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诗词范文

时间:2023-04-11 18: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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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诗词

篇1

何谓悼亡诗?“抚存悼亡,感今怀昔之诗也。”[1]“悼亡”本指对亡者的哀悼之意。但在我国古代,并非所有悼念亡者的诗都能称之为悼亡诗。自西晋潘岳首先以“悼亡诗”为题,抒发追悼亡妻的伤逝之情后,悼亡诗才成为了特指悼念亡妻的诗,从此作为历史过程中文人们约定俗成的界定。所以,应将悼亡诗“视为夫妻间丧偶后,生者哀悼亡者的诗篇”。[2]

既然悼亡诗词取材于伤逝亡妻的主题,那么就决定主宰其间的是一种感伤之美。死者与世长辞,生者的悲哀却缠绵不去,故以天下至语写天下至情!悲哀的情感贯穿于字里行间,以寄托诗人不能排遣的感伤。

一、 抚今追昔,以内心哀婉的悲情和妻子高贵的品格渲染其感伤美。

悼亡诗词的感伤美,首先源于夫妻间共同生活中所产生的鹣鹣深情。恩爱夫妻,本该白头偕老, 可亡妻的现实又是诗人不能不接受的, 于是抚存感往, 巨大的悲痛从作者的心底涌出, 使得作品染上了一层浓郁的悲彩。如江淹《悼室人》之六:“牕尘岁时阻,闺芜日夜深。流黄夕不织,宁闻梭杼音。凉霭漂虚座,清香荡空琴。蜻引知寂寥,蛾飞测幽阴。乃抱生死悼,岂伊离别心。”;又如李商隐《房中曲》:“忆得前年春, 未语含悲辛。归来已不见, 锦瑟长于人。今日涧底松, 明日山头檗。愁到天地翻, 相看不相识。”诗人们或表达佳人早逝, 空留遗迹, 独帏凄寂之苦;或抒发追思迷离, 呜咽难绝的心绪, 其情其境, 哀怨动人。

“为文造情不容易,为情造文更艰难”。[3]所以悼亡诗词在情感真挚这一点上, 比其它任何诗歌都来得严格, 可以说容不得半点虚假。它往往以爱情为经, 以死亡为纬, 在表现人生爱与死这两种生命的极端情感时,句句带泪,曲曲传情。而贯穿其间的主线,就是作者丧妻后无法排遣的一怀愁绪、满腹心酸。如元稹《六年春遗怀八首》其五:“伴客销愁日长饮,偶然乘兴便醺醺,怪来醒后旁人泣,醉里时时错问君!”悼念亡妻, 流泪的应该是诗人自己, 可诗人偏偏不写自己伤心落泪, 只写旁人哭泣, 从旁人的感泣中表现出自己的伤心, 以醉里暂时忘却丧妻之痛, 写出永远无法忘怀的哀思。其蓄情之深,含情之真,令人赞叹。象这种化解不开, 挥之不去的感伤之情,在悼亡诗词中可谓俯抬皆是:元稹《遗悲怀》:“昔日戏言身后世,今朝都到眼前来。”;“诚知此恨人人有,贫残夫妻百事哀。”;纳兰性德《浣溪沙》:“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这些读之令人喉喧气塞的悲妻诗行, 是作者丧妻后心灵伤痛的自然流露。一首首悼亡诗词,就如同一个个喷射口。诗人郁结于胸, 无法排遣的悲伤,在字行间得到渲泄、转移、疏导。使人“一读则改容,再读则泪下,三读则断肠矣”[4], 其打动人心的魅力, 正源于它所独具的感伤美。

悼亡诗词都是以一种追悼的形式来表达作者的情感,妻子生前留给作者的恩爱与温馨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妻子的美丽与贤惠在诗人伤感的思念中显的更加无可替代,往往是“见尽世间妇,无如美且贤。”(梅尧臣《悼亡三首》);“我辈钟情故自长,别于垂老更难忘。不如晨牡兼狮吼,少下今朝泪几行。”(陈祖范《悼亡》)而更有细述者如元稹《遣悲怀三首》:“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又如王海洋《悼亡》“ 千里穷交脱赠心,芜城春雨夜沉沉。一官长扬吾何有,却捐闺中缠臂金。”这里作者从生活小事忆起, 前者回想当初家境拮据时,妻子勤俭持家,体谅丈夫,粗茶淡饭,却毫无怨言。后者则回忆妻子生前为人大方豪爽,急丈夫好友之所难,不惜将腕上金镯相赠。平凡的锁事,衬托出妻子贤惠、无私的品格,清贫的生活更显出夫妻的患难情深,而诗人平和的叙述, 却充满了对贤妻的赞叹与怀念。

陈寅恪说:“韦氏(元稹妻韦丛)不好虚荣,微之(元稹字)尚未富贵,贫贱夫妻,关系纯洁。”[5] 正因如此,元稹才会在《离思五首》中吟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这样的千古名句来表达妻子韦丛在他心中无可取代的位置,从而更加渲染了诗歌的感伤之美!

二、 触景生情,睹物思人,以眼前的凄凉景致和妻子的生前旧物衬托其感伤美。

触景生情是我国古典诗词常用的表现方法之一。触景生情,即先有景,而后生情,情与景合而为诗。悼亡诗词正是常常通过景物表达情感, 赋物以情, 移情于景, 使景物人情化。 这时景物已不再是客观的自然物, 而是移入自然物中诗人的自我情感, 景物成了诗人悼念亡妻悲凄情感的象征。试看以下作品:李商隐《正月崇让宅》:“ 密锁重关掩绿苔, 廊深阁迥此徘徊。先知风起月含晕, 尚自露浓花未开。”;史达祖《过龙门》:“一带古苔墙,多听寒螀,箧中针线早销香。”;沈叔培《山花子》:“ 碧柳千条露未干, 金衣百啭晚风寒。”这里绿苔寒露, 晕月晚风, 残蝉啼莺, 都是渗入作者主观悲情的景物。 句句写景, 又句句含情,它是作者怀悼亡妻悲伤孤寂心灵的写照, 是凄清落寞处境的再现, 作者虽未直接言悲说愁, 但悲愁之情自见。

悼亡诗词的作者本来就敏感多思, 偏又遇上丧妻的人生巨痛, 所以眼前之景、触目之物从悲伤的心灵滤出, 一切都染上了伤感的色彩, 睹物思人的文字比比皆是。如潘岳《悼亡三首》: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其一)

“展转盼枕席,长簟竟床空。床空委清尘,室虚来悲风。独无李氏灵,仿佛睹尔容。”(其二)

“茵帱张故房,朔望临尔祭。尔祭讵几时?朔望忽复尽。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其三)

潘岳借助对亡妻故物进行铺叙状写,以表达对亡妻沉痛哀悼之情,感情真挚,读罢不觉泪已湿襟。无怪后人陈柞明夸赞地说:“安仁(潘岳字)情深之子,夫诗以说情,未有情深而语不佳者。”[6]又如李商隐《房中曲》:“玉簟失柔肤,但见蒙罗碧。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再如梅尧臣《悲书》:“有在皆旧物,唯尔与此共。衣裳昔所制,箧笥忍更弄。”诗人们以悲愁之眼观物, 使所见皆愁, 即使是美好的景物, 在他们的笔下也被摧残、毁损, 他们的诗词始终透着一股睹物思人的悲痛之情。因此这不仅仅是外在世界的悲凉,更是作>文秘站:

“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帏屏无仿佛,翰墨有余迹。流芳未及歇,遗挂犹在壁。怅怳如或存,回遑忡惊惕。如彼翰林鸟,双栖一朝只;如彼游川鱼,比目中路析。”(潘岳《悼亡诗》)作者的妻子杨氏已经离他而去,只留下作者独自一人。回想起曾经和妻子的幸福生活,而如今却是人去屋空,如此强烈的对比下不难想像作者在感情上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妻子似乎在存亡之间, 想象中的形影不断在眼前出现。当诗人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痛定思痛, 就不能不接受冷酷无情的现实---自己已经与妻子阴阳永隔,留下的只是对妻子无尽的思念和自己的孤独!

这种人去屋空的感伤之情,在清朝词人纳兰性德的《金缕衣·亡妇忌日有感》中更显出孤独凄凉,可称之为此中绝唱。一首词,悼尽人间悲情!

“此恨何时已? 滴空阶、寒更雨歇, 葬花天气。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应久醒矣! 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我自终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 待结个、他生知己,还怕两个惧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这是作者在妻子亡故三周年的忌日写的一首悼亡词。作者怀念亡妻,表现了沉痛孤寂的 心情,写得哀婉凄恻。这首悼亡词以决绝表情深,说妻子魂梦不回,是因她觉得“不及夜台尘土隔”,想结再生之缘,却“还怕两个俱薄命”,又希望死者复生“湘弦重理”,成为连理枝,幽魂相守。整首词充满了孤独之感,格调低沉凄婉。作者对妻子的失去产生的生者徒伤悲,死者长已矣的慨叹用人去屋空、孤独凄凉的情感模式来表达,更显示出作者对妻子的情深,也更加映衬出了作品的感伤之美。

诗人们追思往事, 最令其悲痛欲绝的是永远失去了妻子的温柔体贴, 这一痛苦倾注于笔端, 一首首催人泪下的诗词便由此产生了。如元稹《六年春遗怀》其二:“ 检得旧书三四纸, 高低阔狭粗成行, 自言并食寻常事, 惟念山深驿路长。”全诗仅叙述一件小事, 即翻检到亡妻生前曾写给自己的书信, 信上妻子淡淡诉说对“并食”而炊的清苦生活早已习惯, 唯一惦念的是在外奔波劳顿的丈夫。又如李商隐《悼伤后赴东蜀至散关遇雪》:“剑外从军远, 无家与寄衣。散关三尺雪, 回梦旧鸳机。”隆冬时节, 诗人从军边塞离家远行, 旅途中顶风冒雪,自然盼望妻子寄衣御寒, 可妻子已逝, 还有谁能记挂我的冷暖?追思往

事, 诗人们情不自禁地记起妻子曾给予自己的关心温暖, 对比眼前孤寂无助的处境, 怎能不感慨系之, 黯然神伤呢?再如史达祖《寿楼春·寻春服感念》:“裁春衫寻芳。记金刀素手, 同在晴窗。谁念我, 今无裳。”;邵曾鉴《金缕曲·到家》:“年时握手揩双泪, 两相看, 千头万绪, 从何说起?任是纤腰墉无力, 强要瘦扶花倚, 强要做, 欢颜破涕。” 一个由今日的“无裳”, 引发对当初的绵绵怀想 , 一个由往日的生离 , 抒发今天孑然一身的愁怅 , 貌似客观平淡的叙述中, 包含着诗人对亡妻不能自已的深情。

如果说回忆夫妻共同度过的艰难岁月, 使作者对亡妻的贤德更加敬重、赞叹的话, 那么回忆夫妻间曾有过的欢情趣事, 则更令作者柔肠寸断、痛苦万分。如纳兰性德《浣溪沙》:“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记绣榻闲时, 并吹红雨, 雕栏曲处, 同倚斜阳”;“最忆相看, 娇讹道字, 手剪银灯自泼茶。”当日夫妻把盏对饮的欢乐, 剪灯泼茶的趣事, 红雨斜阳的诗情画意...这些令人心醉的情景, 在作者的脑海中仍记忆犹新,可情投意合的妻子却撒手而去,作者越是回忆, 越是陷人痛苦的深渊无法自拔, 内心交织着悲戚、依恋、痛苦等种种复杂的情感, 其中悲伤的滋味只有诗人自己心中明白。

四、 以梦托情,以虚驭实,借虚幻的梦境返照现实的残酷,深化其感伤美。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借梦的意象来表达情感,表达悼念,就更显的生动、真切。古代悼亡诗词中,以“梦”为题的作品很多。如:韦应物《感梦》“岁月转芜漫,形影长寂寥。仿佛观微梦,感叹起中宵。绵思霭流月,惊魂飒回飚。谁念兹夕永,坐令颜鬓凋。”另外,元稹也有《感梦》诗一首:“行吟坐叹知何极,影绝魂销动隔年。今夜商山馆中梦,分明同在后堂前。”两首同题诗主题相同 ,但表达方式却各具特色 ,前一首将悼亡与自悼相结合,表达无可挽回的情感;后一首却反映了刻骨铭心的眷恋之情。还有苏轼的名篇《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 自难忘。千里孤坟, 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 小轩窗, 正梳妆。相顾两无言, 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 明月夜, 短松冈。”作者写自己梦中还乡, 梦中夫妻相会, 梦醒后的愁怅, 几经转折, 表达出对亡妻不绝如缕的思念。这些形形的梦境,作者们写来都是锥心泣血,读之则令人气阻声噎,感伤之情萦绕心头,久久不能自已。

悼亡诗词经常包含作者的自悼成份。所谓“自悼”,“是个体对生存状态面临命运摧折时的一种情绪反映。”[7]命途多舛, 政治上的失意, 使悼亡诗词的作者加深了对爱与死的情感体验, 对生命的思考也就不仅仅围绕亡者来展开, 而是扩展为对自我生命的悲思。首先,作者经历了妻子死亡全过程后,对自己的死也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并有所准备。其次,经过了一次爱人失去后的情感埋葬过程,作者心身受到剧烈的创伤,诗词中不免带有人世沧桑之叹。悼亡作品中的自悼成份,又使悼亡作品倍增凄切感伤成份。如元稹《遣悲怀三首》其三:“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全诗表达了作者由悲妻而转为悲己,沉浸于绝望的苦思冥想之中;又如韦应物《月夜》:“浩月流春城,华露积芳草。坐念绮窗空,翻伤清景好。清景终若斯,伤多人自老。”也表达了作者面对美丽的春色伤往昔,叹人生,景虽好、愁难消、人易老,怎不让人伤悲呢? 再如梅尧臣《秋日舟中有感》:“天乎余困甚,失偶泪滂沱。世事随时远,秋风顺水多。鳏鱼空恋穴,独鸟未离柯。岁月都无几,存亡可奈何。儿娇从自哭,婢騃不能呵。已觉愁容改,休将旧监磨。弊衣留暗垢,残药恨沈痾。斗厌驱驱役,终期老薜萝。”表现了一种在孤寂凄凉的环境中苦度残年的自伤自悼之感;还有蒲松龄《悼内六首》其一:“迩来倍觉无生趣, 死者方为快活人。”这里, 有对百年人生深思后的自悲, 更有厌弃人世、羡慕死者的情怀,格调虽然低沉、消极, 但它是发自古人心灵最深微处的生命思考和命运悲叹, 是古人对人生的感知和确认。悼亡诗词的作者们一面藉着手中工愁善怨的笔抒发哀情, 对现实进行苦苦的排拒, 一面则又不得不直面人生, 将自己深深的锲入到现实生活中去。 无论叙事还是抒情, 悲人还是悲己, 贯穿其间的始终是凄楚辛酸的情感。

总之,古代悼亡诗词传达的是一种“物是人非事事休, 未语泪先流”的悲情;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哀婉;是“人死如灯灭”的巨痛与感伤。古代的悼亡诗词的意象选择带有一种极普遍的特征: 多用日常生活中的现实性意象, 即多是柴米油盐的生活小事, 平淡无奇的家庭琐事, 多是诗人妻子生前活动的闺阁庭院中的种种物象,诸如冷火残灯、沉香旧筐、孤帐空床、未完针线、娇儿索母之啼等等。这些一物一景、一事一情平凡的意象组成了一首首凄美绝伦、催人泪下的悼亡诗词。因为失妻之痛是陈情不竭的,无论富贵还是贫贱,与妻子的相濡以沫是失去妻子之后的悲痛之源,而正是这潺潺不绝的悲痛成就了悼亡诗词至情至深的感伤之美。

参考文献:

[1] 唐·李延寿.南史[M].北京:中华书局,1999:674.

[2] 尚永亮.血泪哀歌生死恋情---中国古代悼亡诗初探[J].江汉论坛.武汉1989,4:52.

[3] 苏勇强.元稹悼亡诗之悲缘.[J].汕头大学学报,2003,19:3.

[4] 刘洁.浅论古代悼亡诗词的悲怆美[J].兰州学刊,1999,2:01.

[5] 陈寅恪.元白诗笺证稿[C].上海古典文学出版社,1958:106.

篇2

关键词: 古代文学 诗词 空间美

Content abstract: Chin ese literature in ancient times is broad and profound, poetry outstandingly. Always the peo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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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y word: the literature in Ancient times , poetry ,the beaut y of the space

文学空间是指空间概念在文学艺术作品中的具体表现,涉及面极广、极多、极深,表现形式各异,各自具有独特的语言形式及表达方式,作品中的空间概念、空间关系层出不穷,但往往不易被人们去体味其意境所在,所以对空间概念的理解与阅读者自身的知识结构和文学修养有关。文学艺术的诗意空间精神源于对自然的感知和精神体悟,它们的空间语言形式同自然界的形式一样,都存在有形有势、有声有色、有质有气,是极具情感的生命体。

文学艺术是一门深奥的学问,文学艺术与空间意境的表达,更是一门值得研究的学术课题。从文学体系中的“局部”来分析其空间概念,可纵观文学艺术的“宏观世界”。

早发白帝城

唐·李白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朝辞”是写在诗中的时间,“彩云间”三字既是呼应“朝辞”的时间,也表现出白帝城地势之高的空间尺度,隐喻地描绘出长江上下游之间存在空间尺度的差距之大。

第二句的“千里”表明路程的空间尺度,加之“一日还”体现出空间概念中还应有速度的存在,以空间尺度之远与时间之快作悬殊对比。

第三句“猿声”是声空间的一种表现形式,“啼不住”的声音在大空间“场”的范围内“浑然一片”,如同我们驱车聆听路边蝉鸣的声音。

以“浑然一片”的“猿声”,烘托出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速度,更进一步表现出时间概念,瞬息之间的速度观在作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表达出畅快的心情,通过时空概念的描写来感受精神的愉悦。

静 夜 思

唐·李白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床前明月光”,月光照在床前表现出月光的澄澈,给人以立体的空间感受,“月光”与“床前”的距离感是一种极大的空间尺度表相。“疑是地上霜”,从客观现实的视觉层面叙述物相,而非摹形拟象状物之辞,既是错觉,又是在表现月光穿越宇宙空间。这是自然空间形态存在的形式,以类比的手法描绘出自然界的空灵。照射在床前刹那间错觉所产生的禅境的空间“场”,是超越精神的物状表现,描绘的空间景象呈现在大的自然环境之中。“举头望明月”,描写的是动作,而实质是表现“望”的空间尺度。“低头思故乡”,从“举头”到“低头”不仅仅揭示的是内心活动,而且存在着人在空间中的运动状态和时间概念。“思故乡”是一种极明确的心理空间的表现,体现在“思”字上,不难领会李白诗句的“自然”与“妙境”。

望庐山瀑布

唐·李白

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生紫烟”是因“日照”的原因,勾画出飘渺于青山之间红日照射下形成的一片紫色云霞,构成一个大的光色空间环境,浪漫的色彩空间为瀑布置立背景,拉开大自然的前后空间关系,更加衬托出将巨大瀑布白练挂于山川之间的空间美。

诗的第三句“飞流直下三千尺”又极写瀑布的空间动态和空间尺度,“飞”字是物质在空间状态中存在和运动的过程。“三千尺”更明确“飞”的空间尺度是有限的空间形态,同时又体现出山的高,到底有多高?“疑是银河落九天”,云烟雾霭,瀑布有从云端飞流直下,临空而落,是一种超越现实存在的禅意空间,壮哉,美哉!

鹿 柴

唐 · 王维

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诗的首句正面点画出“山”体的六向 ① 体积“空”间感,以“不见人”把“空山”的意蕴具体化,空间概念更为突出,并非现实感觉中空廓虚无,从而表现出存在空间的太古之境。“但闻人语响”,顿出“声”的空间场,以局部的“响”反衬出山体的“空”,空谷传音,愈见空谷之空。“返景入深林”,表深林的幽深,把听觉的声空间与视觉的物质存在空间,紧紧并连在山谷之中。“复照青苔上”给幽暗寂静的森林带来一线光亮、一丝暖意。从作品的表现效果上看,那一小片光影空间与大片无边的幽暗空间构成强烈的对比。“复照”点睛之笔体味空间的冷暖关系、大小关系。诗的前二句以声反衬“空山”的空间,那么三四句则是以光影空间和温空间的形式来体现山体六向体积空间的存在。在一首诗中,对空间的表现形式有多种,取决于读者对诗意的感悟和其涵义的理解。

白鹭立雪,愚人看鹭。

聪明见雪,智者观白。

这是台湾作家林清玄先生写的一首禅诗,原本是揭示有关对“爱”的认识,“白鹭立雪”首句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幅美丽的画卷、一个大自然的宇宙空间,勾勒出三种人不同的视向及不同的观点和修养,分别对“白鹭立雪”这一空间有着不同的认识。这首诗以“鹭”、“雪”、“白”列序出三种不同的审美境界,极其透彻、精辟,道出“见仁见智”的世界观。只看“鹭”之人为愚,见雪之人为“聪”,惟见“白”之人为“智”,是智慧至高境界的体现。

唐诗《春江花月夜》是诗人张若虚的不朽之作,是“诗中的诗,顶峰上的顶峰”。作者通过对月光精微细致地描写,再现出月光下宇宙空间五光十色的美好景致。“月光”的照射,勾勒出自然界六向空间的关系。诗中“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空里流霜”和“飞”字都体现出自然界大的空间尺度,“飞”入其中是何等的“空”,是物质在空间中运动的存在形式。“汀上白沙”只是从字面上勾画出原生态的自然美景。但用“看不见”则创造了一个与自然同构的美妙空间,形成浑然一体的空间意境是空间概念一种更高的审美观。“江天一色”中的“孤月”笔墨的写意之情,由大到小、由远及近,使人仿佛置身于纯净的自然世界,清明澄澈的天地宇宙是由心去体悟由情而感知。春江月夜的幽美是月“光”空间场的极至体现,空的境界需要一个空的心灵。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唐 · 王勃 《腾王阁序》),描写雨过天睛美丽的自然空间,“落霞”是色的大空间,“孤鹜”的“飞”则表现出自然环境中立体的空间场。“秋水共长天一色”是自然空间态的极至表现,秋“水”与辽阔的“天”空浑然一色,宇宙空间天地相连,意境深远。诗的意境、禅的境界、空间之美!

“天地一沙鸥”(唐 杜甫《旅夜书怀》),堪称是空间描写的绝句。“天 地”二字道出大自然六向体积的空间美。“沙鸥”的翱翔更点明天地之间的空间感,如鱼游水中,怡然自得,表现出大自然的美、空间的美。

“少小离家老大回” (唐 贺知章 《回乡偶书》) ,此句揭示了穿越生命时空的历程,人、空间、时间三者之间的关系,是构成生命的时空画卷。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② 表现出时间、空间、速度,太阳和月亮象穿梭一样地来去,形容时间过得很快,说明物质空间里也存在着速度。

“归心似箭” ( 清· 陈忱 《 水浒后传 》 ),道出想家的心情象射出的箭那样迫切,是一种心理空间存在的形式,说明精神空间、心理空间也有时间和速度的存在。

文学作品的空间表现很广、很细腻,有待于我们从各门类的艺术形式中去挖掘、去发现,换向思考去研究文学作品中的空间概念,体悟其中妙趣,好诗、好词、好句、好作品,举不胜举,研者必获益。

① 六向:即指东、西、南、北、上、下六个面。

②“光阴似箭”唐·韦庄《关河道中》 “日月如梭”宋·赵德麟《候鲭录》

参考文献

1、《建筑空间组合论》〔M〕彭一刚 著 建筑工业出版社 1998年

篇3

关键词:他;你;我;他者意识

孤独是你我的裂变/ 裂变是黑色的沦陷 / 捉不住你的眼波 / 眼波从肩头滑过 /

你我似飘忽的星体 / 星体在悄然地红移 / 生命已散成碎片 / 碎片零落在荒原 /

愿你像黑洞般神秘 / 释放出无声的引力 / 再不要抽身远去 / 来吧让你我遭遇 /

Oh, forget He and forget She / I take to you, you take to me /

这是我曾经写下的一首诗《我和你的商籁--读马丁·布伯哲学有感》 [1],它是有感于存在主义神学家马丁·布伯 [2]的思想而发的:在他看来,"他"或"她"是一种与"我"对立的、疏远的、陌生的、异己的在者;只有化"他"为"你",在"你-我"对话的情景里,我们才能返回到本真存在的"我"。这与另一位存在主义者萨特的名言"他人即是地狱"的体悟一致,是对人类生存处境的一种深刻的揭示。但不幸的是,自从人类跨入文明时代的门槛以来,这种"我-他"异在的生存处境就一直是人自身的一种基本的存在论事实。这个事实在古今中外的思想意识中一再反映出来,西方世界最近的一个著名例证就是美国学者亨廷顿的喧嚣一时的"文明冲突"论。而其实在中国,近代以来直至今日,我们津津乐道的"中西文化优劣比较",就其以"中-西"文化二元对峙作为其全部立论的基本预设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种"我-他"异在的态度模式?西方人固然视我们为"他者",而我们未尝不视他们为"他者"?所以,西方人固然需要反省他们的西方中心主义,而我们中国人又何尝不需要反省自己的某种"华夏中心主义"?然而很无奈,我这里仍然在区分"我们"和"他们"。可见我们自己的这种以异族为"他者"的意识可谓根深蒂固,并渗透于我们的日常语言当中。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之家。"本文的任务,就是通过对古代汉语人称代词"你"、"我"、"他"的语义分析,反省我们自己的这种"他者"意识。

1.他:缺席的他者

中国传统的他者意识,最明显地反映在第三人称"他"的用法上:我们用"他"来指称那个异己的、陌生的、危险的"在者"。谈到"他"时,我们心中常常是充满着疑惑、猜忌、甚至敌意的。跟对话中出场的"我"和"你"不同,"他"总是不在场的,我称之为"缺席的他者"。

在汉字中,"他"是一个后起的俗体字,最初写作"它"。最古的字书《说文解字》尚且没有"他"字,只有"它"字,段玉裁注:"它,其字或叚(假)'佗'为之,又俗作'他';经典多作'它',犹言'彼'也。"徐灏笺注:"古无'他'字,假'它'为之;后增'人'旁作'佗',而隶变为'他'。"这里应注意的是:(1)"他"是"佗"的隶变俗体字,当出现于秦汉之际;(2)"佗"是"它"(作为代词)的假借字,也是后起的用法。 [3](3)"它"是"蛇"的古体字,这是众所周知的。《说文》:"它,虫也。从虫而长,象冤曲(弯曲)垂尾形。"《玉篇》:"它,蛇也。"宋代罗泌《路史·疏仡纪·高阳》"四它卫之",罗萍注作"四蛇卫之"。清代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浙江三·湖州府》说:"杼山上有避它城,……盖古昏垫时民避蛇于此。"以上都是没有疑问的,问题在于,段玉裁和徐灏及许多人都把作为人称代词的"它"视为假借字,这就值得商榷了。在我看来,"它"字的意义从指称蛇虫到指代人物的演变,这并不是假借,而是词义的引申。

这要从上古的成语"无它"和"有它"谈起。《说文》:"上古草居患它,故相问:'无它乎?'"当时蛇多,所以人们见面时常相问:没有蛇吧?这相当于后世见面问候的套语:别来无恙?段玉裁注:"相问'无它',犹后人之'不恙''无恙'也。"既然成为了一般见面问安的套语,则"它"的含义也就泛化了:不仅指蛇患,而且指一般的忧患,或如高亨先生所说的"意外之患"(详下)。进一步联系到当时部族之间战争频繁的事实,"它"在问候中更多地是指称的作为敌对势力的外族。例如《国语·周语下》谈到单子"能类",并引《诗经·大雅·既醉》"其类维何?室家之壶。君子万年,永锡祚胤",认为"必兹君之子孙实续之,不出于它矣。"韦昭注:"类,族也";"它,它族也。""不出于它"即不出自外族。所以,"无它乎"的通常意思是问:没有外族来犯吧?相反,如遇外族侵犯,便是"有它"。对此,我们可以《周易》古经的"有它"为证。《周易》共有三处谈到"有它",大抵均指作为敌对势力的外族:转贴于

一是《比卦》初六爻辞:"有孚盈缶,终来有它,吉。"高亨先生《周易古经今注》指出:"(《说文》"它")'重文作"蛇"'。是古人称意外之患曰'它'。此爻云'终来有它吉',大过九四'有它吝',中孚初九'有它不燕',义并同。殷墟卜辞亦有'有它''亡它' [4]之文,义亦同。筮遇此爻,终有意外之患,而不足为患,故曰'终来有它吉'。"这里指出"意外之患"是对的,但还不够,未能说明何以"不足为患"而"吉",这是因为高亨先生讲错了"来"字,以为虚词而无实义,于是"终来有它"就成了终于有它,可是这就应该导致"凶",怎么能说明"吉"呢?实际上:其一,此"意外之患"乃指异族外患;其二,此"来"意思是"徕",是使动用法"使之来";"终来有它"是说终于招徕了异族,亦即通过诚信(孚)亲辅(比)的手段安抚了异族,故"吉"。

另外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此爻的"终来有它"也就是卦辞的"不宁方来",即亲徕了不安分的异邦(应提起注意的是,当时的一"邦"一"国"其实就是一个部族)。高先生自己解释"不宁方来"就谈得很好:

"不宁方来后夫凶"殆古代故事也。王夫之曰:"'不宁方'谓不宁之方,犹《诗》言'榦不庭方'。"其说甚韪。宁,安也。方,犹邦也。《诗·荡》"覃及鬼方",《抑》"用逷蛮方",《常武》"徐方绎骚",诸"方"字皆犹"邦"也。古金文亦或用"方"为"邦"义。"不宁方"谓不安静之邦,即好乱之邦也。……"不宁方来"谓不宁之邦来朝也。

显然,这里的"不宁方"即是"它","不宁方来"就是"终来有它"。"有它"(存在异己的外族)则凶,"终来有它"(亲徕了异族)则吉。所以《象传》解释《比卦》说:"先王以建万国、亲诸侯。"这就是卦名"比"的意思,也是"终来有它"的意思。

二是《大过》九四爻辞:"栋隆,吉;有它,吝。"高亨先生解释:"栋高者室巨,室巨者家大,自是吉象;然高明之家,鬼瞰其室,有意外之患,则不易克服,如寇盗不来则已,来必徒众力伟,而难抵御也。"如上所说,所谓"寇盗"当指来犯的外族。当时部族之间经常互相侵袭,这在《周易》古经多有记载。这句爻辞的原意应该是说:筮得此爻,得吉;但是如遇外族来犯,则吝。此卦与《比卦》都是讲的通过"亲比"的手段安抚招徕异族的道理,不过具体途径不同:《比卦》似乎是用当时流行的盟会的方式,高亨先生解释《比卦》时便谈到了盟会的事实:

诸侯朝王,后至者诛,故曰"不宁方来后夫凶"。《国语·鲁语》:"仲尼曰:'丘闻之,昔禹致群神于会稽之山,防风氏后至,禹杀而戮之。'"《竹书纪年》:"帝禹八年春,会诸侯于会稽,杀防风氏。""不宁方来后夫凶"疑即记禹杀防风氏之故事也。

而《大过》则是用的婚姻的方式,故爻辞说:"老夫得其女妻","老妇得其士夫"。

三是《中孚》初九爻辞:"有它,不燕。"字面的意思就是:有蛇,不安。高亨先生解释:"燕,亦安也。……然则'有它不燕'者,有意外之患则不安也。"这一卦实际所记载的,就是一次外族来犯,所以,下面九二爻是一首饮酒誓师的歌谣:"鸣鹤在阴,其子和之。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接下来的六三爻,便是一首抗击外族侵犯的战斗歌谣:"得敌,或鼓,或罢(同"鼙"),或泣,或歌。"笔者曾经指出:"'中孚',发自内心的诚信";"从诗意看,'鸣鹤在阴'一节乃是战前誓师,取信于众,以求同仇敌忾,当为'中孚'之意的来源。" [5]值得一提的是,"有它不燕"帛书《周易》作"有它不宁"。宁即是安,联系到上文讨论的"不宁方",这可以作另一种解释:此处的"有它不宁"显然就是"不宁方"的意思。这就是说,作"不燕"是指"我"不安,作"不宁"则指"它"不宁。但无论作何种解释,此卦都是记载的一次外族来犯的事实。

以上《周易》"有它"诸例表明,"它"总是指的异己的外族,亦即危险的他者。与"有它"相对的即"无它",自然是指的没有意外之患,具体来说,就是没有外族的侵犯。

与此相关的,还有"非他"这种说法,指的是很亲近、对自己无二心的人。例如《仪礼·觐礼》,天子招见司空时说:"非他。伯父实来,予一人嘉之;伯父其入,予一人将受之。"郑弦注:"言'非他'者,亲之辞。"既称为"伯父",即未视之为异己外族,故言"非他",表示亲信。又《士昏礼》谈到婚礼过程当中约定见面的一个礼节,女方之父与其女婿的对话:"主人对曰:'某以得为外昏姻之数,请吾子之就宫,某将走见。'对曰:'某以非他故,不足以辱命,请终赐见。'对曰:'某得以为昏姻之故,不敢固辞,敢不从?'"郑弦注:"非他故,弥亲之辞。""非他故"即"得以为外昏姻之故",因为婚姻使得外姓变为同族,故言"非他"。这两例都涉及部族之间的关系。既然"非他"表示亲近关系,"他"或"它"当然就表示与此相反的疏离关系。这就表明,中国古代的他者意识是与族类意识密切相关的,这就是《左传·成公四年》中的一句名言:我们相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意识后来进一步发展为所谓"华夷之辨",即中国人和外国人的严格分别。

关于他者意识在"他"或"它"上的表现,我们还可讨论以下几点:

其一,一般来说,"他"或"它"当初并不是特定的人称代词,而是一般的远指代词,意思是"彼"(今所谓"那"),既可以指人,也可以指物。段玉裁注《说文》:"它……犹言'彼'也。"《正字通》:"他,彼之称也。"《集韵·戈韵》:"佗,彼之称。"这种"远指"的意味,蕴涵着一种疏远的态度,正是以他者为一种"异己"(alienated:异化、疏远)的在者的意思。"他"之为"彼",含有两种意义:一是"物我"对待的"物",一是"人我"对待的"人"(他人)。而这两者的共同之处在于,它们都是异己的在者。所以《玉篇》说:"它,异也。"《吕览·贵生》注说:"他犹异也。"因此,"他"总是被排斥在外的,这正如《国语·周语中》所说:"且夫兄弟之怨,不征于它;征于它,利乃外矣。"兄弟之间即使有怨,也是"非他"的关系,这里,"他"总是被"下罚场"了的,即是说,"他"决不在那种能够体现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的"你我"对话的语境之中。下面我们还会看到,"他"即便是出场为"你",仍然不在这种语境之中,而至多是一种"在场的他者"。

其二,这种既指人、也指物的"它"或"他",更多地是指的非人的物。所以,"他"或"它"常常被冠于物前,例如《诗经·小雅·鹤鸣》"它山之石",《左传·隐公元年》"制,巌邑也,虢叔死焉。佗邑惟命",《史记·高祖本纪》"于是沛公乃夜引兵从他道还",等等,"他"或"它"都用以指物。因此,"他"或"它"之为"彼",作为一种异己的在者,更多地代表了一种"非人"的含义。可见"他"或"它"兼指人与物,这是一个重要信息,表明他人作为"他者",与"物"无异。体现在部族关系上,在古代意识里,中原以外的都不是人,所以,那些氏族部落的名称往往都带一个"犭"旁或者"虫"旁,例如"狄"、"蛮"之类。四川的古称"蜀"是一种蠕虫,重庆的古称"巴"也是一条虫,可能是大蟒蛇。 [6]当时有一个经常侵犯中原的部族,被称为"猃狁",意思是长嘴狗。只有"我"亦即中国人才是人,这一点我们将在下文谈到"我"时再作讨论。

其三,以上两层观念都是从存在论的角度来看的,他者乃是异己的在者;如果从价值论的角度来看,则"他"或"它"乃是邪恶不正的东西。故《玉篇》讲:"它,非也。"《礼记·檀弓下》:"或敢有他志,以辱君义";郑弦注:"他志,谓私心。"《大学》引《尚书·秦誓》语:"若有一个臣,断断兮无他技,其心休休焉";郑弦注:"他技,异端之技也。"是说此臣专心善道而无异端邪术。《汉书·卫绾传》说:"(因为卫绾)忠实无它肠,乃拜绾为河间王太傅";颜师古注:"心肠之内无它恶。"所以扬雄《法言·问道》才说:"适尧、舜、文王者为正道,非尧、舜、文王者为它道。君子正而不它。"上文所说的古代成语"有它"和"无它",也都有这种意味:无它则善则吉,有它则恶则凶。我们还注意到一种突出的汉语现象:古人凡是谈到不在场、但自己尊敬的或者亲近的人时,是决不会用"它"或"他"相称的;反之,凡是谈到"他"或"它"或"彼"时,都是充满疑忌、警惕、甚至敌意的。

2.你:在场的他者

这种他者意识决定了古代汉语全套人称代词的语言游戏规则,以至第二人称"你"也蜕变成了一种"他",区别仅仅在于:"他"是缺席的他者,"你"是在场的他者。同为他者,无论"他"还是"你"都是异己的在者:"他"不是"你"的不在场,"你"反倒是"他"的在场。这就正如古诗所说:"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7]这就是说,面对着"我"的"你",心里却并没有"我",因为"你"并不是本真的你,而只是"他"的出场而已,即便你我是在对话,你也在"王顾左右而言他",此刻的"你-我"仍如"他-我"一样,"尔为尔,我为我" [8],仍然不能达到真诚的沟通,更谈不上"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9]。"我"和"你"的关系本质上仍然不过是"我"和"他"的异在关系,这种疑忌关系突出地体现在《左传·成公元年》的那句著名的祈愿中:"尔无我诈,我无尔虞!"这个祈愿正好反证了现实的"你我"关系只是"尔虞我诈"的关系。

第二人称"你"字的出现较晚,是从"尔"、"汝"(古或作"女",假借,读亦如"汝")演变而来的。[10] 《广韵·止韵》:"你,汝也";《语韵》:"汝,尔也。"《集韵·语韵》:"女,尔也。通作'汝'。""汝"本是水名,"女"本指女人,即它们作为人称代词都是假借字。汉语的用字,除第一人称外(讨论详下),第二、第三人称都是用的假借字,即都没有本字,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我们是否可以据此设想,"我"的观念的产生早于"你"和"他"的观念? [11] 如其然,则根据下文对"我"的分析,似乎自我意识从其产生之际,就由于跟族类意识密不可分而已经异己化了?换句话说,我们作为个人是否从来不曾有过真正的自我?这是一个重大的问题,但已不是本文的篇幅所能允许讨论的了。

作为人的存在的异己化的结果之一,"你"也染上了浓厚的他者意识的色彩。例如《广韵·止韵》:"你,秦人呼傍人之称。"这里所谓的"傍人"(旁人),显然就是视"你"为异己者的意思:"你"虽然在场,但只是本不在场的"他"的出场而已。"你"的这种他者意味,在用法上的表现,就是它往往不用于尊称、爱称,而只用于上对下、尊对卑之类的称呼当中。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详见下文,这里我们仅以《晋书·国传六·后秦姚氏》里的一个例子加以分析:"弋仲性狷直,人无贵贱皆'汝'之。"是说弋仲这个人性格很直率,不论贵贱之人,他都直呼以"你"。这种用法被注明"无贵贱",即被视为一种不合礼仪的、即不符合语言游戏规则的用法,因为对尊贵的人是不能直呼"你"的。反过来说,"你"是对卑贱者的称谓,而卑贱者是"我"不应亲近、而应疏远的在者。

这种游戏规则与"它"一样,也跟族类意识有关,上文说到高亨先生解释《比卦》"不宁方",作为上古成语又作"不宁侯",对于这种异己的外族,他所引证的许多例子都称之为"汝"、"女"、"尔"、"若":

《礼记·考工记》:"祭侯之礼,以酒脯醢,其辞曰:'惟若宁侯、毋或若女不宁侯,不属于王所,故抗而射汝。'"《大戴礼·投壶篇》:"鲁命弟子,辞曰:'嗟尔不宁侯,为尔不朝于王所,故亢而射汝。'"《白虎通·乡射篇》:"礼,射祝曰:'嗟尔不宁侯,尔不朝于王所,以故天下失业,亢而射尔。'"《说文》:"侯,乡飨所射侯也。其祝曰:'毋若不宁侯,不朝于王所,故伉而射汝也。'"《仪礼·大射仪》"董侯道"郑注:"尊者射之以威不宁侯,卑者射之以求为侯。"是"不宁侯"为古代成语。不宁之侯谓之"不宁侯",不宁之邦谓之"不宁方",其意一也。

但第二人称"尔"或"汝"的用法似乎经过一番演变,这个演变过程似乎正是人们丧失本真状态、亦即他者意识渗入第二人称的过程:它本来是可以通用的,那是一种本真的用法;后来才转变为专门用于上对下、尊对卑的称呼。《正字通》说:本来"我称人曰'尔'";"古人臣称君皆曰'尔'。《诗·小雅·天保》称'尔'者九,《大雅·卷阿》称'尔'者十三;《书·伊训》、《太甲》称尔、汝亦肰(然)。"例如《诗经·卫风·氓》:"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郑风·萚兮》:"叔兮伯兮,倡予和女。"由此可见,"你"与"我"本来是互为主体际对话者的,正如《诗经·皇矣》郑弦笺注:"尔我,对谈之辞。"但是,后来却成了上对下、尊对卑的称谓,例如《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文信侯叱曰:'去!我身自请之而不肯,女焉能行之!'"《魏书·陈奇传》:"尝众辱奇,或'尔汝'之,或指为小人。""尔汝之"意为以"尔"或"汝"相称,以表示轻侮的意思。例如《孟子·尽心下》:"人能充无受'尔汝'之实,无所往而不为义也";朱熹集注:"盖'尔汝',人所轻贱之称";焦循正义:"'尔汝'为尊于卑、上于下之通称。"其实,在人际关系的本真状态中,以"尔汝"相称本来是表示亲昵的,但在"你"的观念异己化之后,这种称呼反倒成了一种难得的境界。例如杜甫《赠郑虔醉时歌》:"忘形到尔汝,痛饮真吾师。"只是作为醉中"忘形"的结果,"你"才流露出本真性。又如韩愈《听颍师弹琴》:"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这是在"儿女"(男女)热恋中的"忘形",此时才有"你"的本真性。这也从反面证明了只有在"忘形"(忘却世俗)的情景下才能回复到本真的"你"。

与此相应,作为指示代词的"尔"也从本来的近指之"此"(这)转变为远指之"彼"(那),即逐渐疏远化了。"尔"本近指,如王引之《经传释词》卷七所说:"尔犹此也。"近指之"尔"与"迩"(即近)相通,如《周礼·地官·肆长》所说:"实相近者,相尔也。"此种近指之"尔"也作"汝"或者"女",吴易莹《经词衍释》说:"'尔'犹'此'也,《书》'尔不啻不有尔土'、《诗》'既作尔歌'是也。通作'女''汝'。《诗》'今尔下民',《孟子》引作'今此下民',《左传》昭十二年'子产过汝',十八年'子产过女',皆言'过此'也。""尔"作近指,又常作"如此"讲,段玉裁注《说文》"尔"字:"'尔'之言'如此'也。"《六书故·数》:"'如此'之合为'尔'。"其中的"此"亦近指代词。但随着"你"的疏远化,"尔"后来就变为远指了,裴学海《古书虚字集释》卷七说:"尔,犹彼也。""彼"即远指代词。例如《诗经·周颂·思文》:"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此"此疆尔界"即"此疆彼界"。《世说新语·赏誉》:"尔夜风恬月朗,乃共作曲室中语。"这里的"尔夜"意为"那晚"。《敦煌变文集·维摩诘经讲经文》:"尔时居士种种说法,教化王孙,令往菴园。"这里的"尔时"意为"那时"。从近指向远指的演化,正反映出"你"的观念的疏远化(alienation):"你我"之间产生了"此疆尔界"的隔膜,"你"也变成了他者。

3.我:内在的他者

这种他者意识不仅决定了"你"的、而且同样决定了"我"的语言游戏规则。如果说,尽管"他"是缺席的他者,"你"是在场的他者,但对于"我"来说,它们同样都是外在的他者;那么,"我"就不过是一种内在的他者而已。换句话说,"我"不过是已经丧失了本我的存在状态,即是本我的异化形式。这里借用了弗洛伊德的"本我",但是实质内容不同:我所谓"本我"是指的本真的我,而不是弗洛伊德所谓的性本能。但在我看来,在中国古代的自我意识结构与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结构之间,是具有某种同构关系的:"我"作为内在的他者,类似于弗洛伊德的"自我",是由两个方面相互渗透而成的:一方面是"本我"即本真的我;另一方面则是"超我",它是作为外在的他者的"他"和"你"渗透于潜意识结构中的结果。《论语·学而》所说的"吾日三省吾身",亦即我反省我自身,就是用超我来监督自我。至于中国潜意识结构中的本我,则是需要我们加以发掘的--或许,这需要我们返回到"前轴心时代"去?

当然,汉语"我"这个概念的产生是一件很不简单的事情,它代表着中国人的自我意识的觉醒;但是这种自我意识,正如对"它"的意识一样,一开始就是与自身所属族类的存在相关的,亦即是与其他族类即"它"相区别对待而成立的。如前所述,古代的"它"跟部族之间的战争有关;而"我"亦然,《说文解字》解释"我"字:"我,施身自谓也。……从戈、从千" [12];"一曰:古'杀'字。"李孝定《甲骨文字集释》认为:"契文'我'象兵器之形,以其柲似戈,故与'戈'同,非'从戈'也。卜辞均假为施身自谓之词。"两种说法的共同点是:"我"与作为武器的"戈"有密切关系。郑樵《通志·六书略二·会意》说:"我也,戍、戚也,戊也,皆从'戈',有杀伐之义。"例如《尚书·泰誓中》"我伐用张",《孟子·滕文公下》即作"杀伐用张",证明了"我"蕴涵着对于异族的杀气。

但我认为,把"我"作为第一人称代词来用,这并不是文字的假借,而是意义的引申:持戈杀敌,这大概就是当时的"我"作为族类成员的首要职责,因而对自我的意识是与对部族敌人的意识相互关联的。我们在前文曾提到的《周易·中孚》那个例子就是一个明证:外族来犯之际的"有它,不燕"和本族投入战斗之前饮酒誓师的"我有好爵,吾与尔靡之",是把"我""尔"和"有它"联系起来的。唯其如此,"我"经常被作为一个战争术语,表示敌我双方的一方。例如《左传·庄公十年》:"春,齐师伐我。"《汉书·李广传》:"虏亦不得犯我。"这种充满着杀伐气、硝烟味的用法,至今依然,例如"我军"、"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等等。

关于这一点,段玉裁对《说文》"我"字的解释"施身自谓"的说明值得注意:

不但云"自谓"、而云"施身自谓"者,取施与(之义)……施读"施舍"之施,谓用己厕身于众中;而自称,则为"我"也。施者,旗貌也;引申为施舍者,取义于旗流下垂也。《释诂》……又曰:"台、朕、赍、畀、卜、阳,予也。"……愚谓有我则必及人,故赍、畀、卜亦在"施身自谓"之内也。

这里有三点是特别值得留意的:一是"有我则必及人",这就是我们在上面说过的,对自我的意识是与对他者的意识不可分割的。二是取"施与""施舍"之义,这就是说,这时一个人就必须舍弃那个纯粹本真的自我,亦即"施身" [13]。三是"用己厕身于众中",这是"施身"的实际结果,就是使"我"同于在场的本族的他者;用海德格尔的话语来讲,这就是本真的自我的"沉沦"。

古代汉语"我"也作"吾"。"吾"为第一人称的本字而非假借,这在第一人称诸字中是唯一没有异议的。《说文》:"吾,我自称也。"这个字从"口",表示称呼。有意思的是,唐代刘威《遣怀寄欧阳秀才》诗:"平生闲过日将日,欲老始知吾负吾。"这犹如著名的《明日歌》所说,日复一日地虚度年华,老来忽然悟出这是辜负了自己。这句诗实在可以做本文的标题:主格之"吾"辜负了宾格之"吾",成为了后者的内在的他者,亦即本真之我的异化存在。可见主格作为主体意识的自我,并非本真的自我。 [14]这与庄子《齐物论》所谓"吾丧我"的用法正好相反:主格之"吾"似乎是本真的自我,宾格之"我"似乎是内在的他者。[15] "丧我"便是克服异化的我,回复本真的我。如此说来,《论语·子罕》主张"毋我",这与庄子的"丧我"可谓异曲同工。

但在我看来,对"吾"字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解法,其本义是防御之"御",即与"我"字一样,都是武装防御的意思。许多古训均如此说,例如《后汉书·光武帝纪上》注、《广韵·模韵》都说:"吾,御也。"杨树达先生在《积微居小学述林·本字与经传通用字》里指出:"《毛公鼎》云:'以乃族干吾王身。'徐同柏读'吾'为'御',此以经传常用字读之也。"古典文献确有这种用法,例如《墨子·公输》:"厚攻则厚吾,薄攻则薄吾。"孙诒让《墨子闲诂》解释说:"'吾'当为'圄'之省。"其实无所谓"省",《说文》明确指出:"圄,守之也。从口。"此"圄"即守御、防御之"御",也就是"吾"。汉代有官名"执金吾",字面意思就是拿起武器防御。《汉书·百官公卿表上》:"中尉,秦官,掌徼循京师,……武帝太初元年,更名'执金吾'。"颜师古注引应劭的说法:"吾者,御也,掌执金革,以御非常。"《续汉书·百官志四》对"执金吾"的解释也是:"吾犹御也。"可见"吾"与"我"一样,都是抵御异族的意思。

这里的关键,从文字学上看,是如何理解"吾"字的从"口"。其实,此"口"应读为"围",意思是"域",意指部族据守的疆域,也就是"国"。"国"古字作"或"或"域",也都从"口",《说文》:"国,邦也。从口、从或";"或,邦也。从口,戈以守其一。一,地也。域,'或'或从'土'。"段玉裁注"国"字:"古'或'、'国'同用";又注"或"字:"盖'或'、'国'在周时为古今字:古文只有'或'字,既乃复制'国'字。"他紧接着解释道:

以凡人各有所守,皆得谓之"或"。各守其守,不能不相疑,故孔子曰:"'或'之者,疑之也。" [16]而封建日广,以为凡人所守之"或"字未足尽之,乃又加"口"而为"国",又加"心"为"惑"。

这就是说,"或"既是"国""域"的古字,也是"惑"的古字。这实在是意味深长的:"各有其守"则"不能不相疑",这正是以他族为异己的疑忌心态。所以,"吾"字的意义正体现在"口"上,它与"或""域""国""惑"诸字的意味完全一致。执戈为"我",守国为"吾",再次表明中国人的自我意识的产生是与族类意识联系在一起的。

中国先民这种自我意识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表现就是:"我"是"中国人"--中原之国的人,而我们知道,中原人自称为"夏"。从汉语古音学考察,"夏"与"我"是大有关系的:它们韵母的韵腹相同,都是 / a / ,声母的发音部位也是非常接近的, [17] 按汉语词源学的规则,它们近乎所谓"一声之转",因而很可能本是同源词,"夏"即"我","我"即"夏"。这个被用来作中国第一个朝代名的"夏",其实是"人"的正面特写照,而"人"则是人的侧面照,"大"字是人的正面远景照。所以《说文》指出:"夏,中国之人也。从夂从页从臼。臼,两手;夂,两足也";"大,象人形。"作为自我意识的高度张扬,正如《说文》引用老子的话说,中国人亦即"我"认为:"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出人意表的是,今日方言"俺"字的出现也很早,其意义也是"大",《说文》:"俺,大也。从人,奄声。"而这个自大的"人"就是"中国之人",也就是"夏",也就是"我"。这也再次表明,自我首先是作为部族成员而存在的,也就是说,"我"似乎一开始就是一个内在的他者。

行文至此,我们可以发问了:在我们的传统观念中,是否可以找到某种未曾受到这种他者意识的染污的、本真的"你-我"关系意识?孟子所讲的"放失"了的"本心",是否就是这个意思?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矣,反身而诚,乐莫大焉。" [18] 如果"诚"就是"真",那么返回到那种"诚"的"我",是否就是复归于真我?这些都是值得我们思考的重大问题。但是无论如何,我们还是不应忘记了:即便我们确曾拥有本真的我,这种本真的我毕竟是失落得太久了。在我们的传统中,积淀了太多的他者意识,这种源远流长的他者意识,一直影响到今天中国人的观念。我们知道,类似的情形在西方也一样存在。这实在是当今人类面临的诸多困窘当中的一个最深层次的困境,问题在于:我们的孔之"仁"、孟之"诚",老之"朴"、庄之"真",是否足以对治这种他者意识?当然,这是应该另文讨论的问题了。

注释:

1、 此诗作于1997年。“商籁”取其双关:既是“商籁体”(Sonnet)亦即十四行诗之意,也是对马丁·布伯的哲学思想的一种理解——“我”和“你”本来是可以“商量”、对话、沟通的(“商”),这是人的本真的、如“天籁”一般的“主体间性”(Inter-subjectivity)存在状态(“籁”)。

2、 马丁·布伯(Martin Buber, 1878—1965),犹太教哈西德派神学家,代表作《我和你》(1923)开创“对话”哲学,主张“人神对话”。本文对他的“对话”理论的理解有所不同,主张非神学化的人际对话,这就是胡塞尔以及存在主义倡导的“主体际性”(Inter-subjectivity)的对话主张。

3、“佗”本义是“负荷”的意思,即“驮”的古字。《说文》:“佗,负何(荷)也。”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说:“佗,俗作驼、作驮。”

4、 此“亡”即“无”之意,“亡它”即是“无它”。

5、 详见拙著《易经古歌考释》,第274-275页,巴蜀书社1995年版。

6、《说文解字》:“蜀,葵中虫也”;“巴,虫也,或曰食象蛇。”

7、《诗经·郑风·褰裳》。

8、《孟子·梁惠王下》、《公孙丑上》。

9、《庄子·大宗师》。

10、 段玉裁注《说文》“尔”字:“‘尔’……后世多以‘爾’字为之”;“古书‘尔’字,浅人多改为‘爾’。”本文不作“尔”“ 爾”的区分,以便用简化字排版。

11、 因为上文讨论的“它”作为代词,最初只是指的异族,而非人称。

12、《说文》认为:“千,或说古‘垂’字。”但我怀疑这个“千”乃是“禾”的省写,“我”的本义可能是持戈守禾,就是武装守土,防止外族争夺、抢劫粮食。

13、“身”表自身、自我,这是古代汉语的一个常例。

14、 在西方语言里,主格、主语和主体是同一个词subject,但并不一定意味着本真的我。

15、 可见这些不同的用法似乎并不具有语法形态的意义,因为,根据古典文献的语料,在同一个时代,它们往往都可以充当主格、宾格和领格。

16、 见《易·乾文言》。

17、 据郭锡良《汉字古音手册》,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版。

篇4

关键词:诗歌鉴赏 诗歌解构 含蓄美

诗歌,是文学艺术的巅峰。中国古代诗歌,更是中国传统文学长廊里面的一株光彩夺目的奇葩。中国古代诗歌,无论就其篇章结构来说,还是究其语言艺术而言,都形成了自己鲜明的特色,有着无可替代的艺术价值,虽然中国古代诗歌风格不一而足,但是从其构思与语言角度考量,含蓄美都是中国古代诗歌所共同追求的艺术境界。

“含蓄”是诗歌语言的一个基本要求,没有了结构和语言上的含蓄性,诗歌便失去了其特有的韵味,明白如话不是诗,尽收眼底的也肯定不是佳作。真正好的诗歌,应如雾霭笼罩的美景,美就美再若隐若现,欲语还休之间。清人刘熙载在《艺概》中说:“词之妙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这正讲出了诗歌含蓄的妙处。

中国古代诗歌的含蓄特点的形成,有着深刻的艺术和社会原因。中国古代诗歌流派众多,风格也不一而足,或沉郁顿挫,或一泻千里;或纤浓细腻,或冲淡典雅;或朴实自然,或妍丽华美。然而,无论是何种诗歌,都格外注重“含蓄”二字。因为只有含蓄,才不至于使诗歌味同嚼蜡,中国古代诗歌格外讲究诗歌的“味道”,自然对诗歌的含蓄性要求极严。事实上,中国古代诗词中的佳作,大抵都是含蓄之作。中国古代诗歌的含蓄除了艺术上的考虑与追求外,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中国的传统社会文化。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决定了中国文人的含蓄气质,此外,中国古代封建社会的文化专制政策也在一定程度上迫使文人采用一种间接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因此,诗歌的含蓄性特点在中国的古代诗歌中表现得尤为突出。

有意境的诗,都是有“韵味”的诗。一首诗要有隽永的诗味,就不能只有表象的简单含意,而是要有“韵外之致”,这就是说诗歌一定要含蓄,要给读者留下想象的空间。例如陈子昂的“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并没有很具体的形象,但因在其中表现了“心事浩茫连广宇”的无穷时空感,透露出“壮志难酬”和“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的深沉复杂心情,它的韵外之致就非常丰富,令人味之无穷。至于李商隐以《锦瑟》为代表的“无题诗”,如他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无题》),“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无题》),更是通过既鲜明又朦胧的意象,曲折地表现了一种深层错综的情思,可算是韵外之致的典型之作了。唐代诗人中另一位诗风以含蓄见长的诗人是杜甫。杜甫诗歌极讲究用字谨严,惜墨如金,含蓄深沉,意在纸外。然而,虽然同为含蓄诗作的代表,杜甫的诗却与李商隐的诗有很大的区别。李诗重在“朦胧”,而杜诗重在“沉郁”。杜甫是一位民族责任感极重的文人,唐朝由盛转衰的点点历史变革,无一不成为他深沉而悲痛的吟咏的对象。他的“三吏”、“三别”、《兵车行》、《北征》、《羌村三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诗,无不激荡着忧民忧国的深情。“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杜甫《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这千古传诵的名句是壮甫对野有饿殍的不合理的社会现实的抗议。可见杜诗的沉郁顿挫,是深深地植根于人民的生活之中的。而对人民苦难的无限同情,对统治阶级的愤懑,对国家前途的忧虑,就成为杜诗沉郁风格的主要内涵。所以,含蓄深沉不仅是形式问题,也是内容问题。它是内容和形式的完美统一中所集中体现出来的一种情调、风采、氛围和韵味。

含蓄在古人的词作中也得到了集中地展现。如这首李煜的《望江南》:“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此词写江南秋色,游子秋思,境界寥廓,意味深长。而最妙的地方正在与作者没有直抒胸臆,直接写故国之思,而是通过对南国一片芦花,一叶孤舟,一缕笛声这些看似平常的事物的描述,淡淡勾勒出自己满怀无着处的愁绪。愁苦之情不直接说出,反而更显出了愁之深,情之切。含蓄的手法,在这里取到了曲径通幽的艺术效果。再读他的一首《相见欢》:“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此写李煜离情别绪,与词牌《相见欢》成一鲜明对照,从而更加衬托出词人无言之痛:深感方寸已乱,隐忧益深,却无法为他人所理解。其格调哀怨凄婉、清新隽永,令人回味无穷。在豪放派的词作中,也大量使用了含蓄的手法。这并不矛盾:“豪放”是指其意象博大,视野开阔;而其在谋篇布局,遣词造句上则可通过运用含蓄的写法使感情抒发的更加深沉饱满。如这首辛弃疾的《水龙吟》“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衣翠袖,云英雄泪。”其中英雄末路时的凄凉,壮志难酬的抑郁虽没有直接说出,却已溢于纸外。再如这首著名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作者对腐败朝廷的控诉都转化成了对历史的反思,采用这种含蓄的写法虽然是一定程度上是迫于无奈,却也收到了一种更加悲切深沉的艺术效果。

含蓄手法的运用,大大增加了中国古代诗词的艺术感染力,使得诗词言简意远,余味无穷。我们在鉴赏中国古代诗歌时,一定要注意诗歌含蓄的特点,只有这样,才能体味到诗歌的言外之意,韵外之致,从而更好的理解与欣赏古代诗词,是中国古代诗歌这棵奇葩在我们的心灵原野上绽放出更夺目的光彩。

参考文献:

[1]冯侃如、冯沅君《中国诗史》,北京作者出版社1957年版

篇5

关键词:古琴;琴歌;诗词;音乐

琴是中国古代文人修身养性的四艺―琴棋书画之首,又称古琴、七弦琴,今天至少有四千余年的辉煌历史,它是中国古代历史上最高尚的音乐艺术文化形式,而且在中国的传统礼乐音乐文化中占有崇高的地位。因此,中国古琴文化艺术的发展,它鲜明的代表了中国传统文化内涵,是中国高雅艺术形式的精华。2003年11月7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中国的古琴名列到世界第二批“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名单中。2006年5月20日,国务院批准古琴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划分为“民间音乐”类。

1琴歌

琴歌,是中国古琴艺术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以歌唱为主用琴来伴奏,富于歌唱性能够较好地表现演唱者演唱与弹奏相结合的特点。从先秦到宋代以前以及明代中起到清初中国古琴艺术得到了较好的发展,但是由于大部分琴歌有旧瓶装新酒的模式,使得大部分文学作品并不能表现歌词的思想意境,使得古琴艺术的发展在清以后日趋衰减,直到解放后王迪女士在管平湖先生的指导下整理出了如《长相思》、《胡笳十八拍》、《春光好》等琴歌,但是我认为琴歌属于古曲范畴,所以艺术家们对于琴歌的挖掘与整理也是对中国古诗词歌曲艺术文化的一大贡献。王迪女士曾经在她的《弦歌雅韵》里阐述了琴歌在来源和创作上的看法,我也非常赞同。

首先琴歌来源于民间音乐,中国的古诗词中大部分是吸收了大量的民间歌曲因素,如《诗经》中的大量诗歌就采纳了当时十五个国家和地区的民歌素材,例如琴歌《竹枝词》是唐朝刘禹锡的名作,在宋刊本《刘梦得文集》卷九《竹枝词引》有一段记载:“四方之歌,异音而同乐。岁正月,余来建平,里中儿,联歌竹枝,吹短笛,击鼓以赴节,歌者扬袂睢舞,以曲多为贤。……”从这段记载不难看出《竹枝》是巴蜀一代的民歌,它早在一千多年前就在唐代此地流行,所以刘禹锡的《竹枝词》就是在在夔州上任时根据三峡地区乡土民俗―赛歌风习创作的,它与民歌的渊源有着千丝万屡的关系。

其次,琴歌中有一部分是文人的创作,中国诗词史上,文人们创作是不可或缺的,琴歌的创作也是如此,文人们创作的琴歌之所以有着如此强大的传唱生命力离不开艺人们演唱的温床,在文人的诗词创作上宋时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作品可算是具备大气磅礴、委婉细腻,下面我们来析读她的《凤凰台上忆吹箫》。

2诗词内容空灵韵远

李清照作为中国古代文学史上少有的女词人,她的作品大部分体现了爱国思想,大部分为追求中国古代广大妇女男女平等的另一侧面,这首《凤凰台上忆吹箫》这首词是李清照写在靖康之变之前的她的早期作品,在创作手法上内容含蓄,表达细腻,而此时的李清照正直与夫君赵明诚恩爱如初,情意深笃之际,但由于赵明诚宦游在外,难免李清照会有思念丈夫的别离之苦,李清照曾在《金石录后序》里道:赵明诚曾经“屏居乡里十年”可见这段时间正是女词人大好青春之际,实属闺阁相思之词作,词是这样写的:“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只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词的大意是说,铜狮香炉里。笔调缠绵悱恻,情深意切,心神意境空远,一片痴情意韵,令人回想深刻。

3诗词语言精炼别致

在李清照整首词中一个“愁”字抒发了全词的文学意境,上阙写词人别前的慵懒愁烦,用移情入境的手法写出了词中四种景物:铜炉,红被,宝奁,帘钩。作为下阕的伏笔,词作言心传神,笔调沉重悱恻,愁情层层深入,含蓄地显示了词人那深沉的相思之情。下阙写词人对丈夫别后情景的设想。首先肯定的是避免不了的痛苦离别,怎么能把他留住能呢,“休休”。“秦楼”,即凤台,词人的居所。传说春秋时期秦穆公之女弄玉和她的爱人萧史飞以前的旧居。整首词作的结构可以分为,上阕为离别前心绪之愁,下阙为别后心神之愁。心愁为慵懒;神愁为凝眸。整首词作语言精练体现在“冷”、“翻”、“任”,三字以情铺景,深刻的到出了词人的愁苦烦绪之情。一个“冷”字,说明词人毫无心情与雅兴,致使炉香空凉。一个“翻”,道出词人连被子都不愿意去叠。一个“任”,表明词人神情慢待无意收拾。以上表明了一个有素养的文化女子让一个“别”“情”字折煞愁苦了自己,深刻突出了女词人对丈夫的情深意远。

4词曲结合委婉流畅渲染文词意境

这首乐曲早见《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虽然它是昆曲乐宫所记谱,但是曲调流畅能够较好的体现文词的意境。

从音乐的结构上看,音乐起伏不大,行腔缓慢,旋律简单有序,从“香冷”二字揭开人物“愁绪”的开始,随着音乐的不同起伏,唱词从“起来慵自梳头…生怕离怀别苦”所表达的感情思绪的不同而起伏较大,旋律的两次波动更加深入细致的表达了词人的内心的情境与思绪是消极的慵懒的。而在“欲说还休”处旋律经过平稳过渡后,琴曲旋律进一步伸展“病酒”“悲秋”并用连线和附点节奏隐晦的描绘出这种即将到来的别离之情与分别的痛苦是让有情人难以忍受的。

在演唱风格上应该抓住二度创作时人物感情的内在心理矛盾。“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只难留。”音乐波动很大,紧接着平稳伸展,“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在演唱风格上采用了宣叙调映衬出词人的丈夫仿佛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桃源”一样波远飘渺不可寻找。引出后面的“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词句,在音色、旋律上的微妙变化说明她思念夫君的相思之情都深深地打动了流水。通过“凝眸”的八度跨越性的刻画出词人的惆怅之意与感情表达是无从控制迸发的。最后结尾句“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音乐旋律进入恰恰又是行腔散板,音乐在气息上支撑声音弱收,在音乐的演唱处理上要淡然消逝,有余音未尽的之处,方近完美。

5结语

琴歌《凤凰台上忆吹箫》只是中国古诗词曲谱之中的保留下来一个代表,所以词人无论从内容创作、音乐谱曲上都深刻的道出了整首作品的含蓄、空灵深远虚幻之处。从词的内容到音乐创作上都会给世人一种虚幻中带着离愁,飘渺中又带着深情思念抒怀意境,使人久久不忘,实属佳作。

参考文献:

[1] 王迪.弦歌雅韵[M].北京:中华书局,2007.

[2] 孙会玲.中国古代歌曲与名作鉴赏[M].长春: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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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古诗词教学;表层知识;情感层面;文化意蕴

古典诗词是我国优秀的文化遗产,可谓中国古代文学宝库中的一朵璀璨的奇葩。千百年来流传至今,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古典诗词不仅历史悠久,作者众多,而且作品丰富,题材广泛,技巧高超,在世界文学史上堪称一绝。古诗词自然成为语文教学内容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我认为可以从以下三个维度来教学。

一、对诗词表层知识的理解

中国古代诗词语言优美精炼,每字每句都是作者反复推敲的成果。教学古诗词首先要在学生能够读准、读通的基础上,进行解词串句。古诗词的语言不同于白话文,是用文言写的,学生对一些文言词句的意思不懂,就无法理解全诗的意思。如果学生对字句尚且不通,对诗词的情感体验,乃至于对古典文化的传承都无从谈起。因此教师对诗歌表层知识的讲授便成了关键,必须搞得扎扎实实。

(1)知人论诗。教师要引导学生根据需要收集作品有关材料,为古诗词的学习打下基础。在收集时注意筛选跟课文有关的,有助于理解诗意的材料。这个课前预习既为下一步学习古诗打下了基础又培养了学生主动学习的品质和收集信息的能力。如在学习陆游的《示儿》之前,学生如果了解到诗人自幼就怀着强烈的政治抱负,渴望恢复国家统一的强烈爱国热情,那在学习诗歌时就很容易理解诗中所蕴含的强烈的建功报国之情了。需要说明的是,知人论诗这种观念并不是说要求对每位诗人的方方面面都做详细的介绍,对有些诗人则没有必要,即便需要介绍的诗人介绍的侧重点也各不相同。比如对王维侧重于诗歌风格的介绍,对陆游侧重于其诗歌表达的主要情感的强调,而对李煜则侧重于认识经历的介绍。

(2)由题悟旨。初步了解了诗人后,我们要解释诗题。切勿轻视诗题,其中往往包含作者及其所处的时代背景,写作背景及写作目的。比如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此诗题目尤长,教师李白为好友王昌龄贬官而作的抒发感愤、寄以慰藉的好诗。从而更深切地揭示了诗的内涵。当然也要根据每首诗的特点各自做详略介绍。总之,释诗题是古诗教学的重要一步。

(3)推敲词句。中国古典诗词语言精练,优美,且重点字词起点睛之用。如果教学时能认真揣摩、品味,并引导学生加以赏析,就能使学生体味语言之美,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但是,由于当今学生尤其是小学生对古代语言接触得不多,他们对其中的一些词语觉得难以理解,对全诗内涵的把握不够。教师要善于捕捉关键字词,因为这些字词往往能画龙点睛,牵一发而动全身,对表现全诗的景物、情感或意境有着独特的作用。

二、对诗词情感层面的挖掘

大部分诗,它的内容是围绕一个词或一句话展开的,这就是诗中的重点词句,这些词句往往是诗人思想感情的一个集中点或是全诗内容所围绕的一个中心,抓住重点词句有利于理清全诗的思路及诗人所要表现的思想。在教学中,在充分理解诗歌表层意思的基础上,必须重视找重点词句的方法,并将它作为分析的切入口或“破译”诗意的重点。

三、对诗词文化意蕴的传承

中国古典诗词作为一种表情达意的文学样式,成为千百年来文人墨客情感抒发的重要方式。作品中所蕴含的情感态度和价值观也随作者的心境变化而有所不同。纵观中国古代诗词,其情感内容上大致可分为以下几种:(注:下表中每个类型的代表作均选取小学阶段大纲篇目。)

篇7

1茶文化发展历程概述

随着茶的不断发展,其已经不再单纯地是一种饮品,而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一种情感的寄托。中国的茶文化有着几千年的发展历程,其中囊括了非常多的古代文学元素、近现代文学元素以及人文情感元素。正是由于这些元素的影响,使我国茶文化表现出非常独特的性质,成为人们争相研究的对象。在我国茶文化的发展过程中,其客观的物质属性和主观的情感属性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在过去,茶就是一种简单的饮品,就像喝水一样,人们并没有赋予它非常“高贵”的形象,也没有发挥出情感寄托的作用。而随着茶的不断发展,逐渐形成了茶文化的雏形,人们越来越热衷于对它的研究,不仅让它客观的物质属性价值有所提高,同时还赋予了其主观上情感的意义,使得茶这种简单的饮品由于茶文化的形成而脱胎换骨,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文化体系。茶文化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其所表现出的生态之美、人文之美也越来越明显,给人们带来很大的精神享受,提高公众在品茶过程中的精神修养,让饮茶成为一种时尚、一种习惯。茶的影响力已经扩展到了全球,英国人民具有饮茶的习惯,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英国也形成了别具一格的茶文化,对于提高茶文化的影响力产生了非常大的作用。事实上,对于很多研究者而言,茶文化所代表的是大自然的生动之美与艺术界的灵动之美,让人们可以从更高雅的角度来看待茶文化,去品味茶的内在魅力。发展至今,传统中国茶的发展与传承有两个走向,一是采用过去的农业思想来种植、生产、销售茶品,主要以茶叶原材料作为发展基础;二是保持原有的发展模式不变,但是在每个环节都融入相应的茶文化,来提高茶的文化韵味,相当于给茶披上一层光鲜亮丽的外衣。很显然,第二种发展思路更符合人们对高雅饮茶行为的需求。事实上,茶文化的发展历程就是人们对品茶行为不断规范的历程,尤其是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他们对精神方面的需求要比单纯地物质需求更紧迫,这也是促使茶文化不断发展的根本动力所在。茶文化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中华儿女必须传承和发展的文化类型之一。研究茶文化的起源、发展历程,不仅可以让人们从更全面、更系统的角度学习、理解、应用茶文化,同时还可以更好地将茶文化融入到自己的生活中。

2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的结合策略

茶文化的发展离不开中国古代文学这片肥沃的土壤,将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有机结合到一起,不仅是茶文化发展到一定时期的必然选择,同时也是丰富中国古代文学的有效手段。而随着茶文化的不断发展,其所包含的内容越来越多,包括有茶道、茶德、茶精神,茶联、茶艺等。中国是茶的故乡,也是茶文化的起源地,虽然全世界有一百多个国家和地区的人民喜欢饮茶,但是最正宗、最有代表性的仍然是中国的茶品。只有通过对中国古代茶文化深入地研究,他们才能学习、了解茶的本质,才能在品茶的同时感受到茶的内在魅力-茶文化。为了使人们更好地学习茶文化,同时更全面地了解中国古代文化,我们有必要将两者结合起来,形成一种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相互影响的关系。为了将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有机结合起来,我们可以采取以下几个策略:

2.1积极宣传、推广茶文化知识

茶文化是支撑中国古代文学的力量来源之一,也是提高其影响力的重要保证。虽然国内外有很多人有饮茶的习惯,但是他们对于茶文化却并不了解,每次喝茶就是简单地将茶叶放入水中,一会儿过后就开始饮茶,周而复始,根本就没有考虑其中所涉及到的茶文化。他们的这种行为就是对茶文化缺乏认知的外在表现。中国古代文学博大精深,是古代文人墨客留下的宝贵财富,传承和发展茶文化其实就是发展中国古代文学的一种手段。先知先觉,只有让人们对茶文化有一定的了解,他们才能体会到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之间的区别和联系,才能在学习中国古代文学的同时有意识地翻阅有关茶文化方面的典籍;相应的,在有关描写茶文化的典籍中,必然会涉及到有关中国古代文学的内容,所以学习茶文化就是学习中国古代文学,而当人们有学习茶文化知识的意识以后,他们研究中国古代文学的同时才会着重研究中国茶文化。因此,为了让人们更好地传承和发展中国古代文学和茶文化,就必须加强对这方面知识的宣传力度,帮助人们养成良好的学习行为,使他们心甘情愿地成为继承者、传承者,让这些宝贵的精神财富得以发扬光大。

2.2鼓励民众学习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

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都是前人留下的宝贵财富,都是中华儿女应该继承并发展的重要内容。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国人学习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的兴致并不高,他们只是将饮茶当成了一种行为习惯,并没有将饮茶看成是多么高大上的事情。但事实上,单纯地饮茶而不去学习其中所蕴含的文学元素是不值得提倡的行为,因为这不仅不利于茶文化的发展,同时也影响到了人们对中国古代文学的理解。任何一种文化的发展都离不开传承者这个媒介,所以相关部门应该鼓励公众积极主动地学习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研究它们的本质,看看茶文化与对联、茶文化与诗词、茶文化与曲子有什么样的关系,只有搞清楚这些关系,我们才能更快、更好地将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结合到一起。作为国家发展未来的大学生群体,更应该主动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在日常学习和生活过程中就要具有学习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的意识,并且付诸于行动,利用网络资源学习这方面的内容,做一名优秀的茶文化与中国古代文学继、承者传承者。

2.3追本溯源,探索中国古代文学与茶文化的内在联系

中国人在饮茶的同时,注重的是一个“品”字,要求的是“唇齿留香”。好的茶叶不仅具有养生的功效,同时还可以让人们在饮茶的同时联想到一些高雅的词汇去形容它、赞美它、歌颂它,这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古代文学的发展。在当前的社会环境中,用茶水来招待客人已经成为一种待客之道、一种生活习惯,但是绝大多数人却并不知道这种行为习惯的来源是哪里,也不知道其中所涉及到的茶文化有哪些,更不知道他们的这种行为与中国古代文学有什么样的联系。所以,这种以茶待客的方式并不见得有多么悠久的生命力,一旦出现新的待客饮品,那么茶水的地位将岌岌可危。所以,这就要求人们应该追本溯源,去研究茶文化与中国古代文学的内在联系,在此基础上去更好地应用茶水去招待客人,增强它的文学底蕴。

篇8

【关键词】概念整合理论 古代诗词 断肠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6)06-0022-02

1.概念整合理论

1985年,美国语言学Fauconnier提出了“心智空间”概念;20世纪90年代,在“心智空间”的理论基础上,Fauconnier进一步提出了概念整合理论;如果两个客体存在某种联系,那么大脑必然会激活两个客体之间的语言及非语言的联系,从而整合形成某种新的概念。概念整合理论对于人类的创新思维,以及语言新概念的产生提供了有力的解释;也对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解决途径。

概念整合网络是概念整合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的心里空间网络是由说话者的背景知识构建的。根据Fauconnier和Turner的理论,概念整合网络有四个空间组成,分别是输入空间I,输入空间II,类属空间,和合成空间。

输入空间I和输入空间II的概念在表面上没有必然联系,但是说话者心智空间中的概念网络会对两个空间内的概念进行组合,找出其中的联系,进一步进行整合扩展,最终合成新的概念。这一理论能通过说话者的心智空间生成新的概念网络;反之,新的概念也能从这一理论中得到解释。因此,我们可以运用概念整合理论来分析实践,达到理论与实践的结合。更具体来讲,概念整合理论为中国古代诗词的分析也提供了一条新路。本文将运用这一理论对中国古代诗词中的“断肠”一词进行分析。

2.“断肠”的概念整合

古诗词是中华文化的瑰宝。诗人词人的用词技巧,诗词的意境,诗词的修辞,以及诗词中语言的创新都是值得后人学习与欣赏。

古诗词种类繁多,在诸多诗歌中,表示生离死别,悲痛怨忿的词也不少,其中“肠断”或者“断肠”便在其中。而且包含“断肠”的词句比比皆是。如: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江城子》

这首词是苏轼悼念亡妻之作。上阕写夫妻二人一生一死,妻子的坟墓远在千里之外,更是无人能听自己倾诉衷肠;下阕写到梦中回到故乡,见到妻子,却相对无言,唯有泪成行;那明月照耀、长满松树的小坟山便是妻子坟墓所在,也是词人痛欲断肠的地方。词中有实有虚,平铺直叙,表达了对亡妻的无尽思念,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此外,“断肠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王昌龄《青楼怨》);“江花何处最断肠,半落江流半在空。”(元稹《江花落》);“断肠人去春将半。”(李宴《菩萨蛮》),等包含“断肠”的诗词不胜枚举。

提及“断肠”由来,可以追溯到东晋,有一个姓桓的大官,乘船来到三峡,手下人捕获一只小猿,母猿哀嚎数里未绝,后气绝而死,大官手下把母猿的腹部剖开,只见肠子已断裂成一寸一寸的。由于这一典故,所以后人就用“断肠”或“肝肠寸断”来形容极度悲痛。

从语言学的角度来讲,“肠子断裂”与“悲痛”是两个独立的概念,而且这两个独立概念有内在的联系;在提及“肠子断裂”一词时,势必会触发大脑中对于这一体验的认知反应――“痛”,所以鉴于这种由于“心智空间”而形成的联系,我们可以运用 Fauconnier 的概念整合理论来分析“断肠”在中国古诗词中的应用。通过动态地分析这一词的产生过程,达到更好的理解中国古代诗词的目的。

以下将以纳兰性德《山花子》为例,展示“断肠”一词的概念整合。

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这首词是纳兰性德怀念亡妻之作。上阕,柳絮飘落,藕丝相连,离别赠花以示纪念;下阕,人若多情,情必不深,而今悔悟眼泪飘零。生离本是人生痛苦的事情,而死别又使痛苦增加到极点。按照传统的理解,“断肠”当然是痛苦万分;但是如果从认知隐喻的角度来看,我们则能看出词人的心理变化,因而更能体会他失去妻子的悲恸。

正如1999年Lakoff和Johnson指出体验哲学是认知语言学的理论基础。肠子断裂必然会引起极大地痛苦,这是人类的体验;心情悲痛的时候也会引起人类的痛苦;所以在这一点上,肠子断裂与心情悲痛会产生相同的感受――痛苦。由此,基于人生体验的“断肠”一词便在合成空间得到生成。它不仅表现了人类的体验,同时也表现了人类心情的痛苦,所以这一词是人类大脑利用已有的知识框架连接了两个不同的客体,最终在人类的心智空间中形成的一个新概念。从认知角度“断肠”的形成进行分析,我们能更好的看出词人的心理变化;并且这种认知分析也能开辟一条研究传统诗词的新途径。

3. “断肠”的翻译策略

美国著名翻译家尤金・奈达在20世纪60年代末给翻译下了一个定义:“Translation consists in reproducing in the receptor language the closest natural equivalent of the source language, first in terms of meaning and secondly in terms of style.”

翻译有两种基本的方法:直译和意译。直译时尽量保证原作的语言形式,包括用词,句子结构,比喻手段等,要求语言流畅易懂。比如:This issue is very important.(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在词语、词序、句式等各方面均该相似。意译是从意义出发,只要求原文大意表达出来,不注意细节,译文自然流畅即可。在忠实原文的前提下,摆脱原文结构的束缚,使译文符合译入语的文化及表达习惯。比如:It is raining cats and dogs.(大雨滂沱。)

王佐良说过,“因为翻译者必须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文化人,人们会说:他必须掌握两种语言;的确如此,但是不了解语言当中的社会文化,谁也无法真正掌握语言。”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对一种语言的理解最终要回归到对文化的理解,因为,每个文本都承载着特定的历史文化特性。产生不同译文的原因是由于中西文化之间的差异。文化的差异导致译者对原文理解的差异,造成理解上的不对等。因此,翻译要充分考虑原文的文化背景,提高译文的信度。

本文围绕文化在翻译中的作用,分析中国古代诗词中“断肠”一词的英译。对于“断肠”一词我们在翻译的时候也应该考虑文化因素,因为在西方文化中,我们找不到“断肠”的对应词。

以《天净沙 秋思》为例: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著名翻译家翁显良先生的译文是:Crows hovering over rugged trees wreathed with rotten vine-the day is about done. Younger is a tiny bridge over a sparkling stream, and on the fair bank, a pretty little village. But the traveler has to go on down this ancient road, the west wind moaning, his bony horse groaning, trudging towards the sinking sun, farther and farther away from home.

翁显良先生在翻译“断肠”一词时,并没有直接译出这一词的含义,也没有运用意译说明人的悲伤,反而是把人的感情转接到了西风和瘦马的身上,说“the west wind moaning, his bony horse groaning”,寓情于景,通过对景物的描写来衬托人物内心的忧伤。这种寓情于景的手法在中国古代诗词经常使用。

而许渊冲先生翻译为:Over old trees wreathered with rotten vines fly crows; Under a small beside a cot a stream flows; On ancient road in western breeze a lean horse goes; Westwards declines the setting sun. Far, far from home is the heart-broken one.

许渊冲先生在翻译“断肠”一词的时候运用的heart-broken;heart-broken翻译成汉语是“心碎的”。从认知隐喻的角度来讲,“心碎”和“断肠”都是来源于人类的体验,由于身体器官的破裂而产生了极大地痛苦,而这种体验与人类精神的痛苦体验有着相通之处,最终产生了“心碎”与“断肠”。虽然,两个词用的都是概念合成理论,但是就这首词的翻译来看,许先生依然用的是意译的方法。

“断肠”在英语里缺少对应的词汇。通过阅读以上几位翻译大家的译作,我们可以看出,在翻译时人们往往采取意译的翻译方法,或借用其他的景物等衬托这种“断肠”的心情,或用某个表示“悲伤”的形容词来形容。

4.结论

概念整合理论是20世纪末提出的一项新理论。它提出了“心智空间”理论,认为人类可以通过自己大脑中的认知框架把两个客体联系起来。这一理论的提出对于新概念的产生,以及对于新概念的创新理解都提供了一条新的途径。

本文运用这一理论对于中国古代诗词中的“断肠”一词进行分析,颠覆了对于诗词的传统解释,使“断肠”一词有了动态的解释。我们不仅知道“断肠”的“悲痛”的含义,同时还了解到“断肠”的形成过程,因此使我们对于这一词的理解更具体、更生动。

参考文献:

篇9

卞祖善送交响乐到包头

指挥家卞祖善先生前不久应邀莅临包头师范学院讲学,全校近600名师生聆听卞祖善的精彩讲座。

包头市音乐家协会主席关益全及音协部分成员也应邀前来。卞祖善围绕“音乐与人生”这个主题,通过播放《摇篮曲》《婚礼曲》《葬礼进行曲》――人生三步曲,阐明了音乐与人生之旅中的各种关联。精彩的讲解中,一曲曲不同意境的音乐主题让在场的每一位听众都深受感染,同时也对学生的人生观、世界观具有启示作用。

次日,卞祖善再次围绕“星期天音乐家――纪念鲍罗廷逝世120周年”、“现代音乐之我见”为题,为音乐学院师生做了极为专业的学术讲座,并现场与师生进行了探讨、交流。上午的讲座中卞祖善对格林卡与俄罗斯“五人团”的讲解深入浅出;对民族乐派的历史背景及各位大师的生卒年表、艺术作品及创作特别如数家珍;对鲍罗廷的生平、创作特点及作品作了详实的重点讲解,并赏析了其作品《伊戈尔王》《在中亚细亚草原上》《b小调第二交响曲》。下午,卞祖善介绍了现代音乐的分期与特点,肯定了在人类音乐发展的历史进程中现代音乐发展的积极意义,并介绍了肖斯塔科维奇、里盖蒂等音乐家及其现代音乐的作品;同时对某些现代音乐的发展趋势也提出了尖锐的批评,分析了这类现代音乐所出现的种种弊端。包头师范学院初志壮院长全程在座。

李红梅

张晓农甘肃天水讲演唱

本报讯 近日,男高音歌唱家张晓农应邀在甘肃省天水师范学院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学术交流活动。在该院音乐厅举行的独唱音乐会上,张晓农充满激情地演唱了《想亲娘》《说给大海》《负心人》《永别了,爱恋的家》等十余中外经典声乐作品。他娴熟自然、音域宽广、音质优美的演唱,赢得了全场观众的阵阵掌声。随后,张晓农分别为艺术学院和文史学院师生作了题为《中国古典诗词演唱艺术及其现实价值》的学术讲座。讲座中撷取了中国古代诗词演唱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几种体裁,较系统地论述古代各种诗词演唱体裁的风格特征及人文精神,从而拉近古代诗词演唱艺术与当代大学生的距离。

篇10

关键词:枫桥夜泊;古典诗词艺术歌曲;旋律风格; 演唱技巧

中国古典诗词艺术歌曲是中国古诗词与西方艺术歌曲形式相结合的声乐体裁,其显著特征是歌词均源自中国古典诗词,通过古诗、音乐、人声的结合,充分展示古诗优美韵律和语言魅力,它逐渐从对欧洲乐派艺术歌曲的借鉴中独立一家,充分发挥古诗词与中国特有五声调式之韵味,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对社会文化生活及现代音乐创作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一、《枫桥夜泊》之意境

《枫桥夜泊》由我国著名作曲家黎英海先生以唐代诗人张继的同名诗为词所作。张继,唐朝不第书生,本诗作于作者科场失利返乡途中,因此诗中字句都流露出幽幽的失落惆怅之情。他生平所著不丰,唯有《枫桥夜泊》流传甚广。“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短短四句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诗意浓厚。诗中对江南深秋月夜的细致刻画,使人眼前不觉呈现出渔火缀江面,枫叶伴客船的画面,由此从有限的画面中延伸出悠长的韵味和无穷的美感。首句以“月落乌啼”为诗头,有声有色有情,夜月东升,乌鹊哀鸣,伴着充盈天地的霜气,为这深秋之夜洒下丝丝凉意,作者也触景生情,不免“愁”由心生,江风拂叶,渔火点点,勾起对故土的思念,可面对一片迷茫的前途,诗人心中怎一个愁字了得。正当此时,“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正是这寒山秋叶对孤舟,诗人聆听钟声阵阵,从之前的入境到“到客船”渐远的出境,也是此诗对人超越自身而达于超脱的彼岸世界之哲学高度的提升。此诗看似写景,却寓意深刻,将诗人主体的感官世界、情绪世界与自然、人世和超然的宗教世界完美融合,使本诗本曲本作者的意境由此升华。

二、《枫桥夜泊》之音乐

《枫桥夜泊》在音乐上大致有以下特点:首先,从歌曲结构上讲为带附属前奏、尾声的单二部曲式。作曲采用了中国雅乐七声调式,华彩乐段又采用了传统的六声调式:宫、商、角、徵、羽、闰的音阶排列方式,运用音乐中传统的起、承、转、合式,使音乐在含蓄中绽放着中国古典民族色彩。其次,歌曲创作在极大程度上保留了中国古代音乐风格特点的同时仍然有现代音乐元素的体现,例如歌曲中大量的半音行进和旋律半音回旋,频繁转换调性使音乐的色彩丰富异常,这些元素的运用在当时中国声乐作品中并不多见,因此也为《枫桥夜泊》典型的中国古典音乐的风格定调,使其在同时期作品乃至今日都大放异彩。

值得一提的是《枫桥夜泊》的伴奏;众所周知,歌曲的钢琴伴奏对于作品也有着决定性的因素。本曲的伴奏与旋律融为一体,切合得恰当好处,准确地表达了歌词的情绪和意境。钢琴对主旋律的模仿、对比交织在一起,将诗人凄凉悲愤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伴奏每一小节都以色彩虚无缥缈的纯五度和弦为始,声声相扣,犹若夜半钟声敲打于心。陈鹏年在《歌曲写作技法》中分析黎英海《枫桥夜泊》写道:“《枫桥夜泊》这首歌是用立体的手法来写作的。引子开始低音层用五度音奏出模仿式的、缓慢的、从弱到中强的钟声,以后每个小节都有,贯穿全曲,直至消失。钟声成为全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手法十分巧妙、自然。”而以往为该诗谱曲的作者“到了第三句唱出‘姑苏城外寒山寺’后才出现几次钟声,以引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种手法虽不能说不好,但未将钟声成为艺术构思的组成部分难免有插标签之嫌。”在本曲中的伴奏部分对古寺钟声的模仿演奏亦为本曲重要的音乐特征。

三、《枫桥夜泊》之吟唱

《枫桥夜泊》从整体情感上把握,应当主要突出“愁”字,惆怅的情绪也是全曲的感情基调。琴声起,由远而近,空灵悠远,五度和旋模仿钟声阵阵,作品每句词都以二度或三度的长波音结束,提示歌者应当以弱声吟唱的方式完成句末,犹如内心悲诉。首句“月落乌啼”声色俱备,其中尤其以“落”、“乌”二字倾注悲苦之情,“霜满天”则为本句重点,与前一个音形成八度关系,尤见寒苦之意。“江枫渔火”的出现,似乎在那一江落寞中,诗人渴望借此景得到一丝的平静,情绪和音域上也与前句形成对比,呈现回落趋势;可是看着这秋枫片片、渔火点点,却只能“对愁眠”。正当愁思万缕时,忽听“姑苏城外”的寺庙里传来阵阵钟声;在这钟声中,客船也到达了彼岸,这时随着音乐的平静,预示着诗人内心的升华,渐渐由入境至出境,闻钟声观离人过客恍若隔世,而在“到客船”的反复吟唱时,歌者情绪有着细微的变化,因此在演唱的同时声音由近及远,仿佛随着离人慢慢消失在这茫茫雾色之中。本曲有一处妙笔,即为每一句词都有二度或三度的音程伴随长波音的出现,呈现空灵之象,因此对歌者气息、技巧、情绪表达都有相当高的要求。在末句出现的时候,歌者应当以犹若浮丝的弱声加以吟唱法,以体现古诗词特有的韵味,给人余音绕梁之感。笔者认为实际上,本曲中吟唱部分的表达方式可以追溯到中国西周,从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开始,古代的诗歌最初的形式皆为口头传唱,相当于我们现代的歌词;因为当时诗歌主要在民间流传,而民间音乐尚未成熟,因此更无规整的调式调性之说,于是古时的诗歌曲调比较生涩;随着中国封建社会的发展,音乐和诗歌独为一家,但音乐中的唱词仍然是诗词内容,而当时诗人在诵读作品时受到过去传唱诗歌的影响,仍然是半歌半诵,因此“吟唱之法”便应运而生;吟唱的方式在众多中国古代戏曲中也有其元素的存在,譬如京剧的拖腔。本曲中之所以运用如此之多的吟唱方式,一方面使歌者运用技巧更加完美的在声乐作品中展现,另一方面运用古代吟诵之腔,诗中有歌,歌中有诗,以一种古典的方式表达本诗的意境与情感,可谓点睛之笔,同时也使本曲有着与传统中国艺术歌曲不同的音韵之美,由此展示了中国古典诗词艺术歌曲的独特魅力。

中国古典诗词是中华民族文学史上一株绚丽的奇葩,数千年来,它以简练的语言、高远的意境、丰富的内涵,传达着中国特有的文化底蕴。从音乐创作上讲,古典诗词激发了无数作曲家的创作灵感,由此写下了经久不衰的作品。这些具有中国古典韵味的艺术歌曲至今仍是艺术歌曲创作领域的精品之作。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作曲家受前人启发将目光投向了古典文学的歌曲创作,那些传颂千年的古诗词成作曲家在创作生涯中不竭的源泉。我们相信,如《枫桥夜泊》一样,中国古典诗词艺术歌曲将随着国家文化的进一步发展,在中国音乐文化史上大放异彩!

参考文献

[1]汪毓和.《中国近现代音乐史》[M].人民音乐出版社,1994年版.

[2]梁茂春.《中国近现代音乐史提要》[J].中央音乐学院学报,1985,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