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黄土地范文
时间:2023-03-15 20:54:31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我叫黄土地,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大专的同学们,你们还在为找不到工作而苦恼吗?你并不比那些本科的差,你缺少的只是一份好的求职书!
尊敬的各位领导
您好!当您翻开这一页的时候,您已经为我打开了通往机遇与成功的第一扇大门。非常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阅读我的求职信,并且庆幸自己能参加贵酒店的这次应聘。
首先,允许我做一自我介绍,我叫XX,今年18岁,来自被誉为塞上江南的宁夏。我的兴趣与特长有:喜爱文体活动、热爱自然科学;喜欢阅读一些关于科学和社会实践类的书籍,想从书籍中不断提高自己的科学文化知识,来提高自己的内涵修养,为以后做事打好基础。无论是给个人还是酒店都会创造应有的价值,我不仅要靠自己所学的东西去干一番事业,而且还要脚踏实地的从每个细节做起,要用勤劳的双手成就我明日的梦想。
在校工作经历:在校军训时,曾担任四连副连长职务,并取得优秀学员称号,而且多次担任班长等班干部职务。 曾参加2008年西安市中等职业学校技能大赛,并取得优异成绩。在课余时间在各种私营小餐馆打工,学会了与人沟通交流,增加了生活经历!
自我评价
(我的人生格言:微笑面对每一天)
我乐观热情,爱好旅游,精力充沛,认真自信是我最大的性格特点,我愿意从基层做起,不断积累经验,提高专业技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酒店人!
在您即将读完这份自荐信之际,有几句话想对您说:我是一个来自大西北的小伙,黄土地给了我强健的体魂,铸就出我的吃苦耐劳与坚毅不拔的精神。多年来所受的教育与锻炼也使我能够适应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衰心希望毕业后能为贵酒店效力,为贵酒店的事业发展贡献我的才智。不必在乎我曾取得什么,请关注我的未来!
此致
篇2
“作家电影”不应该狭义理解为作家自己创作或改编电影剧本、参与制片、导演甚或串演某个角色,去表现真切、平实的百姓话题。假如这样说,一批被称为“第六代”的导演们早在20世纪90年代就这么做了,并形成小气候。他们主张每一个人都应以其本性裸呈,不加任何作伪粉饰,人人人性平等,企望表现真实人性的作品,能给观众造成强盛的心灵冲击力量。王小帅曾说过:“要挣脱技法本身的束缚,把人的本体,人最深处的东西拍出来,这才是电影的真谛。”[1](P27)他们抛弃一般电影那种全知叙述,代之以亲历式的主观叙述,使影片更加贴近生活的真实。由于这一批导演大都是自己编写电影剧本,谢飞曾经批评过:“我说你们非要死盯着都市,死盯着你这拨人自己,为什么都是自己写剧本不改编?而第五代的优势就在于改编的作品多。”[2](P48)他们拍的电影,有一些非常优秀,但常常因为这样或那样的体制原因,无法进入正常的电影市场。这一批导演都极自信、有才华,但他们过早地与文学“离婚”,导致他们的文化底气不足。当然,十几年后的今天,这一批导演正以自己的作品证实了他们破茧而出的成熟和实力,在国内、国际上都取得了相称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已经培养了一大批认识、喜爱并懂得他们电影的观众,但是没有人称他们的影片为“作家电影”。
“作家电影”这个概念,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的无声电影时期,真正形成流派是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的法国。诞生的标志作品是1958年特吕弗导演的《淘气鬼》和夏布洛尔导演的《漂亮的塞尔日》。“作家电影”是以法国“新浪潮”的理论为基础的,法国闻名电影理论家巴赞及他创办的《电影手册》集聚了后来成为“新浪潮”的众多年轻影评家。其中的代表人物几乎都是业余作家和影评家。“新浪潮”主将戈达尔曾声言:“拍电影,就是写作。”今天,“作家电影”是泛指那些身为职业作家而客串导演拍出的电影,比如法国作家阿兰·罗伯·格里叶的《横跨欧洲的非凡快车》,玛格丽特·杜拉丝的《卡车》,前苏联作家舒克申的《红莓》,以及中国作家朱文的《海鲜》《云的南方》,等等。
单单作为概念的“作家电影”是可以借鉴的,如同中国的“西部片”就是借用美国好莱坞开发西部的类型片的概念。20世纪80年代,当一大批如《人生》《黄土地》《老井》《红高粱》《野山》《双旗镇刀客》等以中国西部生活为题材的优秀影片问世,中国观众认可了中国的“西部片”,专家也认可了。闻名电影评论家钟惦棐看了吴天明导演的《人生》,欣喜地说:太阳有可能从西部升起!这里要害的是中国式的“作家电影”应该是什么样的?是否应根据现在中国电影机制的转型期的特点,给予它更加宽泛、广阔甚至包容的内涵?假如将由作家参与编剧或制片或客串的电影认定为“作家电影”,可能造成对“作家电影”的最大误会,而最终受到伤害的还是电影本身。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电影复苏,被称为“辉煌而又悲壮的拓荒者”的一批导演使用几乎全新的电影语言以及具有浓烈的象征、隐喻和极强的电影造型意识,包括光影造型、色彩造型、声响造型等,打破了“戏是电影之本,影像只是完成戏的手段”超稳定的“影戏”观念。他们用电影反思历史、民族的命运,反映中国真实的现实生活。“当民族振兴的时代开始到来时,我们希望一切从头开始,希望从受伤的土地上生长出是足以振奋整个民族精神的思想来。”[3](P106)这是陈凯歌的一段话,表明了这一批导演从一开始就站写作论文在电影该怎么拍的制高点上。后来他们的确改写了中国电影的历史,他们的一大批影片已载入中国电影史册,成为经典,拉近了中国电影与世界电影的距离。他们的电影直到今天仍使大批观众不能忘怀。他们的电影胜利,和当时文学作品硕果累累分不开的。《一个和八个》《黄土地》《孩子王》《边走边唱》《霸王别姬》《风月》《红高粱》《大红灯笼高高挂》《菊豆》《活着》《有话好好说》《一个都不能少》《晚钟》《蓝风筝》《大磨房》《黑炮事件》等,还有后来的《阳光灿烂的日子》《甲方乙方》《永失我爱》,包括最近上映的《集结号》等,都是根据郭小川、柯蓝、余华、叶兆言、莫言、苏童、刘恒、阿城、王朔、史铁生、陈源斌、李碧华、张贤亮、杨金远等诗人和作家的诗歌、散文或小说改编而成的,有的还是作家直接参与编剧。一大批优秀电影的涌现,究其根本,它们都是站在“文学的肩膀上”。这批聪明的导演实施的是鲁迅所说的“拿来主义”,但是又为我用,他们胜利地借助了文学作品易于传播、受众广的优势,所以他们胜利了。中国导演借助外国文学作品,改编为地道中国味道的电影,也不乏其人。徐静蕾改编了茨威格的《一个生疏女人的来信》,李少红根据马尔克斯的小说改编拍摄了《血色黄昏》,片中弥漫着中国北方山区特有的黯灰色、还有老百姓对于一个生命陨落的冷漠和看客心理,令人不禁悲哀地联想起鲁迅的《阿Q正传》。
篇3
三伏天里,武义峰和公司负责运营的副总去了趟北京。副总的任务是拜会360公司,洽谈深度动画新开发的手机游戏的推广。而武义峰则带着宝贝女儿,逛逛中关村,再坐地铁去颐和园玩玩。作为一家小有名气的动漫公司的创始人和掌门人,他很满足于这样的安排:人际的江湖由副总运筹帷幄,自己只需要专注于动漫业务的一方天地,而挚爱家人都在目力所及的地方。
“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和家人过宁静的生活――有此足矣。”
回家创业
2002年,武义峰回到了家乡石家庄,创办了自己的动漫公司。远赴湖南读大学、闯荡金陵工作……兜兜转转一圈回来,他方才觉得,梦想近在咫尺。
上中学的时候,每周二,武义峰都要看北京电视台一档半小时的三维动画节目。“特别喜欢,觉得以后得干这个。”当时国内少有动漫业的专业人才培养专业,武义峰跑到株洲工学院学了计算机。“来了大学发现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专业报错了。于是就自己调整方向,自己买书自学。”武义峰自我教育的成果不错,刚上大四,手头已经有了一堆颇能拿出手的作品。一家南京的动画公司“截”下了去上海找工作的武义峰,和他谈了三个小时,就录用了这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能进入一家业内小有名气的公司,月薪四五千,武义峰入行的起点不低。但内向寡言的他在异乡有着无以言状的孤独。“用了半年时间,听懂了南京话,但只有同事没有朋友,到了周末只能一个人在公司看电影看到半夜三四点。”
父亲给他打电话:“儿子,你也二十四五了,回来工作成家吧。”
武义峰和他的大学死党一拍即合:回家,创业。
在大学计算机专业“不务正业”的武义峰,曾管父母要两百块钱,用来买动画书籍自学,父亲没给他,还把他臭骂了一顿。这一次,武义峰开始创业,父亲知道他没钱租大的写字楼,默默地把家里所有的房产都拿去抵押,把贷款交给了他。
武义峰和太太刚认识的时候,也正是他刚刚创业、经济状况最窘迫的时候。太太是炼油厂的普通职工,“我俩谈恋爱,吃饭都是她请我。甚至连牙膏都是她给我买的。”太太告诉他:“你做什么我支持你就是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但是不好没关系,大家努力了就可以了。现在日子过得挺好对吧,好不好能有多大区别呢?”“要是天天有人在后面催命一样催着你赶紧挣钱赶紧挣钱,人做事的思路都会不一样了。”
彼时,石家庄实在不能算是动漫行业创业的优选之地,但对一个创业者而言,亲情有时候可能是最重要的选项。
授己以渔
二线城市创业,人才是最大的瓶颈。行业人才很容易被北京丰厚的薪酬和人文环境吸引而去,而石家庄正处于京津都市圈的“灯下黑”地带。创业之初,武义峰只有一支四个人的队伍,相对工作量巨大的动画生产工作显得捉襟见肘。
授己以鱼不如授己以渔,武义峰想到了一套多线共赢的运作模式。公司成立了培训部门,招收有意从事动漫行业的学生前来学习。培训部的老师由制作部里最优秀的工作人员担当,参加培训的学员,可以直接学到第一线的动画制作的技术和经验。学员在学习基础知识的同时,可以直接加入到动画制作部中,亲身体验真正的动画生产流程。有培训费用支持,动画生产部门不急于拓展业务,省去消耗在低端产品开发上的时间,集中精力研发更高效的动画制作技术。制作部门技术水准提升了,又可以把更新的技术带到课堂上,传授给学生。
“一方面,我用自己多年的从业经验,把所学传授给需要真正动画技术的学生,用教学的学费来支持发展中的公司技术部门。另一方面,我可以按着自己团队的工作要求去训练学生,让学生脱离单纯的书本知识,真正领教实战环节的要求,定向为自己的制作队伍培训所需人才。”
因为培训具有很强的实践性和针对性,刚刚进行到第二期培训,就有学生在全国的动画作品大赛中拔得头筹。更重要的是,通过培训,事业初创期的武义峰自种自收了一批出色的员工,还向社会输送了大量优秀的动画从业人员。
公司的第一个原创作品,武义峰是从河北本地文化资源中找到的灵感。“几个不错的哥们一块吃顿饭、喝喝酒。酒后大家畅想,咱们地方有什么好东西?于是就想到了赵州桥。”
制作这部动画短片,武义峰用了近三年,“其实,《赵州桥》的制作过程就是一个不断攻克技术难关、不断完善动画制作技术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我就像一个车间主任,什么工种的工作都要懂。除了担任导演、艺术总监、创意总监,还要扮演一个技术总监的角色,不断研发新程序,寻求最好的制作方法,一般人肯定想不到一部动画片要包含这么多的技术元素。”
皮克斯、迪士尼等国际动漫领军企业,有大量的技术研发部门。而在国内,只有水晶石这样的大型动漫企业才拥有自己的技术研发团队,一般的小团队既没有技术研发能力,又很少有既懂得计算机又做得了动画的从业者。“有没有运用这些技术进行制作,就等于手工作坊和自动化生产线的区别。”
武义峰一直以为自己荒废了的计算机专业此时也派上了用场。他自己开发了一款动画辅助制作插件。有记者亲身体验过这款动画辅助制作插件的神奇:要让制作好的黄土地长满花草,又做到错落有致、形态各异,一般的制作技术得花两到三星期的时间,用这套插件则只需几分钟就能完成;片中修建赵州桥总共需要21万块长短不齐的方砖,人工制作要几个月的时间,深度公司则只需半小时就能制作完成,并在几分钟的时间里整齐排列成桥的形状。有了这套插件,能够使动画师从枯燥繁杂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高水准的艺术创作中去。
2009年的大年初七,《赵州桥》在中央电视台播出。虽然已是深夜,武义峰还是把所有的好朋友都叫到家里,摆上酒菜等着播出。“看到的不光是片子,我看到自己的希望燃烧起来了。”
石家庄将动漫产业定为新兴经济支柱产业,从2006年起,每年举办一届国际动漫博览交易会,武义峰年年都带着深度动画参展。
第四届动漫博览会的时候,韩国RealScope公司的参会代表被深度动画播放的《赵州桥》吸引而来,驻足良久。几个月后,RealScope联系武义峰,问他愿不愿意接一个外包的订单,制作3D动画《济州岛》。对方希望这不仅仅是济州岛旅游风光片,而是包含了神怪、环保和自然等主题的足够好看的故事片。
不同于北上广,身处石家庄这样的二三线城市,接到离岸外包项目的机会少之又少。对方让武义峰报价,他仔细算了成本,给出了19万的报价。
“你真的确定吗?”韩方以为沟通有误,连续确认了三遍――这个价格远远低于中国动漫商的报价,更别说是韩国团队的报价了。主动权在武义峰手中,他却没有坐地起价。“我算过了,这个价格养我们的团队没有问题,还能有利润。我不希望因为贪多,把项目贪没了。”
事实上,武义峰赚得是另外的东西。当时国内没有几家公司掌握3D技术,深度动画尚未做过一个3D动画,而韩国公司对3D技术的研究已经很透彻。合作中,RealScope会派韩国有经验的导演来指导深度动画,这对武义峰的团队而言,无论是技术还是管理方式,都是很好的锻炼学习机会。双方合作完成的3D动画《济州岛》已在韩国济州岛景区4D影院长期播放。而自此单开始,深度动画也正式开始涉足3D立体动画创作。
从代工到突围
与《赵州桥》的原创属性不同,《济州岛》算是动漫业的代工产品。所谓代工,就是由委托方提供剧本,动漫企业负责生产获取制作费用,而产品的宣发票房等都与代工企业无关。
代工,是国内大多数动漫企业的生存之道。近年房地产业火爆,开发商需要向客户展示楼盘,往往采用动画的形式。这类地产动画篇幅很短,需求量巨大,佣金丰厚,成为了当下动漫公司代工的最主要内容。
“能做原创的很少,原创首先得有资金背景,一个项目投入几百万、上千万,一般的团队是拿不出来的。”
虽然渴望在原创领域更多尝试,但在做完《赵州桥》之后,深度动画也一直依靠代工生存。2013年,他们的原创动画《Yagoo和他的朋友们》入围了上海电视节2013亚洲动画创投会奖,获得了很高的评价,武义峰计划将下一阶段的重点放在这个项目上。正在此时,知名游戏《我叫MT》找上门来,希望深度动画能代工制作《我叫MT》的电影版。“代工这个电影能有几百万的制作费用,算了算,我们还是需要这笔钱支持公司发展的。所以,只能把Yagoo先放一放。先挣钱,再花钱。”
事实上,中国的动漫产业至今尚未走上平稳正常发展的道路。在德国,电视台购买动画片的费用可以覆盖制作成本的60%左右,后期进行DVD销售和产品授权,制作企业足以赢利。而在中国,为扶持动漫产业,国家出台了相关政策,对在电视台播出的动画片给予每分钟数千元的补贴。制作企业为了能挤入播出渠道,需要大量业务成本跑电视台。而电视台作为强势买方,给制作方开出的收购价格极低,央视每分钟收购价不过几百元,地方卫视、网络甚至只有几十元。卖一圈下来,一共才收入几百元。由于版权保护还不完善,更谈不上后期音像制品和产品授权的收入。企业全部指望依靠国家补贴回本,拼命压低制作成本,从而造成了国内动漫产业产量巨大、质量巨差的尴尬局面。
“因为现在有扶持政策,所以很多人还在往里面钻。但是扶持是有阶段的,现在已经走入恶性循环,这条路已经快行不通了。”武义峰觉得,不出三五年,动漫行业必将有一番优胜劣汰洗牌的过程。
“《功夫熊猫》的很多内容都是在中国制作的,中国不缺人才。好莱坞有能力赚钱,也舍得下本,预计有5亿的票房,他们就敢拿1亿来制作。几十倍的投入差异,质量能一样吗?”但随即,武义峰又提起国产动画《魁拔》系列,眼中闪烁光芒,“这两年,希望明显了。”
代工是大多数企业消磨这漫长黑夜的选择。但在代工之外,武义峰开始寻求更多生存、壮大乃至突围的路径。
7月28日,深度动画的原创作品《赵云与咔哒盒子》在美国最大的华语频道ICN首播。播出是无偿的,与此同时也放弃了在央视“排队”的机会(“我们不准备等央视了,排片已排到一年以后了”),也就意味着无法拿到国家的补贴。
如此着急,是因为深度动画开发的配套游戏即将上线,武义峰需要让更多的人看到它,也需要为未来游戏的国际运营打好前站。
深度动画进入手游领域已经一年,队伍的搭建不提,仅仅是投入就近300万元。如今终于要收获果实,“今天我们副总就是去360谈手游运营的。上线以后就不需要养了,它就能赚钱了。游戏的营利能力是非常强的,一般的行业无法企及。”
“两年前我们还得靠一部分政府补贴才能整体营收平衡,但是今年,我们手头有一部将近千万的电影,还有一些其他的项目,手游马上上线,赢利不成问题。我们也敢花钱,赚来的钱再投到我们的原创项目上去。现在整个的业务构架已经起来了,产品相对比较成熟。这一两年应该是公司走向成熟公司的一个关键点,之前做动画做完了拿到哪里去盈利,什么都是迷茫的,现在我们开始清晰了。”
“其实我觉着无论做什么都是这样:你要奔着挣钱去,不一定能挣点钱,但是你真要塌下心来把事做好了,往往你不缺钱。”
有人问武义峰,今年已经够条件了,再有两年,要不要考虑新三板上市?
武义峰竟然真心不想上。“一旦上市,公司就要听股东的,就不受你支配了。很多东西非常受限制,比如我有个喜欢的项目,董事会说不行,这个当下不主流,就不能做了。我算了算,下半辈子有个几百万就足够了,赚很多钱,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我是在圆自己的梦,我喜欢这个,我就愿意一直做下去,而且希望做出来的东西被接受、被认可,被别人认为是好东西,能够通过它去影响更多的人,这就够了。”
武义峰有两个孩子,因为工作繁忙,小儿子多由老人照顾,老人也会在孩子哭闹的时候打开电视给他看动画片。有一天武义峰听见一岁多的儿子比划着开枪的动作,嘴里嘟囔:“臭狗熊别跑!”他赶紧放下手头的工作,在网上认真挑选,给两个孩子下载了一百多集国外经典动画片。“我们公司目前的产品,还只有给十几岁的少年观众群的,他们还看不懂。”但给孩子暴力、扭曲的价值观,他零容忍。
篇4
我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是孤身一人毫无牵挂地踯躅在这个中国最大都市的街头了。人流像发大水一样从我身边流过,我就像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其冲刷,和礁石惟一的不同是,我还在慢慢的逆流而上。我看着一个个穿着时髦的都市女郎,一个个穿着老土的外地打工仔,一个个操着我听不懂的鸟语的上海土著人,一个个蓝眼睛绿眼睛散发着与生俱来体臭味的老外。我就是那么看着,然后联想起家乡发生的蝗灾,成群的蝗虫们敲锣打鼓地飞过广袤的麦田,啃掉了成千上万个麦田守望者的美梦。不过,我觉得自己是一颗永远不会随风倒伏的小麦,我的身体像麦秸一样结实挺立,头则是饱满的麦穗。假如有一位老农愿意摘下来,搁在手里搓一搓,一定会发现浆灌的很饱满,然后一口气吹散轻飘飘的麦壳,将嫩绿色简直像一根根肉滚滚的蛆虫一般的麦粒儿一把扔进没剩几颗牙的嘴里,脸上立刻显出沉醉的神态。我此刻也很沉醉,因为那吹散麦壳的场面就像我脑袋里的状态,那些麦壳全部变成了蒲公英的种子,举着小白伞在温煦煦的风里飞向大地和远方。
我现在在哪里?我的腿不自觉地往前迈步,当赛博电子广场的大牌子出现在眼帘,我的意识里跳出了一个名字:北京东路。真见鬼,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难道仅仅因为我对这地方比较熟悉?我的大脑飞快地转动,接着便微笑着得出了结论,原来这是出于对黑疤瘌的恨意。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恨就是恨,爱就是爱,怎么想的就是怎么想的,我从不委屈意识,它愿意往哪里跑我就随着它,只是不知道它是我的坐骑还是我是它的坐骑。这一点其实无关紧要,我们从来都是一体。现在我的意识开始回忆黑疤瘌这个人。我还是另起一段吧,以示对黑疤瘌的尊敬,毕竟他做了我接近一年的老板。
黑疤瘌是哪里人我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值得表扬的地方是普通话说的很标准,当然上海话也很标准,标准到和上海人一样让我听不懂。嗨,管他是哪里人呢,你只要记住他左脸靠近耳朵的部位蜿蜒着一条黑色的痣就算认识他了。那痣像一道地震残留下的裂缝一样,当然远远看去,更像伤口流出的血块结成的疖子,所以我私下里叫他黑疤瘌。
说老实话,黑疤瘌这个人不算坏,只要你不迟到不早退,上班时间老老实实地做事,他基本上不会找你的麻烦。当然喽,加班费一般是没有的,但每天都要延迟一个多小时下班。刚开始员工们都对他怨声载道,他竟然不顾众意将下班时间明令规定延迟一小时。我觉得这点小事实在不值得说,不过有的同事因此恨之入骨地骂他,所以我便提一提。我反正无所谓,下了班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除了漫无目的地游荡,除了傻×一样戳进沙发里看无聊的电视,还能干点什么呢?当然,有些事还是要做的,等会我再说。我相信我的想法代表了大部分同事的想法,没过多久大家都习惯了晚下班的规定。我支棱着头想,黑疤瘌还真是有两下子。
我刚开始其实并不恨他,他又没招我惹我,我凭什么恨他呢?事情出在一位同事身上。你可能要会心一笑,没错,那是一位女同志。之所以用同志这个词,就是为了表示我和她之间的清白。我们之间就是清白的,一点点故事都没有,因为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拆散人感情的事儿我还不屑于做。不过毕竟没有结婚,即使结了婚也没什么,在漂亮女人面前总会有一些旺盛的家伙蠢蠢欲动。黑疤瘌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当然不能钻进黑疤瘌的肚子里,看看里面到底是金子还是大粪,我就是那么想来着,他脸上那道黑疤瘌整天像一只色眯眯的眼睛一样盯着那位女同志看,我预感那眼睛迟早要变成一只黑手,没有廉耻地伸向女同志白光光的大腿。以后的一些小迹象似乎在印证他俩之间有一腿。我发现女同志往黑疤瘌办公室跑得比以前勤快了,而且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谁知道那扇漆成暗红色的木门后面会发生什么。另外,女同志的加班时间也越来越长。黑疤瘌是工作狂,总是最后一个回家的,这一点我们早已习惯了,可女同志为什么要那么晚回去呢?这里面一定有故事。不过,我只是想想,并没抓奸在床,也没那意思。只是女同志的形象在我心里不再那么高大,我感觉她那两条剥了皮的树一般光滑白嫩的长腿是对我和单身同事们的嘲笑。这一点我比较有把握,因为不止一个同事忿忿不平地嘀咕她和黑疤瘌的暧昧关系。
只是这些还不至于让我恨他。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去北京东路采购电子器件。赛博广场里人可真多,一家一家的铺子像水母一样在那等着猎物的到来,随时准备打上一针足以致命的毒液。我得说,那天运气实在不好,我也不记得想什么了,但最后出现的是黑疤瘌和女同志的脸,然后我就发现包不见了,里面有我所有的东西,包括公司要付给采购单位的两万块钱。我都说了,直接银行里打过去算了,黑疤瘌说反正你还得采购,顺便给人送去得了,说这叫狗屁笼络感情。得,现在被偷了,怎么办?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鬼头鬼脑个子矮矮的十几岁少年的身影,好像在门口一闪就消失了。我赶紧追出去,看到的只是滚滚的人流。我明白那只是我的幻觉,因为那小孩带着一顶新疆帽子,同事们不止一次地痛骂新疆佬都他妈是小偷。不过,我确实不知道我的包是不是新疆人偷走的,我只是怀疑。
回去后黑疤瘌大发雷霆。骂我做事心不在焉,这么大人了连包也看不住,还叫嚣着让我赔偿公司损失。我看到他涨红着脸,吐沫横飞的样子,那道疤瘌活跃得像一条的蜈蚣。我便把目光转向了窗外。透过百叶窗狭窄的缝隙,一排排居民楼在远处矗立着,蓝色的天空纯净得像小姑娘的眸子,那让我心旷神怡。我知道女同志正在外面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同事们心里一定也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那么不妨让他们更幸灾乐祸一点。于是,我扬起我的右手,我得说我是左撇子,扬起右手对我来说比较困难,但关键时刻也顾不得许多了。我听见我的右手呼啸着向那条蜈蚣开战,战场就是黑疤瘌那张想油光水滑却永远不可能油光水滑的脸。一声脆响传来,那一刻我还在纳闷怎么炮声是这个样子的,好在蜈蚣终于顺利死亡,一动不动了。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黑疤瘌的眼泪竟然流出来了。不过,我已经等不了许多了,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再感兴趣,于是拿起桌子上的几本书就出了公司。我瞥见女同志吃了鳖一样的表情头埋在裤裆坐在那里,然后在电梯门关闭之前,听到一阵热烈的掌声。
现在我还在北京东路上,赛博电子广场门口。回忆了一遍黑疤瘌,我发现心情好的不得了,对他的些许恨意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说过我发现自己爱幻想,就是在这一刻发现的,因此我推开玻璃门进去,完全由幻想指引到一爿熟悉的店面前。呵!她果然在那里!
她叫什么来着,瞧我这脑袋,她给过我名片的,哦,对了,让“新疆佬”偷走了。别管了,就叫她三极管吧。我其实并不认识她,只是偶然在她这里买过一两次东西,随便地套了几句瓷。我认为她并不讨厌我,但我拿不准她的不讨厌是否是建立在我是她客户的基础上的。客户?这是什么傻×词汇,简直像一样。我的嘴角出现了笑意,为的是有上面一句话的联想,同时也把笑容给了她。你知道,我认为自己爱幻想的时候,想到的就是她,不过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在这样布满蚜虫般电子元件的地方。那是一个好地方,会发生好事儿,我确信。
她也笑容可掬,朝着我。接着我听见银铃般的声音。妈的,又是银铃般,我得承认语文老师们无情地压抑和打击了我的想像力,他们联合其他老师让成千上万的孩子们无休止地写狗屁作业,我想说如果社会主义搞不好,罪魁祸首就是他们!但是,三极管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她说,来了?今天需要点什么呢?
我很高兴她还记得我,便更加的充满笑意。我说,今天需要的比较特别。她说,是吗?怎么个特别法,我这里有吗?我说,有有有,而且只有你这里有,别的家都没有。她迷惑了一阵说,没想到我这里货还挺全,真让我高兴。说吧,你到底需要什么?我停顿了一下,略带嬉皮笑脸地说,我被解雇了,心情很不好,你下了班能陪我说说话吗,我请你吃冰激凌。她看了看我,彷佛要鉴定文物年代似的,我直接迎上去,睁着无辜的小眼睛和她对视。结果,她头一歪,竟然答应了我。我看见她的辫子在身后晃动了一下,又一次联想到麦穗。看看,这就叫缘分!
我和她约好,等五点半我再到这里接她,便出了赛博的门。我拿出手机来,开了机看看时间,不到两点,妈的,还得等三个多小时,这段时间我该怎么消磨。走到北京东路路口,往北过了路桥可以回我租的房子,往南就是南京路,再往南是福州路和人民广场。我暂时还不打算回去,于是往南走。
南京路上人可真多,一个一个像蚯蚓缠成一团般蠕动,几个外地人兴致高昂的和南京路步行街的路牌合影,以示自己到过这繁华都市最有名的街道。几辆小火车载着观光客慢悠悠地向外滩方向开去,像曲折蜿蜒的水蛇拨开水草般前进。刚来上海那会,我也曾经怀着乡巴佬一样猎奇和朝圣的心态顺着南京路走到外滩看夜景,一路上嘴张得像家乡河沿上的螃蟹洞。螃蟹洞一般不会单个出现,所以张着大嘴的乡巴佬自然不止我一个,那些嘴一齐张开来,随着昂着的头转来转去,如同日本鬼子的探照灯,只是这些灯不会发光,却被这不夜城的灯光不留情面地全数曝光。我现在对这条路没有一丁点儿兴趣,于是继续往南走。我想应该去好久没去的福州路看看。
福州路上有好多书店。我还算个喜欢看书的人。这么说可不是自夸,就工作挣来的那点钱,除掉房租、吃饭和其他一些必要的花费,基本上都用来买书了。我最近就在看加缪的《局外人》,刚刚看完没多久。说实话,我不怎么喜欢这篇小说,仅仅是冲着小说的题目才去看看,外国人的洋玩意一向让我头大如斗,看完了,也没搞清楚加缪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对“局外人”这三个字却更加喜欢了。我忽然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局外人,漫无目的漂泊在陌生的都市,大街上没人知道我是哪根葱。来的时间长了,我穿的像个土著人,人五人六地走在大街上,也没把来来往往的人当作是根葱。那个词儿像是金钟罩套在身上,给了我无穷的勇气和安全感,为这,我想谢谢瑞典皇家学院的那帮老家伙把诺贝尔文学奖颁给了加缪。
就这么想着来到了福州路。没多少变化,只不过路两旁的好多建筑在翻修,拳头粗的竹竿子织成了横七竖八的脚手架。我便随着人流时不时地歪着脑袋钻着往前走,瞧那架势好像在骑马。进了我熟悉的书店,随意翻看。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完全不在看书的状态,拿起来翻两页,扫了没几个字就扔下去,再往下看就有要呕吐的感觉。我真是羡慕安静地坐在木楼梯上的两个小孩子,一人捧着一本书小鸡吃米般认真地读着。我忽然觉得书里也有很多骗局和陷阱,不能随随便便的就相信。那一刻,我的心里有些悲哀,我的意识老态龙钟的告诉我,他妈的你也已经老气横秋般世俗了。不过,为了挽回丢失的青春,我还是买了两本书,一本是沈从文的《湘行散记》,一本是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我下意识地想让第一本书缓解或者勾引一下对行走和家乡的回忆,那能让我感觉愉快,如果不成的话,就让魔幻主义来麻醉我吧。其实我什么都不懂,就是那么想来着。
提着两本书出了门,拿出手机来看看,才过了一个多小时,还有两个钟头等着我去消磨。我想如果三极管知道我等她等的如此心焦一定会感动的。想着想着,拐进了一条小路。就那么左拐右拐地走。说实话,我对上海的路一点都不熟悉,所以走到哪里我一点概念都没有。好在我也没有要去哪的概念,所以不害怕迷失。我忽然发现在小路的深处挂出一张大脚丫子的招牌,在火辣辣的阳光下像跳迪斯科一样摇摆,便从半遮掩着的玻璃门看进去,看到两个女的穿着胸罩和短裤坐在按摩床上磕瓜子。其中一个发现我在门口张望,慌忙丢下一把瓜子,开了门招呼我。
我进了门,一声不响。那女的要我坐下,躺在床上。我一听她口音,离我的家乡不远,那模样也像淮河流域的土地滋养出来的。一问,果然算是老乡。我说我没打算洗脚,更不打算干别的事儿,就是看你长得像老乡,才蹩进来看看。那女的脸色一沉说,不洗脚你来我们这里干什么,我们又不是窑子铺。我笑了笑,说,你别急啊,我也没说你是那什么,不过今天干什么都没心情。得嘞,你们忙吧,不耽误你们正经生意人家了,我走了。说完便出了门。我想三极管现在应该感激涕零了,为了她,我竟然做了回柳下惠。
不过,我疑心刚才的一切是我幻想出来的,我无意为这繁华之地抹黑,尤其是苏州河忽然出现在我面前,阳光照着河水好像千万条银鱼跳上跳下的时候,刚才的一幕变得更加模糊不清,我便索性忘了它。“苏州河”那个电影开始出现,美人鱼的故事在码头工人和船夫们很少刷牙的嘴里成为了传说。美美一遍又一遍地问: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有个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回答:会。当那部片子在刺目的波光里影影绰绰地上演时,我的神思有些游移,直到一条斑驳货船的汽笛声将我唤醒。我对自己说,我会去找三极管的。然后忍不住笑了。
我走得实在有些累了,心想不如先回去睡个觉,晚上也好有精神。于是伸手拦了一辆的士,让他开往我的住处。我租的是一套一居室的房子,虽然房东号称一室一厅,但那个厅小得放个屁得一天才能把味道消散掉。而且房间简直就是毛坯房,地板是水泥地,墙壁只是随便涂了点石灰了事。但是,那的确不是毛坯房,而是很久以前的老房子,我疑心用不了多久改革的大潮就得冲掉这些历史遗留垃圾,盖上清一色漂漂亮亮却没人能买得起的新楼房。好在那和我关系不大,所以从不担心。在这地方住久了,便也懒得换地方了,搬来搬去的麻烦,再说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没那些琐碎的事需要料理。不过,今天我还是好好收拾一下吧,把已经散发臭味的垃圾袋扔下去,把地板好歹拖了一遍,脏衣服正要往塑料袋里塞的时候,我狠狠地骂了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女人就让你紧张成这样,没出息的玩意。不过我还是继续把脏衣服塞完,其他需要收拾的就不去管了,然后点上一支烟。哦!我还真是累了,等人也等的烦躁,没想到离开了那烦人的公司后还是不轻省,世上烦人的事情还真多。你比如说我那老妈就很烦。先说一句,我非常尊重和孝顺我的妈妈,每个月里无论如何得省下300块钱来寄给她。但是她竟然不想让我回到她的身边,还教育我说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龙一定要去大海,老虎一定啸聚山林,这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可你凭什么说我是好男儿呢,我更不是什么龙和老虎,我不是他妈的畜生,我就是我,一个愿意自由自在过日子还有点恋家的普通青年。我那不幸的老爹死得早,还没来得及把我养活到18岁,他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不然的话,他应该能够理解我。在我的家里,还延续着母系氏族社会,我那可怜的老爹除了夜里像蚕趴在桑叶上一样研究他的语言文字以外,家庭大小事务都听老妈的安排。我早就骂老爹太古板。小时候漫长的夜里我经常起夜,那时候老爹正在台灯的微光下佝偻着背,不时地发出几声压低的咳嗽,那时我就预感到有一天会出什么事情。果然,后来老爹被查出肺癌晚期,不久就去世了。老妈那肥胖的身躯不再需要永无休止却毫无效果的减肥运动,在数天内消瘦了二十多斤。我握着老妈的手,明白从此以后就我俩相依为命了,我被她完全接管了。不知道该庆幸还是不幸,老爹性格里的一部分基因毫无疑问地存活在我的身体里,以至于我时常感觉到有些,有些不那么爷们。我无条件地服从老妈的任何决定。不过,我想像着有那么一天一定不会太遥远,退休在家的老妈终于捱不住寂寞想念她惟一的儿子了,甚至身体大不如前需要我的照顾了,我时刻准备着接受她的召唤。
我躺在床上瞎寻思,上下眼皮联手唱起了皮影戏,晃得有些头晕。在演出结束的时候,我瞥见闹钟的时间指向四点四十五,便睡着了。我被一阵吵闹铃声惊醒的时候,像沉睡了一千年的僵尸一样猛地跳起来,如果有谁睡在我身边,肯定会大叫诈尸了。我拿过闹钟一看,该死,闹钟显示已经六点半了。没错,我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来上班,它像条忠实的狗一样每天叫醒我,可它过于老实了,他妈的你就不能提前一小时把我叫醒,你知道你耽误的是老子的终身大事吗?来不及懊恼了,我赶紧套上衣服,对着镜子把支棱的像坟头上荒草一样的头发摆弄服贴。我一向喜欢蒙着头睡觉,此刻我开始诅咒这一习惯。离开家门后,我一边往嘴里扔了一条口香糖,一边拦下一辆出租车,然后告诉司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赛博电子广场。
赶到那里人家早已经下班了,好在还没有关门,我急忙进去,来到那个柜台前。有一个女孩子在那里收拾东西。我问,三极管呢?她打量了我一会,说,你是和她约好那人吧,她等到你六点就走了。我又问,你有她名片吗?她说,有。说着便给了我一张。我拿出手机照着上面的号码拨打,那时已经过了七点了。我意料中的嘟嘟声并没有出现,一个冷酷的女人在耳边告诉我,三极管已经关机了。我懊丧不已地出了门。这时忽然下起雨来,街上的灯光被雨水打湿了,我的脑海里猛地蹦上来数十年前的上海,夜上海那舒缓的调子莫名其妙地在心里响起,好像神祗一般抚慰了我的心灵。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过来找三极管。
第二天是一个大晴天,早上八点多的太阳已然很大,彷佛一位鳏居一辈子的性格古怪的独眼老人,恶毒地注视着这个世界。我买了一大客冰激凌,上面的红樱桃给了我很大的信心,我相信她会喜欢这个灼热的早晨里有一个男人为她献这个殷勤的。不过,远远地望去她并没有在柜台,还是昨天那个女孩子在。我问她,三极管怎么没来?她说,不知道,也许快来了吧,我和她不在一块住。我看着四周陆续忙碌起来的人们,说,我可以在这等她一会吗?那女孩耸耸肩膀,指着柜台内的一把小凳子说,随便你。我便在那坐了下来。
我有些坐立不安,预感到出了什么事情,但不知道是什么。柜台里摆放的满满的电子元件好像组成了一块巨大的线路板,我成了上面的一员,只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下会有些微弱的电流通过我的身体,更不知道让我吸合还是断开。我呆呆在坐在那里,看着冰激凌化得一塌糊涂,那颗红樱桃彷佛镶嵌在粪便里未被消化似的。我厌烦了,简直一分钟都不能呆在这里了。我指着冰激凌对那女孩说,你把她吃掉吧,三极管来了告诉她我来过。说完就走了。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我每天都过来,呆上一会儿,拿起手机拨打三极管的号码,关机关机关机,永久的关机。难道还这样等下去吗?看来是没什么指望了。给那女孩留下了我的手机号码,让她在三极管来的时候通知我。我决定切断与这块线路板的联系。
余下的几天里,我头痛欲烈,杂乱无章的形象在脑子里翻来覆去,搅得无法入睡。我开始大口大口得喝酒,喝得醉醺醺地站在六楼上胡乱张望几眼,然后倒在床上睡去。那天,当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子不留情面地把我晒醒,我揉着被鸡粪一般的眼屎糊得严严实实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时,发现床下躺着一条脏兮兮的,像一截猪大肠散发出骚乎乎的味道。我便隐隐约约地想起昨天夜里喝醉酒以后的情形。果然,我的电话本翻过来卡在小桌子上,最后一页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电话号码。我记起曾经拨打这个号码,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电话那头的那个人赶紧过来。我说,我他妈的想要你!她说,是吗?这才几天没见啊,就想我了呀?我说,你赶紧过来,少他妈废话!说完,我卡了电话。一会儿,有一个女人鱼一般地游到了我的床上,她的身上湿漉漉的,酒精让我的全身上下也湿乎乎的,我们就像在一个布满羊水的子宫里做了爱。接着我发现钱包里少了200块钱,这是我欣赏她的地方,职业道德值得信赖。
我把鸡窝一般的头伸进自来水龙头下,开到最大,冰凉的水立刻让我的脑细胞冷静了下来。又是一个大晴天,我觉得今天的心情还算不错,便决定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是不是得病了。
我踏进心理医生的办公室的那一刻,便后悔这个决定。说实话,我一直排斥心理医生这个职业,随便谈几句无聊的话就能治好病吗?我觉得他们的白大褂后面隐藏着一双对隐私过于敏感和好奇的眼睛,我简直闹不懂那么多隐私聚集到心里为什么他们能够承受,要是我早就憋出毛病来了。所以,跳进我脑海的念头是,心理医生都是心理疾病患者,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让我决定不对他说真话。我这才发现幻想原来有那么大功效,我栩栩如生地编造和三极管的故事,讲的眉飞色舞,柔情无限,然后装出无辜的表情说,我失恋了。那个心理医生是位四十岁出头的男人,黑框眼镜后的那双滴溜滴溜转个不停的眼睛彷佛小时候玩过的玻璃球。他说,我觉得你并不痛苦。我暗自一惊,问,你为何这么说?他说,这你别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肯定遇到了不痛快的事情,但绝对不是你讲的这个。但是,我并不怀疑你对那位女士的感情。我瞪着黑框眼镜说,算瞎猫碰上死耗子,蒙的八九不离十。不过,我没什么不痛快的,只是睡不着而已。他说,你想些什么,为什么睡不着?我说,我不知道,想的很多,想女人,想家,想我老妈,甚至想被我打过的黑疤瘌,总之就是一锅粥。也许什么都没想。只是脑子里跟时刻出现交通事故似的,汽车的喇叭叫得心烦意乱。他说,我晓得了。我看是社会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接着,他开始详细阐述现代社会的特点,并且讲到心理学的研究现状,还讲到了抑郁症,最后他说,我决定给你安排为期两个月三个疗程的谈话治疗,在这期间你必须无条件地给我讲述你的经历和心里的想法。我在他冗长的谈话中呵欠连连,进门前的后悔心情又一次涌上来。我掏出一百块钱说,对不起,打扰了,我觉得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说完便走了。
晚上摸着肋巴骨躺在床上,我想起黑框眼镜的话,也许他说的对,我应该从遥远的过去找找原因。我的童年是在乡下和爷爷奶奶一起度过的。虽然老爸老妈住在城里,但我热爱乡村,我一点都不恨他们为了工作把我交给爷爷奶奶带,我觉得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定!我的那些泥腿子兄弟们如今怎么样了呢,我返回城里上学,便和他们分别了,好久没回去了啊!我现在特别想念故乡的原野,那一望无边的黄土地,想念和兄弟们快活得像长着硬邦邦螯的大虾子欢蹦乱跳度过的日子。但假如真正生活在农村,我还真拿不准是不是愿意去。我想着这些,不知道那些愉快的记忆能够对我的现状作出什么解释。
我还想起了三极管。难道我真的爱上她了吗?我仔细回忆她的容貌,觉得非常模糊,大概是瓜子脸,或是鹅蛋脸,反正脸不难看,这一点我坚信不疑。我凭什么爱上她呢,我对她几乎一无所知,她对我恐怕也是如此吧。没有没有!我对自己说。可一会儿她那麦穗般的辫子又在眼前摇来摇去,我觉得她已经足够成熟,可以收割了。我非常乐意成为收割的那个人。我决定再去赛博广场看看。
依然是那个女孩子接待我。不过,她终于带给我一些有用的信息。她说三极管来过电话了,她的父亲重病一场,于是急忙回去,好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不过她已经辞掉了这份工作,在家里照顾父亲。她说,她家在青海。我问她三极管是否提到了我,她摇摇头。
回房间的路上,我怅然若失。在我确定喜爱幻想的那一刻,只是注意到它能够给我带来许多美妙的感受,却不知道它会鬼魂一样地缠上我,并且告诉我的一切美好全部都是泡影。没错,那一刻我幻想能够有一个姑娘陪伴我度过在这个都市剩下的日子,一个能够提供给我爱情的姑娘,一个能够让我享受一点一点建立起爱情之巢的美好过程的姑娘,一个陌生的还不算太陌生的姑娘,三极管的形像便在那一瞬间出现。我幻想着和她在一起的种种浪漫和缠绵,便进去找她。这又有什么用呢?看来她已经把我忘的一干二净了,我那些想法像一个不值一钱的屁消散在夜风之中。我诅咒它,诅咒隐藏在夜色里我看不到却无法控制的东西!
我想回家了。我拿起电话,想把这个想法告诉老妈。电话那头传来老妈亲切的声音,我立即进入状态,一句一句轻声细语地回答着。老妈说,你和黑疤瘌关系处的好吗?我说好着呢,昨天开会他还表扬我来着。老妈说,那就好,年轻人得有活力,有眼力劲儿,手脚麻利的,这样才能干好事儿,才能赢得上司的肯定。我说,记住了。挂了电话,我忽然感觉有些悲哀,在政府部门干了一辈子的老妈,给我讲的大概都是她亲身体会的经验吧,可我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呢?我简直恨透了自己!
那一夜又失眠了。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着不着边的事情。我想起以前的女朋友,此刻在另一个城市里她在干些什么呢?我不知道,也不敢再关心这些,便苦笑着伸手在暗淡的月色中将这些抚了去。月亮本来亮堂堂的,忽然被一大片黑云遮住了,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我的脑细胞随之开始沸腾。同时我的头碰到一包硬邦邦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买的那两本书。我随手将它们扔到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