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史诗范文

时间:2023-03-18 11:46:14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咏史诗,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在任夔州、和州刺史期间,刘禹锡治政之余,凭吊三国、六朝之遗迹,创作了近二十首咏史诗。这些作品抒发沧桑之感,极富哲人意兴,成为怀古咏史诗中的名篇。如《蜀先主庙》:

天下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势分三足鼎,业复五铢钱。

得相能开国,生儿不象贤。

凄凉蜀故妓,来舞魏宫前。

这首诗前四句写刘备创业盛德,后四句写刘禅守成业衰,在鲜明的盛衰对比中,道出了古今兴亡的深刻教训:创业难,守成更难。同时也生动地说明了君主对于国家兴亡的作用和责任。又如《金陵怀古》:

潮满冶城渚,日斜征虏亭。

蔡洲新草绿,幕府旧烟青。

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

花一曲,幽怨不堪听。

《贞一斋诗说》有云:“咏史诗不必凿凿指事实,看古人名作可见。”这首诗前两联不囿于追怀一朝一帝、一事一物,只点出与六朝有关的金陵名胜古迹,以暗示千古兴亡之所由;后两联则通过议论和感慨借古讽今,揭示出全诗主旨:“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即天险不足恃,兴亡在人事,亦即社稷之存“在德不在险”。王安石《金陵怀古四首》其二:“天兵南下此桥江,敌国当时指顾降。山水雄豪空复在,君王神武自无双”,即由该诗颈联化出。晚唐杜牧《泊秦淮》中的“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李商隐《隋宫》中的“地下若逢陈后主,岂宜重问花”,便脱胎于该诗尾联,由此可见该诗影响之深远。再如《西塞山怀古》:

王氵睿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

千寻铁锁沉江底,一片降幡出石头。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

今逢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关于此诗的写作,《唐诗纪事》有如此一段佳话:“长庆中,元微之、(刘)梦得、韦楚客同会(白)乐天舍,论南朝兴废,各赋《金陵怀古》诗。刘满引一杯,饮已即成,曰‘王氵睿楼船下益州……’白公览诗,曰:‘四人探骊龙,子先获珠,所余鳞爪何用耶?’于是罢唱。”清代屈复在《唐诗成法》中评这首诗说“前四句只就一事言,只以‘几回’二字括过六朝,繁简得宜,此法甚妙。”纪昀说:“第六句一笔折到西塞山是为圆熟。”可见后人对该诗研究之精和推重之切。这首诗于纵横开阖、酣畅淋漓的风调之中,重申“兴废由人事,山川空地形”之旨,指出历史上割据一方的局面定会结束,国家终归统一。含而不露,融贯古今,有意在言外之妙。

还有《金陵五题》。它们分别是《石头城》、《乌衣巷》、《台城》、《生公讲堂》、《江令宅》。这组诗之前有诗人自序云“友人白乐天掉头苦吟,叹赏良久,且曰‘《石头城》诗云潮打空城寂寞回,吾知后之诗人不复措辞矣’。余四咏虽不及此,亦不孤乐天之言耳”,颇为自许。事实也的确如此。这组诗中的《石头城》与《乌衣巷》堪称怀古咏史诗之绝唱,是无可企及的高峰。其诗如下: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石头城》)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乌衣巷》)

这两首诗都是借描写金陵六朝遗迹而抒发人世兴亡之感,熔铸着诗人故国萧条、繁华不再的深切感伤,蕴藉含蓄,情味浓郁。《石头城》第一句写群山仍旧环拥着已废弃二百年、久已成为空城的故都,置读者于苍莽悲凉的氛围之中。第二句写潮水拍打着城郭,仿佛也觉到它的荒凉,碰到冰冷的石壁,又带着寒心叹息着默默退去。“寂寞回”既形容潮水一涌一退的动态,也表现了潮水从拍打时的有声到退落时的无声,这单调的动态的声音,不断地反复,依稀传达出无穷的寂寞。三四句再把这种情味深化,升华为富有哲理的意象:“旧时月”仍如旧时,夜深照样升起,把清光洒向无人迹的空城;而这旧时月又曾照见过往昔多少繁华与风流!多情的夜月,传送给我们的是六朝如梦、盛时不再的信息。《乌衣巷》首句描述昔日车水马龙、行旅繁忙的朱雀桥的荒凉冷落。第二句点出乌衣巷不仅映衬在荒僻的古桥的背景之下,而且还呈现在日薄西山的夕阳残照之中;一抹斜晖,使乌衣巷完全笼罩在寂寞惨淡的氛围之中。三四句以燕子寻旧巢而写出昔日豪华的贵族府邸如今已是一片平民住宅。这其中蕴含的沧海桑田的无限感慨,令人回味不已。后人受这首诗的影响和启示,再赋新篇。如元萨都剌的《念奴娇》中的“指点六朝形胜地,惟有青山如壁”、“伤心千古,秦淮一片明月”;北宋周邦彦的《西河》词更是通篇化用其诗意。

由于刘禹锡的始作俑,金陵怀古到后来成了咏史诗的一个专题;在国运衰微之时,更成为历代关心时事、一心入世的诗人词客常取的题材。不能不说这是刘禹锡对我国古代诗歌题材的一次拓展,亦是对我国古代诗歌题材的一大贡献。

刘禹锡的另外一些咏史诗,虽不及前述之作有名,但也与诗人怀古伤时的思想一脉相承,只是多了一分个人身世际遇的寄托。如《咏史二首》:

骠骑非无势,少卿终不去。

世道剧颓波,我心如砥柱。

贾生明王道,卫绾工车戏。

同遇汉文时,何人居贵位。

第一首借西汉任安不愿依附日益得势的霍去病,却留在势力渐微的卫青门下不肯离去的史实,歌颂了不肯降心辱志的志士;第二首指出即使是在汉文帝那样的所谓明君治下,正道亦难行,志士才人不得其位、不得其用,而曲邪小人却可安享富贵。这首诗直接启示了晚唐李商隐,使之写出了有名的《贾生》:“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又如《韩信庙》:

将略兵机命世雄,苍黄钟室叹良弓。

遂令后代登坛者,每一寻思怕立功。

透过韩信功高震主而见诛的命运,不禁令人想起“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的古训,顿生“伴君如伴虎”的喟叹。

刘禹锡的咏史诗作,是他的政治思想、哲学思想和历史观的形象反映。他在自己的哲学论文《天论》中,继承了荀况“人定胜天”的思想,用朴素的唯物论阐述了天人关系,明确指出“人之所能,治万物也”,天“非有预乎治乱”,认为人是万物之灵,在天人关系中人是占主导地位的,人自有其主观能动性;天并不能决定一切,也就不能决定各个朝代的兴亡交替,帝王对于治乱兴亡负有不可推卸的使命和责任。可贵的是刘禹锡没有把其诗当成自己思想的传声筒――简单的宣传工具,而是化抽象为具体,寓思想于形象之中,通过直观的画面和具体的史迹来刺激和调动读者的想象和欣赏能力,在审美的愉悦中来感受诗人所要传达的思想内涵。这是诗人的高明之处,亦是成功之处。

诚然,任何文学内涵的扩大都不是横空出世的偶然。咏史诗到刘禹锡手里成为其情感宣泄的重要手段和得心应手的工具,并非羚羊挂角无迹可求。刘禹锡自云“无人能咏史,独自月中行”。这种陈子昂式的幽默――“前不见古人”――并不是说没有古人,只是没有看见,或故意说没有看见,抑或看见了但不屑一顾罢了。

在文学史上占一席之地且有诗为证的咏史诗人首推西晋诗人左思。他的《咏史》诗八首中的个别篇目抒写了自己旷达豪迈的怀抱,融古于今,猛烈地抨击了压抑人才的门阀制度。如其二:“郁郁涧底松”就是用“金张藉旧业,七叶珥汉貂。冯公岂不伟,白首不见招”之史实来喻今“世胄蹑主位,英俊沉下僚”的社会现实。

继左思的空谷足音之后,陈子昂高蹈而上。他的《感遇三十八首》中亦有个别篇章借古讽今。如其四:“乐羊为魏将,食子殉军功。骨肉且相薄,他人安得忠?吾闻中山相,乃属放翁。孤兽犹不忍,况以奉君终。”诗人拈出两则对比鲜明的历史故事,借乐羊为了贪立军功忍心吃儿子做成的肉羹和秦西巴擅自将国君的猎物放生的史实,“刺武后宠用酷吏刑以逞也”;是一首有感而发,针砭当时政治风气的讽喻诗。《燕昭王》:“南登碣石馆,遥望黄金台。丘陵尽乔木,昭王安在哉?”借燕昭王修碣石宫、黄金台招揽天下奇士并取得政绩的史实,寄托诗人对现实和个人遭遇的强烈不满。

大诗人李白在咏史领域也有涉猎。他的《古风》之三(“秦王扫六合”)“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铭功会稽岭,骋望琅邪台……”全篇咏秦始皇之成败得失,规讽唐玄宗之迷信神仙,具有强烈的批判现实精神。《古风》之十五(“燕昭延郭隗”)“燕昭延郭隗,遂筑黄金台。剧辛方赵至,邹衍复齐来。奈何青云士,弃我如尘埃。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方知黄鹄举,千里独徘徊。”承陈子昂《燕昭王》之余韵,前四句咏史以寄托理想,次四句借成语以慨叹现实,末两句借历史写明出路,全诗寄托了怀才不遇的强烈感慨。《乌栖曲》“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则借吴宫荒来托讽唐玄宗沉溺声色、迷恋杨妃。这些诗借用历史人物和事迹,讽刺现实,宣泄内心的不满,寄托对理想的追求,具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杜甫亦偶有咏史之作,他的《八阵图》“功盖三分国,名成八阵图。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在惋惜诸葛亮大业未成之时,渗透了诗人垂暮无成的抑郁情怀。另有《咏怀古迹五首》,借宋玉、王昭君、刘备、诸葛亮、庾信等人留下的古迹,怀念前人之风流业绩,抒写自己的身世家国之感。

然而以上诸位的咏史诗,皆属不经意状态下的偶尔之作。这一方面表现在数量上与其作品总量的不成比例,更重要的是表现在其诗作中没有一以贯之的思想基础,因而其诗作尚停留在以历史为比兴的方法论的水准上。其诗作无论是咏历史人物还是历史事迹,都只是把历史作为借古喻今的工具,借历史之箭来射现实之“的”,借古人之酒杯来浇个人之块垒。而这种功利性的实用目的,又表现得那样急切与显露,以致没能拉开历史与现实之间的审美距离;而咏史诗又只有拉开历史与现实的距离,淡化掺杂个人功利性的创作意识,让欣赏者对其审美愉悦的同时得出对历史和现实都具有普遍参照意义的经验和教训。这种艺术上的自觉,这种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纯粹意义上的咏史诗,使刘禹锡在怀古咏史领域卓然而成大家。

到刘禹锡所处的中唐时代,唐朝已有二百余年的历史。安史之乱前,社会总的趋势是上升和发展的;尽管也有不如意,但那只是个别的、暂时的、局部性的,因而面对历史人物和历史陈迹时,诗人们发出的联想与感慨也必然是个人和局部性的,这是时代的遗憾。这种时代的局限注定诗人们不可能拔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球。但到刘禹锡之时,社会衰颓已成定局,败象纷呈,民不聊生,加之其“二十三年弃置身”的经历,对江河日下的社会有更深的了解与体会,更兼其有思想家的深度,因而当他接触到历史和古迹时,便产生了有别于前人的苍凉之感和超前人的对历代兴亡教训的无限感慨。这是时代对诗人的馈赠。

总之,刘禹锡的怀古咏史诗成就高,影响大,在我国诗歌史上具有很高地位,使刘禹锡成为中唐大诗人之一。

篇2

【关键词】 忧国忧民;抒致;翻案

杜牧与李商隐的咏史诗在内容方面有描写帝王政治兴衰的,表现其忧国忧民的情怀,借古人古事抒发个人情志的,表现其见解的;但不同的是杜牧的咏史诗还有为历史假设翻案的,而这部分李商隐的咏史诗则表现的不明显;下面先从这三个方面对李商隐与杜牧的咏史诗作一下比较分析。

一、描写帝王政治兴衰的,表现忧国忧民的情怀

由于晚唐积弱不振,内忧外患,皇帝奢侈荒,不思振作,国家日益衰落。李商隐与杜牧的大量诗文,特别是咏史诗大都是有感而发的,以咏史的笔法对当政者加以讽喻,盼在位者能有所警惕、借鉴。例如杜牧的《过勤政楼》:

千秋佳节名空在,承露丝囊世已无。唯有紫苔偏称意,年年因雨上金铺。

诗前两句写千秋节、承露囊都成了千秋话柄,既是紧扣“勤政楼”,又表现出强烈的谴责之意。时过境迁,如今的千秋节只剩下了一个空名、一个谈资。当时的开元盛世,也如同这楼、这节、这囊一样,一去不复返了。后两句紧扣“过”字,写经过楼前所看到的衰败景象,那些一贯长在阴暗潮湿之处的紫苔,如今可是无拘无束地四处蔓延滋生,趁着下雨的时候偷偷爬满了大门上曾经金碧辉煌的金铺,其凋零、破败的凄凉景象可想而知了?

又如李商隐的《南朝》:

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

诗题为“南朝”,故所讽刺的对象当然不止梁元帝一人,而应该是列举梁朝之事以概南朝。南朝的长江天险可与北方抗衡;“徐妃半面妆”,原意仅是反映皇帝和妃子之间的不和,作者将其与“分天下”相联系,对“南朝”自恃天险,不图进取的小朝廷进行尖刻的讽刺,使得南朝皇帝所夸耀的地理优势和王气都失去了意义,犹如釜底抽薪,令人顿觉南朝的空虚和无力,通过古今对比,体现了诗人忧国忧民的强烈感情。

二、借前人前事抒发个人情志的,表现其见解的

借前时人物喻自己的才能抱负和追求,此类诗虽与国家兴亡无关,却能表现出诗人独特的见解和情怀。例如杜牧的《题木兰庙》一诗:

弯弓征战作男儿,梦里曾经与画眉。几度思归还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

诗人歌颂民间传说中的女英雄木兰“弯弓征战作男儿”替父从军的故事,抒发自己对国家兴亡担忧的豪情壮志。

又如李商隐的《贾生》: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贾生,即贾谊,29岁就被汉文帝任为博士,后被贬逐长沙。借贾谊被贬逐长沙一事来抒发怀才不遇之感早已是诗人作家笔下的熟套,而李商隐却从文帝“宣室”夜召贾生这一被封建文人艳羡的君臣遇合盛事的背后,独具慧眼的看出了杰出人才被视同巫祝,不能发挥治国安民之才的不幸,而这正是本诗构思巧妙立意深刻之处。

诗开头写汉文帝求贤若渴,即“求”且“访”使汉文帝谦恭的神情宛然若见,“贾生才调更无伦”是对贾谊才情和风度的称赞,暗写汉文帝对贾生的推服赞叹,“夜半虚前席”承接前文,是夜召的,而诗人李商隐却将自己的感慨系之于“可怜”二字之上,隐含着冷隽的嘲讽,表明这“夜半虚前席”的可叹、可惜和徒劳无益,它使得句意中对汉文帝的赞扬转为喟叹,由歌颂转为讽刺,也为末句这一全篇的警策之句预留了空间。

诗的末句点明了“可怜”的原因是“不问苍生问鬼神”,帝王郑重其事的虚心征询,真心地推重叹服,不是为了寻求治国安民之道,而只是为了请教荒唐的鬼神之事。贾谊怀经邦济世之才,却被君王视同巫祝,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怀才不遇,其不幸更有甚于此前的迁谪长沙。

三、为有关历史翻案

咏史诗鉴古论今,要求作者情理兼容,杜牧的独特点在于他对历史事件的翻案,开创了新格局。如著名的《赤壁》和《题乌江亭》二诗:

折戟沉沙铁未销,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一般人都是在坚信已经发生的历史阐释理由,诗人没有正面说赤壁之战的结局而是突发奇想,作出推断:假使东风不给周郎提供方便的话,战争胜负的双方就要变换了,历史就改写了!这样就生动地刻画了曹操胜利后的骄姿和东吴失败后的屈辱,并与上句“周郎”相辉映,情致盎然。就为历史翻案这方面,李商隐的咏史诗则不及杜牧,李商隐的诗仅体现出的是作者对历史事件所拥有的自己清醒而独特的认识,例如《马嵬》: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空闻虎旅传霄柝,无复鸡人报晓筹。

次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这是一首咏史名篇,他的每一联均包含着鲜明的对照,“海外更九州”的故事概括了唐玄宗派方士在海外仙境为杨贵妃招魂的传说,引出了杨贵妃与唐玄宗“愿世世为夫妇”的密约,身为夫妇之事渺茫未卜,极为残酷的是贵妃已死,此生的夫妇关系已经实实在在地结束了,这是将他生渺茫未卜的愿望与此生残酷的现实作比较,彻底打破了来世还结同心的幻梦。唐人咏马嵬诗多把罪责归于杨贵妃,对唐明皇多有回护,宣扬女色误国论,而本诗则鲜明地表露了诗人对唐玄宗沉迷不悟、自取其祸的讽慨,也体现出作者对历史事件有自己清醒独特的认识。

从以上的论述可以看出李商隐的咏史诗在描写帝王政治兴衰和借前人抒发个人情志方面似乎比杜牧的咏史诗要略胜一筹,在李商隐的《贾生》中同样可以看到,此诗透漏出的是李商隐不以个人的荣辱得失而以是否有利于社稷苍生来衡量遇合的超卓胸襟。

李商隐的诗歌意境婉约,但在精工富丽的辞章中却能看到他的婉转情思和伤感情绪,具有沉痛凄切的抑郁情调和忧伤在内。生活富裕而快乐,童年时的记忆如同割不断的情思永远伴随人的左右,影响人的一生,童年的欢愉生活造就了杜牧的风流不羁,颇好宴游的性格,留下了“十年一觉扬州梦”的感叹,出身教养影响杜牧诗的是风流不羁、潇洒的神态,故有称杜牧为“风流才子”。因此,杜牧诗中的忧国忧民的壮怀伟抱还包含有明快优美的意境以及一种俊爽的风格。也许正是由于杜牧的放浪不羁,以及童年欢愉生活留在其心里的优越感,使得他在为历史翻案的诗文中则比李商隐更加大胆和不羁。总之,李商隐与杜牧的咏史诗在相媲美的同时又各有所长。

如果说李商隐的咏史诗的感伤哀怨,反映了唐亡以前士人中较普遍的低沉情绪;那么,杜牧诗中尚存的俊爽气概,则反映了唐亡前某些有志之士企图挽回国运的幻想和努力,在晚唐诗坛上留下了一道回光返照的理想光辉。总之,李商隐与杜牧的咏史诗之所以杰出,其原因是多方面的。他们的咏史诗的思想内容内涵丰富,丰富了咏史诗的题材,是他们咏史诗的高卓之处,也使他们成为晚唐咏史诗的集大成者,在咏史诗的发展中占有不可忽视的地位。

【参考文献】

[1] 邓丹,陈芝国著.李商隐诗赏读[M].线装书局出版社,2007.

[2] 赵银芳.谈杜牧咏史诗的艺术风格[J].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3.2007.

[3] 刘学锴.李商隐诗评选[M].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篇3

    关键词:唐彦谦;李商隐;诗歌;师承;职称论文

    (一)在题材上,唐彦谦的咏物诗和咏史诗,无论从诗歌手法还是风格上,都和李商隐的咏物诗和咏史诗相似。

    咏物诗至晚唐可谓出现了繁盛的局面,元人方回说:“晚唐人非风花雪月禽鸟虫鱼竹书,则一字不能作”,从侧面揭示了晚唐诗人对风物的特殊癖好,可见晚唐咏物诗之多。李商隐和唐彦谦创作了数量不少的咏物诗可以说是这一诗歌创作倾向的反映。但是和其它诗人相较,李商隐的咏物诗有着明显的不同。而从唐彦谦的咏物诗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他对这种不同的传承。晚唐咏物诗表现出两种明显的倾向,即:致力于穷形尽相的图貌摹态,笔致精工纤巧,有的绮艳无骨,排比,偶韵较律,形式主义较为严重。如皮日休和陆龟蒙的酬唱之作有《茶中杂咏》(十首)、《渔具诗》(十五首)、《奉和袭美茶具十咏》等等都具有此种特点。第二个特点是托物讽世之作很多。如袁郊的《月》、曹邺的《官仓鼠》、韩偓的《观斗鸡偶作》、唐备的《道旁木》等,其讽刺的矛戈所向,上至皇帝、官僚,下至浇薄世面,无所不包。

    李商隐创作了一百多首咏物诗,其中也有图貌摹态之作,如《微雨》、《落花》、《牡丹》等;也不乏讽刺之作,如《赋得鸡》、《乱石》等,但是不同之处是,李商隐还创作了许多托物寄怀之作。诗人借咏物抒发因仕途抑塞、挫折频仍而产生的凄切悲伤之感,表现出低徊深婉、摇荡人心的悲剧美。这些咏物诗的成就最高对后世的影响也最为深远。如《流莺》:

    流莺飘荡复参差,度陌临流不自持。巧岂啭能本无意,良辰未必有佳期。

    风潮夜露阴晴里,万户千门开闭时。曾苦伤春不忍听,凤城何处有花枝。1

    流莺的飘荡哀鸣,欲栖无枝,寄寓了诗人陈情不省,身世飘蓬之感。

篇4

关键词:李商隐;《马嵬》(其二);咏史诗;叙述策略

咏史诗是诗歌中的一种特殊类别,它是诗人按照自己的审美理想对史实和历史人物给予诗化处理的艺术形式。优秀的咏史诗讲究“史”与“诗”、“古”与“今”的有机融合。高明的诗人往往会在叙述的基础上别出己意,咏史抒怀,将诗歌创作的笔锋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指向当今之现实政治。李商隐的咏史诗历来获评甚高,这些诗歌或以古鉴今,或借古喻今,或借题托讽,从本质上说,都是非常成功的政治抒情诗,具有强烈的讽时性、高度的典型性和浓郁的抒情性。[1]其《马嵬》(其二)便是一首以咏史形式出现的“以古鉴今”的政治讽刺诗。为了获得此诗的讽喻鉴戒效果,诗人调用了一系列的叙述策略,在看似不动声色的叙述中,巧妙地透露自己的情感倾向,从而使诗歌获得了深微绵邈的情韵。本文试就《马嵬》(其二)的“叙述策略”进行探讨性的解读,以揭示其微讽揶揄之艺术功效产生的原因。

一、模拟杨、李声吻,并置平行镜头

李商隐的这首《马嵬》(其二)活像一出讽刺话剧,其中有历史人物杨玉环、李隆基二人声吻毕肖的对话台词,且每联诗句皆有平行并置的镜头。当然,这些现代话剧和电影的元素,是诗人无意间植入诗歌的,只是读者的一种“现代化”的理解,但是模拟杨、李声吻,以诗化形式出现,让突破时空的镜头或场景本身说话,这或许是李商隐的创作自觉,是其匠心所在。一旦诗人有意识地借助历史人物的声吻来叙述事件,使镜头开口,那么诗人的情感态度便有效地隐藏在事件之中,获得情藏事中、“秘响旁通,伏采潜发”(刘勰《文心雕龙・隐秀》)的含蓄魅力。

“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此诗一开篇,就让读者听到了杨妃血泪奔涌的倾诉:说什么海外九州、蓬莱仙境,那都是方士谎言,一派胡诌!我没有托人带给你什么金钗钿盒,更没有再提什么“愿生生世世为夫妇”的海誓山盟,一切都飘瞥难留不可求,连此生幸福都保不住,还奢谈什么来生的情深意笃为夫妇。这里,一者是虚情假意忙招魂,一者是鬼魂含冤悲且愤,一者是他生夫妇实难卜,一者是此生姻缘全已休。尽管诗人的议论已被屏蔽,但实际效果是比照鲜明,褒贬自分。诗人故意让杨妃亲手摘下唐玄宗的面具,这种叙述策略的确高妙。“空闻虎旅传宵柝,无复鸡人报晓筹”,颔联二句可视作唐玄宗夜宿马嵬时仓皇中的喟然长叹:唉,怎么只听到令我魂飞魄散的击柝之声?曾经任我调遣的禁军是在护卫我呢,还是在暗中要挟我?往日宫中鸡人报晓的优游平静,如今竟成了奢侈的回忆!曩昔之高枕无忧与此夕之风声鹤唳,两个迥然不同的镜头直接剪辑,落差之大,令人唏嘘,更令人想到唐玄宗狼狈不堪的情状,这判若霄壤的变化折射出的难道仅仅是诗人的讽刺?此处应该有类似于“祸患常积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欧阳修《伶官传序》)的鉴戒之旨,寓含对当代封建统治者的讽慨。颈联“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镜头复又转至杨妃。她故意将唐玄宗五年前七夕之“密相誓心”“执手各呜咽”的多愁善感与今之六军驻马不前,要求赐死自己的场景平行并置,强化了控诉意味――想当初,七夕温馨夜,你仰天感怀,欣羡牛女爱情的天长地久,我们也应“生生世世为夫妇”;现如今,马嵬兵变你被逼无奈,默认赐死,让我“血污游魂归不得”(杜甫《哀江头》),你贵为天子,却背信弃义,草菅人命,践踏爱情!如果说这还是满含怨怼之情的热讽,那么,及至此诗尾联则只剩下杨妃的冷嘲了:“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为什么你当了四十多年的皇帝还保不住我的性命,使我不及普通百姓家的莫愁女平静幸福?在这两句诗里,地位之“高贵”与“卑贱”,情感之“长恨”与“莫愁”,态度之“背叛”与“忠诚”,皆成对比之势,它可以引发人们多层次多角度的思考。诗人借杨妃冷冷的一问,问出了本诗寄寓的无穷感慨,这样,诗歌讽鉴的范围就更加宽泛,具有了更强的讽时性,审美空间亦随之大大拓宽。

二、添加虚字斡旋,干预情感倾向

《马嵬》(其二)运用的“徒闻”“未卜”“空闻”“无复”“此日”“当时”“如何”“不及”等虚字,斡旋于事件的叙述中,把一系列矛盾对立的因素综合起来,形成了有机统一的诗歌整体。添加虚字的叙述策略是本诗的显著特色。譬如“徒闻”“未卜”这组虚字,就连接了真实与虚幻,现在与未来,矫情与含冤等对立因素。否定了蓬莱仙山,也否定了他生姻缘,只有现在的杨妃缢死才是铁的事实。再如,“空闻”“无复”连接的则是现在与过去,马嵬与宫廷。这些时空的对立镜头连缀起来,自然便有了盛衰兴亡的感慨,隐含了诗人对唐王朝一步步走向衰亡的殷忧。又如,如果没有“此日”“当时”这组虚字在叙述中的今昔之对照、转折,就很难激发读者对唐玄宗何以会皇权旁落,自取其辱,尊严不保,以致无力顾及杨妃性命,爱情誓言终成谎言的冷峻思考,自然也难以达到“鉴今”的目的。尤其是此诗尾联的“如何……不及……”依靠虚字形成的反问语气成功地干预了叙述的情感倾向,如果没有这两个虚词的掷入,本诗的情感层面将难以泛起层层思索的涟漪,难以形成韵味悠长的咏叹情调。诗中无论离乱,还是承平,无论时间,还是空间,无论欢愉,还是痛苦,无论信誓旦旦,还是虚情假意,其转换皆有赖于虚字的巧妙介入。从这个意义上说,虚字不“虚”。

三、逆挽倒叙错综,奇警发人深思

普通语言的句子组接一般要遵循时间的先后顺序、事物的前因后果、情感的次第演进等方面的逻辑规律。在古典诗歌中,为了突出引人入胜的情景,渲染突兀奇警的气势,诗人常常会突破此惯常规律,让句子反常组合。譬如,《马嵬》(其二)的“此日六军同驻马,当时七夕笑牵牛”,按时间顺序,应先写“当时”,再写“此日”,事实上,马嵬兵变也是发生在七夕密誓之后。然而李商隐却颠倒句序,强化了唐玄宗“此日”与杨妃的生离死别,乃是由于“当时”之沉溺声色,也巧妙地讽刺了他的虚伪矫情。古诗词中的这种句子颠倒现象,诗评家称之为“逆挽法”。此诗首联“海外徒闻更九州,他生未卜此生休”,相对于全篇来看,也是倒叙逆挽。首先“叙现在事”,写唐玄宗遣方士为杨妃招魂之举,再“转溯从前”,追叙马嵬事件。《马嵬》(其二)以唐玄宗滑稽可笑的举动,杨贵妃的凄婉口吻开篇,一下子就撕下了唐玄宗温情脉脉的面纱,极富讽刺力度,发人深思。诗人描写唐玄宗的荒和执迷不悟,批判的锋芒直指本朝前代君主,其政治头脑的清醒,识见的超迈,批判的勇气,使李商隐的咏史诗具有了前所未有的思想高度。因这种强烈的批判、讽时性不是凭借大刀阔斧、声嘶力竭的议论,也不是凭借对史实的平铺直叙,而是凭借改变叙述顺序的策略,所以这首咏史诗又具有了令人难以企及的艺术高度和审美价值。

上述叙述策略中的模拟声吻、镜头并置、添加虚字、逆挽错综都是对情感实施有效干预的因素,涉及依据一定史实的场景画面的想象,词语的锤炼,句式、语气的选择等技巧。这些技巧多从细微处着手,对史实没有作伤筋动骨的改造,显示出手法的轻巧、灵动,在平静的叙述中寓含诗人的是非判断和抑扬褒贬,体现了四两拨千斤的创作智慧。

注释:

篇5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这句诗之所以能引起很多人追忆逝水年华般的怅惘之情,是因为它反映了我们共同的情感体会。回顾往事,不堪回首的不仅仅有李商隐,今天,我们通过《马嵬(其二)》一起走近另外一个惘然伤怀的灵魂。(板书:马嵬其二)

二、读诗

原诗(两人读,齐读一遍);划分节奏后的诗(两人读,齐读一遍)。

三、解题

1.同学们,我们反复强调鉴赏诗歌首先应该看的是什么?

【明确】诗歌的题目。诗歌的题目往往包含很多有用的信息。(举例:《秋兴八首其一》、《琵琶行并序》)

2.这首诗的题目是《马嵬(其二)》,你从题目中发现了哪些信息?

【明确】(1)马嵬之变:马嵬在唐代是“西出都门百余里”的一个普通驿站,是秦川蜀道上一个平常乡野,可谓名不见经传。由于后来在这里发生了一场震惊朝野的兵变,致使“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杨贵妃葬身马嵬坡下,马嵬坡由此而驰名中外。马嵬贵妃墓大约修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位于一高坡小院。墓门口书写对联两幅,一幅是妃子魂消犹痛梨花春带雨,马嵬玉陨幸留古韵冢携香。另一幅为毕沅所题:谷风如诉旧愁来,蜀道秦川,过客重谈李杨事;墓粉还将秋色补,雨尘云梦,伤心何似汉唐陵。

(2)吟咏历史事件――咏史诗。

(3)诗文与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故事有关。

四、白居易《长恨歌》

写贵妃容颜: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写两人爱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写赐死贵妃: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

对两人的生离死别极为同情,下面,就让我们进入文本,看看李商隐是如何评价唐玄宗和杨贵妃的爱情的。

五、诗文解读

1.读翻译(一人模拟玄宗读前3联,一人模拟义山读尾联)

陡然听到传说,海外还有九州,来生未可预知,今生就此罢休。

空听到禁卫军,夜间击打刀斗,不再有宫中鸡人,报晓敲击更筹。

六军已经约定,全都驻马不前,遥想当年七夕,我们还嗤笑织女耕牛。

怎么你历经四纪,身份贵为天子,却不及卢家夫婿,朝朝夕夕陪伴莫愁?

“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儿字阿侯。”

2.情感基调(学生读时其他人思考:感情基调?)

【明确】讽刺批判。

3.既然诗歌的题目是马嵬,那么诗中哪两联描写了马嵬之变?

【明确】颔联和颈联

颔联写声音,颈联写时间。

小组讨论:颔联写了哪些声音,颈联写了几个时间段?分析其内涵。

【明确】

详析:

(1)禁卫军夜间巡逻用的梆子声,宫中鸡人报晓的声音,这两种声音有什么不同点?

【明确】一个是警戒之声,紧张危急,一个是报晓之声,宁静安详。――昔安今危

一个是逃难生活的惶然无措,一个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纵情欢乐。――昔乐今苦

两种声音进行对比,将唐玄宗昔安今危,昔乐今苦的处境表现得淋漓尽致。

颔联中还有两个词是互相呼应的:空闻和无复。

【明确】无复――再也没有,表现玄宗对昔日美好生活的怀念,渴望重享昔日的欢乐。

空闻――虎旅传宵柝的目的本来是保护玄宗和贵妃的安全,但现在这一声声梆子声让玄宗心惊胆战,因为他们要发动兵变啊。

(2)此日和当时都指的是时间,此日指的是杨贵妃的死日,当时又怎样呢?

【明确】“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人发誓要生生世世做夫妻,永不分离,而且嘲笑牵牛织女一年才能相见一次。

但遇上六军不发的时候,结果又怎样?玄宗信守了自己的诺言吗?

【明确】没有,杨被赐死。表现手法:对比。

没有当时七夕笑牵牛的荒无道,哪有六军同驻马的痛心疾首?所以杨贵妃的悲剧是他们自己造成的。

【明确】悲剧的承受者恰恰是悲剧的制造者。

4.那句话写出了玄宗之悲?(生答)

【明确】首联。结合注释一的典故。杨妃死后,玄宗派人招魂,方士回来说海外还有九州,杨妃生活在那里,信守生生世世为夫妻的诺言,这可信吗?徒闻、他生未卜此生休暗示玄宗在痴心妄想。

5.对此李商隐发出了什么感叹?(生答)

【明确】如何四纪为天子,不及卢家有莫愁。

从内容上看:对比手法。贵为天子却无力保护心对比寻常百姓能带给莫愁幸福。

语气上:反问。问得有力、深刻,讽刺之意愈明。

6.倒叙手法的使用。

回顾板书,从时间上看,应该是先有马嵬之变,再有玄宗之悲,最后有义山之叹。但诗歌在谋篇布局上并不是这样。想想《马嵬》在叙事结构上有何特点?

【明确】倒叙。作用:使诗歌在尺幅之间,一波三折。突出因果。

7.小结

李商隐用对比、倒叙、反问等多种手法,通过深刻的语言向我们表达了他们对杨李爱情悲剧的看法:玄宗迷恋女色、荒废政事,最终害人害己,还将盛唐引向衰败。

8.咏史诗(分析作者写作意图)

《马嵬(其二)》是一首咏史诗,诗人咏史所为何事?

篇6

十八岁时李清照嫁给太学士赵明诚,赵明诚是一个聪明好学的青年,自幼喜好收藏考订金石刻词。热爱文学艺术的李清照嫁给这样一个醉心于文学艺术品收藏与鉴赏的丈夫,自然是如鱼得水。夫妇两人情投意合,生活十分美满,丈夫赵明诚为金石考据家。他们婚后感情甚笃,相亲相爱,有着共同的志向和情趣。金兵入据中原,他们流寓南方,明诚途中病死。从此,李清照犹如雨打浮萍,流落他乡,境遇孤苦。

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李清照也一步步趋于成熟的文化女性。诗词之中少了小女子的欢乐和忧愁,多了对人生的思考和历史的观照。除了婉约之吟,也多了慷慨之音。

早期的李清照活泼开朗,寄情于山水,富有春春气息。如写于十七八岁的《如梦令》一词集中地表现了她热爱自然、热爱生活的情怀: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鸳。

十八岁时李清照嫁给太学士赵明诚,赵明诚是一个聪明好学的青年,自幼喜好收藏考订金石刻词。热爱文学艺术的李清照嫁给这样一个醉心于文学艺术品收藏与鉴赏的丈夫,自然是如鱼得水。夫妇两人情投意合,生活十分美满,但她毕竟是告别了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在庭院深深、显赫而又森严的赵府之内,只有丈夫赵明诚是知心人。可是,丈夫又经常要外出游学、为官,这就给多情的李清照带来极大的悲愁和苦闷。思恋之中,作为一个聪慧颖悟、才华过人的文化女性,她自然不免把自己的思想感情倾诉于笔端。像她新婚不久后写的《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作为生活和时代的宠儿,李清照经历生活环境的变迁,被迫从闺房和书斋中走出来,踏上了逃亡流徙的道路,由于国破、家亡、夫死的凄凉身世深刻地影响了她的思想,她的创作风格突变。“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菩萨蛮》);“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武陵春》);“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声声慢》)等的作品不仅反映个人的不幸,而且带有深沉的家国之痛,将个人的不幸与国难家仇联系起来,呼喊出了心中的慷慨之音。

篇7

昌隆、畅旺、隆盛、茂盛、兴盛、兴旺、繁盛、繁荣、发达、旺盛。

释义:兴旺昌盛。

出处:三国,蜀,诸葛亮《出师表》:“先汉所以兴隆”;唐,胡曾《咏史诗·沛宫》:“ 汉高辛苦事干戈,帝业兴隆俊杰多”;元,关汉卿《单刀会》:第一折:“此人外亲内疎,挟诈而取益州,遂并汉中,有霸业兴隆之志”;郭澄清 《大刀记》第七章:“这个茶馆虽不起眼儿,买卖倒挺兴隆。”

反义:衰亡、衰败、萧条、衰落。

(来源:文章屋网 )

篇8

关键词:文化心理 气象 吟咏性情 诗风

文学史上对唐诗的分期,以“初唐、盛唐、中唐、晚唐”四分法影响为最大,也一直沿用到今,它肇始于南宋严羽的《沧浪诗话》,定型于明代高的《唐诗品汇总叙》。“盛唐”一般是指在开元、天宝年间,也是唐玄宗在位时,大致相当于公元八世纪上半叶。这个时期国家统一安定,有相当清明的政治环境,且自武后以后,以诗赋取士的科举制度逐渐走向完善,实行的是儒、道、释三教并存的思想体系。盛唐诗歌因此在这样的社会历史环境下诞生,涌现出了大批天赋极高、成就斐然的杰出诗人。殷的《河岳英灵集序》中说他们“既闲新声,复晓古体;文质半取,两挟;言气骨则建安为传,论宫商则太康不逮”。在诗体上,既擅长初唐以来讲究声律辞藻的有“新声”的近体,又擅长抒写慷慨情怀的古体,并具有“神来,气来,情来”的气势,创造了声律与风骨兼备的完美境界。

盛唐诗人王湾的一首《北固山下》“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应该是可以概括盛唐时代独有的盛象。“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以英特豪逸之气融贯于出色的景物描写之中,形成雄浑壮阔的诗境。“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自然之美与心境之美完全融为一体,创造出如水月镜花般不可凑泊的纯美诗境。“长风破浪会有时”(李白《行路难》)是一种自信之心,豪壮之气。李白还以“抟摇直上九万里,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上李邕》)的大鹏自比。只有盛唐这样的时代才能造就李白那样的诗人,他是天才级的诗人,他的诗歌也是唐诗的魅力所在。“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杜甫《望岳》)表达的是一种宽阔的胸襟,深灏的境界。特别是他的“三吏”、“三别”,虽体现了杜甫的忧国忧民的怨恨之愁,但是这种愁在他的诗歌中表现的是一种宏大之愁、伟大之愁、健康之愁。

以高适、岑参、李颀、王昌龄等为代表的边塞诗人的诗歌也是构成盛唐诗歌之盛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高适《燕歌行》)刘勰的《文心雕龙・风骨篇》中说:“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高适的诗就是具有这种气骨、风骨。“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岑参《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这是盛唐诗人才会独有的大气磅礴的胸襟,体现了一种不畏寒冷艰苦的积极乐观精神。“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王昌龄《出塞二首》)李颀的诗歌也不乏慷慨之音,如他的《古人军行》“百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等等。总之,盛唐诗,以其对事业功德向往而又广阔的眼界和博大的气势,将唐人重视事功、自信开朗、热情豪放的风貌淋漓尽致地展现于世人面前。以其热情蓬勃的感情,激昂慷慨的声音去表现盛唐时代的种种面貌。盛唐诗歌给人的总体印象应该是:生命意识的觉醒,也是生命之歌的咏唱;是一种自信、进取、豪放精神的激烈;是以玲珑透彻之心对自然的深沉感悟。

晚唐时期大致是指公元827年到859年,晚唐时期的诗歌气象,用温庭筠的《商山早行》中“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一句概括是较为恰当的了。

唐王朝的衰落已成定势,反映在诗歌创作上,整个诗坛弥漫着一种浓厚的感伤气氛,追求藻饰的创作风气逐渐增浓,忧时念乱或沉迷声色,隐遁山水,成为诗歌创作的重要主题。在晚唐,像李白、杜甫、高适等这样有宏大政治抱负、高度政治激情和强烈政治使命感的诗人,已经几乎不见踪影。与盛唐诗人相比,晚唐诗人在政治上显得软弱、平庸,他们都逃到自己的个人生活琐事中寻求一时的快慰,或陷入个人的情感纠葛之中,品咂内心的哀愁和幽怨。晚唐诗人虽然也有牢骚、讽刺和激愤,常常也会带着一点冷眼旁观、无可奈何的口吻,也写一些反映民生疾苦、宦场昏暗的社会现实。

就安史之乱以后,晚唐诗人们要分析、总结,有对李唐王朝即将瓦解感到担忧,又有怀念开元盛世。所以他们往往把感时和论史联系起来,从怀古引入伤今,咏史(怀)诗大量出现。但是晚唐怀古咏史诗歌的情调与以往的是不同的。像陈子昂与盛唐诗人笔下的怀古咏史所表现的是开拓者的孤独感和时间的紧迫感交织而成的强烈的责任感,那么晚唐时期的咏古诗则表现为一种冷冰冰的沧桑、挫折感。前者是“垒垒见陈迹,寂寂想宏图”,是面对历史而勃发出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后者是“运移汉祚终难复”之感,是一种乱世穷途的绝望和空幻。这种绝望感与空幻感在杜牧、李商隐、许浑、温庭筠的笔下有不同的反映。“金河秋半虏弦开,云外惊飞四散哀”(杜牧《早雁》)紧密结合时事,深怀着伤时忧民之哀,读后让人有一种怀古伤时之感。“路有论冤谪,言皆在中兴。空闻迁贾谊,不待相孙弘”,(李商隐《哭刘司户蒉》)抨击宦官篡权乱政,滥杀无辜,表现了对唐王朝命运的忧虑。“舞蝶殷勤收落蕊,有人惆怅卧遥帷”,(杜牧《回中牡丹为雨所败二首》)充分表现失意知识分子隔离无依的委曲心态。“夜半宴归宫漏永,薛王沉醉寿王醒”,(李商隐《龙池》)在对本朝统治者冷讽的同时,寓有深沉的历史感慨。晚唐的诗歌或以古鉴今,或借古讽今,常常选择与现实生活具有相似特征的历史事件或人物进行描写,或选择历史上一些亡国的帝王昏君作为讽刺对象,为当局者提供借鉴,这也是晚唐咏史诗的深刻之处。通常是截取某一特定场景和细节加以想象渲染,以小见大,不着议论而寄意深远。这种立意方式在晚唐时代具有强烈的现实针对性。

除了内容上的特征之外,晚唐诗在形式上主要运用律诗和绝句,更讲究诗歌的技巧工丽,形成绮艳纤巧、纯真俚俗的特点,情调缠绵悱恻,语言清丽精工,形成一种“幽艳晚香”之美。 但是以李商隐为代表的晚唐绮艳诗与齐梁之绮丽诗又是迥然不同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晚唐诗的内容写得纯真,格调表现得优雅。其中相当一部分和抒写人生感慨结合在一起,有的还把传统的香草美人用比兴寄托手法引入绮艳题材,寄托某种政治感受,而并非单纯的之作。所以绮艳诗在齐梁和晚唐的两次回旋,并非重复,而是螺旋上升。它在诗歌的发展史上是一种进步,并对宋诗、宋词产生了积极巨大的影响。大致说来,晚唐诗歌在作品风貌上给人突出的感觉是:是境界小,骨气弱的收敛;是政治失意,生活坎坷的悲怆;是艳工整、雕琢纤巧的绮丽;是自我品味,自怨自艾的委婉。

唐诗有不同于其他时代诗歌的总体风貌特征。唐诗内部不同阶段,亦如春是秋菊,各有其美,各有千秋,是互不可替代,并且这些不同的阶段是呈不断上升进步、完善的趋势。唐代诗人苦心吟作,他们丰富的创造性、新鲜的认识感,使唐诗不断圆熟并臻于完美。中国是诗的国度,唐诗不愧是这国度中最绚丽的一朵奇葩。

参考文献

篇9

徐松《登科记考》卷二十一亦载:大和五年,本以“兵戈未息,举人权停”,但并未真正停科考,是年录取进士有二十五人之多,杜陟为该榜之状元。《玉芝堂谈荟》以李远为该榜之状元,徐松考订乃杜陟,并引《唐才子传》称:“李远字求古,大和五年杜陟榜进士及第,蜀人也。”《玉芝堂谈荟》并谓:“(李)远,夔州人。”唐时夔州,据李吉甫《元和郡县志》属山南道,故称其为蜀人是说得过去的。

李远的仕途,颇具传奇色彩。他曾任尚书省司门员外郎,后迁下邑,较为清闲,因词名早著,颇具才干,理政之暇,诗酒度日,手谈消闲。他为此还引出一番麻烦,差一点误了美好仕途。张固《幽闲鼓吹》记载:

宣宗朝,令狐T荐(李)远为杭州(刺史)。宣宗曰:我闻远有诗云:“青山不厌千杯酒,白日惟销一局棋。”是疏放如此,岂可临郡理人?曰:“诗人托此以写高兴耳,未必实然。”上曰:“且令往观之。”仍荐远廉察可任。乃俞之。宣宗视远到郡谢上表,左右曰:“不足烦圣虑也。”上曰:“远到郡无非时奏章,只有此谢上表,安知不有情恳乎?吾不敢忽也。”

李远并未辜负令狐的推荐,也没有令圣上失望。他到郡有治绩,政声颇佳。他还作过忠州、建州和江州刺史,终御史中丞任上。其不仅行政能力强,政声佳,而且善为文,尤工于诗,是当时颇具影响的诗人。《全唐诗》辑其诗一卷,《全唐文》载录其文五篇。他另著有《龙纪圣历》一卷,《历代鸿名录》一卷,流行于当时。

在李远的咏史诗中,有《过马嵬山》颇可注意:

金甲云旗尽日回,仓皇罗袖满尘埃。

浓香犹自飘銮辂,恨魄无因离马嵬。

南内宫人悲帐殿,东溟方士问蓬莱。

唯余坡山弯环月,时送残蛾入帝台。

这本是诗人因旅途经马嵬山所赋的一首咏史诗,却由此引出了一段令人感慨万端的风雅趣事。天宝晚期,朝政昏暗,唐玄宗宠幸杨贵妃,不理朝廷事务,纲纪不振,藩镇势力膨胀。安禄山凭借朝廷对他的信赖与倚重,起兵反叛。唐玄宗无力控制局面,仓皇逃离长安,驻跸马嵬坡而祸乱顿生。随行六军迫使玄宗杀杨国忠,逼死杨玉环,即所谓“马嵬兵变”。此后,“马嵬”题材几乎成了中、晚唐诗人咏史诗绕不开的内容,刘禹锡、胡曾、李商隐、温庭筠等,都有此类诗作。尤其以李商隐之马嵬诗最为著名。其咏史矛头所指,大抵是谴责玄宗好色,女祸亡国之类。而李远此诗意蕴却多了几分怜香惜玉的味道,试读“仓皇罗袖满尘埃”“浓香犹自飘銮辂”“恨魄无因离马嵬”等诗句,对杨贵妃的“恨魄”的怜惜表露无遗。“南内宫人”应是李隆基、杨玉环事件的见证人,他们的态度是一洒同情惋惜之泪而“悲帐殿”。玄宗因沉迷酒色而招致祸乱,怎么能将罪责推脱给别人呢!他在叛军的逼迫之下而赐死杨贵妃,当然是不得已的。结句“唯余坡上弯环月,时送残蛾入帝台”,分明是对自己行为的责备与追悔,也蕴含着对冤死的贵妃无尽的怀念。

不必讳言,李远对冤死的杨贵妃充满同情并为之抱屈;因此,才有珍藏杨贵妃遗物的趣事发生。《唐才子传》云:“(李远)初牧湓城(江州),求天宝遗物,得秦僧收杨妃(玉环)袜一,珍袭,呈诸好事者。会李群玉校书自湖湘来,过九江,(李)远厚遇之,谈笑永日。群玉话及向赋《黄陵庙诗》,动朝云暮雨之兴,殊亦可怪。远曰:‘仆自获凌波片玉,轻软香窄,每一见,未尝不在马嵬下也。’遂更相戏笑,各有赋诗。后来颇为法家所短,盖多情少束,亦徒以微词相感动耳。”

这则文坛趣事,并非辛文房向壁虚造,实有所依因。宋人刘斧《青琐高议》前集卷之六“贵妃袜事”条,载之颇详,并且将李远所得贵妃遗物的由来,以及二人所赋之诗均有完整叙述,今录于此:

天宝十三载秋苦雨,上自兴庆宫登楼远望,见其潦尤甚,时惟贵妃、力士从上。上谓曰:“今水潦如此,疾于朕心,当传位于太子,使吾未没而付之,吾无忧也。”妃子不对。力士曰:“且待丰年。”上视太真曰:“若何?”妃对曰:“今秋霖雨水灾,烦劳圣虑,妾愿与圣躬共舍衣物于两街,建道场法事,庶拯生灵。”上从之。乃敕司衣阁出衣十袭,施左右街佛寺,货之以充供养。

这段记载非常重要,且与两唐书所记吻合。查《旧唐书・玄宗纪》天宝十三载:“是秋,霖雨积六十余日,京城垣屋颓坏殆尽,物价暴贵,人多乏食,令出太仓米一百万石,开十场贱粜以济民。”其时居京城有诗史之誉的杜甫也赋《秋雨叹》:“阑风伏雨秋纷纷,四海八荒同一云。去马来牛不复辨,浊泾清渭何当分?禾头生耳黍穗黑,农夫田父无消息。城中斗米换绸,相许宁论两相值?”足见其时的景象;同时,也道出了杨贵妃衣物流入民间的背景。刘斧又写道:“时沙弥常秀自庐岳来京师求戒法,见舍衣物,遂尽囊钵,赎得妃子袜一,持归江南,以与亲族。后隐香炉峰,乱而获存。其后中丞李远牧于温(当为湓)城,多征故事,求诸遗物。或有言妃子袜事于远,遂求焉。僧不获已而献之,远以钱十万为值。仍藏诸箧笥,示诸好事者。”

可见,李远收藏的贵妃袜的来龙去脉是清晰可辨,所珍藏的物件真实可信,绝非赝品。同为诗人的李群玉,与李远交厚,自湖湘来九江,二人情投意合,交契深厚。“因诘其题黄陵庙事,群玉曰:‘予尝梦之。’”这是说,李远问起李群玉题黄陵诗的由来。今检李群玉诗集中有《黄陵庙》诗一首:

黄陵庙前莎草春,黄陵女儿茜裙新。

轻舟短棹唱歌去,水远山长愁杀人。

李群玉面对挚友的诘问,非常坦诚地向对方敞露情怀,承认自己瞻仰了黄陵庙舜妃娥皇、女英尊容后引发的而抒怀。不过,我倒觉得李群玉《宿巫山庙》二首,更能显其“朝云暮雨”之兴:“寂寞高堂别楚君,玉人天上触行云。停舟十二峰峦下,幽佩仙香半夜闻。”“庙闭春山晓月光,波声回合树苍苍。自从一别襄王梦,云雨空飞巫峡长。”故此疑刘斧所记有误而辛文房从之。

既然客人已敞开心扉,李远自然没有矫情的必要。李远也说:“仆自获妃子袜,亦常盼慕焉。”两人“遂更相戏笑,因各赋诗一首”。

李远诗:

坠仙遗袜老僧收,一锁金函八十秋。

霞色尚鲜宫锦,彩光依旧夹罗头。

轻香为著红酥践,微绚曾经玉指。

三十六宫歌舞地,唯君独步占风流。

李群玉诗:

故物犹存事渺茫,把来忍见旧时香。

拗连绮锦分奇样,终合飞蝉饮瑞光。

常束凝酥迷圣主,应随玉步浴温汤。

如今落在吾兄手,无限幽情付李郎。

二李之诗同为咏贵妃之遗物袜一n。李远是贵妃袜的收藏家,自然有必要明确交待遗物的获得因由,以确证收藏物为货真之可贵:得之于老僧,金函珍藏有八十余年,因而霞色鲜丽,似乎还留存着贵妃当年所着宫锦(靴筒)的气味。总之由于精心珍藏,贵妃遗袜光彩依旧。五六两句则是李远想象当年杨玉环脚穿此袜的靓丽情景。结句称美贵妃穿此袜,套宫锦靴,在三千佳丽中独占风流,为君王专宠的得意之状。

而李群玉的诗歌虽也咏袜,却着眼点全然有别。故物犹存,时光流驶,不免令人有渺茫之感。然而,在有心人刻意搜求并精心珍藏之后昔日的香艳仍然留存。三四句刻画贵妃袜当年制作之时,材质纤细,式样精巧别致。五六句作者想象当年贵妃美丽胴体着此袜曾引发圣主着迷钟爱,以及其伴君王沐浴温汤之前,脱下此袜时的香景……诗歌的点晴之笔是“如今落在吾兄手”,触发了李远的无限幽思遐想,进而产生奇妙的幻觉,也就是李远自白:“仆自获妃子袜,亦常盼慕焉。”对于一个健康而思维正常的男子而言,因睹贵妃遗物而引发美好联想,当属常理。李远、李群玉的可贵之处,是他们对自己的感受能以坦率而真切的表达,毫不虚饰矫情。这大概也是他们“颇为法家所短,盖多情而少束”的缘由吧!

李远的诗歌清婉流畅,自有风骨,今于《全唐诗》中辑为一卷,仅存三十五首,却也清新自然,独具风范。如《送人入蜀》诗:“蜀客本多愁,君今是胜游。碧藏云外树,红露驿边楼。杜魄呼名语,巴江作字流。不知烟雨夜,何处梦刀州。”由于作者是蜀中人氏,送人入蜀,自然触动故乡情愫。其诗介绍故乡山水,更是真切生动。如《立春日》:“暖日傍帘晓,浓春开箧红。钗斜穿彩燕,罗薄剪春虫。巧著金刀力,寒侵玉指风。娉婷何处戴?山鬓绿成丛。”诗人抒写春回大地,万物更新的喜悦心境,极为感人。

李远的《闲居》诗,颇有王孟韵致,又调近“大历十才子”之山水诗歌风貌:

尘事久相弃,沉浮皆不知。

牛羊归古巷,燕雀绕疏篱。

买药经年晒,留僧尽日棋。

唯忧钓鱼伴,秋水隔波时。

闲逸幽独,尘事疏离,观牛羊归巷,野趣顿生;听燕雀啁啾,物我混一,弈棋垂钓,其间之趣味,当慢品细酌……而《及第后送家兄游蜀》中“玉京烟雨断,巴国梦魂归”,虽有及第后的荣辉兴致,却被淡淡的思念家乡的情愫所笼罩。

倒是李远的怀古咏史诗歌写得笔酣墨畅,最具特色,如《吴越怀古》:

吴越千年奈怨何?两歌清吹作樵歌。

姑苏一败云无色,范蠡长游水自波。

霞拂故城疑转旆,月依荒树想颦蛾。

行人欲问西施馆,江鸟寒飞碧草多。

吴越争霸,频年交兵,吴先胜而自骄。越王勾践在范蠡的辅佐下,终报灭国之恨,取代吴而称霸。随着时光的逝去,姑苏荒芜,西施馆也无迹可寻,当年的霸业已在统一的历史潮流冲刷之下,灰飞烟灭了。与此诗命意略近的《听话丛台》也颇悲凉:“有客新从赵地回,自言曾上古丛台。云遮襄国天边去,树绕漳河地上来。弦管变成山鸟,绮罗留作野花开。金舆玉辇无行迹,风雨惟知长绿苔。”丛台原本为赵国所构筑数座连聚而成的台榭。想当年赵王在丛台歌舞升平,声色征逐的繁华情景是何等繁嚣耀眼;可是,伴随秦灭六国一统山河历史车轮的驶过,丛台的繁华景象早已成为历史遗迹了。其吊古伤今之情溢于言表。

《读田光传》是诗人读史之余的感慨:“秦灭燕丹怨正深,古来豪客尽沾襟。荆卿不了真闲事,辜负田光一片心。”战国时期,秦国以气吞山河之势,争战于六国之间。秦灭韩、赵之后,锋芒所向,燕国危殆。燕太子丹深感恐惧,因而萌生了刺杀秦王嬴政的计划。大傅鞠举荐足智多谋的田光,为太子丹策划具体刺秦谋略。田光因其年事已高,遂荐荆轲刺秦。为了坚定荆轲的刺秦决心,田光遂自刎以激励荆轲。令人遗憾的是荆轲未能完成刺秦重任,所以,李远才发出了“辜负田光一片心”的浩叹。

在《全唐文》卷七百六十五中,辑录了李远的文章五篇。其《蝉蜕赋》称誉“勿谓乎蝉之至微,能变化以知机”的本领,还具有“俄兮曙色,似遇良时,便有凌空之意”的志向。至于《题桥赋》,讲的则是蜀中才俊司马相如偃蹇潦倒而思奋飞之故事。它开篇即云:

昔蜀郡之司马相如,指长安兮将离所居。意气而登桥有感,沉吟而命笔爰书。倘并迁莺,将欲夸其名姓,非乘驷马,誓不还于里闾。

原夫别骑留连,乡心顾望。铜梁杳杳以横翠,锦水翩翩而迸浪。徘徊浮柱之侧,睥睨长虹之上。神催下笔,俄闻风雨之声;影落中流,已动龙蛇之状。观者纷纷嗟其不群,染翰而含情自负。挥毫而纵意成文,渥泽尚遥;滴沥空瞻于垂露,翻飞未及,离披目睹其崩云,意以立誓无疑。传芳不朽,人才既其独出,富贵应知其自有。潜生Z之心,暗契纵横之手。于是名垂要路,价值仙桥……

诗人以简括凝炼之笔,传神地勾勒出才华横溢,英姿勃郁的蜀中俊杰的伟岸形象。惟其如此,始可发出“非乘驷马,誓不还于里闾”的豪言。《史记》《汉书》均载司马相如的盖世才华。他留存于今的《子虚赋》《上林赋》《大人赋》《哀秦二世赋》《美人赋》《长门赋》等六篇是其二十九赋(《汉书・艺文志》)的硕果仅存。李远还注意到司马相如的行政能力:“方陪侍从之列,忽奉西南之使。乘轺电逝于遐方,建节风生于旧地。结构如故,高低可记。追寻往迹,先知今日之荣,拂拭轻尘,宛是昔时之字……”这是指司马相如受汉武帝的委派,安抚西南边陲之事。其时他撰《喻巴蜀檄》及《难蜀父老》等文字,开创了影响广远的政论告喻文体,为后世效法。李远所记,皆有历史依据,并非溢美。

至于李远的《灵棋经序》,则对供人消闲娱乐的博奕予以观照,并对棋弈的起源有所述及:“夫灵棋经者,不知其所起。或云汉武帝命东方朔使之占兆,无不中者。朔之术用此书也。或云黄石公以此书授张子房,又有客述淮南王神秘之书,亦此书也。”作者指出,以上诸说,无非为“好事者倚声借价以重其术,岂尽数公为之乎?”

篇10

关键词:白居易 《昭君怨》 艺术特色

王昭君不仅作为促进民族团结的使者对世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也为历代的文人墨客留下了一个经典的文学形象。自汉以后,昭君出塞的题材,便不断出现在文人的作品中。在中国诗歌史上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唐朝,更是出现了有关昭君的许多脍炙人口的优秀篇章。作为唐代“四大诗人”之一的白居易一生之中就曾写过多首咏昭君的诗作,其中包括两首《王昭君》,一首《昭君怨》和《过昭君村》。《昭君怨》写于作者被贬谪为江州司马(元和十年,即公元八一五年)之后,已过不惑之年而又经过了宦海沉浮的白居易,人生阅历更加丰富,心智也更加成熟,反映在其诗歌创作中的则是浓郁的现实主义精神和理性的人生态度。在对王昭君这一经典文学形象的再创作过程中,作者实现了叙事、抒情、说理的完美融合。现将全诗摘录如下并且加以粗浅的分析。

明妃风貌最娉婷,合在椒房应四星。

只得当年备宫掖,何曾专夜奉帏屏?

见疏从道迷图画,知屈那教配虏庭?

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

概括起来,白居易的这首《昭君怨》主要有以下三个艺术特色:

一、为时为事,反映现实生活

白居易的诗文主张可以用他自己在《与元九书》中所提到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来加以概括。其实,“为时为事”也是白居易诗歌创作的目的所在。从中我们既可以看出白居易作为现实主义的诗歌创作者对社会现实的敏锐洞察与透彻理解,同时还可以发现其身处当时士大夫阶层所具有的历史使命感和责任感。他认为,诗歌应该是客观现实的反映,诗歌创作必须来源于生活并批判现实。当然,他所说的生活和现实也包括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真实事件。诗歌的基础是事,它是诗人藉以进行再次加工创作的源泉,也是触发诗人内心情感波澜的催化剂;通过作者对具体历史事件的艺术加工,传达出一定的思想感情和阐明相应的道理,应该是一首优秀诗作所具备的特点。

白居易适逢中唐,当时的国家藩镇割据,外族入侵,战乱频繁,民不聊生。因此诗歌创作成了他“批判现实,针砭时弊”的强大武器,并试图使诗歌担负起“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社会使命。从这一点来看,说白居易是现实主义的诗人,应该是恰当而公允的。具体到《昭君怨》这首诗,诗中所描述的是一个风流绝代,本该得到重视却被疏远而远嫁大漠的无奈的昭君形象,与之对应的则是一个不辨美丑、薄情寡恩而又不愿承认过失的君王形象。两相比较,妍媸自现,让人自然地联想到当时朝廷内部“君不君,臣不臣”的混乱状况,从而达到了比直白陈述更强烈的艺术感染效果。

二、借史咏怀,抒情真挚自然

唐代初期的诗坛,沿袭了梁陈诗风,这时的题咏昭君之作以《昭君怨》为题者最多,基本上都是据题咏事,代昭君写愁,很少涉及作者的个人感受。[1]中唐时期的诗人白居易,虽然仍采用抒写“昭君之怨”这一传统的诗题,但并未仅仅停留在“替古人垂泪”的阶段,而是借助昭君出塞这一题材,来抒写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怀,我们也不妨将诗题“昭君怨”理解为“香山怨”。储大泓在《历代咏史诗选注》中说:“作者历经宦海沉浮,此时心情与写《王昭君》二首时(注:当时白居易只有十七岁)已大不相同”,“显然是借题发挥,别有寄托。”此诗作于白居易仕途失意之时——“安史之乱”的硝烟未尽,大唐帝国开始由盛转衰,作者也正经历着人生的重大转折。痛定思痛,无论是国家的变故还是个人的遭遇,都深深地触动了敏感而又多情的诗人。正如霍松林在《诗的形象及其他》中指出的那样:“白居易那些‘为时而著,为事而作’的诗歌,都不是从概念出发凭空捏造出来的,而是从被生活事件激起的情绪的根本上培养出来的。”[2]

艺术源于生活,诗歌是情感的载体。我们结合作者当时的经历,就能够深刻地理解他的诗歌。昭君容貌出众,理应得到“椒房应四星”的礼遇,正如作者才华横溢,本该受到朝廷的重用,从而施展平生的抱负。可现实总是和理想相差太远。昭君与乐天,均被疏远——一个远嫁大漠,一个寄身异乡。“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坎坷命运,让作者找到情感的共鸣,精神的皈依。借助于这首诗,白居易向我们传达出了昭君之悲怨,同时间接写出了自己之胸臆——虽为借古咏怀,却是诗人真挚情感的自然流露。

三、情理并现——是感伤也是讽喻

白居易在《与元九书》中说:“诗者,根情,苗言,华声,实义。”情是诗之根,义是诗之实,二者指的是诗的情感和义理。在这首《昭君怨》中,白居易正是由情发端,最后归于义理的。从全诗来看,白居易对昭君表现出深切的同情,同时也借昭君抒发出了压抑于心中的怨恨,但这还不是作者的最终目的,他要通过诗歌这种艺术形式来“美刺”时政,以实现自己的诗歌创作理想。在《与元九书》中,白居易对自己的诗作进行了简要的分类,他说:“凡所适、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谓之‘讽谕诗’;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谓之‘感伤诗’。”这首《昭君怨》,作者将其归入“感伤诗”一类。笔者认为,本诗写于作者被贬为江州司马之后,其人生经历了巨大的转折,内心难免有感时伤事的情绪;同时,除了这种个人的哀怨之外,我们也能看到作者对封建君王薄情寡恩、不辨美丑的指斥,归结起来可以说这首《昭君怨》兼有感伤、讽喻双重特色。感伤,是为抒写一己之怀抱;讽喻,是为达到美刺时政的目的,二者并不矛盾。

相较白居易以前诗人的作品,这首诗的一大亮点是:将造成昭君不幸命运的根本原因归结到最高统治者汉元帝身上——“自是君恩薄如纸,不须一向恨丹青”。蒋方教授在《昭君与唐诗》中指出:“白居易公然表示不同意长期以来对画师的谴责,他指出昭君美而被弃的原因应是君主不识贤庸,又缺恩少义,批判尖锐而词锋锐利。”[3]白居易结合切身经历,将批判的矛头指向了最高统治者,相较于杜甫《咏怀古迹》中的“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的隐晦的批评,白居易不避嫌疑、平白直露的表达是对自己倡导的诗歌“讽喻”功能的大胆实践,这在当时来说,无疑是需要胆识和勇气的。

四、结语

白居易利用了昭君出塞这一历史题材,但却不受历史事实本身的局限。他勇于探索,推陈出新,对昭君这一文学形象的内涵进行了深入发掘,既隐喻了自身怀才不遇的悲愤,同时不忘对统治者加以劝谏,而后者也是他对自己诗歌创作理想的积极践行,从而使这首诗达到了叙事、抒情与说理的完美融合。宋代伟大的改革家和文学家王安石所写的两首《明妃曲》中分别出现了“意态由来画不成,当时枉杀毛延寿”以及“汉恩自浅胡自深,人生乐在相知心”的诗句,其中多少是受了白诗的影响吧。

注释:

[1][3]蒋方:《昭君与唐诗》,《昭君文化高层论坛论文集》,第364页。

[2]霍松林:《诗的形象及其他》,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第108页。

参考文献:

[1]白居易.白居易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2]王安石.王文公文集[m].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

[3]杜甫.杜工部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57.

[4]储大泓.历代咏史诗选注[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