:在文学创作中最关键的是抓人,这是社会转型时期的大时代决定的,要产生大的作品,就一定要关注社会和现实。现在文坛上一直关注现实、研究现实的作品还不太多。没有大作品就是因为理想不足、境界不足。我认为,史诗是一个时代的境遇,也是作家本人的境遇,作家深入生活后,在生活中有体味,这体味又建立在崇高的向往中,个体生活的感受应该和社会大的境遇一致。

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精神是丰富甚至混沌的,这需要我们的目光必须健全,要有自己的信念,坚信有爱、有温暖、有光明,而不要笔写偏锋,只写黑暗的、丑恶的。要写出冷漠中的温暖,坚硬中的柔软,毁灭中的希望,身处污泥盼有莲花,心在地狱向往天堂。人不单在物质中活着,更需要活在精神中。精神永远在天空中星云中江河中大地中,照耀着我们,人类才生生不息。

所以,作家要关注时代关注社会,人的理想要大,成功的作家的思想要想大问题,要有伟大的胸襟。此外,还要在专业上丰富自己,要丰富自己的笔墨。这是作家修养问题。这两点正是目前我们的作家缺乏的东西,只要具备了这些条件,好的作品就可能问世。

记者:在现今中国文坛,许多和您同时代的作家,在达到一定创作高度后都不再专注于写作。但您却是一个例外,仍然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并不断寻求突破,这种现象非常难能可贵,您可以谈谈这方面的情况吗?

贾平凹:我们生活在一个“大水走泥”的年代,这个时代是剧变的,价值观混乱,秩序在离析,规矩在破坏。这样的年代,混沌而伟大,它为文学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和想象的空间。

我认为,作家是社会的观察者,永远要观察这个国家和民族前进的步伐和身影,永远要叙述这个社会的伦理和生活,更要真实地面对现实和自己的内心,尽一个从事作家职业的中国人在这个大时代里的责任和活着的意义。我是一个普通作家,越发要努力写作,不敢懈怠和虚妄。

更何况,每个人的情况有所不同,有的耐性强,适合马拉松;有的擅长冲刺,适合百米。作家一定要有冲动的劲头,保持自己的写作状态,有鲜活的生活积累,在艺术上一直有突破,同时保持好奇心和不服输的劲头,强迫自己时常有变化。

举个例子,我认识一个人,他说自己发现了长寿的秘诀,就是永远觉得有干不完的事情。这个农民从60岁开始每年订计划,订到了120岁,连120岁那年1月、2月干什么都有详细计划。写作也一样,只要有宏大的目标放在那儿,人的写作寿命就会延长。

记者:您的作品一部一部接连问世,普遍得到社会认可。您心目中的好作品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个大致的标准?

贾平凹:好作品可以是多样的,我个人觉得如果一个作品出来,不会写小说的人读了产生出他也能写的念头,而会写小说的人读了,又产生这样的小说他写不了的念头,那么这个作品就好了。

记者:您把自己的创作分为几个阶段?您觉得从哪部作品开始,对自己的写作风格比较自信了?

贾平凹:我在创作中一直追求变化。从30岁写完《浮躁》之后,便开始不满意那种写作方法,觉得那是上世纪50年代以后常用的写作方法。后来写《废都》,也总想着变化,但这些变化都不是剧变,而是慢慢地变。当时经常觉得有一些想法想去实施,但各方面的能力还达不到,于是一直在尝试。基本上是从《废都》开始,

一直在做这种实验,到了《秦腔》,再到《古炉》。但还是任何东西写完以后都觉得应该写得更好。

记者:您的《商州初录》《浮躁》《高老庄》《秦腔》等作品,无一不是深入农村后完成的。《秦腔》获茅盾文学奖,是对您深入生活拒绝浮躁的肯定,请谈谈《秦腔》的写作。

贾平凹:茅盾文学奖增加了我写作的自信和力量,但写作的目的并不是获奖,文学的路还长着呢。我写《秦腔》时,父亲去世了,母亲还在世。我母亲没文化,但她给我讲了很多家族和村子里的事情,这些都成了我写作的素材。

我对自己的家乡和生活在那里的乡亲们,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虽然在城市里生活了30多年,但是我对自己的定位还是农民。我的本性依旧是农民,如乌鸡一样,是乌在了骨头里的。所以要用忧郁的目光观察农村,体味农民的生活。我要用文字给故乡立碑。

我的《秦腔》中有家乡生活的点点滴滴,有我自己的影子,也有我的家族印迹。这部书写的是我的老家,我家族的事情,有刻骨铭心的记忆,是和生命有关的写作。

近年我写了不少农村题材的作品,《商州初录》《浮躁》《高老庄》,这些作品中有我对陕南商州家乡的真挚情感。我感激着故乡的水土,我要用文字给故乡立一个碑,写作是我生命的另―种形态。在《秦腔》之前,我的《浮躁》《高老庄》《怀念狼》都入围过茅盾文学奖但没有评上。《秦腔》获奖对于我当然是好事,但写作的目的并不是要获奖,创作之路遥远,它只是走渴了,遇到了一眼山泉,过河时遇到了桥,你还得继续往前走。

《秦腔》我写了两年多的时间,其中四易其稿,除了第四次是在原作的基础上修改,其余三次都是重新展开写的。我一直用笔写作,光是抄写这三遍一百多万字的作品,就是一件体力活。

记者:谈到您和您的作品,不能不提到《废都》。在沉寂了17年后,您的《废都》与《浮躁》《秦腔》一起打包为“贾平凹三部曲”,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发行。能谈谈《废都》吗?

贾平凹:《废都》基本是上世纪末的那个时候,写知识分子一些心境的,写的是一种精神状态。在当时写出来,一般人不愿意承认那个东西,谁也不承认,就包括知识分子,他也不承认,是我我也不承认,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你也不愿意承认那些东西。实际上过一段时间以后,你冷静下来,就是那么回事情。大家当时都对性的描写有争议,关注那方面的事情,引起了争论。当时写的还是有些早了,但是文学作品,对社会的感知,对人生的感知,我觉得一定是要具有预见性、前瞻性的那些东西。

我自己的体会是,在我二三十岁的时候,很爱写作,那时见到什么都有感觉,见到什么都想写。现在50多岁,回过头来一看,再遇到年轻时遇到的那些事情,也许还有冲动,但一想也没什么意思,就不写了。我一生一直在受争议,从我一开始写作就受批评。特别是在我30多岁的时候,是最没有顾忌的,关键是有时写作我就不管那些东西了,我怎么想就怎么写,《废都》就是在这种状态下产生的。

《废都》现在能再版,首先说明了社会的进步、社会环境的宽松和文坛关系的回暖。这些年来,社会价值观已经渐渐发生了改变,人们对文学的认知度提高了,对文学的评价也不仅仅像上世纪90年代初那样,道德评价、政治评价占主流,而是回到文学本身。

记者:前不久,您的又一部长篇《古炉》出版,能谈一谈这部小说的写作吗?

贾平凹:写长篇是慢活,既要保持写作状态又要把握住节奏。我杂事很多,而在写《古炉》过程中除过一些必须参与的会议、活动和家事外,我尽量拒绝一些可去可不去的场合,拒绝一些可干可不干的事。这些年里,六七次出国机会我都谢绝了,一些必须去的大活动和会议都带着稿子,晚上书写。在西安的日子,每早8点前必须到书房里,写到中午11点,11点到12点接待来访人,中午睡一觉,起来写到下午5点,5点到6点又待客,基本生活规律就是这样。有时写顺了就特别愉快。写不顺有各种原因,有时就不知道怎么个写法了,有时故事不知道怎么延续。写的时候要没有感觉,作品肯定就没意思。要是哪天写得特别有味道,就特来劲。灵感来了嘛,就很愉快,一般一天能改好5000字,特别顺当就能写到8000字。有时就两三千字,太忙就放下。3年左右短的文章都没有写。

每个人创作的习惯不―样,年轻时写散文、写中篇,我一般写一遍再抄写一遍就完了。但现在不一样了,理出一个大概的脉络,然后会在―个笔记本上打草稿,然后再改一遍,然后再生稿子背面写一遍,然后再定稿,《古炉》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写出来的,前后加起来写了两百多万字。这部书用去了三百多支签名笔。但写完《古炉》,并没有被掏空的感觉,还有别的东西等着写呀,作家就是靠这个吃饭的。

记者:《古炉》的写作,似乎延续了《秦腔》的写法,重整体,重细节,以实写虚,混沌而来,苍茫而去,在当今文坛上风格别树一帜,这种写法是怎么形成的?

贾平凹:这种写法可能更适合于我吧。我一直写的是当代生活,行文上又想尽力有中国气派,这两方面结合起来其实很难,如国画很难表现现代生活一样。这需要作者必须熟悉生活,掌握生活细节,讲究节奏,把味道写足。

篇7

一、随心适性、自然从容

禅不仅仅是高深的佛学,也是一种人生哲学。贾平凹先生深受禅学的影响,其散文无论从内容还是境界都清新脱俗,字里行间无不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读他的散文,不难发现他身上的不同凡响。与其说是欣赏艺术作品,倒不如说成是欣赏文中渗透的禅学。贾平凹先生曾经说过:“在与历史的对话中,调正我的时空存在,圆满我的生命状态。”从这种自白中,我们能感受到老先生感悟人生、感悟世界、追求艺术的思想轨迹。

《月迹》给我们展示的就是空灵的禅境,也可以理解成是作者对禅境的感悟。这种禅境就是展现在文中的意象——山、水、月色。首先,文中无论写景还是状物描写,处处透露着逼人的灵动。他人写月不是对乡土和亲人的怀念,就是对人生苦短岁月流逝的伤怀。而本文之中“月亮进来了”、“款款地,悄没声儿地溜进来,出现在窗前的穿衣镜上了”、“原来月亮是长了腿的,爬着那竹帘格儿”、“它走了,它是匆匆的;你们快出去寻月吧”等几处对月亮拟人化的描写不仅没有任何萧瑟之意,反而给人活泼明快的感觉,当真妙到毫巅。 而孩子们那种“什么都觉得新鲜”,以及盼月、赏月、寻月、争月、论月的安排,非但没有古人那种望月伤怀之感,反而使人觉得那种童言无忌中对美好事物的喜爱与追逐让人心中无限畅快。

我们每个人都曾幼稚过,每当回忆起自己做过的幼稚的事情,估计大多数人都会多少有些难为情,因而更多的人选择将自己的幼稚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秘不示人。《月迹》中孩子们的幼稚却生动地展现出来。“原来月亮是长了腿的”居然还会“爬着那竹帘格儿”,看见镜中那圆满的月亮,孩子们高兴之中又透着恐慌,“生怕那是个尘影儿变的,会一口气吹跑呢”。孩子们想象中的东西让我们有些哭笑不得。末了“只留下一个空镜,一个失望”。孩子们的失望之情跃然纸上,我们便笑不出来了。“疑心这骨朵儿是繁星儿变的;抬头看着天空,星儿似乎就比平日少了许多。”孩子们总是将不熟悉的东西与自己熟悉的事物相类比从而来明知这个世界。“添了一种淡淡的痒痒的感觉”,原来看月亮还会有一种痒痒的触觉,我们又笑了!谈及嫦娥,漂亮的三妹便认为月亮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这不光引得小哥俩的羡慕还有阵阵的嫉妒。我们开怀大笑!看着月亮在那杯中那酥酥的颤,“大家都喝下肚去,月亮就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了”。我们收敛了笑容!“月亮是我所要的。”“月亮是个好。”直到大家都满足了睡在沙滩上。我们不光笑不出来,反而在反思,我们所要的、我们的好、我们的满足是什么呢?

因此,《月迹》才以月为题,正似佛祖拈花迦叶微笑,让人欲辩忘言。

二、静谧自然、清幽心境

据说佛家有一种闭口禅功法,修此功法之人,无论喜怒哀乐都不需用言语表达,便可让对方知晓其意。我认为此功法十分适合因普通话不过关而很少讲话的贾平凹先生。佛家的禅机就是在寥寥数语间为求法者制造一种意境,从而让求法者通过自身对意境的感悟与理解从中有所得。

《月迹》中贾平凹先生给我们创造了一个由动到静,由动养静的意境。想想最后我们脑海中那个定格的画面:天空中的明月,河中的倒影,沙滩上睡着的孩子和小小的院落。这个安静画面给人以极静的感觉,然而这份极静是通过孩子们盼月、赏月、寻月、争月、论月这样的过程后满足地睡去后得到了。这份静谧代表着满足之后的平静。然而现实中我们的内心平静吗?答案对大多数人来讲都是否定的,因为我们还没有满足,我们追求的满足、我们追求的好和我们追求的“我所要的”都没得到。即便是得到了我们还不会满足,因为我们会给自己制定一个更高的目标。

《月迹》中的孩子们是快乐的,因为他们所追求的美好的月亮他们得到了,虽然这月亮不是他们之中某个人唯一的,但他们愿意与人共享,所以他们满足之后是快乐的。然而我们是无法快乐的、因为我们有无数个更高的目标,无数个唯我独尊的更高目标!其实我们也是可以快乐的,只要我们放下那些更高的目标,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我们也会满足,也会平静,也会快乐。文中所写的人物有:我、三妹、弟弟和奶奶。初时只觉得奶奶不过是个普通到随时随地都能见到的会说故事而且是“说了一个,还要再说一个”的慈祥老人,然而随着“月迹”的前行,我们才发现这个会讲故事的老人充满了智慧。

奶奶说:“月亮进来了。”我们便看见了“款款的”月亮;当“只留下一个空镜,一个失望”时,奶奶说:“它走了,它是匆匆的,你们快出去寻月吧。”我们便一道去院中找寻那“匆匆的”月亮;“是树,桂树”一下子让“添了一种淡淡的痒痒的感觉”的我们直觉的身在月中;“孩子们,你们瞧瞧你们的酒杯,你们都有一个月亮哩!”我们便一人有了一个月亮;“它并没有走,你们再去找吧”。于是我们发现了河湾里的月亮不仅是我们的,还是每个人的。奶奶的话虽然不多,但每一句话都引领我们追逐那“每个人”的月亮,得到那每个人的美好,直到满足了,睡在沙滩上。

一轮满月高挂夜空。夜空下是一条蜿蜒流过的河,河水静静地流淌,倒映着天空中的那一轮满月。三个刚刚还在说话的孩子,大的在中间另外两个小一点的男孩和女孩一左一右的依偎着哥哥,他们已经睡着了。在他们身后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院,院子中有几间屋子,在中间的是一个中堂屋。屋子的一边种着一架葡萄,一棵已经结了花骨朵的桂树在院子的中央。院子周围摆放着一些工具和栽着花朵的瓷盆。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拿着酒壶站在院子的门口,满含笑意地望着远处沙滩上已经睡着的三个孩子。这便是读完文章后定格在我们脑海里的画面。

篇8

已故作家郑逸梅先生喜欢收藏砚台、尺牍、扇子,他说:“文房四宝,以砚最具耐人摸索玩赏。”据说,他曾藏有一块三国吴主孙皓建衡专砚,砚的四周刻有跋识,其中有米芾的跋语,这块古砚已有1700多年的历史。

著名作家贾平凹喜欢收集石头,凡是能找到的奇妙石头都收来放在书房,宝贝似的供着。那些石头在他心中会说话、会思考,像朋友一样,有时他会在写累时对着石头自言自语一番,别人可能觉得奇怪,而他却认为是在与石头交流。在他的名篇《丑石》中,你若细细地体会,总会找到性格像石头一样倔强的人物。除了石头,贾平凹还喜欢神佛一类的收藏,我在他很多作品中都看到了这些痕迹,不仅小说中会有此类隐喻,就连散文中,也多有这类象征。他的散文《太白山记》犹如聊斋,人物似人、似仙,游走于人神之间。

台湾女作家三毛喜欢周游世界,也喜欢收藏。她每到一地,总要买一些喜欢的东西带回去。像彩色的石头、银制的脚环、彩陶、玉石、挂毡等。她把这些收藏品拍成照片,配上文字,写成《我的宝贝》一书。

老作家邓友梅喜爱鼻烟壶,他收藏的烟壶有玉石做的、玛瑙制的、水晶雕的、瓷质造的,美不胜收。邓友梅那富有激情的心动,都灌注到精美的鼻烟壶里,若他笔下有了生命感觉的鼻烟壶一样,是真品,更是珍品。

写出精彩剧目《桃花扇》的清代著名剧作家孔尚任非常喜欢收集扇子。在他写作名剧《桃花扇》的过程中,“桌上总是放着一把山东特产‘鲁缟’制的扇子。上面画着桃花数朵,鲜红如血,每当写到桃花扇的内容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对之端详一番”。

肖复兴迷恋收集音乐家传记,收藏音乐会精美的节目单。因而他不放过任何一场由国内外著名演奏家演出的音乐会。他曾在《你还能够感动得流泪吗》中写道:“音乐家贝多芬曾经说过:‘没有一个善良的灵魂,就没有美德可言。’能不能够被哪怕一丝微小的事物而感动得流泪,是检验我们心灵品质的一张PH试纸。”

评论家雷达与他人不同,醉心收藏古生物化石,古生物在石头里的巧妙定格,使雷达慨叹不已。每当他抚摸一块块动物化石时,不管是昆虫,是龟,是蜻蜓,总惊讶于如此灵动的身躯何以一霎间凝固成眼前这种特定的形状?他说,我迷化石,就是迷这种不可索解的悲剧美。

老舍先生爱看戏,更喜爱收藏名伶的扇子。说及此事,还有一段故事。梅兰芳是较真的京剧表演艺术家,他主演《晴雯撕扇》时,在上台之前,一定亲手画一幅扇面,装上扇骨,带到戏台上去,当场再把扇子撕掉。演一场,就画一幅撕掉。梅先生的琴师徐芝源先生看了,十分心疼,待戏散后,就把撕坏的扇子拾回来,重新装裱好。后来,他把裱好的扇子送给老舍一把。老舍得知扇子的来历后,深为感动。喜爱戏剧的老舍,自此心弦一动,之后他就多方收藏梅、程、尚、荀、裘派名伶用过的扇子,可谓“伶扇荟萃”。

篇9

素材1:

几种树

叶圣陶

杨树直挺几丈高,

柳树倒挂细枝条。

银杏叶子像扇子,

香椿叶子像羽毛。

桃树杏树开花早,

马缨开花春夏交。

松树柏树常年绿,

枫叶秋来红叶飘。

在这首小诗中,各种树木的特点被叶圣陶先生描述得清清楚楚,特点鲜明:杨树高,柳枝细,银杏是扇叶,香椿是羽毛叶,桃杏花早,马缨花迟,松柏常绿,枫叶秋红。可见,抓特点能突出事物鲜明的形象,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素材2:

白公鹅(节选)

叶・诺索夫

它走起路来慢条斯理,仔细掂量着每一步。落步之前,它总要先把脚掌往上抬抬,再合上掌蹼,就像收起张开的扇面一样;然后摆一会儿这个姿势,再不慌不忙地把脚掌放到地上。通过车辙凌乱而泥泞的路时,它也那么有办法,身上的任何一根细翎都不沾上一点污泥。就是狗在身后追赶,这只鹅也决不举步奔跑。它总是高傲地、一动不动地挺着长长的脖子,好像头上顶着一罐水。

这一段对白公鹅走路样子的描写,极为生动逼真,让我们仿佛看到白公鹅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样子。这描写突出的是白公鹅的性格特点,抓得准,写得妙,我们眼前仿佛就能出现这样一只高傲的大公鹅。

素材3:

猫(节选)

老舍

猫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说它老实吧,它的确有时候很乖。它会找个暖和的地方,成天睡大觉,无忧无虑,什么事也不过问。可是,它决定要出去玩玩,就会出走一天一夜,任凭谁怎么呼唤,它也不肯回来。说它贪玩吧,的确是呀,要不怎么会一天一夜不回家呢?可是,它听到老鼠的一点响动,又是多么尽职。它闭息凝视,一连就是几个钟头,非把老鼠等出来不可!

它要是高兴,能比谁都温柔可亲:用身子蹭你的腿,把脖儿伸出来让你给它抓痒。或是在你写作的时候,跳上桌来,在稿纸上踩印几朵小梅花。它还会丰富多腔地叫唤,长短不同,粗细各异,变化多端。在不叫的时候,它还会咕噜咕噜地给自己解闷。这可都凭它的高兴。它若是不高兴啊,无论谁说多少好话,它一声也不出。

猫在老舍的笔下,显得格外生动可爱:乖巧又贪玩,贪玩又尽职,温柔又可亲。我们从作家的字里行间,感受到的是作家对猫的由衷喜爱。这份喜爱在每个字眼里传递。因为喜爱,猫的一言一行才被作家捕捉得如此精细,因为喜爱,猫的古怪精灵、温柔多变才这样具有感染力。

素材4:

火烧云

萧红

晚饭过后,火烧云上来了。霞光照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大白狗变成红的了。红公鸡变成金的了。黑母鸡变成紫檀色的了。喂猪的老爷爷在墙根靠着,笑盈盈地看着他的两头小白猪变成小金猪了。他刚想说:“你们也变了。”旁边走来个乘凉的人对他说:“你老人家必要高寿,你老是金胡子了。”

天上的云从西边一直烧到东边,红彤彤的,好像是天空着了火。

这地方的火烧云变化极多,一会儿红彤彤的,一会儿金灿灿的,一会儿半紫半黄,一会儿半灰半百合色。葡萄灰,梨黄,茄子紫,这些颜色天空都有,还有些说也说不出来、见也没见过的颜色。

一会儿,天空出现一匹马,马头向南,马尾向西。马是跪着的,像等人骑上它的背,它才站起来似的。过了两三秒钟,那匹马大起来了,腿伸开了,脖子也长了,尾巴可不见了。看的人正在寻找马尾巴,那马变模糊了。

忽然又来了一条大狗。那狗十分凶猛,在向前跑,后边似乎还跟着好几条小狗。跑着跑着,小狗不知哪里去了,大狗也不见了。

接着又来了一头大狮子,跟庙门前的石头狮子一模一样,也那么大,也那样蹲着,很威武很镇静地蹲着。可是一转眼就变了,再也找不着了。

一时恍恍惚惚的,天空里又像哪个,其实什么也不像,什么也看不清了。必须低下头,揉揉眼睛,沉静一会儿再看。可是天空偏偏不等待那些爱好它的孩子。一会儿工夫,火烧云下去了。

萧红笔下的火烧云堪称经典。火烧云颜色的变化、形状的变化经过作家的描绘,显得栩栩如生,近在眼前。朴实的语言,细微的观察,准确的描写,尤其是充满儿童趣味的丰富想象,端给读者一个热热闹闹、变化无穷的傍晚天空。

素材5:

星星(节选)

贾平凹

我们都抬起头来,原来是无聊得没事可做,随便看看罢了。但是,就在我们头顶,出现了星星,小小的,却极亮极亮,分明看出是有无数个光角儿,但就在这个时候,那星的周围里,又出现了几个星介介,这是那么一瞬间,几乎不容觉察,就亮亮地出现了。啊,两颗,三颗……不对,十颗,十五颗……奇迹是这般迅速地出现,愈数愈多,再数亦不可数。一时间,漫天满空,一片闪亮,像陡然打开了百宝箱,灿灿的,灼灼的,目不暇接了。我们只知道夜夜天上要有星星,但从没注意到怎么出现。是雨天的池塘,霎时浮了万千水泡?又是无数沉睡的孩子,蓦地睁开了光彩的眼睛?它们真是一群孩子呢,一出现就要玩一个调皮的谜儿啊!这些鬼精灵儿,从哪儿来的,是一个家族的兄妹?还是从天涯海角集合起来,要开什么盛会呢?

状物的文章,单单只是描绘它的形,是没有多大意思的。如果在形象勾勒之余,再加上自己独特的感受,用自己的视角去捕捉它与众不同的特点,生发自己的一些想象,用形象的描写赋予它丰富的意象,这样的文字就会不同一般,格外引人瞩目了。贾平凹的星星,就带给人这样的感受。

素材6

《二马》(节选)

老舍

四月中的细雨,忽晴忽落,把空气洗得怪清凉的。嫩树叶儿依然很小,可是处处有些绿意。含羞的春阳只轻轻地,从薄云里探出一些柔和的光线,地上的人影、树影都显得很微淡的。野桃花开得最早,淡淡的粉色在风雨里摆动,好像媚弱的小村女,打扮得简单而秀美。

老舍此处写景,从季节落笔,写出氛围,然后慢慢将笔触落到细节――春阳,薄薄的。桃花,淡淡的。而每一次写景的静和色彩还搭配着写人,写人影的晃动、飘渺。像是一张画布,一层层叠加上颜色,终于连当时的气息都仿佛能通过文字传递出来。

素材7:

烟 影

郁达夫

篇10

“万金市马”的哲学意义

上个月初,收藏界最炙手可热的名字莫过于刘益谦,最轰动的事件莫过于这位上海滩资本大鳄在佳士得以1.7亿美元成交迪欧・莫迪利亚尼画作《斜躺的裸女》――

在这之前,无论是以2.8亿多港元拍下的鸡缸杯“用来喝了一口茶”,还是在佳士得出价3.48亿港元买下有600年历史的明永乐御制唐卡,刘益谦早已成为了人尽皆知的“有钱任性”代言人。

这位坐拥15家上市公司2.5亿股法人股的52岁富豪,收藏到底有多少?价值几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上海博物馆去年底将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波士顿美术馆、纳尔逊艺术博物馆和克利夫兰美术馆所藏的中国五代宋元书画珍品聚集到一起,展出共计60件展品。刘益谦一人便拥有宋元绘画三十多幅。

有人说,刘益谦以一己之力将艺术品市场带入亿元时代。还有人戏称,比刘益谦出手更大方的只有乾隆皇帝了。但出身贫寒的刘益谦经常提到世人加给他的“没文化、狂妄无知、牛气哄哄、炒家”这些标签,然后瞪着眼睛说自己根本不在乎。

2012年6月 ,在他创办的中国最大私人美术馆――龙美术馆开馆晚宴上,资深藏家张宗宪讲述了这样一段往事:1997年朵云轩秋拍,一本堪称吴湖帆精绝之作的12开仿古《如此多娇图》,拍前估价120万-180万,已是当时天价。张宗宪志在必得,但一位不知名的年轻人在场上与他展开激烈争夺,最终报出214.5万元收入囊中,创下吴湖帆当时个人拍卖纪录,张宗宪坚持不懈地举到了前一口。

被人在拍场上夺走心爱之物,张宗宪一气之下从此不买吴湖帆的作品。这位年轻人就是刘益谦。

1993年刘益谦前往北京收购内部职工股,恰好北京嘉德拍卖公司举行成立后的首次艺术品拍卖会。刘益谦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消息,“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去了。花200块钱买了本图册,看看里面的名字,只认得郭沫若和李可染两个人,就买下了郭沫若的一幅书法和李可染的一张画,花了18万。”

起初他也挑便宜的买,但很快发现“这跟股票不一样,有时50万元的画没价值,500万元的画有价值。”而且一件艺术品有人说是真的有人说是假的,这个人说便宜那个人说贵,刘益谦常常茫然无所适从。

“让市场说了算,相信市场的价格形成机制,买最贵的!”刘益谦决定干脆撇下专业知识,依赖市场判断,发挥“钱多的优势”。

没有被学校教育系统训练或者说摧残过的刘益谦,在投资领域拥有巨星般的天赋和单打独斗叱咤风云,但成名后面对大众舆论却总显手足无措。“我的弱势是没有艺术收藏专业知识,我的优势就是有钱,所以我要发挥我的优势”之类直白的“收藏心得”收获诸多负面评价。

中国陶瓷艺术大师苏献忠看来,刘益谦代表着一个比较新的收藏家群体,却是无法复制和超越的:“他的 “玩法”很高明,首先对他的企业在业界的知名度的提升很有效,其次,个人影响力方面深受金融圈的信任,非常利于融资――整个事件链做到了一个高度,上海市政府把他作为名片并支持他土地做美术馆。

同时,他也不无担忧:“鸡缸杯,用来喝茶的同时,能否品出些审美价值?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关注的。”

“文化说事”马未都:

谈收藏,别提钱

马未都最被大家熟知的身份就是收藏家,但他却 “不愿意别人这么称呼我”。

马未都在央视的“百家讲坛 ”上,每说到“捡漏 ”二字便眉开眼笑。用一个合适甚至低廉的价格,“捡 ”到称心如意的物件,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现在马未都这张脸这么熟,店家看见他自然提起三分警觉,还能捡着漏吗?“当然了,之前我在英国乡下逛街时,花三十多万买了一个青花瓷大盘”,别人刚要开口询问升值前景,马未都早已封住口“我现在是捡历史的漏,值多少钱已经无所谓了”。

这件“历史的漏 ”现正摆在观复博物馆中―― 一件清代康熙年间的青花耶稣受洗图盘。该盘为罕见的基督教题材,尺寸巨大,画面绘制《新约马太福音》中耶稣受洗的情节,视觉效果震撼。马未都调侃说,这个作品属于“来样加工”,外国人提供题材,用中国人的工艺,“这体现了中华民族的心胸,同时也是当时的一个创新之作。”

想想现在,马未都遗憾地是中国文化还没有力量在国际输出,“我三十岁的时候看的最好的电影都是英国的、法国的、俄国的 ……今天这些国家不拍电影了,剩下美国人灌输好莱坞那一套思想,印度人在载歌载舞”。在马未都眼中文明是求同的,全世界的文明都朝同一个方向发展,但是文化是求异的,我的文化跟你不同才有存在的意义。如今这世界坏在哪儿?就是全世界的文化也在趋同。

所以收藏往大说就是“寻找一个民族的记忆,享受文化差异”,往小了说就是“满足文人雅士内心的需求,帮他来理解纷杂的世界”,马未都称这两点为收藏的原旨。

在这个圈子中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看多了钱字当道,他说这就是现在不愿意被称之为收藏家的原因,“今天我们的收藏、基本全社会的收藏,完全变成了商业的博弈。这就是为什么我在任何一个收藏节目中都不会谈钱的原因。不是说不喜欢别人加入收藏的队伍,而是不喜欢过去惟一一个干净的经历变得非常的世俗化”。

在马未都心中,拍卖价格 2.3 亿的“鬼谷子下山”,在心中还没有捡漏得到的“青花耶稣受洗图盘 ”重要,因为后者是新鲜的历史缩影。

而他心中的收藏大家,是他的忘年交,被称为“老头儿”的王世襄。虽然相差 41 岁,但二人却曾经结伴到山西“淘宝”。晚年虽然王世襄因为文物受了不少苦,但要让收藏的东西传承下去,就必须要“散 到社会上,马未都开办观复博物馆,也是如此。

“文化说事,明白做人”,半辈子感悟出的这八个字,马未都要牢牢守着过下去了。

现代王世襄们的“范儿”:

天下的一切都是忙出来的,惟独文化是闲出来的

收藏有两大要件,一为财,二为才。诚如章伯钧所说:“中国文化有一部分,是由统治阶级里最没出息的子弟们创造的。”世家、闲逸似乎成了文人辈出的关键词。

1946年,“民国四公子”之一张伯驹变卖超豪华宅邸(原晚清大太监李莲英旧宅),得黄金220两,只为购得稀世珍宝《游春图》。而著名收藏家王世襄,被称为京城第一玩家,若是用北京话说,是个地道的“顽主”。

据《金石录・后序》所载,李清照与赵明诚经常在归来堂品茗对坐,两人相互以所藏古物命题稽考对方,传为收藏史上的一段佳话。在日益火爆的中国当代收藏群体中,从贾平凹的“丑石”,到海岩玩的黄花梨,王刚藏的瓷器……这些文化界的名人也已经成为重要的生力军。

海岩开始不太理解张伯驹,为了一幅画就把自己的宅子卖了,他老婆不给他钱,还躺在地上不起来,他觉得这就是一个故事。现在,他俨然成了另一个张伯驹。对于明式黄花梨家具的收藏爱好,让这位高产作家、酒店高管总是被缺钱困扰。

“家里有一个人痴迷于收藏之后,这个家就会变得穷困潦倒。”海岩说。他现在最好的一条裤子,裤边已经磨损。穿的鞋子,也是又开又粘,补过很多次。去饭馆吃一顿饭都要算来算去,想着怎么省钱买黄花梨家具。

说收藏,海岩一定会提及马未都,两人相识于上世纪90年代海马影视协会成立那会儿。几年后,马未都请海岩等人参观位于琉璃厂的观复博物馆:“当时我们都年轻,去那儿就跟看西洋景似的。”

海岩从收藏之初便听取了马未都的建议,把自己的收藏范围缩得很小,以收藏黄花梨家具为主。他说:“我不是痴迷,我是起步晚,财力小。我只能收一样东西,那么在这个领域中,我可能有一定的发言权。如果什么都收,那我什么都不是了。”

文学之外的贾平凹,是个收藏家,从奇石到汉罐,从怪木到古砚,无所不及。

贾平凹曾说,“没有嗜好的人不可交,所以我也就多嗜好。写字、画画、下棋、唱卡拉OK、收集陶罐、瓷瓶、木雕、石刻,最痴心的是玩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