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红楼梦薛宝琴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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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关键词]红楼梦 贾母 人性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5349(2010)08-0056-03

仪态万方、声口各异的人物形象是《红楼梦》中炫目亮丽的风景线,红学研究者关注这一领域势在必然,其中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乃至贾探春等形象有关研究论著、论文很多。相形之下,贾母这一极重要的形象,处于相对弱势的研究领域。尤其是在论述贾母对待宝玉的婚姻问题时,前人历来都认为贾母是一个维护封建纲常的、高踞于贾府之上的“太上皇”,是她和王熙凤用“掉包计”逼死黛玉,让宝钗冒充黛玉的名字嫁给宝玉,残忍地扼杀了宝黛的爱情。在我看来,我们看待一个人物,并不能单因为这个人物的身份就把他类型化,这是不公平的做法,必须要从人物的性格、爱好等一些细腻的方面来进行考察,这样才能更深刻地认识人物。本文拟从身为一个老祖母的贾母这一人性方面,探讨贾母对宝黛的爱情即“木石前盟”的态度。

一、慈祥的老人――贾母

在传统观点的认识中,贾母是一个很讨人嫌的形象,王昆仑的《红楼梦人物论》中说:“贾母对孙儿孙女等等年轻人固然都当作晚年不可缺少的娱乐安慰,看来也都很爱惜,可是若发现了年轻人有入于违反纲常礼教的危险时,她就立刻板起封建正统的脸来。”而王朝闻所著的《论凤姐》中,更是直呼贾母为“老地主婆”,厌恶之情,溢于言表。这样的看法,大抵是因为在程高本的后四十回续书中,贾母以自己的名义做出了最高的决定――为宝玉娶了宝钗,破坏了宝黛的婚姻。但贾母真的是一个面目可憎、心肠冷酷,只管自己享乐,不顾他人死活的老太太吗?我不认为是这样的。

贾母是“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的史家小姐,嫁给了荣国公的长子贾代化,在《红楼梦》一开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鬓发如银”的老妪,她虽然被大家称为老祖宗、老封君,是贾府的封建大家长,但实际上已经是不管事的了,每日就是和孙子孙女们说说笑笑,安富尊荣,在牌桌和戏台前打发时间。因此,我们在看待这个人物的时候,就不能够单纯从封建家长这个方面来进行分析,更应该从一个老年的女性这个立场来出发。老人的心灵是孤独的,因此更需要亲情的抚慰。我们可以看到,贾母是多么喜欢她的晚辈们围绕在她的膝下,她将孙女们都留在自己这里,姐妹们起诗社,她冒着雪也要去找她们玩一会儿,亲戚家的女孩子们也是见一个喜欢一个,岫烟、李纹、李绮,都是她留在大观园里的,甚至远亲家的姑娘喜鸾和四姐儿,因随家人来贺寿,也被贾母留着住下,还吩咐家人说:“有人小看了他们,我听见可不依”。这样的一个老太太,已经不同于《西厢记》中的崔老夫人,她的形象更丰满、更真实,也更富有人情味。起码,在这些孙子孙女面前,贾母并不是一个封建卫道者的形象,而是一个慈祥的老奶奶,所以,贾母不可能如续书上所写,对黛玉冷酷无情,将她置于死地而不顾。恰恰相反,贾母一直对黛玉疼爱有加,从来也没有忽视过这个外孙女。

二、贾母心目中的孙媳

在为宝玉选择妻子的这个问题上,毫无疑问,贾母有着最高的决定权,因此,谁更能讨得贾母的喜欢,谁的成功率就大一些。贾母喜欢的和欣赏的是什么人呢?

贾母平时最喜爱凤姐,这是不用多说的,因为她活泼大方,能言善道,总是能把贾母哄得开怀大笑,是贾母的开心果;在丫鬟里,贾母第一喜欢的是鸳鸯,少了鸳鸯,她是连饭也吃不下的。鸳鸯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女子,口角锋芒也是毫不让人的。所以,贾母喜欢的女孩子,几乎都是一类人,都是性情直率,机灵活泼,能言善辩的。这些女孩子身上,都隐约有黛玉的影子。但是,没有一个人身上有宝钗的影子!老太太喜欢黛玉,因为她有讨贾母喜欢的个性和能力。

从亲情上来说,林黛玉是贾母嫡亲的外孙女,是她所疼爱的小女儿留下来的惟一的骨肉。黛玉父母双亡,投靠都中的外祖家,一进贾府,自然得到了贾母的万般怜爱。因此,虽然是寄居的身份,但是由于有了老太太的宠爱,林黛玉在贾府里“饮食起居,一如宝玉”,脂批也说:“黛玉乃贾母溺爱之人 ”(二十二回)。如果贾母真如续书中所写得那样极其冷漠、势利,那么敏感多心的林黛玉恐怕早就被贾府摧残掉了,也就不可能有《红楼梦》这部奇书了。

薛宝钗是王夫人妹妹的女儿,她自己虽然生得“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且行为豁达,随分从时”,家里是为皇室采办货物的“皇商”,但是她和贾母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感情上已经是隔了一层了,自然不如黛玉与贾母之间来的亲昵。

当然,贾母对宝钗也是很不错的,谁能不喜欢宝钗这个标准淑女呢?当宝钗在贾府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就是这位老太太出了二十两的银子,交给凤姐去置办戏酒,宝钗自然也很识情知趣,当贾母问她看听何戏,爱吃何物时,宝钗就“总依贾母往日所喜者说了出来”,这当然令贾母更加喜欢,于是,贾母有一次就当着薛姨妈的面夸奖了宝钗,“提起姊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四个女孩儿算起,全不如宝丫头。”“家里的四个女孩儿”,这其中自然是包含有黛玉的,因此,就有人认为,这就是贾母喜欢宝钗,不喜欢黛玉的一个有力证据。可是我们必须要注意,贾母夸奖宝钗是因为在这之前宝钗先讨好了她:“我来了这么几年,留神看起来,凤丫头凭他怎么巧,再巧不过老太太去。”精通人情世故的贾母必须要把这个人情返回去,更何况还当着薛姨妈的面,因此,贾母称赞宝钗,不过是一句顺水推舟的场面话,是出于礼貌,并非出自真心。贾母对宝钗的真实看法,我们从第四十回《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中可以看出一点端倪。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携她游览大观园,先去了黛玉的潇湘馆和探春的秋爽斋,然后,来到了宝钗住的蘅芜苑。进门之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如“雪洞一般”,再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宝钗的房里“一色玩器全无,案上只有一个土定瓶中供着数枝,并两部书,茶奁茶杯而已。床上只吊着青纱帐幔,衾褥也十分朴素。”这立即引起了贾母的不满――

……“使不得。虽然他省事,倘或来一个亲戚,看着不像,二则年轻的姑娘们,房里这样素净,也忌讳。我们这老婆子,越发该住马圈去了。……”并进一步说:“我最会收拾屋子的,如今老了,没有这些闲心了。他们姊妹们也还学着收拾的好,只怕俗气,有好东西也摆坏了。我看他们还不俗。”

“他们姐妹们”当然指的是黛玉和探春,贾母就是刚从她们的屋子里过来的,换句话说,黛玉和探春是不俗的,而宝钗虽不能说得上“俗”,但她的审美观和贾母却是相冲突的。后来贾母赏了宝钗几样东西,还说:“我的梯己两件,收到如今,没给宝玉看见过,若经了他的眼,也没了。”说得那样珍贵,好像连宝玉都不舍得给似的。可是,鸳鸯却笑着说:“这些东西都搁在东楼上的不知哪个箱子里。还得慢慢找去。明儿再拿去也罢了。”――却原来是堆在不知道哪个箱子里,找都很难找到的玩艺儿。这原来也不过是贾母的场面话而已。由此对比在潇湘馆里,贾母对黛玉的窗纱略有褪色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立即命人更换,亲自落实此事,在凤姐拿来一匹样纱之后,仍不忘强调找出银红色的给黛玉糊窗户,比较这两种不同的言行态度,我们就可以体会到,贾母对宝钗再好也是亲戚份上的客气,对黛玉确实真心宠爱。贾母在宝玉的婚姻问题上最后做出的决定,不可能会是“弃黛取钗”。

三、贾母对“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的态度

学术界历来说贾母反对宝黛相爱,最主要的证据就是第五十四回中,“史太君破陈腐旧套”,针对女先儿说的《凤求鸾》的故事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这些书都是一个套子,左不过是些佳人才子,最没趣儿。把人家女儿说的那样坏,还说是佳人,编的连影儿也没有了。开口都是书香门第,父亲不是尚书就是宰相,生一个小姐必是爱如珍宝。这小姐必是通文知礼,无所不晓,竟是个绝代佳人。只一见了一个清俊的男人,不管是亲是友,便想起终身大事来,父母也忘了,书礼也忘了,鬼不成鬼,贼不成贼,那一点儿是佳人?便是满腹文章,做出这些事来,也算不得是佳人了。比如男人满腹文章去作贼,难道那王法就说他是才子,就不入贼情一案不成?……”

这段话通常被认为是贾母向宝玉和黛玉发出的严重警告:“凡是要求恋爱自由的青年男女,都是‘鬼不成鬼,贼不成贼’的。像贾琏那样‘不论香的臭的’都要,本是无关大礼的。可是一发现林黛玉和宝玉恋爱,这外祖母就对从来爱惜的外孙女残酷无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贾母才做出了最高决策,破坏了宝黛的婚姻。诚然,在这段话里,贾母确实流露出了十足的封建正统思想,竭力维护着封建礼教,但是,这段话是她洞察到了宝黛之间的爱情后所做出的警告吗?若说是,那为什么老太太不像王夫人的做法一样,要宝玉马上搬出大观园,断绝了宝黛之间的来往,将这段感情及时的扼杀掉,而仅仅是给予不明显的警告?而这种含混的警告显然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一向精明强干的老太太应该不会这样失策,那么,贾母所说的这段话的意味就要重新考量了。

在我看来,作者安排贾母的“论书”,和宝钗在第四十二回中“论画”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作者借书中人物之口来表达自己的文艺观点,由贾母的这一番言论,我们也会容易联想到《红楼梦》第一回里,对于当时流行的小说有这样的评论:

“……历来野史,或讪谤君相,或贬人妻女,奸凶恶,不可胜数。更有一种风月笔墨,其污臭,屠毒笔墨,坏人子弟,又不可胜数。至若佳人才子等书,则又千部共出一套,且其中终不能不涉于滥,以致满纸潘安、子建、西子、文君、不过作者要写出自己的那两首情诗艳赋来,故假拟出男女二人名姓,又必旁出一小人其间拨乱,亦如剧中之小丑然。且鬟婢开口即者也之乎,非文即理。故逐一看去,悉皆自相矛盾,大不近情理之话……”

比较一下这两段言论,语气虽有所不同,说的却是一个意思,“史太君破陈腐旧套”,破得不过还是那些千部一腔、千人一面的旧式小说,是作者文艺观点的表现。同时,这样写,也比较符合贾母的身份,也符合她见多识广的个性,仅凭这一点,我们并不能够凭此认定贾母反对宝黛的结合。

对于宝黛之间的感情,这个精明的老太太未必没有察觉到,只是这个老夫人不同于我们在一般文学作品中见到的那种势利、冷酷的封建大家长,她并非一个恪守礼教的老太太。她在当女孩子的时候也是很顽皮的,曾经从枕霞阁上掉了下来,头上被木钉碰出了个坑,现在虽然老了,但根据她自己说的“当日我像凤哥儿这么大年纪,比他还来得呢。”因此,贾母对于女孩子们也是极为宽松的,并不以家长的身份进行压制,也没有拿一套那个时代的对女人的要求来把她们教育成“三从四德”的女性。黛玉、湘云、鸳鸯、晴雯,甚至王熙凤都是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中发展了自己的个性。贾母还是一个仁厚的长者,刘姥姥参观大观园时,好些话说得都不甚得体,贾母并没有嘲笑她,反而说“也是有的”;我们也只看见王夫人等人向外撵丫头,从来也没有看见老太太对哪个丫头疾言厉色过。这样一个比较开明的、心慈面善的老太太,对于宝黛之间的爱情也是一样的宽厚,她虽然察觉到了宝黛之间的感情,却没有加以干涉,而是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宝玉和黛玉都是贾母的“心肝肉儿”,从小在一处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将来果真结合了,也必定是一段好夫妻,正是怀着这样的想法,贾母才任由宝黛自由地发展他们的感情,也正是因为有了贾母的庇护,“木石前盟”才能够存在。

但是仅凭贾母的喜好,我们就说贾母是完全地否定“金玉良缘”也是失之偏颇的。虽然在感情上,贾母是偏向林黛玉的,但是“宝二奶奶”不仅仅是贾宝玉的妻子,是贾家这个显赫家族的媳妇,还是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人,她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家族的名望和声誉,因此,这么重要的人,不可能仅凭着个人的喜好来进行选择,必须要找一个能担当得起这个重任的女子。在这个方面,林姑娘又不如宝姑娘,身为贾府当家人的贾母也深知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所以,她在感情上虽然更中意黛玉,但是在理性上又认为宝钗对这个家族来说更为合适,在两个女孩之间举棋不定,这的确是一个“鱼与熊掌”的选择。

那么,在“木石前盟”和“金玉良缘”之间,贾母到底更偏向于哪一方呢?

在书中的第二十五回里,有一处极有趣味的小品,非常值得玩味。宝玉烫了脸,姐妹们都前往怡红院探视,大家聊天,说起暹罗国进贡的茶叶来,大家都说不太好,只有黛玉觉得味道不错,凤姐就跟她打趣道:

“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众人听了一齐都笑起来。……李宫裁笑向宝钗道:“真真我们二婶子的诙谐是好的。”林黛玉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厌恶罢了。”说着便啐了一口。凤姐笑道:“你别作梦!你给我们家作了媳妇,少什么?”指宝玉道:“你瞧瞧,人物儿,门第配不上,根基配不上,家私配不上?那一点还玷辱了谁呢?”……

这句话看似是对黛玉的打趣,但甲戌本里在这个地方有一条夹批云:“二玉事在贾府上下诸人,即看书人,批书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书中常常每每道及,岂其不然,叹叹。”看来,贾府的上上下下都认为将来宝玉娶的必然是黛玉,这是大家的一致看法,那么,这其中自然也是包括上至贾母,下至小厮在内。

看来,贾母对“木石前盟”不但不反对,反而还是支持的,这种态度在书中的第二十九回表现最为明显。黛玉和宝玉因为张道士提亲的事情吵架了,闹得宝玉要将那玉砸碎了,表白自己对“金玉良缘”的抗议。这件事轰动了阖府上下,对这件事老太太的态度是什么呢?老人家居然急得哭了出来,“我这老冤家是那世里的孽障,偏生遇见了这么两个不省事的小冤家,没有一天不叫心。真是俗语说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着这两个冤家闹上天去,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又不这口气”。贾母称“两个玉儿”是“小冤家”,他们之间“不是冤家不聚头”,这等于是贾母亲口承认了宝黛之间的关系,难怪该回脂批云:“清虚观贾母凤姐原意大适意大快乐,偏写出多少不适意事来,此亦天然至情至理必有之事”。“二玉心事此回大书,是难了割,却用太君一言以定,是道悉通部书之大旨”。

有了贾母的肯定,宝黛的婚事,就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不但主子们心里有数,就连仆人也知道得很清楚。贾琏和凤姐的仆人――兴儿,在向尤氏姐妹介绍宝玉的婚事时就说:“只是他已有了,只未露形。将来准是林姑娘定了的。因林姑娘多病,二则都还小,故尚未及此。再过三二年,老太太便一开言,那是再无不准的了。”这是在前八十回的《红楼梦》中,最直接、最明确地表示贾母支持的是宝黛的婚事。

贾母对“金玉良缘”又是一种什么想法呢?在第五十回《芦雪庵争联即景诗 暖香坞雅制春灯谜》中,贾母欲与宝玉求配宝琴,这也成为了贾母不喜欢黛玉的另一个证据。固然,在此时贾母好像没有选择黛玉做宝玉的媳妇,但是已经提了好多年的“金玉良缘”也没有纳入贾母的视线范围,她选择了宝钗的堂妹薛宝琴。

宝琴是贾母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她一进了贾府,贾母就爱若掌上明珠,“喜欢的无可不可,已经逼着太太认了干女儿了”,并把连宝玉都舍不得给的一件凫靥裘给了她,还向薛姨妈打听她的年庚八字,想要为宝玉求配,得知她有了人家才悻悻作罢。贾母是真的想要把宝琴聘给宝玉吗?看她对宝琴的喜爱程度,我们不能轻易地怀疑这个想法的真实性,但是,大家是有着通家之好的亲戚,彼此间的家事都很了解,宝琴又是和李纨的婶母以及邢夫人的侄女一起进京的,在这种情况下,贾母有可能不知道宝琴已经订婚的事情吗?她干嘛放着好好的“金玉良缘”不要,偏偏向薛姨妈讨已经是许了人的宝琴?这不过是作者所用的一个暗笔罢了,是明问宝琴,暗拒宝钗。而且贾母之所以会选择宝琴,主要原因就是贾母喜欢宝琴的年轻心热、说话直率,还爱开玩笑。相比之下,宝琴的性格是更接近黛玉、湘云,而并非宝钗的,这样看来,贾母在宝玉婚事上所作的选择就很明了了。

对于这一点,薛姨妈恐怕也是明白老太太的意思的,于是,在第五十七回《薛姨妈爱语慰痴颦》中,就明确地说出要把黛玉配给宝玉,“我想着,你宝兄弟老太太那样疼他,他又生的那样,若要外头说去,断不中意。不如竟把你林妹妹定与他,岂不四角俱全?”在这里,薛姨妈的目的很清楚,这是她在洞悉了贾母的意思后向黛玉卖人情、套近乎。若说这是为了表明薛姨妈的虚伪、阴险,以薛家母女的行事方式,对于此事必是十分低调的,岂会如此骄傲,到黛玉面前来卖弄自己的胜利?这种种的迹象,无非是要说明,宝黛可成配偶,已经是确凿无疑了,只等着老太太的一句话了。

在宝玉的婚事上,贾母虽然有权做出决定,但是她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宝玉的母亲――王夫人的意见。王夫人自然是不喜欢黛玉的,这从她撵走了“眉眼有点像林妹妹”的晴雯我们就可以看得出来,她喜欢的是宝钗,在这个问题上,贾母和王夫人之间是存在分歧的。如果只能二中选一的话,我想贾母还是会选择黛玉的。不过,若是宝钗做媳妇,她大概也无法强烈反对。这样,我们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贾母早就认准了黛玉,却迟迟不做决定,以至宝黛的心事“终虚化”,落得一人惨死,一人出家的悲惨结局。

在《红楼梦》的人物群像中,贾母形象血肉丰满,鲜活复杂,她开朗、善良,热爱生活,具有极高的艺术修养,对孙子孙女们更是怜爱有加,是一个可亲的老奶奶。在对待最疼爱的孙子――宝玉的婚事上,贾母虽然在情感与理智方面左右为难,摇摆不定,但是她还是选择了与自己血缘关系更近,也更符合她的审美要求的黛玉,但谁料到世事无常,在《红楼梦》八十回后,贾母早死,贾府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宝黛的婚事终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参考文献】

[1]曹雪芹.红楼梦.

[2]周汝昌.周汝昌点评红楼梦.团结出版社,2004年.

[3]周汝昌.红楼夺目红.作家出版社,2003年.

[4]梁归智.石头记探佚.山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

[5]刘心武.随云散.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

[6]蔡义江.蔡义江点评红楼梦.团结出版社,2004年.

篇2

关键词:红楼梦;曹雪芹;现实现世

红楼梦是曹雪芹写的一个梦,这个梦又非真的梦,红楼梦这本书根据现实现世而写,是现实的红楼演绎。读红楼梦我们感悟宝玉的经历与所见、与宝玉身边的有着各种性格的人们、与对人生的感悟,有时我们会想想作者,作者经历的那个红楼“现实现世”。这本书的光芒是作者赋予的,他是曹雪芹。如果我们去宇宙的虫洞,会不会看到两个生命共同的存在,一个是14岁的宝玉另一个是14岁的曹雪芹,这边宝玉在和晴雯撕扇子,那边曹雪芹也在和晴雯撕扇子。两个生命体同时进行。如果你很幸运的坐在太空飞船上看到会敬畏生命和感悟人的生命的精彩,即使有遗憾也是那么的精彩。当生命经历大的遗憾的时候你会感叹为什么会这样呢?和感叹我这一生经历了什么?我想这是红楼“现实”到红楼“梦”的主要原因。

根据红学家们的研究,我们都知道贾宝玉就曹雪芹。红楼现实到红楼梦首先可能是曹雪芹想自传的记录自己的经历。如甄宝玉住在江南。曹雪芹的家被抄前就住在南京。曹雪芹的暗示就是让人认为他是写他自己,同时记录贾家家族的历史,从兴到亡的历史。

反省家族败落的原因,这是曹雪芹写红楼梦的另一个原因,家族为什么败落,它曾经那么的繁华。这个家族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堕落的,为什么堕落,从一点一点的事情上反思。从红楼梦里我们可以看到里面有曹雪芹是怎么陈述和探究根源的。

红楼梦是红楼“现实”的忏悔。红楼梦是忏悔的书,在里面有曹雪芹借宝玉来表达童年的忏悔。红楼梦第三十回,金钏儿和宝玉的谈话被王夫人听到了,金钏儿就被王夫人打了一巴掌。宝玉特别没有道义感,一看自己惹了祸,只管一溜烟儿地跑了。宝玉肯定悔恨自己当时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没有体会到金钏儿会怎样。古代的穷孩子一旦卖到人家做丫头,如果被赶出去,就表示她做了不道德的事情,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可能老年的曹雪芹都在悔恨,当初就该勇敢的在母亲面前承认自己的错。金钏儿是曹雪芹永远忘不了的痛,挥之不去的记忆,最想更改的记忆。

人们的人生都会有让一生遗憾的事情,曹雪芹也有人生的遗憾。他通过宝玉写出了对一些人没有关怀过的遗憾。《金刚经》有一句话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句话正是宝玉的本性,更是曹雪芹的本性,他们都怜爱着生命中的每个人。红楼梦中名字中带玉的都不是很简单,绝对是作者也就是曹雪芹重视的。红玉就是之一,通过写红玉表达以前从没注意过她的遗憾,宝玉以前怎么没有注意这个丫头呢,在写《红楼梦》的时候曹雪芹肯定在感叹。所以他要把有关她的都写下来。

曹雪芹把红楼现实写出红楼梦的另一原因是回忆童年的美好。在看了宝玉的童年精彩的经历后,不可否认,曹雪芹的童年确实很有趣。换做其他的人也会经常的回忆。现在苦,只能回忆以前的美好。根据心理学理论,人经历不好的境遇的时候会一遍一遍的回忆以前的美好的经历和生活,让自己少的感受现在的痛苦的生活,起到精神上麻痹自己从而得到片刻的愉悦。被抄家后曹雪芹回忆自己童年的美好,生活悠闲惬意,不会因生计苦恼,还有一群爱自己的人,还有一群经常吟诵诗歌的知己。想想现在的生活怎么不想回到过去。

把红楼现实变成红楼梦还旨在赞美生命中遇到的女子。生命中花一样的女子。歌颂记录让人们知道有这么一些美丽的女子。比起曹雪芹记录自己的历史,曹雪芹更想记录他生命中的女子存在过。那个葬花的黛玉、扑蝶的宝钗、睡卧石头上的湘云还有那个抱红梅的薛宝琴,这些一幅幅美丽的画面,曹雪芹一生都会记得。

在曹雪芹编织的红楼“梦”中我们醒来,感悟着曹雪芹的红楼“现实现世”。感动着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感情,是那么的深情。人生没有重新开始,只有回忆。我们跟着曹雪芹去回忆、去反省、去感叹、去流泪亦或是去大笑。我们的人生在感悟了曹雪芹的人生后而变相的加长了,间接的、像是也同曹雪芹笔下的宝玉经历了一遭红楼“梦”。一个美丽的梦。

参考资料:

[1] 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M].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1997,11(6).

[2] 周汝昌著,周伦苓编.《周汝昌梦解红楼》[M].漓江出版社出版,2005,1(1).

[3] 红楼梦学刊编辑委员会编.《红楼梦学刊》[M].红楼梦学刊杂志社出版,2015,1.

[4] 蒋勋著.《蒋勋说红楼梦》第一辑到第七辑[M]上海三联书店出版,2011,8(1).

篇3

小说首回登场亮相的两个女子,一个是“有命无运”令人可怜的甄英莲(真应怜);一个是无意间违反妇德却平步青云,因犯“一着错”而终“人上人”的丫头娇杏(侥幸),二人的姓名就预示了她们各自的遭际结局。第五十六回探春改革和第七十四回抄检大观园等情节里,有几个故事寥寥、下作粗使的“老嬷嬷”,作者对这些小人物、小角色的命名,都毫不马虎,其认真负责的创作态度和一丝不苟的创作作风,为其后的文学创作树立了光辉榜样。这几个“老妈子”们,专管竹子的是祝(谐音“竹”)妈,专管稻田种植的是田妈,专爱里外传递被定性为“赃物”的是张(谐音“赃”)妈……

在《红楼梦》里,薛蟠虽不能算是重要角色,但却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典型。对这样一个人物的定姓命名;作者理所当然地倾注了心血,使这个姓名既恰当地体现了这个特定人物的性格特点,又恰当地体现了这个典型代表的社会群体的身份特征,还巧妙地衔接了宝钗、薛蝌、宝蟾等相关的其他人物,一石数鸟,一举多得。

那么,薛蟠何以姓薛呢?

一是“兄从妹姓”。这一解法看似荒唐,其实不然。与薛蟠一母同胞的妹子薛宝钗,是整部小说极其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人物角色。没有薛宝钗,《红楼梦》的悲剧便不完整;宝钗不姓薛,《红楼梦》的色彩便不浓郁。

小说第四回交待过薛家家世后,交待了薛家三口进京的真实原因,其首要者是:

近因今上崇诗尚礼,征采才能,降不世出之隆恩,除聘选妃嫔外,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

也就是说,薛家进京的主要目的之一是为宝钗选秀。按照当时的规制惯例,女子选秀之前,要对其进行多方面的严格培训教育。这一情节似乎没有引起红学界的足够重视。当看完后文中宝钗的所思、所想、所言、所行,我们再回头看这段文字,就会对作者介绍宝钗参加选秀的意图,对宝钗言语行止的认识都会进一步加深。我们会突然感觉到,难怪宝钗在诸如维护封建统治秩序的“诗礼道德”等思想方面、加强并巩固自身权威的“统战工作”等行为方面,都表现出了高超的才能。然而,就是这样一位模样、性格都近于完美的“才人”,却“从胎里带来一股热毒”。这股“热毒”指的就是宝钗从小接受并继而加强的正统的封建礼教的毒害,使宝钗成为一个尚未嫁人就严重沾染.“男人气味”的女儿。宝钗不但对这种“精神病毒”的侵蚀毫不抵御,相反,她还时时处处用这种“病毒”去毒害黛玉、探春等“清洁女儿”。宝钗没有湘云的天真,更缺乏黛玉的“情情”和宝玉的“情不情”,她心冷、性冷、日常行为冷、居住环境冷,是一个“道是动人也无情”的“冷美人”。她居室清淡,不爱装饰;她穿着淡雅,不喜艳妆;她所居住的蘅芜苑,没有山水树木和鲜花丽朵,只有大小石头和一些世人难知其名的异草;她对柳湘莲出家和白金钏投井,表现得出奇冷漠;她“不关己事不开口,一问摇头三不知”;就连她吃的药都叫作“冷香丸”。由于思想理念,崇尚追求等人生观、价值观相去甚远,仅凭“金玉”之说构建夫妻关系,而缺失琴瑟和谐的夫妻情感与理想,也注定了宝钗将来的夫妻生活必然是“纵然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琴边衾里总无缘”的冷落景遇,使她时时“焦首”,刻刻“煎心”,进而“终身误”。宝钗姓薛冷似金簪雪埋。

妹妹姓薛,同父同母的哥哥别无选择。

这里须着重指出并简略说明,作者既安排宝钗姓薛加以批判又安排宝钗人“薄命司”表示同情,并不矛盾。作者对宝钗这个“自然人”表示了同情,同情她的悲剧结局;对宝钗的人生观、价值观给予了批判,批判了她染上“男人气味”这股“热毒”之后的言语行止。作者在同情宝钗“人本”的同时,对宝钗所具有的被封建道德标准衡量为“停机德”的社会行为作了辛辣嘲讽。作者怜惜同情的是宝钗“中毒”,憎恶批判的是宝钗“放毒”,尤其批判嘲讽了制造宝钗悲剧的封建道德规范,特别是程朱理学。

二是“拆字拟姓”。据说,拆字这种方法原是一种游戏,是利用汉字构成的特点,增减笔划、分拆偏旁,使原有的汉字变化成新的汉字,后为迷信、谜语等利用,效果神奇。曹雪芹把这种方法用于《红楼梦》人物的姓名中,同样收到神效。例如,王熙凤的“凤”,繁体是由“凡”“鸟”组成,故而在王熙凤的判词中有“凡鸟偏从未世来”之句。在薛蟠这个人物角色的定姓上,作者也巧妙地利用了拆字法。

作为小说,《红楼梦》虽然不入“三教九流”,但它反映了那个时代的“三教九流”,摄录了当时社会的众生相。其中薛蟠就是那个特定社会环境里,部分“旗人”的典型形象。

稍微了解满清旗籍制度和旗人生活的人士都知道,清代的旗籍制度,是战争年代夺取政权的利剑,也是和平年代孕育腐朽的温床。顺治入主中原定鼎北京,随着主要战事的结束,之后的康雍乾三朝逐步以治国安民为国家的首要任务,曾经为满清大一统立过汗马功劳的旗人,过上了安逸的生活。他们的社会政治地位明显高于广大普通百姓――“民人”;此外在经济上,他们除圈地建庄收取地租(第五十三回有相关情节)外,还定期定量领取政府发给的钱粮,过着钱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寄生生活。他们中的很多人,不学无术,无所事事,挥霍奢靡,为非作歹,在为祸造孽的同时,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沦落得一败涂地,有些人甚至走到了沿街乞食的地步,成为“穷旗人、臭旗人”。

《红楼梦》前八十回虽未描述薛家败亡后的景况,但从其透露的信息和迹象,从薛蟠的品行举止,我们可以推测其必然败亡的结果;薛蟠的人生旅途正是吻合了这些旗人的发展轨迹,他是很多旗人的典型代表:他是贵族出生,社会政治地位高;他是皇商,家财百万,又领着内帑钱粮,生活无忧无虑;他从小“性情奢侈,言语傲慢,养成了纨绔习气”,被家庭和社会溺爱纵容,成天只有斗鸡走马、游山玩水、会酒观花、赌钱、恣意挥霍,是一个有酒力造孽无饭力营生的

“呆霸王”。“孽”者“薛”“子”也,尤其是作者生活的那个时代,书写采用自上而下的习惯方式,“薛”“子”二字构成“孽”字特别明显,作者就巧妙地把这个作孽多端的独子赋予了“薛”,姓。

薛蟠之姓既明,那么他的名――“蟠”,到底该怎样读,有何含义?辞书中即有答案。

当年鲁迅先生为阿Q作传,遇到了这样一个“难题”,阿Q之名读作Quei,但先生“不知”其如何书写,是汉字的“贵”还是“桂”?斟来酌去“不得其解”,“无奈之下”,只能“照英国流行的拼法”把它写作“Q”。与当年鲁迅先生的“无奈”正好相反,我们今天遇到的是,明摆着的汉字却读音出了错误。读音以至于出错,字义可想而知了。而且这个错误包括了许多的红学大家在内。当年摆在鲁迅先生面前的“困难”,是阿Q竟无“老兄”“令弟”之名作佐证;与阿Q不同的是,薛蟠却有一个堂弟薛蝌可作参照。

经查,“蝌”是像青蛙、蟾蜍等两栖动物的幼虫,也被称作“蝌蚪”,是一种动物。堂弟是虫类动物,堂兄当然与之不远。又查,“蟠”共有两个读音,一个是Pán,与虫无关;一个是fán,正是一种虫。对读作fán的“蟠”字,较大的辞书均有解释,其义相近,现分别抄录如下:

《辞源》虫名。《尔雅・释虫》:“蟠,鼠负。”注“瓮器底虫。”疏:“本草云:‘多在鼠坎中,鼠背负之。’”故名鼠负,或曰鼠妇。

《辞海》小虫名。《尔雅・释虫》:“蟠,鼠负”。郝懿行义疏:“长半寸许,色如蚯蚓,背有横文,腹下多足。生水缸底或墙根湿处。”

《大辞典》(三民书局出版) 虫名。即鼠妇。参见鼠妇条。《说文》:“蟠,鼠妇也。”《尔雅‘释虫》:“蟠,鼠负。”注:“瓮器底虫。”

另《大辞典》对“鼠妇”条目的解释为:动物名。甲壳纲,软甲亚纲,等足目,蟠形亚目.体背腹扁平,长约一公分余,灰红色,体分节明显。胸部有环节七,各具等长而同形的脚一对,头部有复眼及触角各一对。腹部退化成尾状。

至此,我们的脑海里就会出现这么一种昆虫:它或生于瓮器底下,或生于墙根湿土,或负于老鼠体背,是终日难见光明的寄生小爬虫,它叫“蟠”,应读作fán。

这种小爬虫“难见光明”且“寄生”的特性,恰好与这个被作者曹雪芹“尊”为“呆霸王”,被其表妹夫贾琏称为“薛大傻子”的薛蟠的所作所为,是何等相似,何等吻合。

篇4

《红楼梦》中的贾府里生活着不同背景不同阶层的各类人物,读红楼给人印象颇深的是这里面的勾心斗角,绵里藏针。小说里最精彩的《林黛玉进贾府》一回中,像黛玉这样的直系亲属都只被允许走角门,这就从很大程度上讲明了“侯门深似海”的含义。下面由小编来给大家分享红楼梦读书心得,欢迎大家参阅。

红楼梦读书心得1最近,我看了电脑里面的红楼梦。里面有个别字还不认的,文言之乎者也的不好理解。里面的人物思想、活动脉络不清楚,一些诗词歌赋也不懂,读起来还是挺吃力的。但是有一点还是能看懂的,就是作者的意志、学识的渊博和历史背景。

曹雪芹是出生和生活在一个败落的封建贵族家庭里。从小过惯了“锦衣纨绔之时,饮甘餍肥之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丫环、佣人前拥后护,好不消遥自在。但是随着封建社会的没落和变迁,拥有荣华富贵的豪门贵族也有跌入穷困撩倒境况。他失势后,就是满腹的经论、学问也无用武之地,不得时、不得地,从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是黄河东流入海去,八斗文才当饭吃。

但是,他是失势不失志,历经千般的磨难,百折不回的意志和深厚文学功底。创作出了中国文学的最高水平,也在中国历史文化的园地里留下了辉煌的一笔。给我们留下了影响千古的文学巨著----红楼梦。让后人品尝着他那五味具全,酸甜适中的成果,回味无穷的精神魅力和精神享受。

学习红楼梦,主要的是学习曹雪琴在异境中自强不息,矢志不逾的精神,去追求个人的远大理想,完成自己制定的目标。

红楼梦读书心得2书,悲喜苦乐都是一种展现;味,酸甜苦辣都是一种体验;人,爱恨情仇都是一种磨练。

——题记她们,“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林妹妹,宝姐姐,同时金陵十二钗之首;同时大观园里最奇异的两个女子,同时深爱着宝玉的两个人。但她们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和性格。

关于黛玉“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一道《葬花词》写尽了黛玉的才情,却也写尽了她的悲情。似水的她,却没有水的那份灵动。喜怒无常的性格,爱哭的脾气,刁钻的言语让她成为众矢之的。黛玉啊,黛玉你肯否留心一下,你的那一声哭泣,让多少人为你揪心;你的那一片言语,又让多少人暗地骂你。黛玉啊,黛玉你若肯留心一下,宝哥哥岂不是你的囊中之物?划过天空的流星最为璀璨,但终会消失。黛玉啊,你就好似那颗流星,匆匆的来,匆匆的去,却带走了宝玉心中唯一的爱。关于宝钗介于宝黛爱情之间的她,不是所谓的第三者,她有着自己的爱情,她爱宝玉,尽管她没有得到宝玉的心,但因“金玉良缘”使她最后和宝玉在一起。他的冷眼旁观,适时展现;让她赢得了贾府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也使她最终成为了这场爱情游戏的胜利者。这就是宝钗,如山一样沉实稳重的她,却也有着水的那份灵性。但命运并没有完美她的人生。背过身去,宝玉出家。她是这场游戏的胜利者,但也是孤独者。

关于我和红楼初读红楼是在小学六年级。那是,对它没有任何好感,有的只是一个个令人晦涩难懂的章节。凭着一股新鲜劲,连续看了三个晚上,可连第一章都没能看完。于是我毅然决然的将它丢弃在书柜的最深处,不愿再次触碰。那时,我不爱她,她亦不爱我。再读红楼梦之时,我已上初二了。当拨开重重小说之后,它安然躺在那儿,身上已蒙了一层灰,但这些都不能成为阻挡它散发光辉的绊脚石。轻轻的拿起她,就像拿起一个失散已久的心爱的布娃娃。尽管我还是不能完全理会它的内容。但与上次不同,那时我似乎能隐约看到一位孤苦的老人,伴着青灯,在那儿写着一个个与他相似的故事,控诉着这个社会亦或是这个民族的不幸......

那一次,我为黛玉焚诗稿以断痴情而哭泣,为宝玉出家而哀叹。那时候,我看上了她,她亦看上了我。但随着中考的来临,我与她还未相会多时,她便又被我束之高阁了。今年,我再一次的拿起她。当手指触碰到书扉的那一刻,我知道,他在思念我,我亦思念她。于是,整个暑假我便义无反顾地沉浸其中。

这一次,我看到又是一番风味。有人说,一千个观众,会有有一种哈姆雷特。不敢说红楼亦是这样,至少在我不同的年龄岁读红楼,是有着不同的体会。或许等我再过几年读红楼,她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其中。

红楼梦读书心得3七月流火的盛夏季节,我拜读了名气高扬的《红楼梦》后,心情却步入了寒风凛冽的严冬时节……

《红楼梦》通过四大家族由胜而衰的过程和贾宝玉、林黛玉的爱情悲剧,展现了一段错综复杂的家族兴衰史,揭示了封建末世的人间百态。其中元春省亲、宝钗扑蝶、黛玉葬花等经典情节,充满了诗情画意,被广为传诵;所塑造的多愁善感的林黛玉、聪明灵秀的贾宝玉、稳重端庄的薛宝钗等大量人物,形象丰满,风采各异。曲折生动的故事情节令人抚怀感叹,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令人永远难忘。透过他们的人生遭遇,看到的不仅是一场场悲欢离合、命运浮沉的人生大戏,更是一部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书中的人物之多、场面之盛,在中国古典小说创作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掩卷沉思,泪水长流。宝玉和黛玉悲剧式的结果,让我感怀不已。可冷静思考,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他们,结果自然是注定的。想到自己,成长在一个日新月异的美好新社会里,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和谐大家庭里,我要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保持浓厚的学习兴趣,持之以恒地刻苦学习、增强本领,用最优异的成绩去拥抱美好的未来!

红楼梦读书心得4《红楼梦》是一部中国末期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小说以讲述上层社会中的四大家族为中心图画,真实、生动地描写了十八世纪上半叶中国末期封建社会的全部生活,是这段历史生活的一面镜子和缩影,是中国古老封建社会已经无可挽回地走向崩溃的真实写照。把一个个的人物写的活灵活现,有以神话故事中的女娲为开头引出着一故事——石头记。有以甄隐士为线索开始即结束了整个的故事。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又一个国度——英国。她诞生了一位伟大的、杰出的、有天赋的,剧作家他就是莎士比亚。他用他毕生的经历发扬了本国的独有的一种艺术形式——戏剧。那时一个民族,他那时代不灭的灵魂,以各种形式表现着自己、充实着自己。正如莎士比亚与戏剧的微妙关系一样,曹雪芹及其《红楼梦》,就是我们中华民族不朽灵魂的一部分。与其说他是异步伟大的巨著,不如说它是中国通史。与其说那是写贵族的生活,不如说是当时时局的真实写照。从一点点的细节来讲,那种语言的魅力体现出来,用形象生动的语言塑造了许许多多的人物形象。从人物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张一弛。一丝一毫无不张显出人物的特点,可以说那种语言的叙述找不出一斯破绽。而从中又可以看出一个民族发展的问题,具体的症结,具体的民生国计,无不与此相关联。这不只是一部文学作品,又是一部柬书。

红楼梦读书心得5我认为《红楼梦》的伟大之处在于它体现了一种败落的趋势,不管是家族的,爱情的,还是仕途的,都是走向没落,在爱好大团圆结尾的中国古典小说中并不多见。

我很感谢续者高鹗,尽管他在很多方面跟不上曹雪芹的思想,但他至少让黛玉死了,让她别了宝玉,我觉得很好。

不是说我天生残忍,喜欢看别人的悲剧,不过不是有句话说:赛翁失马,焉之非福吗?对于黛玉来说,死,是她的解脱。是她所有的悲剧结局,是她的幸福。当她在地下安静地沉睡时,看着宝石仍在凡是寻找出路,不得不说,她还是幸福的。

或许两个人都是浪漫的人,浪漫的人天生就不该相遇,因为生活不是浪漫,生活会将浪漫消磨得一干二净,最终,红玫瑰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玫瑰成了胸口粘着的白米饭。所以,就让浪漫在最美的是画上句号,在彼此的心中,留下幸福的回忆。

可是也许你会说,黛玉死的很悲惨,一点也不浪漫。关于这点,我也是不赞成的。也许曹雪芹的本意非此,也许黛玉确实应该泪尽证前缘,这样不是更好吗?她牵挂着宝玉,用她全部的热情为这一知己痛哭,怀着深深地思念。这样的死,何尝不是高贵神圣的?然而高颚没有这样写,他最终让黛玉很庸俗地指天愤恨,气极至亡。

尽管如此,她最终是在贾府垮到前离开这是非之地的,否则以她的脆弱,恐怕受不了那么大的刺激。宝玉是个纨绔子弟,他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能给予黛玉的甚实很少,谈不上保护与安慰。他自己尚且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弱者,所以在他身边。黛玉是得不到幸福的。

所以能带着回忆离开他,是种幸福。宝玉自己能给予黛玉的只是几句好话,他连痴情都谈不上。看看宝钗的下场,不得不说黛玉是幸福的。当然有人说宝钗需要的只是宝二奶奶的宝座,她并不在乎宝玉,是这样吗?难道有个天生喜欢孤独的女子吗?不管怎么说,寂寞地独守空房总是悲惨的,何况的所谓宝二奶奶的宝座,她是不是坐上了还是问题。

篇5

关键词:姑娘称呼语称谓语多义项翻译

《红楼梦》以一座“大观园”构筑了一个庞大的“女儿国”,使得各种“女儿”在其间争奇斗艳,芳姿尽显。“女儿”犹言女子,泛指女性,可将《红楼梦》中所有的女性概括其中。当用于具体指称时,因所指对象的社会地位、婚姻情况、年龄大小等不同,可以用“姑娘”“小姐”“丫头”“女孩子”“某某媳妇”“某某家的”“奶奶”“太太”“姨娘”等。“姑娘”一词,因为自身的多义性,以及所代指的“女儿”的多层级、多样性,使得其在《红楼梦》中的使用蔚为大观。本文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做进一步探讨,并以义项为线索对三个英译版本《红楼梦》中的“姑娘”进行梳理。

一、“姑娘”在《红楼梦》中的使用情况

(一)“姑娘”的6个义项与具体使用情境

本文以《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为例,在杨志贤(2010)提出的6个义项的基础上,对“姑娘”一词每个义项的不同使用情况做出解说。

1.年轻未婚女子

(1)称呼小姐

一面听得有人回话说:“林姑娘来了。”(第三回,25)

(2)除主子外的人,称呼地位较高的“副丫头”

袭人(对晴雯):“姑娘是和我拌嘴呢,还是和二爷拌嘴呢!”(三十一回,306)

(3)体现奴仆间的等级

具体来说,是在府中地位较低的、粗使的中老年奴仆对除副丫头以外的主子房内的丫头的称呼。

众媳妇都说:“姑娘们罢哟。天天见了就咕唧……(六十回,618)

这里的“姑娘们”指芳官和小蝉儿,只是普通小丫头,但地位高于一般的媳妇婆子。

(4)宁荣府外的人对府内人的称呼

具体指两府之外身份卑微的人对两府有一种整体上的敬畏和尊重,因此对府内的年轻女子无论她们在府中的身份高低,一般都以“姑娘”相称。如刘姥姥对所有丫头都以“姑娘”相称。

(5)地位高的人对地位低的女子的称呼

这是一种临时用法,出现在特殊情景中,表现特殊的情感。如:

a.宝钗(对靓儿):“和你素日嘻皮笑脸的那些姑娘们。(二十回,299)

b.宝钗:“袭姑娘从小只见宝兄弟这样细心的人。(三十四回,331)

c.熙凤:“平姑娘过来,我当着大奶奶姑娘们给你陪个不是。(四十四回,446))

a句是宝钗借找靓儿讽刺宝黛;b句是宝钗为袭人当面说出薛蟠与宝玉被打之事有关圆场;c句是李纨为平儿鸣不平,熙凤道歉。

2.女儿

(1)一般义

刘姥姥:我们姑娘,年轻媳妇也难卖头卖脚去(第六回,61)

(2)自家的女儿,无论出阁与否,皆可用

迎春奶娘:“姑娘只有背地里淌眼抹泪。(八十回,845)

3.姑妈

a.茗烟:璜大奶奶是他姑娘。(第九回,97)

b.贾蓉:只求姑娘、婶婶息怒(对王熙凤)……(六十八回)

b句贾蓉对王熙凤既称“姑娘”又称“婶娘”,是从两个方面来称呼的:“婶娘”从“琏二叔”而来,书中多次出现了“琏二婶子”的称呼;对于“姑娘”,胡心裕认为,由于贾珍和王熙凤从小就很熟悉,两人见面都互称“大哥哥”“大妹妹”,贾蓉称呼王熙凤“姑娘”无可厚非。

4.小姑子

a.柳家的嫂子:“姑娘来的正好,亲自带去罢。”(六十回,621)

b.多姑娘:“方才我们姑娘(晴雯)下来。”(七十七回,813)

5.妾:书中实际指平儿和香菱

a.晴雯(说袭人):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三十一回,306)

b.嬷(对平儿):姑娘不管叫那个孩子到来罢了。(四十五回,449)

6.类似于的女子,在全书只见于晴雯的嫂子一人

多姑娘儿(二十一回,204);灯姑娘儿(七十七回,811)

(二)“姑娘”在全书呈现的特点及原因

“姑娘”在《红楼梦》中面貌斑驳,使用繁杂,大体呈现以下特点:

1.可作称谓语,也可作称呼语,且二者有交叉。

a.袭人(对湘云):“大姑娘,前日听见你大喜了。”(三十四回,314)(称呼语)

b.“老太太说了,叫宝姑娘别管紧了琴姑娘……”(四十九回,490)(称谓语)

2.使用范围广,从上层贵族小姐到下层平民丫头,从未婚年轻女子,到已婚妇女,皆可使用。

a.林姑娘、宝姑娘,二姑娘、三姑娘等(贵族小姐);

b.(周瑞家的):姑娘们,这是街上,看人家笑话。(二十九回,285)(众丫头)

c.(智通等):所以感应得这些小姑娘皆如此。(七十七回,815)(芳官等唱戏女子)

3.既可用于面称,又可用于背称。

素云(对黛钗):我们奶奶请二位姑娘商议要紧事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大姑娘、宝二爷都在那里等着呢。(四十二回,421)

此例中,“二位姑娘”是面称,“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则是背称。

“姑娘”在文中之所以会有这些特点,一部分与其众多义项有关:众多的义项,可满足不同需要,使用则频繁,因而呈现出繁复面貌;再者,“姑娘”一词既是称呼语,又是称谓语。很多人并未弄清这个词是称呼语或称谓语,便不作区分随意称呼。杨志贤(2010)称其为“称呼语”。虽然称谓语与称呼语在概念关系上至今尚无一致的认识,但我们大致认为“称谓语和称呼语都有指称功能”,“称谓语属于语义范畴,称呼语属于语用范畴”。称谓语和称呼语的分类情况可大体上概括为:

(1)可当面直接招呼人(称呼语);

(2)能表明相互间的社会关系和角色,但只用于间接指称第三方(称谓语);

(3)既能够表示相互间的社会关系和角色,又能直接称呼对方。(称谓语和称呼语的交叉)

结合前面已论述过的几种义项及实例,把义项进行称谓语和称呼语的划分,6个义项可分别划分为:

a.女子:既可作称谓语,又可作称呼语;

b.女儿:两种情况都只能作称谓语;

c.姑妈:两者皆可;

d.小姑子:两者皆可;

e.妾;两者皆可;

f.类似于的女子:称谓语。

二、“姑娘”在三个版本中的翻译情况

“姑娘”一词的6个义项,可以按文化义和非文化义划分。非文化义为汉英称谓系统中皆有之义,如:未婚女子中的第一种情况:小姐、女儿、姑妈,而文化义则为汉语系统有的义项,如:未婚女子义后面的情况――小姑子、妾、以及“”义。

义项的不对等和文化义的多元势必会造成翻译困难,若翻译得不恰当,则会使读者产生极大的困惑,甚至产生文化隔膜。三个译本的译者拥有不同的文化修养,处于不同的时代背景,拥有不同的思维方式,带着不同的翻译目的,采用了不同的翻译策略,希望达到不同的阅读效果,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到著作翻译。一般说来,杨宪益本多采用异化,霍克斯本较多用归化,而Joly本则主要是存其大意,剔除其他。

下面以义项为线索,对三个版本的称呼及称谓语翻译进行分析。

(一)年轻的未婚女子

这个义项共有5种情况,但在语义上,归根结底只表达三层意思:1.小姐;2.女孩子;3.自称。

前两种情况无论是贵族小姐还是丫头,都有可能被用到,比如林黛玉,丫头称呼她时取“小姐”义,而当贾母等地位、年纪长于她的人称呼她时,就可能取“女孩子”义;对于“副丫头”们,若被底下的奴仆如此称呼,可能表达“小姐”义;而那些资格老、地位高的嬷嬷,则可能对丫头们用到“女孩”之义。

1.根据表意需要,用“Miss”“lady”“girl”“woman”等,并在前后加形容词或介词,或直接通过称呼名字来表达相应的意思。如:“Miss Lin”“Miss Xue”“young lady”“young girls”“a girl like me(我一个姑娘家)”“gentlewoman”等。

2.当上下文出现的“姑娘”次数太多时,为了语义的连贯和表达的顺畅,可以用英语代词“you”“she”“one”等指称,这种以代词代替具体义项的做法基本在每一个义项的翻译中都大量使用。下面来看译文实例:

忽见素云进来说(对黛钗):我们奶奶请二位姑娘商议要紧事呢!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史大姑娘、宝二爷都在那里等着呢。(四十二回,421)

杨译:“…wants you both to go…All the other young ladies …”

霍译:“…will you please…Miss Ying and Miss Tan and Miss Xi and Miss Shi…”

J译:“… presence of both of you,young ladies,…Miss Secunda,MissTertia,Miss Quarta,Miss Shih …”

对于“三春”,杨译本直接用“there young ladies”,霍译用“Miss+名(姓)”,J译用“Miss+序数词”,都表意明确。值得注意的一点是,J译中用的序数词“secunda,tertia,quarta”(第二,第三,第四)是拉丁文,现代英语已不用了,这与J本出现的时间早有关。

“姑娘”在书中还用于一些修辞方式。如:

林黛玉道:“你的那些姑娘们也该教训教训,只是论理我不该说,今儿得罪了我的事小,倘或明日宝姑娘,什么贝姑娘来,也得罪了,事情岂不大了。”(二十七回,272)

杨译:“Those maids of yours…your precious Baochai!”

霍译:“your young ladies…If Miss Bao or Miss Cow.”

J译:“ Those girls of yours;…some Miss Pao(precious)or some Miss Pei(jewel).”

林黛玉提到的第一个“姑娘”说的是宝玉房中的丫鬟,并带着一种生气和嘲讽;杨译“maids”,J译的“girls”直接把深层的含义给简化掉了;而霍译的“young ladies”比较贴切。对于“宝姑娘、贝姑娘”,杨译“your precious Baochai”含有嘲讽语气,而霍可斯杜撰了一个“Miss Cow”(“cow”在英语中可表示讨厌或粗鄙的女人)。霍克斯用“Miss Bao”“Miss Cow”构成谐音双关,表达了林黛玉的妒意;J译则意趣平平。

类似说法还有晴雯的“花姑娘、草姑娘”(五十二回,531),此不赘述。

(二)女儿

第一种情况,“姑娘”取其本义直接翻译成“daughter”,第二种情况,是“下人”对主人的称呼,因而大多译成“mistress”或“young lady”。如八十回迎春奶娘说在孙绍祖的虐待下,“姑娘只有背地里淌泪抹眼”的,杨本译为“the young lady”,霍本译为“the young mistress”。(J本缺)

(三)姑妈

意义简单明确,可直译成“auntie”“aunt”,并说明是父方还是母方的,如茗烟在窗外喊到:“璜大奶奶是他姑娘。”杨译为“aunt on the father's side”,霍译为“nephew of Mrs Huang on the Ning-guo side”,J译为“paternal aunt”,都译得简单到位。

(四)小姑子,即丈夫的姐妹

与“姑妈”义类似,可直译成为“sister-in-law”,或“Miss”,或直接叫名字等。如在四十六回中,鸳鸯嫂子去找鸳鸯说服她作贾赦妾时,对鸳鸯用称呼语“姑娘”,杨译本分别用了“you”“sister-in-law”,霍本用了“you””“Miss”“Faithful”(鸳鸯名),用“sister-in-law”代指嫂子,J译“you”“Miss”“our girls”等。

(五)妾

这是特有的文化项,高度体现了旧时婚恋制度,英语里无对应的词可直接使用,因而这个义项的翻译五花八门。

晴雯(说袭人):“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

杨译:the grade of a concubine,意为妾的等级,讽刺意味尽在其间;而霍克斯的“Miss by rights”既“合法的小姐”,可表示出比现在高的身份,却不能表达出“妾”的本意;J译“designation of'Miss”即“(获得)小姐的任命”,会让读者摸不着头脑。

(六)类似“”的女子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用法,全书只用来指称了一个人,即多浑虫的老婆――多姑娘,杨译为“Miss Duo”,霍译为“the Maitress”,J译为“To KuNing(Miss To)”,杨译略显单薄了,还好在上文作了具体阐释,也用了“wanton”作为补充;霍译的“mattress”本意为床垫,用来代指多姑娘,其身体柔软的特点显露无疑,有趣又有新意;J译一如既往地采用了音译法,毫无新意。

当表示不同的意义的“姑娘”一词出现在同一段落时,读者很容易分不清具体所指的问题,译成英文,就要求译者首先能够自己弄清楚该词在特定地点的特定义和具体语义指向,再以英语读者能看懂的方式将其翻译出来。然而由于各种原因,《红楼梦》某些段落中某些词的语义指向本身就不甚明确,即使根据上下文或联系前文也无法分析清楚。这就要求译者灵活变通,根据学界的研究提炼出正确的语义指向,向读者准确地传达正确的词义与文意。下面看看当这种“混乱”出现时,大家是怎么对待“姑娘”的。如:

(王善保家的):“……挑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耽得起。”

王夫人道:“这也有的常情,跟姑娘们的丫头原比别的娇贵些。你们该劝他们。连主子们的姑娘不教导,尚且不是,何况他们。”

杨译:“…their young mistresses…hem…‘Our young ladies'maids…young mistresses.”

霍译:“…their young mistresses…them…them…the young Mistresses.”

原文这些话的中心词是“丫头”,即王善保家的所说的“这些女孩子们”。话中出现了四个姑娘,前三个都是指府中的小姐,第四个“姑娘”是“女儿”意,话的大意是园子里的丫头们为所欲为,若有人得罪了她们,她们就向自己服侍的小姐告状,说那些人得罪的其实是小姐。王夫人回答说跟着小姐的丫头比别的奴仆娇惯些是人之常情,但是也需要教导,因为小姐们不教导都不行,更何况是丫头呢。但是如果这样理解,问题就出现了:“不然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的“丫头们”指的是谁就让人很困惑了。按照我们上面已论述过的理解,笔者认为这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姑娘”之义,这里的“丫头们”冗余了。再看两个翻译文本(Joly本缺):这次杨译和霍译惊人的相似,前者用“young mistresses”,后者用“young ladies”翻译“姑娘的丫头们”中的“姑娘”,即他们也都认为这里的“姑娘”指的就是“小姐”,后面用“them”翻译其他的“姑娘”,最后皆以“young mistresses”表示“主人们的姑娘”。这样,整个文本连贯得体,使人见而懂之,真正做到了“自己清楚,他人明白”。

三、结语

“姑娘”在《红楼梦》中有“年轻的未婚女子、女儿、姑妈、小姑子、妾和类似‘’的女子”等六个义项。词义的多样性也使得“姑娘”一词既能够作称呼语,又能够作称谓语,使用范围非常广泛。

总体来讲,“姑娘”一词在三个版本的《红楼梦》翻译作品中都各有其特点,让人感受到不一样的语言与文学之美。与此同时,汉语一词多义的特点和中华民族特有的文化传统,对语言翻译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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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红楼梦》 十二女伶;形象;意义;成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 A文章编号:1671-1297(2008)10-052-04

元妃省亲,贾府特意前往苏州买了一批唱戏的小女孩子,这便是贾府十二女伶。她们身为女伶时,生活在梨香院中,戏班解散之后,有的离去,有的被分配到贾府各房做婢女。这些女伶性情各异,天真未凿,才情高卓,与贾府其他女性相比,迥然不同,宛若奇花异卉。

一、《红楼梦》十二女伶形象解读

(一)柔情傲骨――龄官

龄官是一首诗,是曹雪芹用真情咏叹美丽与哀愁的诗篇,因此,曹雪芹给了她一个华丽的出场,这个出场意蕴丰美,成为探究龄官的总纲。她的出场是在贾妃省亲之时:

刚演完了,一个太监执一金盘糕点之属,进来问:“谁是龄官?” 贾蔷便知是赐龄官之物,喜的忙接了,命龄官叩头。太监又道:“贵妃有谕,说‘龄官极好,再作两出戏,不拘那两出就是了。’” 贾蔷忙答应了,因命龄官作《游园》、《惊梦》二出。龄官自为此二出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定要作《相约》、《相骂》二出。贾蔷扭他不过,只得依他作了。(第十七回至十八回)

此处脂砚斋的评语是:“按近之俗语云:‘能养千军,不养一戏。’盖甚言优伶之不可养之意也。大抵一班之中,此一人技业稍优出众,此一人则拿腔作势,辖众恃能,种种可恶,使主人逐之不舍,责之不可,虽欲不怜而实不能不怜,虽欲不爱而实不能不爱。余历梨园子弟广矣,各各皆然。亦曾与惯养梨园诸世家兄弟谈议及此,众皆知其事,而皆不能言。今阅《石头记》至‘原非本角之戏’、‘执意不作’二语,便见其恃能压众,乔酸姣妒,淋漓满纸矣。”

脂砚斋的评语历来是理解《红楼梦》的最佳注本,但他对龄官的论述却有失偏颇,龄官“拒演”到不是恃能压众,乔酸姣妒,而是对自我和艺术的尊重,一个好的演员展示给观赏者的应当是自己最擅长的表演曲目。《游园》、《惊梦》两出是正旦所演,而龄官的角色是小旦,因此她说非本角之戏,的确如此。此时的她面对赏赐不惊不宠,不逢迎不俯就,所表现的正是有着独立人格的优伶形象。

许多评论者认为龄官敢当着贾妃的面“拒演”是其反抗精神的表现,事实上,这个评价对于龄官也不太合适,一则她并没有当着贾妃的面“拒演”,二则贾妃并没有指定是演哪一出戏。“拒演”是发生在贾蔷与龄官两者之间,所拒之者非贾妃而实是贾蔷,这其中吐露的信息是非常丰富的。脂砚斋在“贾蔷拗他不过,只得依他作了”一句后批阅:“如何扭他不过?其中隐许多文字”。的确,这里既显示了龄官卓然不群的艺术才能和人品个性,也暗示了蔷龄情感的微妙,情愫已在两人之间悄然生长。因此,我们再次见到龄官时,看到的是她的煎熬――爱的煎熬:幸福、喜悦、痛苦、无望与希望并存,这即是第三十回的“画蔷”。

赤日当空,树阴合地,满耳蝉声,静无人语之时,正是人的思绪纷飞之时,此时此景,林黛玉发出了“整日价,情思睡昏昏”之感,苦恋如黛玉的龄官也是满腹心事无法对人言,目睹花开正盛的蔷薇,一腔情思化为笔下一个一个的“蔷”字,这一笔一画中饱含多少思量,有对爱情的憧憬、对未来的担忧、对贾蔷的思念。爱情本来是美好的,然而她的戏子身份,使得她的爱情前途堪虑,因此她敏感、多愁。“放雀”更是将她的百转柔肠表现得淋漓尽致。

贾蔷买雀本是为了逗龄官开心,却弄巧成拙,惹得龄官大发脾气,因为这只雀儿正戳中了龄官的隐痛,她恼怒的也许并不仅仅是“弄了他来打趣形容我们”,还有贾蔷对她的心体味不够深,对她渴望自由、思念亲人之意一无所知,对他们的将来没有丝毫的担忧和打算,只满足于眼前的快乐。因此她才说:“那雀儿虽不如人,他也有个老雀儿在窝里,你拿了他来弄这个劳什子也忍得!今儿我咳嗽出两口血,太太叫大夫来瞧,不说替我细问问,你且弄这个来取笑。偏生这个没人管没人理的,又偏病。”

当贾蔷要立即去请医生时,她说:“站住,这会子大毒日头地下,你赌气子去请了来我也不瞧。”话虽说得硬冷,其中却蕴含着深情与体贴。她的爱是深沉专一的,因此当贾府的凤凰――宝玉来请他唱一曲时,她对宝玉是冷冷的,使一贯受宠的宝玉感到“从来未经过这番被人弃厌,自己便讪讪的红了脸,只得出来了”。

龄官的痴情与自尊、对艺术与自由的执著追求,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赞赏,因此李希凡说:“有着清醒的现实认识和丰富的内心世界的龄官,何尝没有预感,这是一场无望的痴情苦恋。‘划蔷’是无可奈何的泪洒相思地;而‘识雀’的内含痛苦的比喻和联想,感情何等丰富,见地何等深刻,思想何等透彻,语言何等沉痛!”

(二)天真放任――芳官

如果说龄官是一汪清泉,那芳官则像一簇跳动的火焰,热烈明丽。芳官之名始见于第五十四回,出场是在第五十八回,出场的场景比较特别――与干娘吵架,显现了芳官的泼辣爽直、口齿伶俐,第六十回中与赵姨娘斗气更是此个性的充分展示。

如果说芳官这两次争吵给我们的印象是不甘受辱,面对不公正的待遇敢于愤起反抗,那接下来,我们领略到的则是她的天真与明丽。芳官是美丽的,又因为她的天真,使她的美丽自然绽放,既不修饰也不掩饰,明丽耀眼,具有令人无法抗拒的魔力,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发出由衷的赞叹。关于她的美貌,曹雪芹不遗余力,数次从正面进行了描述。

美丽使她富于魅力,不过真正让我们对这个小优伶充满怜爱之心的还是她的天真。她的不谙世情使她举止放任,不知避讳,甚至有时是不知轻重的。当她得知好朋友柳五儿想到怡红院当差,不仅极力向宝玉推荐,并对柳五儿打下包票:“怕什么,有我呢。”“我都知道了,你只放心。”看似是恃宠仗势,而真正的原因在于不懂人情世故,她只看到宝玉待众位丫头和善,而不知道在怡红院里,真正当家的并不是怡红主人――宝玉,而是宝玉的母亲王夫人,或者是宝玉的首席丫鬟袭人,对人事的不揣摩使她对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无所知,甚至还与对怡红怀有不满的其他院子的丫鬟开玩笑,吵闹。

她的天真不仅表现对人情世故的懵懂,也表现在与宝玉的纯真交往上,她如同宝玉的玩伴,与宝玉打闹、赌气、喝酒、猜拳,喝醉了黑甜一梦:

及至天明,……那芳官坐起来,犹发怔揉眼睛。袭人笑道:“不害羞,你吃醉了,怎么也不拣地方儿乱挺下了。”芳官听了,瞧了一瞧,方知道和宝玉同榻,忙笑的下地来,说:“我怎么吃的不知道了。”宝玉笑道:“我竟不知道了。若知道,给你脸上抹些黑墨。”

本易产生暧昧的同榻而眠,两人的表现却是清新一片,清朗一如孩童。正如王蒙所说:“芳官的美在于天真,在于一切率性而为,在于身为奴婢而毫无奴相奴气。她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她在心底认为自己是和宝玉一样的人。”

(三)深爱不言――藕官、蕊官、官

小说给予她们三人的笔墨不多,主要集中于第五十八回,清明时节,藕官在花园烧纸钱,寄托对官的哀思,被婆子发现后对其大加斥喝,正巧被宝玉所见,于是我们才有机会得闻这段叫人感叹的恋情:

芳官笑道:“那里是友谊?他竟是疯傻的想头,说他自己是小生,官是小旦,常做夫妻,虽说是假的,每日那些曲文排场,皆是真正温柔体贴之事,故此二人就疯了,虽不做戏,寻常饮食起坐,两个人竟是你恩我爱。官一死,他哭的死去活来,至今不忘,所以每节烧纸。后来补蕊官,我们见他一般的温柔体贴,也曾问他得新弃旧。他说:‘这又有个大道理。比如男子丧了妻,或有必当续弦者,也必要续弦为是。便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便是情深意重了。若一味因死的不续,孤守一世,妨了大节,也不是理,死者反不安了。’你说可是又疯又呆?说来可是可笑?”

短短的两节文字,虽没写她们的形容举止,甚至她们的故事也是第三者淡淡道来的,但产生的震撼力却是巨大的,其温柔缱绻、深情厚意如绕梁之音。

藕官的口舌不如芳官伶俐,面对婆子的威胁,她是束手无策的,在宝玉的帮助下,才敢分辩。她也没有龄官的脱俗,只会在清明时节以最质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念,然而她也是深刻的,她的深刻在于她对于情感的透悟和达观,对爱的珍视和追求,因此宝玉才说:“天既生这样人,又何用我这须眉浊物玷辱世界。”这是有情人知情人对情的最高评价。

官因为早死,文中不见对他的描写,对蕊官的描写也是几笔即见其形,首先她对藕官也是深情意重:

宝钗命莺儿到黛玉那里去取蔷薇硝。莺儿应了才去时,蕊官便说:“我同你去,顺便瞧瞧藕官。”一见之下,便不能相舍。

其次她珍视与其他伶官的友情,有了蔷薇硝,巴巴的托春燕带与芳官擦脸。正是这种珍视姐妹之情,使得她们的同性之恋光彩夺目,不带猥亵,纯净晶明。

(四)各有风采――其他伶官

《红楼梦》中的十二女伶,着墨最多的是芳官,用情最苦的是龄官,用意最深的是藕、官、三官,其他女伶或如雪泥鸿爪,或如惊鸿一瞥,然点滴之中可见其性情。

十二官之中,文官为首,这与她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言谈举止大方得体有关。首见第二十七回,与香菱等人一起祭花神。正面描写是在第五十四回,文官的大方得体,深得贾母喜欢,因此当戏班解散时,就将文官留在身边,自此,文官不再出现。

宝官、玉官如同一对双生儿,小说中两人必然同时出现,初次亮相是在第三十回,她们两人在怡红院里与袭人玩笑,被大雨阻在怡红院内,于是干脆把沟堵住,将水积在院内,把绿头鸭、彩鸳鸯等捉的捉、赶的赶,缝了翅膀,放在院里顽耍。

宝玉到梨香院找龄官唱曲,接待他的也是宝、玉二官,并吐露了蔷龄之情,由此可知宝、玉二官与怡红院的关系十分密切,也从侧面描写了她们的活泼、贪玩和敏锐。龄官对贾蔷的爱虽深,但表现出来却是冷硬的一面,然宝、玉二官却知道龄官对贾蔷的真正态度,所以她们才说: “蔷二爷来了叫他唱,是必唱的。”也知道贾蔷对龄官的百依百顺,因此宝玉问贾蔷那里去了时,宝官道:“才出去了,一定还是龄官要什么,他去变弄去了。”虽廖廖数语,却可见她们的聪慧与善解人意。

茄官与艾官在文中出现的次数较少,尤其是茄官做了尤氏的丫头,与大观园的众姐妹接触就更少了。艾官是探春的丫头,文中出现的次数较茄官多一点,但描写她的文字却只有几行,那也是在第五十八回,芳官等与赵姨娘的争吵后,得知探春想找到教唆赵姨娘的人时,她便悄悄的回探春说:“都是夏妈和我们素日不对,每每的造言生事。前儿赖藕官烧纸,幸亏是宝玉叫他烧的,宝玉自己应了,他才没话说。今儿我与姑娘送手帕去,看见他和姨奶奶在一处说了半天,嘁嘁喳喳的,见了我才走开。”从她的作为,可以探知她较芳官、藕官更为有心机一些,明白正面冲突于己不利,侧面进攻也许会有较好的效果,然而没有料到探春对她的话却是不加理会。

较之艾官与茄官,葵官和官的出场要多一些,参与的大事件也较多一些。葵官之名最早出现在第五十四回,贾母叫她唱一出《惠明下书》,可见她的唱功是很好的。重头戏在第五十八回,一听到赵姨娘打骂了芳官,赶紧与官一起过来找藕官和蕊官,跑入怡红院,对赵姨娘手撕头撞,使赵姨娘左支右绌,从而获得了全面的胜利。

宝玉把芳官打扮成男孩子之后,大观园兴起了女作男装的流行风尚,于是湘云也将葵官打扮成小子,改名为韦大英,意唯大英雄能本色,这固然是湘云豪爽性格的写照,但也不难看出葵官也自有一股勃勃英气。

官应当还是一个孩子,机灵活泼,虽然淘气但招人喜欢,小说意写到她的身量年纪皆极小,又极鬼灵,所以被称为官,而大观园的人却不喊她的名字,有的唤她阿豆,也有的叫她“炒豆子”,可知她的性情有点急躁。她的年纪虽少,但反应敏捷,能言善辩,如第六十二回中她与香菱的斗草,在听到香菱解释夫妻蕙之后,不甘认输,便开始强辩:

“依你说,若是这两枝一大一小,就是老子儿子蕙了。若两枝背面开的,就是仇人蕙了。你汉子去了大半年,你想夫妻了?便扯上蕙也有夫妻,好不害羞。” 官见他(香菱)要勾来,怎容他起来,便忙连起身将他压倒。回头笑着央告蕊官等:“你们来,帮着我拧他这诌嘴。”两个人滚在草地下。众人拍手笑说:“了不得了,那是一洼子水,可惜污了他的新裙子。” 官回头看了一看,果见旁边有一汪积雨,香菱的半扇裙子都污湿了,自己不好意思,忙夺手跑了。

此时的官小孩儿性情显露无遗,就连做错事的反应也如孩童一般,既觉得对不起别人,又不好意思明说,更无法承担,只有躲开跑掉了事,活泼可爱又有点小小的赖皮。

十二小女伶,聪慧美丽,天真纯净,给大观园带来了亮色和活力,更为重要的是她们表现出“一个最为可贵的理想层面,就是从基本的人格确立开始,对人间自由、平等的不屈追求,在密不透风的封建伦理之道的铁幕面前,这种倔强的穿刺在大观园的女儿群体中表现出特有的锋芒,其效果在于善与恶、美与丑的明白坦现,从而呈现出一种精神的升华和一种表现女儿之美的明朗与清新。”

二、十二女伶形象探源

这些女伶之所以具有这样的才情及性格,实际上是与两大要素分割不开,一是生活环境所迫,二是艺术的熏陶。

(一)生活环境

从明代开始,“女班昆伶很多是家乐主人从苏州买来的,明范摅《云间据目抄》卷二‘风俗’:‘苏州鬻身学戏者甚众。又有女旦、女生,插班射利。’她们入班学艺,大都在十二三岁左右。”这种风气一直沿继到清代,文意交代她们都是贾府从苏州买来的,当贾府请她们去留自由时,“倒有一多半不愿意回家的,也有说父母虽有,他只以卖我们为事,这一去还被他卖了;也有父母已亡,或被叔伯兄弟所卖的;也有说无人可投的。”从这里可知他们几乎是没有家的,家庭的亲情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梦而已。到了贾府之后,她们便被分配成不同的行当,因此她们之间也没有多大的利害冲突。在此情况下,年幼的女孩子们很容易滋生情感,她们相互依靠,相互扶持,所以她们亲如家人。

其次,她们的生活圈子基本是在贾府之内。如第五十四回,贾母就说“他们是随便的顽意儿,又不出去做买卖,所以竟不大合时。”这固然是自谦之语,但也是实情。第六十回,赵姨娘骂芳官是妇粉头之流时,芳官的回答是“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

从这两处,可知他们一直生活贾府这个封闭的环境之中,与外界几乎是没有接触的,因此她们单纯洁净。她们的生活大部分区域是在梨香院,她们主要的工作就是学戏、唱戏,别的倒是不会,当她们解散之后,是“每日园中游戏。众人皆知他们不能针黹,不惯使用,皆不大责备。其中或有一二个知事的,愁将来无应时之技,亦将本技丢开,便学起针黹纺绩女工诸务。所以后来袭人才对芳官说:“你也学着些伏侍,别一味呆憨呆睡。口劲轻着,别吹上唾沫星儿。”这里特意指出芳官听了袭人之话,依言果吹了几口,甚妥。

正因为如此,她们是不通世务的,不知人事之复杂,在她们身上保留着人的本真,她们的性格按照天性在发展,所以芳官到了怡红院之后依然天真活泼,只看到宝玉对她们的娇惯,袭人对她们的宽容,没有体察出怡红院温柔和谐之下所暗藏的勾心斗角、告密生隙。 尽管如此她们还是能感受到屈辱和压迫,最明显的压迫是她们干娘的克扣,芳官的第一场风波正是因为她的干娘要她用剩水洗头引起的。职业的耻辱则是通过她们中的清醒者与先觉者龄官表达出来的,当贾蔷提着雀儿讨好她时,她的反映是认为贾蔷是“打趣”她, “打趣”二字正揭示了优伶们的真正生存状态――被玩弄被歧视。

这种屈辱与痛苦她们只能独自咀嚼咽下,他们无处可诉,她们是一群无家的人,没有亲人,没有自由,她们所从事的职业也不是出于他们的本意。然而无论生活环境如何的恶劣,她们总是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持人格的独立。

(二)艺术的熏陶

艺术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对人的性情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戏剧对演员有着非同小可的影响,如明代杭州有一位色艺俱佳的名演员商小玲,擅长表演汤显祖的《牡丹亭》。有一次,商小玲在演《牡丹亭・寻梦》一出的时候,体验真切,情感激动,待唱到“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时,凄惋的词句使她痛心至极,恍如已化身为剧中的杜丽娘,唱着唱着便随身倒地,等到春香上场,小玲已气绝身亡。

艺术对演员的影响,小说多次提及‘如藕官与官、蕊官的相恋正是因曲文排场,皆是真正温柔体贴之事,在台上两人做戏,竟个弄假成真,回到台下,也成了情侣。

要真正弄清戏曲会对她们哪些方面产生影响,我们可以考察她们惯常排演的戏曲。元妃省亲时,演出是《豪宴》、《乞巧》、《仙缘》、《离魂》,龄官后来再作的是《相约》《相骂》,贾蔷要求作《游园》、《惊梦》。第五十四回中,贾母要求芳官唱《寻梦》、葵官唱《惠明下书》。第三十六回,宝玉请龄官唱《袅晴丝》,而且说此曲只有龄官唱得最好。第六十三回中,宝玉开寿宴时,芳官唱的是《赏花时》。这些是选自《一捧雪》、《长生殿》、《邯郸记》、《牡丹亭》、《钗钏记》中的曲子。

这些戏剧中,《红楼梦》尤为关注的是《牡丹亭》。《牡丹亭》历来是以追求抒发人性至情,反对对人性的束缚而著称。这样的戏曲对于龄官他们的影响无疑是巨大,她们的生活环境也如杜丽娘般的封闭,但正如春光能唤醒杜丽娘的心一样,也能唤醒这些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子,苏醒的青春使她们将目光投向了身旁的人,龄官选择了对自己百依百顺的贾蔷,而藕官选择了与自己朝夕相对的同伴。

戏曲不仅唤醒了她们的情感,也引起了她们对社会的思考。排演戏文,要对戏文反复揣摩,精心体味,在揣摩与体味之中,她们不知不觉会与戏剧家发生共鸣。明清之际,如汤显祖这样具有进步思想的剧作家,往往在剧作中,表达出对社会、对人性的思考,是对现实社会禁锢人性的批评。她们的剧作除了以精彩的情节吸引人,更是以先进的人文思想震撼人。而优伶们正是这种思想的第一个接触者,而且是体味较深的接触者,因此,在排演的过程中,她们接受了这种思想,于是她们较之一般人,看待社会的视角会更广阔一些,对人性的思考也就更为深远,对人格独立有着更强的向往。

除了戏曲的影响之外,其他的艺术对她们的影响也是很大的,为了使自己的表演更趋完美,许多优伶十分重视自身艺术修养的积累和对各种艺术营养的吸收。家班班主也十分注重这一点,如李渔认为,演员的习技首先得学习文化知识,他说:“学技必先学文”,在学文的同时,优伶还得学习丝竹和歌舞,其目的不在于歌舞本身,而在于训练演员的声音和形体,以及她们对声音形体的表现能力,使其“声音婉转”、“体态轻盈”。

正是如此,他们较之普通人有了更高的艺术鉴赏力,也有更强的人生感悟力,因此,她们的情感更为细腻,思想

更为敏锐。而被迫选择的职业又是如此卑贱,这使她们更为渴望自由,也更具有反抗的意识和精神。

三、十二女伶形象解义

(一)女伶的悲剧命运

《红楼梦》之所以震撼人心,不仅是塑造了这些造物主所钟情的灵慧之才,更重要的是他将这些美好的生命遭遇到的一幕幕惨剧真实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在这里无论是如水的龄官还是如火的芳官,等待他们的都是一场悲剧。

十二女伶,第一次的人生选择是由父母做主,她们被卖入贾府,第二次人生选择时,她们似乎有了有限的自由,面对这一点点的自由,宝官、玉官、龄官决定离去,而后踪迹不明。余下文官、芳官、蕊官、藕官、葵官、官、艾官、茄官则被分派到各房中做丫头,来到了大观园中。

无论是选择离去还是选择留下,看似是自由实际上是无奈。宝官、玉官的离去,因小说涉及的资料较少,故无法进行阐述。龄官的离去却被认为不解,有人认为她是十二女伶中最不会离开的一个,因为她对贾蔷的爱,会使她舍不得离去。对于这一点,周思源是这样解释的:“龄官认为包括贾蔷在内贾府的人把自己当作……在龄官的心目中,这种主子与奴才之间的爱情,和跳出贾府这个牢坑,永远摆脱做戏子或奴仆的命运,回到自己父母的身边,过上比较自由的生活相比,后者的分量显然要重得多得多,所以龄官终于义无返顾地走了。”其实龄官的离去,既有对自由的渴望对亲情的眷恋,更多的却是对这份爱情清醒的认识,她非常清楚地预见到与贾蔷的爱是没有结局的,在古代,优伶婚配是有着严格限制的,从元代开始,法令就规定,“乐人”不准与“良家”通姻,《通制条格》说:“乐人只娶乐人者。咱每们根底近行的人每,并官人每,其余人每,若娶乐人做媳妇呵,要了罪过,听了离了者。”(卷三《户令・乐人婚姻》)因此她们的婚姻通常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嫁与乐人,再是被官僚、大大夫等“以侧室置之”,“纳为别馆”。家伶本身就没有人身自由,只能沦为班主的奴婢。如果龄官留在贾府,她与贾蔷最好的结局是做贾蔷的小妾。这对于追求自由平等的龄官来说,无疑等于死去,因此她才会选择离开,尽管不舍,但这捍卫了自己的尊严。

离开贾府的女伶前途莫测,留在大观园的女孩子很快就看到了命运的狰狞面目。日常的争风斗嘴,吵吵闹闹,虽给芳官她们的生活带来了一些不快,但这不快只不过是晴空中的阴影而已。随着秋天的到来,大观园的肃杀之气也越来越浓,在黛玉吟出“冷月葬花魂”之后,大观园迎来了第一次清洗,如花的女孩子相继凋谢,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些女伶们。第一个遭到驱逐的是芳官。王夫人一到怡红院,处置了晴雯之后,目标转向了芳官,认为正是在这些妖精般的女子勾引下,她的宝玉才会堕落。

面对这样的羞辱,芳官们既委屈又恐惧,这些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就疯了似的,茶也不吃,饭也不用,”在有限的知识中,她们认为出家是唯一的出路,因此芳官“勾引了藕官、蕊官,三个寻死觅活,只要剪了头发当尼姑去。”最终她们是得偿心愿了,出家为尼,然而等待她们的绝不会是好的命运,因为水月庵的智通和地藏庵的圆心,收留她们只不过是要拐两个女孩子去作活使唤。

葵官、官、艾官、茄官是跟随着干娘出去等着嫁人,她们能嫁给谁,不过是干娘们看中的小厮而已,而这种拉郎配的婚姻又会有多少幸福?跟随贾母的文官暂时留在贾府,但贾母去世之后,等待她的要么是出家,要么是被随便配个小子,要么被人收为小妾,贾府败落之后,等待她的也许是更为悲惨的命运,被卖到妓院或职业戏班均有可能。

(二)“十二女伶”对“十二金钗”的象征

十二女伶的象征意义历来是众多研究者关注的重点,十二官无论从命名及后来的配属都有一些暗含之义。目前已达共识的象征意义如下:

一是宝、玉二官,周汝昌认为“宝官、玉官,二名似为宝玉名字的分拆,不知何义。或许这隐喻宝玉本有甄、贾之分身?此二官亦不留园内,是否寓日后流浪失所之义?”此观点一般的研究者都表示赞同,也有的认为宝玉二字也意味着宝玉与黛玉的名字各取一字,他们两人的无着落象征着宝黛爱情的无着落。这个观点也颇有可采信之处。如果再作进一步的揣测,宝、玉二官也许是预示着在贾府抄家之后,宝钗、宝玉二人都流落在外。

二是老外艾官与探春之间的对映关系,认为这意味着将来探春会远嫁到海外。这一点李小龙的《十二金钗归何处》(《红楼梦学刊》2002年第1辑)一文分析得十分到位。他认为艾官在《离魂》中扮演杜太守,这位太守恰是南安太守,探春之所以远嫁,也是因为南安王妃相中之故。两人同为南安,绝非偶然,而是曹雪芹有意为之。

三是藕官、蕊官、官预示着宝、钗、黛三者的婚恋。周汝昌认为“最重要而又最明显的寓意则是藕官原与官生死相恋,官既死,以蕊官为续而又不忘官,准此,可推宝玉与黛玉只是虚配,黛死,以钗为续,然宝玉不忘黛。”这一点也得到大家的认可,更有许多研究者作了进一步更为详细的论证,这里不再赘述。

存在分歧的主要是龄官和芳官的象征意义。大部分认为龄官是黛玉的象征,然而也有人认为龄官很可能是暗寓贾元春,其理由有二,一是贾元春对龄官的超乎寻常的好感,二是他们两都表达了对天伦之乐的向往。这看起来似乎有道理,但细究起来更多的是臆测,贾元春对她的好感也许仅仅只出于对一个技艺超群的伶人的喜爱,向往天伦之乐不仅元春表达过,林黛玉一样表达过,而且经常因思念家人而流泪,如薛宝钗送土特产引发她的思乡之情,薛宝琴的到来又引发她的身世之感。比较而言,龄官与黛玉之间相似的地方更多一些,首先是她的外貌:“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其次是她的名字与林黛玉的“林”谐音,而更重要的是她的痴情与孤傲与黛玉的情形十分相似。因此龄官暗寓黛玉可能性更大一些,那她倒底预示着什么?我们可以探究一番,龄官离开梨香院,也可以说是离开贾府,是因为贾府的小戏班要解散了,戏班的解散是因为外力造成的,那么是不是可以揣测,黛玉离开贾府(或死亡)正是贾府被抄之时,或者说黛玉并不是死在贾府,而是与龄官一样,流落于贾府之外,然后才因泪尽而逝。

对芳官的诠释,有的人认为:“芳官醉眠,纯为湘云写照,明眼人自可看出。”有的认为“芳官貌似怡红,其出家为其先声。”有的则认为:“晴雯、芳官性情才调近于黛玉者也。”也有的认为“芳官几乎就是晴雯的翻版。”虽说芳官的才调与黛玉相近,但两人性情相距较远,因此她寓示黛玉可能性较小。寓示宝玉,可能性更小,两者之间不仅有着性别的差异,在《红楼梦》中并没有这样的寓示案例,况且小说中对宝玉的寓示已有多人,没有必要再让一个女孩子象征宝玉。因此芳官象征湘云的可能性最大,首先她们两人相貌相近,因为她们两人都似宝玉,因此两人应当有一些相像。其次她们两人的性格也十分相似,都是率直天真一类。三是她们两人与宝玉的关系也十分相似,都是亲密无间又纯洁无邪,不涉儿女私情,因此芳官的出家暗示着湘云也可能会出家。

十二官中,茄官也是值得注意的,以曹雪芹的写作习惯,十二官的命名应当有一定的寓意,考察她们的命名,可以发现他们大多与花草相关,而其中藕官、官、茄官又都与芙蕖有关,据《说文解字》解释,藕:芙蕖根;:芙蕖子;茄:芙蕖茎。在《红楼梦》中只有黛玉一人被喻为芙蕖,因此这三人应当与黛玉都有关系。官早死,意味着芙蕖无子,也即意味着黛玉与宝玉之间的爱情是没有结果的。芙蕖之所以能亭亭玉立,是其有茎,此茎一断,芙蕖也就随之夭亡,这意味着黛玉的死可能与茄官有关系。再看茄官的行当是老旦,这个角色在婚恋剧中通常是青年男女婚恋的阻力。茄官是随着尤氏去的,那是否意味着宝黛爱情的终结,甚至黛玉的死亡都可能与尤氏有关。

当然对十二女伶的预示意义,也有不同的论调,如李希凡认为:“十二优伶,与十二钗是同一偶数,而且又都是由姑苏采买而来,即来自《红楼梦》大悲剧的女主人公林黛玉的家乡。‘飘泊亦如人命薄’,在曹雪芹的艺术构思里,这来自姑苏的十二小优伶,竟是用自己的悲剧,烘托着、预示着、映照着她们的小同乡,小说女主人公林黛玉的悲剧。”

因为《红楼梦》的后三十回的遗失,导致在论述此类问题时,犹如笨伯猜谜,所言虽凿凿,终不能保证与小说原意十分接榫。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十二女伶,十二金钗,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小说以十二女伶的整体毁灭来预示着另一个“金钗”整体的毁灭。十二女伶,性情各异,才调不同,最终都是风流云散,这正意味着“十二金钗”尽管地位不同,秉性不同,但最终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播弄。这也更进一步的拓深了《红楼梦》“千红一窟”“万艳同杯”的女性悲剧主题,不管是上至贵妃,还是下至优伶,在那个社会,女性的命运是不能由自己掌控的,悲剧是她们的宿命。

《红楼梦》是一曲悲剧,是一曲挽歌,他哀悼着美的殒落,真的毁灭,人生的无奈,社会的堕落。《红楼梦》中的优伶的悲剧命运也是这一主题的一再咏叹,他们的悲剧使得《红楼梦》悲剧意义更为深刻、丰富和广泛。

参考文献

[1]曹雪芹,高鹗著.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2]李希凡.梨香院的“离魂”[J].红楼梦学刊,2003,(2).

[3]王蒙.红楼启示录[J].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1 .

[4]丁武光.百态人间红楼梦[M].成都:四川出版集团・巴蜀书社,2006.

[5]孙崇涛,徐宏图.戏曲优伶史[M].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1995 .

[6]谭帆.优伶――古代演员悲欢录[M].北京:百家出版社,2002.

篇7

一.黛玉的诗意美

林黛玉一出场,举手投足便流露出一种诗意的美。第三回写道:“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首词中尽现了黛玉迷离、梦幻、病态、柔弱、动静交融的美丽和气质,找不到更恰当的词语来形容这样的美和媚。黛玉之美天生一股神韵,是诗意之美。

黛玉所居的是翠竹环绕的潇湘馆,“一进院门,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不觉又想起《西厢记》中所云‘幽僻处可有人行,点苍苔白露伶冷’二句来”第三十五回。环境描写,更是一种诗意的境界。“凤尾森森,龙吟细细”的几竿竹子,映着一道曲栏,比别处幽静。林黛玉在诗社中的别号“潇湘妃子”,化用娥皇女英泪竹成斑的典故。“金陵十二钗”唯有黛玉的住处有竹相伴。竹子映衬劲直、孤洁、多愁善感的本性,娥皇女英则映照了黛玉还泪的人生。走进潇湘馆看一看,“窗下案上设着笔砚,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满屋的书香和墨香。就连鹦哥也耳濡目染,学会了吟诗。“那鹦哥的长叹一声,竟大似林黛玉素日吁嗟音韵,接着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难怪刘姥姥要说“这哪像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

二.黛玉的高洁美

宝玉到潇湘馆探望黛玉,黛玉刚睡醒坐在床上,宝玉见她“星眼微饧,香腮带赤,不觉神魂早荡”,而打情骂俏地引了书中的一句话说:“若共你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叫你叠被铺床?”想不到黛玉登时撂下脸来,哭道:“如今新兴的,外头听了村话来,也说给我听;看了混账书,也拿我取笑儿。我成了替爷们解闷儿的了!”一面哭,一面下床来,往外就走。害得宝玉心慌,忙说:“好妹妹,我一时该死!……我再敢说这些话,嘴上就长个痂,烂了舌头!”情人之间开个玩笑,她也不习惯,视为粗俗,哭起来,冰清玉洁到了极点!不说现实生活中,不知古今中外文学作品里这样的女性有几?当宝玉把北静王所赠的圣上所赐的名贵念珠一串送给她时,她却说:“什么臭男人拿过的,我不要这东西!”蔑视功名利禄之才女,江山代有,而“圣上”又算个啥东西,不是惊世骇俗吗?林黛玉临死之际,对紫鹃说道:“妹妹,我这里没有亲人,我的身子是干净的,你好歹叫他们送我回去。”极其脱俗,诗魂也,花魂也,尸体都不愿留在污浊的大观园。

三.黛玉的叛逆美

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林黛玉不仅才情横溢、学识渊博,而且还和贾府的“混世魔王”、“祸胎孽根”、贰臣逆子的贾宝玉,竟互为知音,结为同心,被封建礼教视为大逆不道,为社会所不容。在大观园里,不劝宝玉走“仕途经济”之道,从不说这些“混帐话”的,只她一人而已。这也是对真我和自由推崇的体现。然而,那时,那情,那景,黛玉绝不可能成为长辈眼里的好儿媳,家庭之中的贤妻良母。当庞大的家族及强悍的社会为黛玉扣上“叛逆”“不乖”这样的大帽子时,最后为了维护家族的利益,他们不顾给宝玉造成的巨大的精神痛苦,不惜置黛玉于死地。选择宝钗做宝玉的妻子,不仅因为薛家有钱,门第相当,联姻后可以相辅相成,更重要的是,薛宝钗完全符合封建道德标准。只有她才能帮助宝玉这个“浪子”回头,走上所谓的“正道”,以挽救这个贵族大家庭日益衰落的趋势。当黛玉的爱情最终毁灭的时侯,她“焚稿”,在宝玉成亲之夜香消玉殒,她在对自由爱情的追逐中为之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这种感情是何等的痛彻心扉,使人潸然泪下!她虽然对封建礼教表现出顽强的抗争和叛逆的态度,反抗封建婚姻的枷锁,努力冲破桎梏;但贾府封建礼教森严,也令她惊悸,使她很难破茧而出,结局注定是悲剧的。

篇8

关键词:禅宗 随缘任运 无念无欲 借物观性

薛宝钗是个博学多才的人,《红楼梦》中直接提及宝钗论禅有几处,书中最早暗示宝钗对佛理禅学早有涉猎的是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 制灯谜贾政悲谶语》。读者大多将宝钗定性为封建礼教的卫道士与牺牲品,殊不知宝玉参禅的启蒙老师却是薛宝钗。宝钗在自己生日这样特殊的日子,她为自己,为宝玉,也为贾府上下几百号人点上《寄生草》这样一首充满人生幻灭感的曲子,说明她早已参透人生之幻。薛宝钗透露她的参禅体会独选宝玉,为何?在众人眼里,宝玉是个“性乖张,无故寻愁觅恨”的人,但宝钗知道宝玉的悟性极高。这一段文字写得极有深意,宝玉怪宝钗尽点一些闹哄哄无趣的戏,宝钗就此将了宝玉一军,说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那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词藻更妙。”宝玉道:“我从来怕这些热闹。”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一出戏热闹不热闹。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到底《鲁智深醉闹五台山》这出戏热不热闹?《寄生草》妙在何处?宝钗笑而不答。一则以宝钗的的身份以及她知道众人对她的期望,在为她庆祝生日的众人面前,她不能不有所顾忌,她不能毫无忌惮地点明《寄生草》到底妙在何处;二则以贾宝玉天性聪颖,悟性极高,宝钗知道只需点到为止。此时贾宝玉还未享尽温柔富贵乡,历经人间辛酸悲苦,宝黛爱情在吵吵闹闹中见缠绵,荣宁二府还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贾元春才选凤藻宫,衣锦还乡,风风光光地归省探亲,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百般作乐,一支《寄生草》却寄托了宝钗内心深处已经参悟人生聚散离合本无常。

宝钗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禅理,什么时候喜欢上这首《寄生草》,从书中找不到现成的文字,但读者可以从宝钗看似富贵,却充满艰辛的身世中可推知一二:宝钗虽出生于皇商之家,她也不是没有烦恼痛苦的,父亲早死,母亲虽慈爱却不是能拿主意的人,兄长薛蟠经常滋事惹祸,在外面闹起多起人命官司,薛蟠新娶的夏金桂乃是一个泼皮无赖,把薛家闹得整天鸡犬不宁,到后来宝钗听从长辈的安排嫁给了宝玉,但宝玉婚后执意出家,宝钗遂落得“焦首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的凄凉结局。

但读者看到薛宝钗自始至终不是一个悲悲戚戚、郁郁寡欢、整天愁眉苦脸、哭天抹泪的人,相反,她的性格乐观开朗,不忧不惧,她处世既能入乎其中,又能出乎其外,从容淡定的人生态度令多少读者钦慕、心仪。造就她这种思想性格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宝钗的思想受到了中国传统思想诸多要素的影响,“她采取的是一种儒道互补的处世哲学。”[1]相对来说,儒家的遵守礼法、恪守妇德,道家的守拙藏愚、随分从时在她身上较为明显,而她从佛理禅学中体悟到超越现实人生的智慧书中有意写得较为隐蔽,只有细细地追寻品味书中的一些耐人寻味的情节场景才可以探求到她思想心灵的另一层面――用禅心关照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荣华富贵,知“本来无一物”,故不必为水中月、镜中花空劳牵挂,伤神耗力。由于宝钗用禅心关照人生,因而其人生可以收放自如、圆融无碍,无论人生遭遇怎样的风雨与变故,她都能宁静安详、处之坦然。

如果说宝钗现实人生的种种不如意给了她参禅的机缘的话,那么,她不愿众人知晓她内心的真实情怀,是由于她在薛家、在贾府既定的身份角色、众人对她的既定的期望以及她不愿违逆众人的意愿所造成的,第四十二回曾写到宝钗诚心劝解黛玉不要看《西厢记》这类奔移人性情的杂书时,宝钗说她自己小时候也背着大人偷偷地看,后来被大人发现了,“打的打,骂的骂,烧的烧,才丢开了。”可见,从小家庭严格的管教,宝钗已经习惯按照大人既定的方向行事,她知道公开参禅论道是周围环境不允许的。她只是在自己无法排遣人生的苦难和悲剧时,会隐隐约约地流露出对禅的向往。宝钗参禅不同于宝玉,也不同于妙玉、惜春,这是和她特定的思想性格、家庭背景以及生存环境造就的。了解了宝钗参禅的诸多顾忌之后,我们就对第二十二回宝钗为何在宝玉参禅的态度上矛盾支离有所理解了,宝玉因听《寄生草》曲文,加之他夹在黛玉、湘云闹矛盾的中间左右不是,心生郁闷,一连写下几篇参禅心得,宝钗看了宝玉的偈后的第一句话是:“这个人悟了”,但宝钗紧接着又责怪起自己:“都是我的不是,都是我昨儿一支曲子惹出来的。……我成了罪魁祸首了。”当黛玉在宝玉的偈上又续了两句:“无立足境,方是干净。”宝钗又评价道:“实在这方悟彻”。于是又讲了禅宗六祖惠能大师悟彻的故事,其偈云:“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宝钗在宝玉、黛玉面前,俨然是他们的师傅、老师,如果不是宝钗已经深得禅理,宝玉、黛玉怎会俯首帖耳甘心做她的弟子呢?

另外,宝钗也确有不赞成宝玉参禅的想法,宝钗参禅与宝玉有极大的不同,宝钗主张出世与入世原本就是圆融不悖的,“必出世者,方能入世,不则世缘易坠;必入世者,方能出世,不则空趣难持。”(《小窗幽纪》)禅宗六祖慧能曰:“佛法在人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是求兔角”。意思是说佛法从来不是空中楼阁,离开世间,放下世间,便无法修行。贾宝玉是要彻底做到“赤条条来去无牵挂”,出家为僧,放弃世俗的生活,抛弃家庭,抛弃名利,抛弃亲情;宝钗参禅与我国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禅修方式相吻合。宝钗参禅是将禅融化于世间,她并不是出家,或到寺庙禅房里打坐、念经、拜忏等做功课,而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断地观照自己身心的实相,在行住坐卧当中时时观照当下;宝钗参禅不离世间法,在禅境中超越苦难,净化生命、提升生命。

宝钗参禅虽然较为隐晦,但仍然是有迹可循的,宝钗日常所作的诗歌其中不乏活泼的禅趣之美。薛宝钗的诗歌内容多以日常生活入笔,用禅理提升日常家居生活,从而构建出安于现实人生又超越现实人生的禅意人生。

一.随缘任运,超越人生大苦

薛宝钗的《临江仙・咏柳絮》寄托了宝钗随缘守分、坦然大度、超然于生活之上、无喜无悲的人生态度。柳絮是最轻薄无根令人伤怀之物,宝钗却能吟咏出洒脱自在来。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

宝钗的咏柳絮词是在湘云、探春、宝玉、黛玉、宝琴写出咏柳絮词之后所作的,且看宝钗对众姐妹所作的几首咏柳絮词的评价:“终不免过于丧败。我想,柳絮原是一件轻薄无根无绊的东西,依我的主意,偏要把他说好了,才不落套。”无论是湘云的“且住,且住,莫使春光别去”,探春、宝玉的“落去君休惜,飞来我自知”,还是黛玉的“漂泊亦如人薄命,……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皆是在感叹命运无着落,青春易逝,漂泊不知何处,可是宝钗当头一问“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一般人总以为有是实在的有、无是实在的无,落入有见与无见的两端中。佛法以为“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所谓生是缘聚而生,灭也是随缘的。生的拥有与灭的消失都不过是一种假相。有,不是绝对的、永恒的有;无,也不是实在的无。因而我们不必为有而高兴,不必为无而难过,因为万物的自性本“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般若密多罗心经》)由此推进,宝钗的人生态度超越对立获得心灵和谐,摆脱束缚获得心灵自由,结束流浪获得心灵安顿。读者大多喜欢诗的最后两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殊不知宝钗能够有如此高迈的胸襟关键是她了悟了“缘起性空论”,故对待人生的聚散离合能够做到“任他随聚随分”。“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宝钗超越于人生苦难之上,她的人生之舞是那么的轻盈有度、优美飘逸的,这样的超逸使她不会在尘缘中纠葛沉迷,对待尘缘的聚合宝钗也就拥有了“任他随聚随分”的坦然。宝钗生活在凡俗的世间,这凡尘中从来都是“风团蝶阵乱纷纷”,而宝钗却从中获得了生命中最深刻的沉静,“送我上青云”,宝钗拥有了超然于命运之上的姿态,当生命拥有了“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这样的定力,那颗如如不动的本心就会“万缕千丝终不改”了。对于命运,她一任尘埃落满自己的衣襟。许多人大多把“送我上青云”解成薛宝钗贪图人世间的富贵荣华,其实非也,一个超越于物质和精神束缚之上的圣智之人,她的青云是指对宇宙大道的完全透彻,是获得了无漏智慧的绝对自由的境界!

二.心不妄动,坦然面对风雨人生

禅宗历史上有一著名公案:有幡被风吹动,因有二僧辩论风幡,一说风动,一说幡动,争论不已。慧能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人心在动!”[2]这则公案的禅意与薛宝钗的灯谜诗《松塔》有异曲同工之妙。

镂檀锲梓一层层,岂系良工堆砌成?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

“禅定,并不是像木头和石头一样枯坐、死坐,而是要身心达到一种宁静清明的状态”[3]薛宝钗在这首诗中借物观性:人人都有真如妙性。真如妙性恒常湛寂,“岂系良工堆砌成?”岂是良工刻意镂刻而成?自性是心的本体,心是自性的作用。心是一个流动的过程,包含了善与恶、舍与执、迷与悟、菩提与烦恼。世人之心既是真心、清净、觉悟,又是妄心、染污、烦恼。无明烦恼与真如佛性同时具有。如果我们能很好地收摄我们的心,使其不妄动,就能达到涅寂静的至高禅境。

“虽是半天风雨过,何曾闻得梵铃声?”面对人生中风风雨雨,只有保持住本心,心不妄动,用正念镇静自己,才能身心解脱,消除烦恼。佛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这首灯谜诗体现了薛宝钗走过风雨和坎坷之后的淡定和从容,她淡定从容的定力是从喧嚣纷乱的红尘中来,在潮起潮落的人生戏台上,宝钗举重若轻,以一份洒脱娴静的心态来面对喧嚣的红尘。人生尽管多风雨,但坚强的薛宝钗用心不妄动的智慧“利剑”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三.修心观性,时时勤拂拭

人的愚痴是有尽头的,这尽头就是开悟,而开悟之后的自律修行却是没有尽头的。确实宝钗的先天慧根和善根都很好,但宝钗对自己严格要求,从不懈怠,不放任自己,精进不息,时常检点自己的言行,珍惜自己的名誉,珍重自己的人格。如果说《松塔》是宝钗顿悟禅理的一时兴会之作,那么,宝钗的这首《咏白海棠》则融会了禅宗北派以神秀为代表的渐修法门。“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宝钗这种时时的觉醒、日常不退转地修心观性,在宝钗的这首《咏白海棠》中得以淋漓尽致的体现: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亦昏。

“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是不是像有些评论者说的那样,宝钗像海棠花一样整天把自己深锁在深深的庭院之中,白天也要关上院门不与外人接触呢?这恐怕与书中描述的薛宝钗相差极大,书中宝钗不喜欢闷坐,她经常到园子里散散步,或去找姐妹们玩,那么,“珍重芳姿昼掩门”,到底该作何解呢?其实,宝钗“掩门”不是她家的大门,掩的是容易被污染、容易流于七情六欲、容易执着迷恋、容易颠倒痴狂的心门。世俗的欲念与生俱来,身陷其中就是人生的大苦。可是凡人不知,不以此为病,反以苦为乐。宝钗深知过度的七情六欲将会损伤我们的身心,使我们看不见清净本心,生命被空空的耗费。因此,她要“自携手瓮灌苔盆”,洗尽铅华见真性,“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秋天的台阶映出洗尽胭脂的淡影,滴满露珠的砌石迎来冰雪的灵魂。冰雪的灵魂是对世界冷静的透悟,克制了自我的攀援与执着。生命的超然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对自我的控制力,来自于精进不退的修持。“淡极始知花更艳”,洗尽繁华见真纯,洗尽内心的染污见本性,好一个淡极始知花更艳,正因为淡雅至极,所以才更显娇艳!

“愁多焉得玉无痕”,这是宝钗对“贪嗔痴”三毒深刻的反思。脂砚斋送林黛玉一个称号“痴颦儿”,正是由于黛玉对宝玉太过痴情,黛玉郁积在心底的愁苦太多太浓,以至于强烈的情感象冲破堤岸的洪水猛兽损伤着黛玉的脏腑,损伤着黛玉的生命,黛玉的眼泪变成了自伤的毒药。宝钗从中悟出了愁苦是戕害人性情乃至性命的罪魁祸首,我们每个人清净的本心本来就像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石,若染上“贪嗔痴”三毒,就会被深深地划伤,不再完美无瑕,变得伤痕累累、遍体鳞伤。

“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亦昏。”白帝,一说是西方之神,秋神。其实,佛祖亦在西天,佛法亦是从西天传来,宝钗为何要回报“白帝”之恩呢?因为宝钗从佛法中深得妙理,“不语婷婷日已昏”,无需太多的语言文字来传达她心契禅理的微妙欢喜,正如“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惟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咐嘱摩诃迦叶。”(《指月录》)

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静穆的观照与飞跃的生命构成艺术的二元,也是构成禅的心灵状态。”[4]静穆的观照生命正是薛宝钗这些短短的诗歌产生的缘起。尽管薛宝钗认为作诗不是她的分内之事,但是读薛宝钗的诗歌仍然能感受到精致而深邃的禅意。

参考文献:

[1]葛鑫.薛宝钗的处世哲学[J].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2001,(1).

[2](唐)慧能著 郭朋校释.坛经校释[M].中华书局,2004,4.

[3]赵红艳.人人都有一颗禅心[M].新世界出版社,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