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宏观调控政策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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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2011年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后,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更加注重信贷结构的优化,根据实体经济的需求均衡适度放款,将信贷资金投向实体经济并充分体现“有扶有控”的要求,充分发挥了信贷资金的有效性。截止2011年6月底,辖内地方法人金融机构向侯马商贸流通行业发放新增贷款7425万元,同比增加2290万元;向“三农”发放新增贷款5541万元,同比增加2690万元;向中小企业发放新增贷款7935万元,同比增加1240万元。
二、增强了地方法人金融机构成本核算意识,促进农村信用社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
实施稳健的货币政策,使地方法人金融机构信贷投放更加合理,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意识更加突出,改变了以往单一的以存贷款业务为主的经营方式,加入了全国银行间债券市场,开立了乙类债券托管账户,成为了乙类成员;尝试理财产品业务的推出,业务经营更加多样化。截止2011年6月底,辖内农村信用社在共办理债券业务55笔,累计发生金额458449万元,收益143万元。此外,在下半年还积极准备推出理财产品,实现赢利模式多元化,目前农村信用社寻求新的利润增长点的意识正在逐步增强。
三、执行差别准备金动态调整政策,缓解了地方法人信贷资金紧张的压力
自2011年6月20日起,上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后,辖内农村信用社执行15.5%的存款准备金率,收回地方法人流动性资金58395万元,通过实施差别存款准备金动态调整政策后,经人行太原中支认可,获批下调1个百分点的政策优惠,现执行14.5%的存款准备金率,在银根普遍收紧的态势下,争取到3768万元的宝贵资金。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信贷资金紧张的压力。
四、紧缩性调控造成农信社筹集资金成本的上升
一方面是央行连续的加息,基准存款利率上升,资金成本明显上升。据统计分析,2011年1-6月,侯马市农村信用社一年期存款利率为3.5%,同比上升1.25个百分点。另一方面是由于融资环境趋紧,民间借贷趋于活跃,不仅民间的闲散资金从事民间借贷,甚至部分居民提取存款进行民间借贷,导致吸收存款难度加大。据对侯马市5户企业抽样调查显示:截至2011年6月底,民间融资同期增加215万元,增长7.56%。
五、紧缩性调控导致农信社盈利能力受到制约
从紧的货币政策重点调控银行业金融机构的信贷扩张能力,作为近几年快速发展的农村信用社,影响尤为明显。对于以存贷利差为主要收入来源的农村信用社来说,从紧的货币政策带来的必然是盈利能力下降。据有关部门估计,侯马市农村信用社2011年将比上年减少利息收入2000万元,下降11.1%。
六、紧缩性调控带来农村信用社对中小企业的信贷支持能力的降低
侯马市农村信用社以农业和中小企业为主要客户,由于农业的弱质性,主要的利润靠对中小企业的信贷支持。从紧货币政策的实施,在保证农业信贷支持的前提下,只能压缩减少对中小企业的授信,导致对中小企业的信贷服务不能如期提供,从而导致部分中小企业客户流失。截至6月末,全市农村信用联社向中小企业贷款较同期少投放5000万元,流失客户50余户。
篇2
要顺利实现新一轮宏观调控目标,除财政货币政策之外,还需将监管政策纳入到宏观调控政策的“工具箱”,以进一步提高宏观调控有效性。
监管纳入宏观调控是全球趋势
财政货币政策搭配实施宏观调控,起始于上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危机。凯恩斯宏观经济学兴起后,财政政策被赋予宏观调控重任,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发展成为宏观调控的经典组合。
进入21世纪后,为解决自身“有效需求”不足,西方发达国家加速经济全球化,与之配套的是实施宽松的财政政策和低利率的货币政策,高额“赤字”财政、高对外负债、低利率下货币泛滥,成为许多西方国家的常态。
西方发达国家传统宏观调控政策走向极致,其结果最终引发“大萧条”以来最为严重的国际金融危机,危机演变逻辑极为简单:低利率资产泡沫次贷危机政策救助财政信用危机。
从危机后救助表现来看,传统宏观调控政策的成效有限,美国及欧洲的经济复苏仍具有很大不确定性,财政信用危机更是此起彼伏。究其原因:一是监管政策长期以来被认为是“中性”的,对宏观经济调控不起作用,一直未受到应有重视。二是在全球经济金融一体化背景下,以一国经济为理论起点的传统调控手段对当前开放经济体的调控已“力不从心”,美国的QE2、欧洲债务危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为此,在包括G20峰会、IMF和巴塞尔委员会等一系列国际危机应对会议中,更多议题开始关注如何对全球金融体系加强监管、如何建立更加完善的监管政策、实现更为有效的宏观审慎监管等内容,而非传统的财政货币政策搭配问题,监管政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因此,将监管政策提升至与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同样重要的高度,形成新的宏观调控政策组合,是顺应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必然选择,其脚步已渐行渐近。
虚拟与实体经济背离成监管动因
最近20年,西方发达国家一直依赖货币主义政策(赤字财政和信用膨胀)来解决有效需求不足的矛盾,延续其经济增长,最终严重透支未来的经济增长潜力。
这种金融资本主义盛行的结果是,形成了全球极不稳定的“金融倒金字塔”,导致世界由产业资本为主导的实体经济向以金融资本为主导的虚拟经济转型。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的加速背离已被公认为此次金融危机的成因之一。
据统计,危机前(2007年末),全球衍生产品合约价值为596万亿美元,是全球GDP的12倍。其中,危机中“闻名遐迩”的CDS,在2001年-2007年间膨胀了98倍,未清偿余额达到62万亿美元,超出当年全球GDP的总和。
尽管虚拟经济发展背离了实体经济基础,但传统调控政策却无能为力。一方面,虚拟经济不属于财政政策调控范畴;另一方面,又因其“不创造货币”属性,同样也不在货币政策调控之列,最终造成其发行泛滥并酿成危机的严重后果,引发世界经济衰退。
危机后,虚拟经济监管已为全球所重视,包括成立宏观审慎监管机构、加强影子银行体系监管、实施评级机构监管、建立衍生产品中央清算机制、提高合约标准化水平等。上述监管政策的进一步强化,根本目的是规范引导虚拟经济发展,并使之与实体经济发展相匹配、相协调。
资金全球流动降低传统调控效果
在经济金融全球一体化背景下,微观主体越来越呈现出资金来源多元化、业务多样化和经营区域多国化的特征,使得传统调控政策工具对微观主体的影响作用存在效力衰减趋势,容易产生非理性的行为选择,从而对经济产生更多的不确定性冲击。
在封闭经济体内,一国货币当局采取紧缩货币政策可使企业资金成本上升,从而达到给经济降温的效果。但资金的全球流动使得企业可通过境外融资,对冲所在国紧缩政策带来的不利影响,进而制约宏观调控成效。
特别是在当前很多国家维持低利率甚至负利率情况下,提高利率会加速套利资金流入,加剧传导机制扭曲及政策效力递减。
当前我国房地产调控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证。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0年1月-11月我国房地产利用外资656亿元,同比增长59%;而同期房地产行业贷款仅增长25%。尤其是自8月份以来,房地产开发企业资金来源中利用外资数额更是显著增加,11月首次突破百亿元,环比增长34.5%。这也是房地产调控难度加大、效果不明显的一个重要原因。
地方主导经济增长仍需 “硬约束”
“十二五”期间,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已成为整个经济发展的主线。然而,当前“GDP政绩观”仍普遍存在,地方政府的投资冲动依旧强烈,加上金融市场体系尚不够发达,使地方政府在经济发展中仍面临着“资金需求旺盛”和“融资渠道狭窄”双重压力,而银行信贷则被其视为解决这一问题的“灵丹妙药”。
地方政府投资决策对存款准备金、利率等货币政策工具并不敏感,而是更为关心信贷供给状况。虽然我国大中型银行普遍实行垂直化管理,经营决策受地方干预已明显减少,但地方政府的影响仍在。此外,众多地方政府主导的城商行或农商行、地方国有企业乃至政府融资平台等的存在,仍为地方政府留下较大的操作空间。如果仅仅依赖利率、准备金率等“软约束”调控工具,对于降低其投资冲动、加快经济结构调整往往很难短期见效。
为此,需要有效发挥监管政策的引导作用,配合国家财政货币政策及产业政策,实施强有力的信贷投向“硬约束”。这对加快经济结构调整、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无疑更具有政策效力。
监管政策具有现实可行性
无论货币主义者还是凯恩斯主义者,对于宏观调控应着眼于减少经济活动中的“亲周期效应”并无异议。但两者可供实施的有效政策工具并不多,无论是货币政策中的“三大法宝”,还是财政政策中的税收、转移支付等政策工具,都很难独自解决“亲周期效应”问题。
而此次金融危机前及危机过程中,我国金融监管部门实施的包括动态资本补充机制、提高资本质量和资本充足率、提高拨备覆盖率、强化存贷比考核等一系列逆经济周期监管政策和措施,对于预防危机发生、稳定和提振市场信心、帮助经济复苏、防止经济大落大起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我国监管政策在危机中的出色表现得到了国内外各方面的普遍认可,也充分证明其作为政策工具应用于宏观调控的可操作性。
篇3
1998年,我国政府机构进行改革,明确规定,与计划、财政、金融三大调控方式有关的原国家计委(现称为“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原国家经贸委员会(现与原对外经贸部合并,称“商务部”)、财政部、中国人民银行四个部门为宏观调控部门。以上四个部门是否就拥有房地产宏观调控权是法律明确规定的,其它相关部门是否也拥有房地产宏观调控权,法律没有做进一步明确规定。2003年,国务院提出土地是宏观调控的手段,由此国土资源部也成为宏观调控的部门之一。房地产调控权的配置是在法律的框架下形成的。从权力来源的角度看,在法律中明确规定哪些国家机关享有房地产宏观调控权。目前,我国宏观调控政策主要包括财政、金融及产业政策几大类,分别出台与十几个不同政策制定机关,中央宏观调控主体过于分散。如作为金融领域管理机关的人民银行则偏重于防范金融风险,出台的政策往往旨在防止房价过高出现泡沫或防止房价过度下跌而影响国内金融秩序。而建设部门作为房地产业的主管部门,则希望房地产业能保持一个高速发展水平。由于部门立场差别,宏观调控政策存在相互消弱的弊端,很难形成调控的合理,影响调控效果。再者,房地产调控权主体过多,控权力就过于分散,当发生情况,需要担当责任时,有可能发生各个部门相互推矮或者无人承担责任的现象,最后产生了看不见的手打败了多只看得见的手的房地产宏观调控。
二、调控政策不够全面
宏观调控政策准确性主要可以分为三个方面:一是政策内容的正确,二是政策范围的合理,三是政策手段的协调性。但是目前我国的宏观调控政策却出现以下几个问题:
(一)政策内容的不准确
宏观调控是市场失灵或缺陷时,政府运用经济等相关政策的一种干预手段,是对不能发挥正常作用的市场机制的及时有效的补充,以有助于市场正常运行。宏观调控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也不应该替代市场机制,也不能干涉企业的自主经营和管理。宏观调控应该是间接的,具有指导意义的,不能直接指挥市场主体的经营活动,干预经济自由。
(二)政策范围的不合理
宏观调控的范围是一个实证性的问题,每一次宏观经济波动的影响因素在每个时期都不是相同的,因此,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范围也是在不同时期是有所不同的。从1998年至今的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过程中,温和调控期和严厉调控期两个阶段的调控目标都是抑制房价上涨。但是在该阶段政策实施之后,其效果并不明显。调控政策脱离了市场,政策范围划定不合理是政策失效的一个重要原因。目前,房地产市场供需失衡是导致我国房价持续上涨的主要原因。因此,房价问题的解决应该以“实现供需结构的相对平衡”为切入点,在着力增加住房供给数量、优化供给结构的同时也要注重加强对投资、投机需求的抑制。
(三)调控手段相对单一
房地产宏观调控手段主要可以分为三种:经济手段、行政手段和法律手段。这三种调控手段的内容和方式不同,针对的对象和任务也有所不同,如经济手段,通过调整市场主体的利益关系来影响经济行为的一种宏观管理手段。主要是通过货币、财政税收、土地等经济机制来引导房地产经济的良好运转,实现房地产总供需的动态平衡。它主要是利用经济杠杆来调节市场主体间的利益分配。行政手段,具有强烈的政府意志,是政府采取带着强制性的行政命令、指示、规定等措施,来调节和管理国家经济的手段。法律手段是通过规范生产经营的宏观调控,不论是制定国家计划,还是产业政策,或者实施行政干预,都必须有法律依据。这些手段在房地产宏观调控中要根据房地产市场的不同阶段、对象、以及范围的具体情况有针对性的运用,这样才可以起到积极、及时、有效的效果。一般来讲,宏观调控是以经济手段为主,法律手段为保障、行政手段为辅。但是由于房地产市场与一般市场的特殊性,涉及的土地资源属于国家所有,不能完全通过市场调节,需要政府的供给,因此房地产市场的调控就趋于复杂化,用单一的政策和手段可能出现相互冲突和消弱调控效果。
三、调控政策程序不完善
篇4
内容摘要:近年来,我国房地产市场发展迅速,多种因素导致房价过高的现状。国家层面多次出台针对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政策,希望能有效抑制房价过快上涨,实现社会经济平稳有序发展的目标。本文根据国家出台宏观调控政策的时间节点,以江苏南京房价走势为例,进行宏观调控政策对房价走势影响的分析。通过分析得出相关结论并对宏观调控政策提出一些有效建议。
关键词:房地产 宏观调控 房价 南京
政府宏观政策和背景
从1998年实行住房由实物分配转向货币化分配后,我国的房地产市场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尤其是进入21世纪,房地产的发展,由于其乘数效应,带动相关行业发展,进一步促进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和人民收入水平的显著提高。然而在房地产业快速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一定的社会经济问题。首先,房地产市场与金融市场的关联度较高,一旦房地产发展过快,形成泡沫并破灭,会对国家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损害。再者,一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产业间的均衡发展也相当重要。对于过快发展的房地产业来说,会对其他的实业经济带来“抽血”效应,不利于经济可持续发展。又因为住房是准公共品,有其特殊的价格机制,且关系到百姓的民生,国人“居者有其屋”的传统朴素思想根深蒂固,房价的高企必然会对人们的生活带来很大的影响。
由于种种原因,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经常会存在失灵的情况,不能有效地配置资源。这时政府的宏观调控就必须发挥其作用,以便社会资源更加合理有效地配置。当然,宏观调控也有可能会失灵。几年来,国家多次出台了相关调控政策,为稳定房价,规范房地产市场行为,也采取了许多相应的措施。通常国家宏观调控的手段包括经济手段、法律手段、行政手段、道德手段。我国市场经济还处于发展阶段,主要以经济手段调控为多。包括财政调节、信贷调节、价格调节和汇率调节。因为政府的宏观调控对国民经济具有导向性,一般而言,政府实行的货币政策有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紧缩的货币政策。宏观调控的政策是政府调节市场的重要手段。本文旨在根据对江苏南京新增住房房价的波动趋势的分析,研究宏观调控政策的效果,期望提出合理的建议,使得调控更富有针对性。
房地产市场走势分析
影响房地产市场的因素较多且相互作用,因果关系复杂,本文主要通过研究南京近几年来的房价涨落的变化来验证宏观调控政策的效果并结合实际提出合理化意见。
江苏南京2007-2011年房价环比同比价格指数如表1所示,其房价走势如图1所示(数据来源于国家统计局网站)。
从图1表示环比的曲线中可以看出,在2007年初到2008年初南京房价的环比上升,从2008年3月出现环比下降,一直到2009年初。从2009年3月开始出现环比上涨,直到2010年年初。2010年年中房价环比价格指数略有下降,全年基本持平。2011年南京房价从4月开始环比基本出现下跌。从图1表示同比的曲线可以看出,南京房价同比指数波动得较为激烈。2007年的每月同比指数基本维持在105点以上,从2008年2月到2009年1月,同比指数持续下跌,跌至96.3点。从2008年8月到2009年6月,同比指数小于100点,同比出现下降。从2009年7月,南京房价同比指数开始上升,从2010年4月达到峰值。此后同比增速变慢。综合同比指数曲线和环比指数曲线来看,两条曲线在整体的趋势是一致的,但是环比指数在反应房价的变化上要比同比指数更加灵敏。为验证宏观调控的短期效果,从环比指数的变化上,能够比较好的反映出来。但考虑到调控的长期效果,从同比指数的变化上,能较好地反应出来。
宏观调控政策对比分析
2007年3月,央行2007年首度再次加息(全年共计6次加息,10次上调存款准备金);2007年6月,加强外资管理—进一步扼制房地产市场外资过热;2007年9月,央行规定以家庭为单位,第2套住房贷款首付不得低于40%,利率不得低于基准利率的1.1倍—严厉打击炒房行为。
由于政府接连推出土地、税收、信贷等调控手段,从多方面进行调控,如土地管理、规范市场秩序、抑制投机、调整住房结构等,使得房价的上涨幅度有一定的减缓。对于市场的反应对政策实施有其固有的延迟性,从南京房价的反应上来看,在2007年年末的时候,环比指数略有降低,从效果上来看,调控的作用不够明显。从全年来看,全年的同比指数是有所上升的,从同比指数与环比指数的关系看出(1-11月的环比指数之积等于12月份同比指数),南京房价的年增长率约为7.4%。
2008年1月,国务院重拳打击囤地;2008年6月,再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缩进银根(全年共5次上调准备金率,从年初的14.5%上调至17.5%)。上半年宏观调控主要针对房地产市场的投资过热和囤地现象,政策倾向于紧缩。但由于2008年下半年美国出现次贷危机,各国的经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中国也不例外。为保证国家经济的稳定增长,政策的方向变化明显。从图1中2008年的房价走势可以看出,房价一路下跌,可见金融危机的影响力。整个世界陷入危机的影响之下,各国采取了多种拯救国内经济的方法。从而下半年的宏观经济政策开始放松。2008年9月,降低贷款利息0.27个百分点,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下调1个百分点;2008年10月,财政部降低真实购房需求的门槛,降贷款利息0.27个百分点,降准备金率1个百分点。2009年1月,四大国有银行宣布:执行基准利率0.85倍优惠、原则上都可以申请七折优惠利率等。2009年上半年采取的是宽松政策为主。
针对2007年的调控局面,2008年上半年政府实行从紧的货币政策,表现了政府调控的决心,房地产市场双量齐降,调控的效果有所体现。2008年下半年由于世界金融危机影响的不断扩大 ,政府为了保证经济的稳定增长,央行推行双率齐降,采取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明显有救市的倾向。从宏观政策的定位可以看出,政府由“控制”向“救市”的态度转变。从2008年南京房价环比指数的变化来看,房价的变化与现实情况相一致,调控的目标基本完成。房价有自身上涨的动力,并在正面政策的推动下,2008年下半年到2009年上半年进入房价上涨的高速期,这使得政府开始意识到房价过快的上涨又将会带来新的问题。从而在2009年的下半年,宏观调控政策又开始转向。
2009年7月,加强贷款资金监管,防范贷款的银行风险。2009年12月,个人住房转让营业税征免时限由2年恢复到5年,以抑制投机炒房。2009年12月,地方政府要切实负起责任遏制房价过快上涨。从政策上看,2009年下半年由松变为紧,由于房价过快上涨,政府的调控开始抑制房价上涨和炒房现象。中央政府出台了抑制投机,增加供给等政策,以稳定房价。调控的目标基本与2007年一致。从2009年7月到2010年6月的同比走势来看(同比曲线延迟6个月),曲线的走势与调控的节奏一致。同比指数先增大,然后变小。但是在绝对的数值上,变化微小,正体现了调控的难度。但客观地讲,从数据上看,宏观调控仍然起到一定的作用。
2010年1月,国十一条;2010年9月,出台最严厉房产调控政策—暂停发放第三套房贷;2010年10月,上调公积金贷款利率至3.5%;2010年11月,限制公积金贷款购房首付比例等。从全年的宏观调控政策来看,实行紧缩的财政政策,延续了2009年下半年的态度。2009年房价的上涨,房地产市场的繁荣。中央政府意识到房价问题后果的严重性和民生建设的重要性,2010年实行了更为严苛的政策。从限贷、限购到限价,体现的是政府坚定的决心。从同比曲线的走势来看(同样时间推后6个月),曲线表现为总体持续下降。可见调控的政策在长期的作用之下,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在2011年的1月和2月,南京房价同比仍有上涨。当然,在2011年开始采用新的房价统计方法也可能带来数据波动。
2011年1月到6月,央行连续上调准备金率,全年采取紧缩财政政策,进一步对房地产调控深化。从上半年的调控可以看出,在各种严厉的调控政策之下,从环比的走势来看,2011年全年的房价环比指数呈下降趋势,2011年12月同比为99.7%;2012年5月,定基指数为99.1%。这些数据表明宏观调控效果凸显。
从南京房价指数来看,环比指数在反应宏观调控的效果上比较灵敏,更能体现市场情况的瞬时变化;同比指数的变化更能反应调控效果的累积效应,趋势更加明显。在时间轴上,同比数据反应现实调控政策的效果约有半年左右的滞后。可以看出,南京房价指数的走势基本上与宏观调控的调控方向是一致的。现实中人们也没有感觉到房价的回落,与数据反映的情况基本一致。但是,地方政府与开发商的言行使得人们对调控能否持之以恒有所怀疑。
现阶段政府进行房地产宏观调控的建议
基于以上分析,笔者建议政府在进行宏观调控的当下,必须认清调控的范围、调控的目标以及调控的结果。宏观调控的本质是弥补市场的缺陷与不足。政府的调控目标应是使得市场具有更好的功能,并应更加看重调控对市场的改善结果。在运用宏观调控手段进行调控的时候,政府应该着重考虑各种手段对于具体问题的作用效果。在行政、经济、法律手段中选择合适的手段,必要时,通过各种手段的配合运用,实现调控的目标。
总的来说,政府应当立足于经济手段,并在运用金融手段的同时,着重区分消费性需求和投资性需求。政策应当严格控制投资性购房需求,同时要倾向于支持民众的正常居住需求。政府应当加强行政手段的调控,将房价的快速上涨,纳入到地方政府及官员的考核制度中,建立相关的问责制度,并出台规范和加强房地产市场的监管制度,得以充分发挥调控的作用。建立健全房地产行业的法律制度,对房地产市场良性发展至关重要。在完善相关制度方面,政府尽快完善公积金制度,使之覆盖更多的人;完善保障性住房体系,使得更加公平和有效的分配保障性住房资源;完善土地管理制度,使得土地的流转和使用更加有效率,根本上解决土地供求问题;完善售房制度,最大限度地消除开发商和购房者之间的信息不对称。同时,由于“分税制”的原因,土地出让金一度是地方政府财政的大部分来源。地方政府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考虑到GDP的政绩考核,使得地方政府在执行中央下达的调控任务时,表现为“不作为”使得调控的效力减弱。通过处理好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税收分配问题,对于土地市场以及二级市场的宏观调控,应当对房地产市场的调控起到积极作用。选择时机出台限制人均住房面积的政策法规,使我国稀缺的土地资源得到更加合理的使用,泽惠后代,缓解住房市场的供求关系,有效控制房价的过快上涨。
参考文献:
1.李婕,崔开丽.1998-2010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分析[J].法制与社会,2011(7)
2.徐宇.房地产业宏观调控问题分析及对策研究[J].企业技术开发,2011(9)
篇5
监管分离的挑战
最近修订的“人行法”对央行履行职能并没有赋予相应明确的协调权力,央行在整个宏观金融管理体系的地位未得到真正明确。纵而观之,央行在有关金融监管协调机制及信息共享机制中的主导地位未得到明确,对央行监测金融市场的配套措施和手段的规定不够完备和有效。央行履行职能所赖以支持决策的信息基础“虚化”了,处于信息短缺、左右为难的尴尬境地。从而又进一步影响着央行宏观金融调控决策的独立性和权威性。
从细处看,“建议监督检查权”和“全面监督检查权”的设置欠合理有效,使央行窗口指导的权威性缺乏现实的信息基础。尽管新“人行法”为克服监管职能分拆后所出现的信息“真空”等问题,而从法律上设置了“建议监督检查权”和“全面监督检查权”。但是,前者对银监会因涉及部门本位,可能会出现推诿、拖延等现象,并没有规定相应的救济性金融监管措施和手段;后者则由于行使条件过高,时滞过长,有效性会大打折扣。因而,这两项检查权不免给人形同虚设之感。
同时,新法对建立监督管理信息共享机制的规定也仅是粗线条的,即使避开信息过滤失真不说,这一规定也未必能给整个日常监管和宏观经济调控带来信息上的支持。因为从我国政府部门运作的经验看,部门更习惯向各自上级报告,对于跨部门的协调和沟通则缺乏积极主动。从刚颁行的“银监法” 的诸多规定如第28条关于突发事件的发现报告制度,则保留了这一传统习惯的痕迹。
需要监管当局的有效配合
去年底以来,银监会开展了对局部过热行业贷款情况检查等多项监管,为配合宏观调控收效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银监会于4月27日和28日共向商业银行作出两次电话通知“暂停贷款”,29日做出了三条声明要点。对此“窗口指导”,很多股份制商业银行在理解其精神时,较对央行的反应表现得更为神速有效。银监会开此“窗口”于及时抑制经济过热颇具益处,合乎国情特色。但这方式有可能带来某些负面影响。
尽管“银监法”赋予了银行业监管部门负责监管金融机构的稳健经营,监管目标是金融机构的营运风险,而不是要求其关注金融机构的系统性风险,综观“银监法”等金融法规,却均未赋予银行业监管部门有关宏观调控方面的窗口指导职能。而此次银监会的三条声明要点借以加强信贷风险管理之目的,对当前商业银行的贷款管理所做的窗口指导,超出了其法定范围。其第一条声明,带有强烈的行政命令,要求商业银行暂停贷款,有执法行政化倾向,趋为行政命令的“复归”;第二条声明,与央行的“货币信贷政策指引”相类同,不属于“银监法”所赋予的职责范围,其监管业务指引范畴,却属于央行信贷政策范畴,不免有“越俎代庖”之嫌。若面对两家不同的信贷政策指引,必然使商业银行莫衷一是。往往商业银行可能迫于监管部门的压力,则会遵照监管部门的信贷政策指引,从而干扰央行宏观调控规划和秩序。实际上,银监会和国务院下属的其它行业监督管理部门,如证监会、保监会和电监会等,都有各自的法定功能,在各自的法定领域履行职责,维护各自行业符合市场规律的发展与稳定。若它们效仿银监会的类似做法,变成计划调控,将与市场经济发展方向相左。当然它们配合中央宏观调控,对各自行业领域进行适当的行政管理,以弥补市场机制失灵是必要的,也是无可非厚的。
监管职能从央行分拆,主要是考虑在金融日益开放的条件下,货币政策与金融监管的专业性不断增强,两者间功能差异不断扩大,进而产生两者功能分离的需要。从功能划分来看,货币当局主要应负责监测并实现宏观经济发展目标,通过货币政策操作来控制,保持经济的可持续发展。而银行业监管当局则主要负责金融机构的稳健经营,其监管目标不在于金融机构的盈利性,而在于其风险性。监管职能分离,是要确保监管具有审慎性、有效性和独立性。若监管部门将其功能渗透到货币政策的功能范围,就难以避免央行和监管当局因此在金融调控和监管方向上出现失误,而导致货币政策和监管标准的声誉和可靠性受到损害,以及公众对货币当局和监管当局丧失信心,使货币政策的作用减弱,并产生金融震荡。此次银监会可谓开了窗口指导的先例,配合宏观调控紧缩银根。说不定,将来为配合央行放松银根,则倾向要求放松监管标准,丧失独立性和审慎性,加大依法监管的行政化倾向,变为“计划调控”的工具。这实际上是当前宏观调控手段趋于行政化在金融宏观管理部门上的体现。这样既会破坏市场纪律的内在机制,也难以真正有效完成宏观调控和金融监管的目标。
央行分支机构的独立性
尽管央行分支机构与其驻地地方政府几乎不存在任何隶属领导关系,而其独立性则受到严重“扭曲”,甚至无独立性可言。
纵向看,现行央行分支行管理体制的超前性,降低了其区域宏观金融管理的独立性。现行央行跨省区分支行组织体制,主要是出于减少地方对央行分支机构在执行货币政策与银行监管方面的干预,而于1998年底改革创设。当时撤销各省级分行成立9个跨省区分行,并在不设分行的省会城市,设立了省会监管办和省会中支。但从五年多的实践看,事与愿违,跨省区分支行体制运行效果不尽理想。一方面,跨省区分行沿承原先省级分行传统,忙于驻地金融事务,未能体现其应有的超然地位和独立性。且由于管辖幅度过长和时空限制,而无法有效顾及非分行驻地省份的金融事务。另一方面,省会中支仅在金融服务方面担负全省管理协调功能,货币信贷的职责局限于省会城市地区。省会中支不能充分利用自身优势,对省级商业银行执行信贷政策的监督往往难于奏效,加之授权不足和信息短缺,更显得力不从心。这样,跨省区分行与省会中支往往不能对区域经济形势独立地作出判断,而是有所顾及,甚至一味迎合地方政府。因为总行对分支机构的各种行政业绩考核,缺乏体现央行独立性的内容,如执行中央宏观经济政策是否符合独立性要求,对本区域及行业的经济景气判断和预警是否科学与独立等。这与央行考核机制亟须完善有关,也与其激励的模糊和无为,甚至机制缺位有较大关系。对于各种政治荣誉,央行是无法配予的,但往往却成为央行考核分支机构的(目标)绩效评估潜行“标准”。实际上,跨省区分支行体制,并没有解决这些原先省级分行所存在的问题,而又横添一个不必要的管理层或关系。这样,将影响央行对全局和局部(地区、行业)经济景气的预警,增加决策信息时滞,降低决策的前瞻性,从而将影响货币政策的公信力。
横向看,监管的分离给央行分支行失去了主导地位,却给地方带来对金融控制空间。如前所述,由于监管体制的改革,导致监管权分化,主体呈多元化,出现“群龙无首”局面。各地政府纷纷成立金融管理职能部门,加大地方直接管理金融的主动权。而新“人行法”并未对央行在宏观金融管理体系中赋予相应的协调权,加大了央行分支机构疏通货币政策传导机制和维护区域金融稳定的难度。因而,不少央行分支机构基于地方政府权威地位,只好诉请由地方政府出面将在区域金融管理的主导地位“授权”给自己,也正合地方直管金融意图。如此,分支机构既是央行的派出机构,又是地方管理金融的“代言人”角色。在宏观经济金融政策的执行上,分支机构在这两种角色间与总行博弈,往往是“地方看中央,分支行跟地方,一阵风”,以致对宏观形势的判断,地方与中央的差异较大,央行分支行与其总行的差异也较大。因为地方政府掌握着各种垄断性资源,诸如各种政治荣誉的推举和授予等;加之央行内部考核体系的不足,分支机构则对这种垄断性资源就更加诉求为惯,这就增加了分支机构的道德风险或逆向选择。这同时也是地方政府在现有各种政治经济资源的分配格局下,采用激励方法将自己政策意图“渗透”到央行分支机等金融管理部门以及在地方的整个金融体系。这样,无疑将加大整个宏观经济运行的波动性和风险性,增加宏观调控和维护金融稳定的运行成本,影响货币政策的有效贯彻。
要加强央行的独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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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 房地产业;宏观调控;效应分析
[中图分类号] F293.30 [文献标识码] B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各个产业均得到一定的革新与发展,其中,住房制度的改革一直是国家进行宏观调控的重点。1998年,全面住房制度开始了它的改革历程,经过几年的努力,原先的福利分房,实物分配等计划经济时代的产物受到强烈的冲击而被取代,住房的商品化,分配货币化以及交易市场化成为我国经济领域发展的重要方向,为广大人民群众带去了切实的利益,一方面住房不再是单一化的,而是多结构、多层次,具有系统性的。另一方面,住房条件和居住条件得到相当大的改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国房地产市场在这场改革中也暴露了诸多缺陷,这主要体现在房价的迅速上涨、商品房供求关系的不平衡、以及房地产业投机现象严重。而在社会保障方面,住房分配有大量不公平的现象出现。在这种种现象之中,房价居高不下是我国房地产产业最为突出的问题,在很多一线城市,很多人穷尽一生都买不起一套房。因此,房地产业得到国家政府部门及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
国家的宏观调控是我国在尊重市场的前提下弥补市场自身调节的缺陷,运用综合手段促进国民经济的良好发展。房地产业自身发展的不足使国家运用相应的宏观调控政策对其进行管理与控制,本文主要对国家所采取种种政策效应进行分析,梳理和总结国家宏观调控对房地产业的积极作用与不足,吸取其中的经验与教训,从而完善房地产业的宏观调控政策,促进我国房地产市场的健康发展。
二、我国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的演变
我国第一次对房地产进行宏观调控是在1993――1996年,这是我国经济高速发展的阶段,反应在房地产业也就是房地产公司的急剧增加,这就带动了地皮、钢材等相关市场的发展,房地产也过热增长,造成较为严重的房地产泡沫,出现经济过热甚至引起通货膨胀。这在广西等地区最为显著。针对此种现象,1993年,1994年国家分别出台了《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意见》,《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城市房地产管理法》和《住宅担保贷款管理试行办法》等一系列政策,旨在加强对房地产业宏观调控。这一些相关政策的出台放慢了房地产商开发的脚步,房价也开始出现回落。
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爆发,我国经济出现严重的通货紧缩,房地产业受此影响进入其发展的低潮。为了促进房地产业的欣荣,国家又颁布了与之相关的宏观调控政策,其主要着眼点在于刺激经济,拉动内需。房地产业再次成为宠儿。1998年《关于进一步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加快住房建设的通知》(简称“23号”文件)的颁布,使住宅成为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而福利分房制度也走向了它的末路。“23号”文件是对那时候居民收入情况进行详细分析所整理出的适合现状的宏观调控文件。对此文件的贯彻与执行,激活了处于低迷状态的房地产业,推动了它的不断发展。房地产业又一次迎来了春天。
房地产业的发展似乎进入了一个循环,2003――2005房地产业再次出现过热现象,与此同时,土地价格和房价随着土地使用权的拍卖、投标、挂牌而出现了大幅度增长。还有一个因素是前些年埋下的隐患,也在这一时候得以凸显,1998年,房地产信贷出现,但是中国银行尚未完善的体系与此并不相符,这使金融体系不可能不存在巨大的潜在风险。因此,完善住房贷款政策被提上日程,2003年6月,中国人民银行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房地产信贷业务管理的通知》(简称121号文件),其中,最为突出的政策调整就是对首付付款比例的提高。可以说,这是我国第一次正面采取措施,抑制房地产过热发展。但与此同时,对于发展符合国家要求与市场需求的房地产企业国家则对其进行大力扶持。实际上这两种措施反应了政府一场矛盾的心理。一方面政府希望房地产能够继续成为拉动内需的新的增长点,但另一方面政府很害怕房价的过快增长。而后兴起的“圈地热”使金融信贷的缺陷暴露无遗,这些缺陷更是随着楼市的火爆越演越烈。
2005年到2007年,国家对于房地产的宏观调控主要基于对房价的稳定,此项政策使大多数民众开始对房价持观望态度,但实际上,这并不会有过于明显的影响。中国银行厦门分行零售业务处副处长康文辉:“从厦门购房长期的情况来看,我认为需求只有增加不会减少的,但从近期的情况来看,需求还是存在,只不过因为政策的变化,及舆论的引导,造成一些被动需求会有所减少,主动需求会进入观望,但需求还是客观存在的,只不过在时间或者交易心理方面有所变化。”
2008――2009是国家宏观调控政策的一个转折点,2008全球金融危机的蔓延使我国受到极大的冲击,“保增长”成为政府的主要政策方向。因此,房地产业的发展一度进入,政府鼓励房地产业的发展,以此希望房地产业能够带动GDP的增长,政府为了保持经济增长,对房地产业采取宽松的政策,“适度宽松”的执行在某种程度上使前期的宏观调控没有了意义。对房地产这一戏剧性的调整,使2009年房价出现近些年来最大幅度的增长。而在政府政策的刺激下,房地产业的泡沫经济大面积出现,房价居高不下,甚至呈增长态势。国家为了应对这样的局面,2010年4月,国务院出台了《国务院关于坚决遏制部分城市房价过快上涨的通知》。接着9月,又出台了一系列相关政策(“国八条”),以抑制房价的迅速增长,从而使国家经济在金融危机下能够维持稳定。
因此,从长远来看,对房地产业的控制不会松动,当然,政府也会采取一些措施储备,比如房产税等制度的制定。政府对房地产业的宏观调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较为被动的,从这些年的宏观调整的政策看,我们对房地产宏观政策的评价不能局限在某一点上,而是应该多方面入手,以便更为全面地看到它的发展。
三、我国房地产宏观调控政策的效应评价
(一)宏观调控政策在很大程度上稳定了房价
一方面,政策出台以后,其作用的发挥需要经过一段时间,不可能立竿见影,而针对市场主体而言,要改变他们的预期态度必须需要一定的效应积累。另一方面,限购政策的出台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房价的增长,但这只是短暂的,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房地产业的供求矛盾,反而在行政手段逐渐适应过程中,投资投机的需求迅速增长,从而使房价迅速增长。因此,这些年的宏观调控政策并没有从根本上稳定房价的增长势头,也就是说,房价在很长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二)从市场的供求关系看,房地产业并没有实现供求平衡
房地产业没有实现供求平衡,这是从建设量和销售量进行分析,建设量主要是针对建设面积而言,这两者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明房地产业的供求态势,从2003年到2013年厦门地区的房地产市场上的商品建设面积和销售来进行对比分析,发现供求关系出现很大的不平衡,基于此,我们可以那么说,国家在对房地产业的宏观调控上并没有实现供需关系的平衡。
(三)宏观调控并没有实现商品房价格的相对稳定
房价的稳定主要是从房价上涨的幅度以及居民收入来进行分析的,房价的上涨一旦超过居民承受范围之内,就会出现一系列问题,这主要是由于国民收入支配与国民经济发展密切相关。在分析房价稳定与否时,首先应该考虑的就是居民的支付能力是否与房价相当,但我们可以看到的是房地产开发企业土地购置面积远远大于开发面积,这说明房地产企业存在囤积土地的现象。因此,就房地产业而言,政府并没有能改变房地产业市场供求关系的不平衡。甚至进一步恶化。从政府所采取的几项紧缩政策我们就会发现对于住宅的恶劣影响。一但房地产业的建设面积小于或者等于住宅商品房销售面积,商品住宅就会出现明显的供给不足。但实际上,企业对于住宅商品房的建设一支处于增长状态。这与其国民支柱产业的地位是不可分的。可是,从2013年开始,住宅面积建设出现了负增长,这同样与政府政策密切相关,比如对保障性住房的建设,这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房地产业的投资力度。而“黄金时代”“暴利时代”对于房地产而言已经成为过去。这也就造成了房地产业对于市场的观望态度,从而也就造成了建设面积的减少。这就使房地产业不能满足居民的购买需求,而供过于求这种简单的经济关系就会出现投资与投机的增加。造成房地产业的再次混乱。
当然,国家对于房地产业宏观调控的种种问题不只存在于这些方面,比如像保障性住房分配不均等问题同样也存在于房地产业。
总之,对于房地产业的宏观调控不是一蹴而就的,而应综合各方面因素,对于政府来说,如何解决房地产宏观调控的失效的问题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对政府、市场、社会都提出了很大的要求。
[参 考 文 献]
[1]符日辉.房地产投资环境分析与评价[J].企业技术开发,2006(1)
[2]李庆文.房地产投资的主要风险与防范策略[J].山西建筑,2007(27)
[3]付向阳.浅议房地产投资的效益[J].山西建筑,2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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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政府;宏观调控;问题;建议
一、宏观调控的理论依据
市场经济体制有着宏观调控的内在要求,尽管目前存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区别,宏观调控在这两种政治体制下同样发挥着重要作用。市场经济的运行是否顺畅,经济总体目标能否达到,宏观调控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因此,市场经济形态下宏观调控的范围和力度值得研究。
市场经济从产生到现在都是在国家干预下运行的。自16世纪市场经济建立以来,任何国家的实践模式都是在国家干预中进行,市场经济的运行不可能超出政府的控制。历史上各国先后实行过的重商主义政策、自由放任政策、凯恩斯主义政策以及后凯恩斯主义政策,都是政府主张实行国家干预的结果,区别只在于干预的方式和干预的力度而已。市场经济运行的每个阶段,都离不开国家的操持,即使在崇尚自由放任的鼎盛阶段,主流经济学家也没有绝对排除国家必要的直接干预。斯密认为君主需要保护本国社会的安全;保护人民不使社会中任何人受其他人的欺侮或压迫并且建立并维持某些公共机关和公共工程。同样穆勒也肯定了必要的国家干预,他认为国家干预是和市场经济密不可分地结合在一起的。弗里德曼认为自由市场的存在不能排除政府的需要,市场经济如足球场,竞争的微观主体是足球队般的企业,宏观调控者是足球裁判般的国家政府。市场经济运行的态势优劣和成效高下,与宏观调控的能力和艺术有直接关系。
国家除了提供宏观调控,同时还在中观层面的产业和地区层次发挥着重要影响。产业政策是指一国为实现其经济发展目标,促进与限制某项产业,规范产业组织,优化产业布局,推进产业结构合理化与现代化主动干预产业经济活动的各种政策的集合。产业结构是指国民经济各产业部门之间以及各产业部门内部的构成。产业结构合理的调整能够促进经济的不断增长。人口地区结构是指生产要素在各地区之间的合理配置,重点分析一个地区三大产业在地区GDP中的比重,以及进出口金额的比例。
二、现实的经济状态及其存在的问题
目前的中国经济受世界金融危机乃至经济危机的严重冲击,正面临着经济发展中的又一次机遇和挑战,经济危机爆发以来,中国政府将宏观调控政策迅速调整为积极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货币政策,随后相机推出以四万亿投资来刺激经济复苏计划、十大产业振兴规划等政策,这些政策的有效应用使中国经济率先扭转困局,走上复苏之路。
不可否认,本次世界性的经济危机,动摇了支撑中国经济的外部基础,显现了中国经济的痼疾。中国经济的增长一直以来过分依赖投资和出口这两个利器,经济危机对中国的出口产生很大冲击,使得出口急剧下降,经济增长速度明显变慢。目前,只有以本次经济危机为契机,加大经济结构调整的力度,中国经济才能取得更大的发展空间。
按照主流经济学的思想,结合目前的经济状况,现行中国经济的运行存在以下问题:
首先,经济结构调整对资源配置的影响作用弱化。传统的计划经济体制中资源配置依赖政府一家作出,而在实行市场经济体制变革后,资源配置主要交由市场完成,很大程度上提高了资源配置的效率,依照制度经济学的基本原理,进一步的市场化在更大程度的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必然带来边际效率的弱化。
其次,国际贸易对中国经济增长的作用逐渐减弱。中国曾经高达60%以上的外贸依存度是不符合发展经济学的基本理论的。在世界共同面临困境时仍然以出口作为中国经济增长的核心动力和主要源泉显然是靠不住的,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将使得国际贸易明显削弱中国经济增长的作用。
最后,人口老龄化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威胁越来越大。中国人口老龄化的问题已经十分严重,曾毅在1994出版的专著《中国人口发展态势与对策探讨》中就指出“中国将是人口老龄化最快的国家,老年人口的数量正以年均3%的速度增长。2000-2030年将是高速老龄化时期。2030-2050年将是高水平人口老化阶段,到2050年,全国65岁以上人口数量将为3.3亿-4.7亿,是现在的5倍,其比例将在23%-27%。此外,高龄老人增长迅速,1997年我国80岁及以上老年人的比例为8.8%,2050年将增加到20%左右。”中国人口老龄化的现状将大幅提升国民储蓄水平并直接弱化劳动力低廉这个传统比较优势。
三、当前宏观调控的原则
经济危机爆发以来,国际经济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中央调整了宏观调控的目标,将其明确为保经济增长和保发展方式转变两个目标。为了保证这个任务的顺利完成,必须坚持以下三项基本原则:
第一,要坚持调控目标长短相结合的原则。世界经济危机的深化对中国经济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目前国内出现了一系列有利于经济复苏的因素,这些变化对企业经营状况好转应该是有利的,同时外需不足,又使宏观经济面临严重下行的风险,因此,国家宏观调控的必然有所调整,保增长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目前最重要的调控目标。中国正在着力推进发展方式的转变,从中长期看,这是有利于经济增长的,但从短期看,这些转变也会给保经济增长带来一些压力,因此,宏观经济政策不仅要对长期发展有利,还对短期经济增长有促进作用的政策措施。根据目前的形势,宏观调控必然采用不对称发展原则,从区域角度看,中西部地区应该是发展重点;从产业角度看,所有有利于产业结构升级、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产业都应该是发展重点。
第二,要坚持调控过程灵活性与稳定性相结合的原则。近来,国内外经济形势变化迅速,宏观调控政策要保持相当高的灵活性,以使得政策和经济现实保持一致;同时,重大政策的执行还要保持稳定性,要防止重大政策的大起大落。如果宏观调控政策缺乏必要的灵活性或是缺乏必要的稳定性,都会使得政府的经济刺激方案效果大打折扣。
第三,要坚持调控主体中央政府、地方政府相结合的原则。中央政府在宏观调控领域的作用不容忽视,地方政府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也应该得到充分的重视。近年来,政府集权化的提高使得中央政府宏观调控的能力得到很大提高,但仅凭中央政府显然是不够的,还得充分调动地方政府的能动性。中国地区经济差异很大,中央政府很难作出能适应各个地区的通行的有效调控方案,地方政府可以在自身权力和财力允许的限度内努力促进转型升级、技术创新,并在要素供给方面给予企业尽量多的支持。具体说来,地方政府能作出的调控主要涉及地方性扶持政策、地方性税收减免和地方性补贴政策等,这些政策的综合运用能有效辅助中央的宏观调控政策,保证经济的更快更好发展。
四、完善宏观调控的政策建议
当前,国内外经济的迅速变动使得中国宏观调控面临许多新形势。结合以上对中国宏观调控的现状分析,想要更好地发挥宏观调控的作用,必须注意以下几点:
第一,注重创新能力的培养。培养国内创新能力,是完成产业结构高级化的重要前提。为此,应该继续坚持发展高新技术产业,提高新型产业的创新能力;同时还应该继续坚持技术创新能力的培养,加大科技领域的投资,增强国内企业的核心竞争力。
第二,扩大中产阶级。中产阶级是社会的主力军,他们的边际消费倾向较高,应该成为拉动内需的消费主力军。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对国民收入分配格局进行一定的调整,在分配过程中更好的体现积极扩大中产阶级比重的思路。具体执行过程中,加快中小城镇建设规模和发展中小企业是扩大中产阶级的两大法宝。城镇化是未来主导经济增长的动力源泉,城镇化进程的深入,可以引爆巨大的消费需求,对内需能产生很大的拉动作用;中小企业在这次危机中受伤最大,受惠最小,中小企业是培育中产阶级的重要土壤,中小企业如果得不到发展,中产阶级比重就很难提高。
第三,加大公共财政建设力度。从经济发展进程来看,保障中国经济进入次高速增长目标必须要得到公共财政的大力支持。中国积极推进的社会基本公共服务体系的建立,本身就需要有公共财政体制的配套改革。建立公共财政体制,促进政府职能转变是现阶段宏观调控的重点之一,经济危机时期政府职能的转变成本远小于经济快速发展时期,政府应该充分把握本次机遇,变不利条件为有利机遇,加大公共财政建设力度。目前,中国公共财政体系的框架已基本建立,但在保障民生、改善基础设施方面的投入还远远不够。公共财政体制重点在于预算管理体制改革的深化,在完善财政支出领域集权和分权的同时,需要进一步从税种上进行规范,赋予地方政府相应的税权;同时赋予居民对地方政府预算更大的投票权,以地方居民满意度为标准,加强地方政府竞争,促进公共财政的完善。
第四,加强宏观调控中法律的地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完善和宏观调控水平的提高,应从行政规范式调控方式逐步转变为以法律规范的调控方式。通过相关法律、法规的颁布实施,确定中国宏观调控的基本规则和决策程序,协调宏观调控手段和机构的活动,特别是要加强新兴产业和知识经济领域的立法活动,保证政府的宏观调控活动在法律规范内进行。
第五,不断提高宏观调控效能。宏观调控效能发挥的程度与多方面的因素密切相关。提高宏观调控效能,首先要强化预警机制,采用各领域、各学科先进研究方法和研究成果,对宏观经济运行趋势作出事前的准确判断,实现宏观从被动式调控向主动式调控转变;其次要强化协调机制,通过政府宏观统筹,构建完备的信息支撑体系,使宏观调控信息传送准确及时,有效地解决政府职能部门的“越位”、“错位”和“缺位”等问题;最后要强化监督检查机制,建立一个相对独立的监督检查机构,专门负责监督和检查政策的实施过程,可以及时有效地纠正政策执行中的问题,保证宏观调控的正确性和稳定性。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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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宏观调控政府安排制度基础政策效应政策边界
与20年来的市场化改革进程相伴随,中国的宏观调控也先后经历了总需求大于总供给背景下的抑制需求型和总需求小于总供给背景下的扩大需求型两个阶段。如果说1997年以前,面对总需求大于总供给的情形还能通过强制的行政手段、法律手段和经济手段压制总需求来实现宏观经济总量均衡的话,那么,1997年以后,面对在市场机制作用不断扩大基础上形成的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宏观总量非均衡情形,尽管政府实施了更为市场经济意义上的一系列积极的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但三年来的宏观调控政策效应与预期结果仍相距甚远。对宏观调控政策效应的实证分析和政策的规范研究业已引发出大量的研究成果。然而,目前学术界大多数关于宏观调控的研究往往因暗含宏观调控政策能完全解决经济衰退的假定前提以及由此演绎的逻辑推论而陷入了宏观调控认识的误区。本文基于宏观调控政策也是一种制度安排的观点,依据现代宏观经济学理论,在对市场经济宏观调控政策有效性的制度基础与边界问题进行深入分析的基础上,试图构建一个解释中国宏观调控政策效应的理论框架。
一、作为一种制度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内生与外生的绩效
当新制度经济学家们摒弃制度是外生或中性的新古典假设从而将经济运行分析由“无摩擦”的新古典框架转向“新制度”的框架下进行时,市场被描绘成一种为降低交易成本而选择的制度安排(Coase,1937,1960;North,1981,1990)。在将制度分析引入新古典的生产和交换理论并更深入地分析现实世界的制度问题中,新制度经济学家同样给出了各种非市场形式的制度安排理由,这就是,有限理性和机会主义的客观存在使对市场的使用存在成本,因而,为把有限理性的约束作用降到最小,同时保护交易免于机会主义风险的影响,经济主体必然会寻求诸如政府安排的制度(Williamson,1975)。任何特定制度的安排与创新无非是特定条件下人们选择的结果,而有效的制度安排无疑是经济增长(绩效)的必要条件。正是通过对产权、交易成本、路径依赖等问题的强调,使新制度经济学得以将经济增长问题纳入制度变迁的框架中作出深刻的解释。由于制度安排的范围相当宽泛,这里,笔者并不打算涉及所有正规和非正规的制度问题,而只是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和某些术语(这些术语可能并不一定具有相同的内涵),在阐述宏观调控政策也是一种典型的政府制度安排的基础上,就它相对市场基础而言是内生还是外生的角度来解释中国宏观调控政策的有效性问题。
市场经济中,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的是市场机制,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理论已由标准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给定。尽管市场实现帕累托效率的前提条件过于苛刻而被认为在现实市场中不可能具备,但市场经济的发展史表明,对市场制度作用的认识不是削弱而是加强了。出于完善市场配置功能的需要,现代市场经济国家在市场基础上日益衍生出了其他一些非市场形式的政府制度安排。其中最主要的有:(1)针对市场失灵而由政府进行的微观规制(管制);(2)针对市场经济总量非均衡而由政府运用一定的宏观经济政策进行的宏观调控。作为典型的政府安排,宏观调控是政府在宏观经济领域的经济职能,是现代市场经济中国家干预经济的特定方式,它的内在必然性实际上可由市场经济运行的本质是均衡约束下的非均衡过程推论出来(吴超林,2001);而它的作用机理已在标准的凯恩斯主义模型中得到了经典的揭示,并被战后西方国家长期的实践所验证。
众所周知,宏观总量是由微观个量组成,宏观经济不可能离开微观基础而存在,宏观调控也必然要依赖于现实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我们可以简单地从宏观调控是否具有坚实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出发,将宏观调控区分为内生的制度安排和外生的制度安排两类。市场经济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意指宏观经济政策具有与市场制度逻辑一致的传导条件和能对政策信号作出理性反应的市场化主体。相对而言,如果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宏观经济政策是在没有或不完善的市场基础和传导条件下进行的,那么宏观调控显然就是一种外生于市场制度的安排。一般地,在有效的边界范围内生安排的效应显著,而外生安排的效应则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有基于此,我们可以给出一个分析中国宏观调控政策效应为何不理想的理论框架。
中国1993—1996年的主导政策被普遍认为是经济转型时期的一次比较接近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宏观调控,并成功地使1992年以来总需求严重大于总供给的宏观非均衡经济实现了“软着陆”。但宏观经济只经历了短暂的均衡之后,旋又在外部冲击和内部制约的条件下,陷入了持续至今且严峻的另一种类型的宏观总量非均衡即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状态。面对严峻的宏观经济形势,出于“速度经济”的要求及基于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常识,中国首先选择的是以货币政策为主的宏观调控政策安排,目的在于阻止经济增长率持续下降的势头。然而,到1998年7月为止,尽管包括下调利率、取消贷款限额、调整法定准备金率、恢复中央银行债券回购业务等市场经济通用的主要货币政策工具几乎悉数释出,经济减速和物价下跌的势头却并未得到有效的遏制。鉴于直观的宏观经济现实,当时人们普遍的共识是货币政策失效。关于失效的原因,大多数的分析是借助IS-LM模型进行的,其中主要的观点是“投资陷阱”论、“流动性陷阱”论、“消费陷阱”论等。应该说,这些观点基本上是在给定货币政策的制度基础和传导条件的前提下,主要从货币政策本身的作用机理方面实证分析了制约货币政策效应发挥的各种因素,这些政策层面的分析无疑是必要而且也是有针对性的。可是,如果给定的前提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或不完全具备,那么,这种仅在政策层面的分析就不可能从根本上提出有效的对策。
事实上,中国仍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进程中,市场制度基础的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还不完善。中国以增量促存量的渐进式改革方式形成了微观基础的二元格局:一方面,改革后形成的增量部分——非国有企业——基本上是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建立起来的,它们具有产权明晰的特征,能对市场价格信号作出灵敏的反应,其行为由市场机制调节,是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微观主体;另一方面,改革后仍然保存的存量部分——国有企业——虽然历经不断深入的改革也日益向现代企业制度转变,但其积重已久的深层问题并非短期内能得到彻底解决,无论在产权结构还是在治理结构中,国有企业都存在着明显的政企难分的特征,因而其行为具有对市场与政府的双重依赖性,是不完全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微观主体。目前国内经济学界对这种二元格局的另一种流行划分法是所谓的体制内的国有企业与体制外的非国有企业。其实,这是相对计划经济体制而言的,如果相对市场经济体制而言,则体制内的就应该主要是非国有企业,而体制外的是传统的国有企业。
有效的货币政策除了要有能对政策信号作出理性反应的微观基础外,还必须有政策赖于传导的条件。在市场经济中,利率是解释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最重要变量,它通过多种途径传导并影响到实体经济。Munddl(1968)与Fleming(1962)分析了开放经济条件下利率变化经由总需求和汇率波动效应传导的过程;robin(1969)通过对q值(资本资产的市值对重置成本的比值)的定义并将它作为把中央银行与金融市场连接到实体经济的重要因素,分析了资产结构调整效应的传导过程;Modidjani(1977)从居民消费需求角度分析了财富变动效应的传导过程。所有这些传导过程都是以利率市场化为前提、并以相对完善的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为基础的。严格地说,中国的利率基本上是由政府确定。利率机制传导的市场化前提不存在,所谓的“流动性陷阱”、“投资陷阱”、“消费陷阱”失去了分析的前提。假定政府确定的利率反映了市场供求,被认为是一种准市场化的利率,那么,在资本市场受到严格的管制以及金融市场被制度的性质强制分割的情况下,金融市场制度基础的局限也极大地制约着利率机制的有效传导。谢平和廖强(2000)明确地指出了利率传导机制的资产结构调整效应与财富变动效应之所以不佳,原因正在于中国的非货币金融资产与货币金融资产、金融资产与实际资产之间的联系不紧密、反馈不灵敏,金融体系与实际经济体系各行为主体和运行环节之间远未衔接成一个联动体。张晓晶(2000)则在MundellV-Fleming模型结论的基础上论证了开放条件下由固定汇率和资本有限流动引致的套利行为以及外汇占款必然制约中国试图通过降息刺激经济政策效果。结合对微观基础的更进一步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第一:非市场化的利率使中国的货币政策在总体上成为一种外生于市场经济的政府安排,实体经济难以对其作出灵敏反应;第二,假定这种利率等同于市场化利率,那么,货币政策虽然相对于市场经济体制内的微观基础是一种内生安排,但金融市场的制度分割与局限使体制内的主体无法对利率作出反应,而体制外的主体使货币政策相应地又变为外生安排,加上体制外的改革滞后于金融制度本身的改革,金,融微观主体基于金融风险的考虑必然又会限制体制外主体的反应(这就是所谓的“惜贷”)。
金融市场制度的局限使得中国货币政策的传导实际上更主要是通过信用机制来进行的。理论上,货币政策的信用传导机制主要有银行借贷和资产负债表两种典型的渠道。Bernankehe和Blinder(1988)的CC-LM模型从银行贷款供给方面揭示了前一种渠道的作用机理,Bernankehe和Gerfier(1995)从货币政策态势对特定借款人资产负债状况的影响方面阐明了后一种渠道的作用机理。信用机制能否有效地发挥传导作用,其关键的问题是如何降低在信息不对称环境下存在于借贷行为过程中的逆向选择或道德风险等问题,从而使信用具有可获得性。就中国的现实而言,体制内外不同的微观主体的信用可获得性是完全不同的。市场体制内的微观主体(非国有企业)因金融市场的制度歧视被隔绝在以银行为主的金融体系之外,货币政策相对于它们是一种外生的安排,效应当然无从谈起。市场体制外的微观主体(国有企业)的反应则可从两方面来分析,一方面是,对于那些效益和资信状况均良好的主体,它们并非惟一地依赖银行借贷渠道融资,这就意味着信用传导机制所必需的银行贷款与债券不可完全替代的前提难以成立,即使这类主体不受市场的制度歧视,而且金融机构也愿意与它们发生借贷行为,但货币政策对它们的效力相当微弱;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效益和资信状况均不良的主体,由于它们存在严重的道德风险和过大的监督成本,金融机构出于自身稳健经营的要求,又往往不愿与其发生借贷行为,所以形成银行普遍的“惜贷”或“慎贷”现象,货币政策对这类主体的投资引诱也不明显(只是较大地减轻了它们的利息负担)。由此可见,中国货币政策效果不显著并不是(或主要不是)货币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问题。
中国积极财政政策的效果同样可以在制度内生与外生安排的框架下得到说明。1998年中期,当日益严峻的“通货紧缩”和“有效需求不足”问题使得货币政策一筹莫展,以及东南亚金融危机致使通过出口扩大外需受阻的情况下,为了解决总体物价水平持续下跌、经济增长率递减、失业(下岗)面不断扩大等宏观经济问题,政府秉持通过宏观调控扩大内需以启动经济的思路,确立了以财政政策为主并与货币政策相互配合的积极的宏观调控政策取向。针对有效需求不足,积极财政政策主要是通过移动IS曲线的方式实现扩大总需求的目的,实际上是凯恩斯主义政策主张在中国的一种实践。对积极财政政策选择实施的时机和它的重要意义(稳定人们的预期)几乎没有人表示怀疑。尽管以增发国债为主要内容的积极财政政策被认为在扩大基础设施投资进而拉动经济增长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权威部门统计测算的结果是增发国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1998年和1999年分别达1.5%和2.1%),但作为市场经济意义上的一种宏观调控政策,财政政策的主要功能并不仅仅体现在扩大支出的直接效应方面,而是在于通过政府支出的扩大去拉动民间投资的间接效应方面,否则,财政政策就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政府投资没有两样。就后一方面而言实际效果并不理想。不少人担心积极财政政策长期继续下去有可能导致计划体制复归和债务危机。
关于积极财政政策为何难以有效地拉动民间投资需求增长的原因,学术界已展开深入的探讨并提出了多种解释。其中大多数的分析都将问题的症结归咎于基础设施的产业链太短以及整个产业结构不合理方面,强调正是基础设施的产业关联性差,当把财政资金集中投向本来就已存在生产能力严重过剩的基础原材料部门,并且主要又是以政府大包大揽而不是贴息、参股和项目融资等方式投入的情况下,民间投资自然不可能参与进来,最终的结果是积极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不大,经济启而不动。无疑,中国积极财政政策效应在现象层面表现出来的因果关系确实如此。但根本的原因却正如光教授(1999)所指出的,是政策扩张与体制收缩的矛盾。如果从财政政策是一种典型的政府制度安排的观点出发。我们可以就它与微观基础的关系对政策效应作出进一步的解释。这就是,由于财政政策与政府关系紧密的行为主体(特别是国有主体部门)具有较强的内在一致逻辑(这种较强的内在一致逻辑恰恰又是人们所担心的计划体制复归的重要表现),积极的财政政策对这类主体的投资引诱效果相对明显;由于财政政策相对市场体制内的微观主体是一种典型的外生制度安排,积极财政政策的各种乘数效应受到体制的摩擦,因而对民间投资和居民消费需求的拉动效应不明显,亦即IS曲线移而不动。
上述给出的仅仅是制度基础的分析框架,它并不是宏观调控分析的全部内容。如果到此为止,则很容易使人误解为:只要宏观调控政策是内生的制度安排,就可以实现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其实,即使是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也并不必然意味着它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凯恩斯主义政策70年代在“滞胀”面前的失灵就是明证)。因为,如果宏观调控作用的仅仅是宏观经济总量,就不能要求它去解决结构问题;如果宏观调控政策的本义只是一项短期的稳定政策,又岂能冀望它来实现长期的经济增长?这实际上也就涉及宏观调控政策是否存在一个有效的边界问题,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效应也只有在有效的边界范围内才能得以释放出来。
二、宏观调控政策的期限边界:短期还是长期?
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长期与短期之争,实质上也就是关于政府经济职能边界的理念之争。在西方,现代宏观经济学各流派之间对此也展开过激烈的论争,从凯恩斯主义到货币主义再到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和新凯恩斯主义,其政策理论的核心实际上也可归结为宏观调控政策的期限边界问题。比较分析各流派不同的政策理论主张,应该会有助于我们对这一问题的理解。
(一)短期边界论:凯恩斯主义、货币主义及新凯恩斯主义的政策主张
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背景下,凯恩斯从不变的价格水平可以存在不同的总产出水平及相应的就业水平的现实出发,以现实存在的货币工资刚性、价格刚性、流动性陷阱和利率在长期缺乏弹性等作为分析前提,把经济分析的重点放在宏观总体的真实变量上,指出宏观经济总量的非均衡主要是总需求波动(有效需求不足)的结果,市场力量并不能迅速有效地恢复充分就业均衡。根据总需求决定原理,凯恩斯进一步推论出,只有通过政府制定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引导消费倾向和统揽投资引诱,并使两者互相配合适应,才能解决有效需求不足的问题,从而使经济在充分就业的水平上保持稳定。
在凯恩斯看来,针对有效需求不足的总需求管理政策是相机抉择的短期政策,因为“在长期我们都死了”。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短期边界论,我们可用标准凯恩斯主义的AS一AD模型加以说明。在图1中,假设总需求曲线AD0与总供给曲线AS相交的A点表示经济最初处于的充分就业均衡水平(Yn),当经济受到现实总需求的冲击,即AD0左移至AD1之后,由于现实中存在着货币工资刚性和价格刚性,必然导致厂商削减产量和就业量(从Yn减到Y1),这时,经济将在小于充分就业水平的B点实现均衡,而不可能任由价格的自由下降调整到C点的充分就业均衡水平。正是投资者不确定预期及由此形成的有效需求不足,使得AS在A点以下演变为一条具有正斜率的总供给曲线,它意味着完全依靠市场力量很难迅速有效地将Y1恢复到Yn。因此,要使经济在较短的时间内从B点回复到A点,最有效的办法是通过政府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使AD1,移动到AD0。在有效需求不足问题解决后,AS曲线恢复到古典的垂直状态,市场价格机制继续发挥作用,此时如果继续实施积极的政策会加剧价格水平的上涨(通货膨胀)。从凯恩斯主义的AS一AD模型中不难看出,总需求管理政策的边界只限于AS曲线具有正斜率的部分,亦即存在于有效需求不足的状态。
在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正当凯恩斯主义需求管理政策在“滞胀”面前日益失灵的情况下,以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货币主义学派提出持久收入假说和自然率假说来解释“滞胀”现象,并对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管理政策发难。货币主义者认为,长期菲力普斯曲线是一条起自自然失业率的垂直线,不存在失业率与通货膨胀率之间的交替关系。虽然短期内通过政府积极的财政政策可以影响产量和就业量,但就长期而言,财政政策的“挤出效应”使得财政扩张的量不过是对私人部门支出的量的替代,税收的变化也因不能影响持久收入而仅有非常微弱的乘数效应。货币政策也同样只会在短期内当人们按错误的价格预期决策时对产量和就业量产生影响,而在长期一旦错误的价格预期得到纠正,即“货币幻觉”消失之后,实际工资、产量和就业量都将复归到各自的自然率水平。因而任何通过政府相机抉择的需求管理政策试图保持较高的和稳定的产量和就业量水平的努力,最终只会导致通货膨胀的加速上升和经济的更不稳定。与重视财政政策作用的凯恩斯主义者不同,货币主义者从稳定的货币需求函数出发,坚持经济在遭遇需求冲击后仍会相当迅速地恢复到自然率的产量和就业水平附近,强调即使是短期的需求管理政策也不会使事情变得更好,因为政策制定者为了某种政治利益而操纵经济导致的政府失灵可能比市场失灵更糟。因此,为了稳定经济,应该用旨在稳定价格预期的货币规则取代相机抉择的需求管理政策。
新凯恩斯主义从最大化行为和理性预期的基础上去探寻关于工资和价格粘性的原因,进而建立了包含确定价格和接受需求的厂商、新古典生产函数、市场不完全性、信息不对称等方面具有坚实微观基础的宏观经济模型(Mankiw&Romer,1991)。由此导出的政策含义强调,由于经济自动均衡将以长期的萧条为代价,因此,通过政府的总需求管理政策可以使经济在短期内稳定在产量和就业的自然率水平附近。新凯恩斯主义关于短期政策的观点分别以工资粘性模型(图2)和价格粘性模型(图3)来说明。在图2中,LAS是一条与古典一致的垂直总供给曲线,SAS则是由一定的预期价格水平(pe=p0=W0或pe=p1=W1)给出的短期总供给曲线。假定经济初始在产量和就业自然率水平(Yn)的A点上运行,当发生意外的总需求冲击后(总需求曲线从AD0移到AD1),即使价格可自由伸缩,但由于工资已由谈判合同固定,经济必然从A点移动向小于充分就业均衡(Y1)的B点。正是因为工资合同需要交错调整不可能使劳动市场在C点出清,新凯恩斯主义者强调政府对意外冲击的反应远比私人部门协商调整工资迅速。因此,在短期内,通过政府的总需求管理政策能够将经济稳定在自然率水平附近。图3表明的是,总需求的冲击之所以使经济从A点移向B点,主要是因为存在价格粘性(比如菜单成本)。如果商品市场不可能在C点迅速出清,那么总需求管理政策在短期就应该有所作为。
(二)零边界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政策主张
建立在理性预期、自然率假设和市场连续出清基础上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包括以卢卡斯为代表的货币经济周期学派和以巴罗、基德兰德、普雷斯科特等为代表的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前者从需求冲击、信息不完全及闲暇(劳动)的跨期替代效应方面建立起解释经济周期波动的原因和传导机制的货币经济周期模型,认为在短期内,虽然不完全信息下发生的意料之外的货币冲击会导致经济总量的波动,但在长期中,由于人们能够根据不断获得的信息去修复错误的预期,经济将自行恢复到自然率的增长路径。基于预期到的货币冲击对经济没有实际的影响,因而旨在稳定经济的货币政策在任何时候都无效。
这种货币政策零边界的推论可由图4说明。
在图4中,垂直的LAS曲线表明具有理性预期的经济主体行为完全由市场价格机制调节,每一条倾斜的SAS曲线则由相应的预期价格水平给出。假设现期发生了出乎意料的总需求增加(货币冲击使AD0移到AD1),则货币工资和价格水平必然会因商品和劳动市场存在超额需求而上升。此时,如果具有不完全信息的厂商(工人)误将一般物价水平(货币工资)的上升当做相对价格(实际工资)的上升并相应地增加产品(劳动)供给,那么经济将暂时“意外”地沿SAS0曲线从A点移动至B点。然而,一旦经济主体理性地认识到实际工资和相对价格并未发生变化并完全调整预期,则SAS0会迅速移到SAS1,产量和就业复归到自然率水平(C点)。因此,除非货币政策不被意料到,否则,无论长期还是短期的货币政策都归无效,而意料之外(欺骗公众)的货币政策本身只能进一步加剧经济波动。如果用“适应性预期”替代“理性预期”概念,则图4也是一个货币主义的AS—AD模型。
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坚持货币中性论,认为货币对实际经济变量没有影响,因为是产出水平决定货币变化而不是相反,所以货币政策的作用为零。他们主要从生产函数与总供给的关系方面建立起分析模型,强调实际因素(尤其是技术)冲击是经济周期波动的根源。在他们看来,当一个部门出现技术进步后,它必然会通过部门性的波动源传导到经济的其他部门,技术冲击的随机性使产出的长期增长路径出现随机性的跳跃,产量和就业的波动实际上并不是对自然率水平的偏离,而是对生产可能性变化的最优反应,因此,任何反周期的政策都是反生产的没有意义的。关于实际经济周期模型的政策含义,巴罗通过复活李嘉图等价命题,认为公债是中性的,经济主体的预期理性会抵消政府无论是以公债还是税收等方式筹资的效应,因而试图刺激经济扩张的积极财政政策无效。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则通过比较有无约定条件下的均衡解,从政策的时间不一致性和政府信誉方面论证了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政策是无效的。
由上可见,凯恩斯主义为政府提供了市场经济中反萧条的最初的政策理论,并将其边界严格地界定在短期,它的效应也被战后西方国家20多年的实践所证实。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将宏观经济政策的期限边界定格为零,虽然这种政策主张远离现实,但作为政策理论却为反思传统的宏观调控政策效应提供了一种路径。现代宏观经济学中,几乎没有任何一派是把宏观调控政策当做长期的政策。
三、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与目标边界:总量稳定还是结构增长?
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宏观调控政策必然会存在一定的作用对象与目标。关于宏观调控政策作用的对象究竟是总量还是包括结构?它的目标究竟是稳定还是增长?对此的不同认识显然直接影响到对宏观调控政策有效性的评价,而在更宽泛的意义上则影响到能否正确地认识市场经济中市场与政府的作用。
(一)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是宏观经济总量
现代市场经济中的政府制度安排或经济职能从总体的内容层次上可以区分为一般的市场条件的创立与维护、微观经济规制、宏观经济调控三大类。与基于市场失灵外在地要求政府干预经济的微观规制安排不同,宏观调控是市场经济内在机制充分发挥作用并导致经济总量严重非均衡基础上形成的政府安排。由于动态经济中经济出现周期的波动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市场机制如果假以时日能够自动调节经济至自然率的均衡水平,但在经济达到均衡之前可能需要经历一个较长时期的萧条意味着必须付出总体社会福利损失的严重代价,因此,现代市场经济一般内在地要求通过政府运用一定的宏观经济政策(主要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去调控经济总量,以减少市场机制调节时滞产生的高昂成本。从宏观调控的内涵来看,它作用的对象显然是总量方面,但其作用的结果又必然会间接地影响到具体微观主体的行为。而正是这种直接对象与间接结果的传导表明了宏观调控政策的有效性,这也是为什么说有效的宏观调控必须有坚实微观基础和传导条件的原因。有必要说明的是,如果依据作用结果来界定政策边界,那么也许可以把结构列为宏观调控的对象。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可能就会陷入体制认知的误区(这点将在后面说明)。将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边界严格界定为总量的观点也明确地反映在现代西方宏观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中。
(二)产业结构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
前已述及,宏观调控政策作用的结果不仅会而且应该影响到微观主体的行为决策和产业结构的相应调整。但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却并不针对具体的行业和部门,否则宏观调控就等同于微观规制。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表明,对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的普遍认同,推动了市场经济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发展。在市场经济中,通过市场竞争和价格机制对供求关系进行调节,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使资源在各产业和部门间得到有效配置,产业结构的形成和优化正是市场在产业间配置资源的必然结果。历史地看,产业结构的形成和调整也曾在不同的体制下完全或主要由政府来安排(通过产业政策),由此形成了典型的计划经济体制及所谓的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体制(如日本和韩国等)。不过由政府取代市场、通过产业政策干预市场机制在产业间的资源配置而形成的产业结构从长期看是非常脆弱的,日本和韩国经济(金融)危机不断,中国重复建设问题严重,政府安排的产业政策不能不说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产业政策在实质上是政府依据自己确定的经济变化趋势和目标设想来干预资源在产业间的配置,产业政策在资源配置的方式上与计划经济是相同的,计划经济所固有的缺陷必然会重现于产业政策的制定上(汤在新、吴超林,2001)。政府对具体产业的干预应以市场失灵为依据确定。如果将产业政策当做一种宏观调控政策,显然它相对市场基础是一种外生的安排,其绩效将存在体制的制约。不仅如此,如果将产业结构作为宏观调控的对象,也与产业结构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存在逻辑上的矛盾。应该承认,中国当前的经济问题主要是结构问题,但结构问题不是宏观调控直接的对象,结构问题的解决有赖于市场基础的发展和完善,这也是理解为什么要大力发展市场经济的关键之所在。
(三)宏观调控政策的目标是为市场对资源的基础性配置创设稳定的外部条件
对于通过宏观经济政策减少经济周期波动、促进经济总量均衡从而为市场机制有效进行资源配置创设稳定的外部条件的目标业已获得广泛的认同,并为当今世界各国政府所采纳(除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反对外),不过,关于经济增长是否应该作为宏观调控政策的目标则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存在重大的分歧。严格地说,经济增长属于总供给的范畴,它取决于生产要素的投入与组合,在市场经济发达国家,一般坚信构成总量内容的总供给方面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即使出现总供给冲击的经济周期波动,认为也应该由市场机制来调节。在现代西方宏观经济理论中,宏观调控政策归属于总需求的范畴,政策的目标被界定在因总需求冲击引起经济周期波动后的稳定方面,而且强调的是短期。如果说凯恩斯主义所强调的积极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中包含了一定的经济增长目标,那么这种增长主要也是随积极财政政策稳定投资者预期而来的私人部门的增长,公共财政支出的增长本身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仍然属于稳定的手段,目标是为民间投资的启动创设良好的外部环境。在主要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实践中,货币政策事实上也一直是以稳定通货而不是经济增长为目标。
最近10年来,随着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发展,特别是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对政府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能够产生合意的长期经济增长表示怀疑,认为过分关注短期稳定的需求管理政策忽视了长期经济增长的问题。他们指出短期的产量波动虽然具有重要的福利后果,但长期经济增长的福利含义远远超出任何短期波动的影响(Romer,1996),强调现代经济分析的重点应该从总需求转向总供给方面(因为总量非均衡都是微观扭曲的结果)。这种从对短期稳定的关注转向长期经济增长路径探讨的理论发展方向所给出的政策含义是,政府既能够积极地也能够消极地影响长期经济增长,而积极政策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为经济的最优增长路径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
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像中国这样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国家,由于市场基础不完善,政府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一直附存着经济增长的目标。在中国扩大内需的宏观调控实践中,先是1998年上半年明确地将货币政策作为保证8%的经济增长率目标的手段,当认识到依靠货币政策难以实现预期目标的情况下,又进一步明确提出启用积极的财政政策来保证经济增长。应该承认,一系列积极的宏观调控政策对于阻止经济增长率的严重下滑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现实结果与预期目标的巨大差距表明,将宏观调控政策目标严格界定为短期稳定更为确切。实际上,多重目标之间的相互矛盾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宏观调控政策效应的释放,积极财政政策的短期经济增长目标在中国经济的存量部分还一定程度上存在,但在经济的增量部分则明显难容。目前,国内已有不少学者开始在关注短期稳定的基础上探讨中国长期经济增长的路径问题,如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宏观组(1999)就曾明确提出:“宏观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要始终坚持以市场化为取向,通过制度创新、加快结构调整来求得长远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扩大内需如果不是作为一项短期政策而是作为一项基本政策,一定要和供给管理的政策结合起来”。特别是从2000年5月中国经济出现重大转机后,关于长期经济增长要依赖市场基础和制度条件的完善已逐步成为共识。
四、简短的结语
在中国的经济发展进程中,我们一向重视政府制度安排的作用,这无疑是中国客观现实的要求。与此同时,我们又必须对政府制度安排在经济的不同领域和层次内容上的差异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事实上,就宏观调控政策作为一种政府制度安排而言,它在西方国家的理论和实践中具有比较清楚的界定,而国内对其内涵和目标等问题上的认识则是相当含混或者说是相互矛盾的。基于以上的分析,我们对宏观调控问题的基本认识是:
——市场经济有效配置资源是以产权明晰的市场主体行为和形成理性预期从而能对市场价格信号作出灵敏反应为基础的。针对经济总量非均衡的宏观调控如果没有坚实的微观基础,那么,作为一种外生的制度安排的政策效应释放必然受到极大的制约。宏观调控政策的传导还需要相应有效的市场传导条件或机制。在中国,由于市场结构并不完全,特别是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仍属管制市场,缺乏有效的市场传导机制使宏观调控成为一种外生于市场条件的政府安排。因此,宏观调控政策能否发挥作用已不仅仅是政策本身的问题。
篇9
一、作为一种制度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内生与外生的绩效
当新制度经济学家们摒弃制度是外生或中性的新古典假设从而将经济运行分析由“无摩擦”的新古典框架转向“新制度”的框架下进行时,市场被描绘成一种为降低交易成本而选择的制度安排(Coase,1937,1960;North,1981,1990)。在将制度分析引入新古典的生产和交换理论并更深入地分析现实世界的制度问题中,新制度经济学家同样给出了各种非市场形式的制度安排理由,这就是,有限理性和机会主义的客观存在使对市场的使用存在成本,因而,为把有限理性的约束作用降到最小,同时保护交易免于机会主义风险的影响,经济主体必然会寻求诸如政府安排的制度(Williamson,1975)。任何特定制度的安排与创新无非是特定条件下人们选择的结果,而有效的制度安排无疑是经济增长(绩效)的必要条件。正是通过对产权、交易成本、路径依赖等问题的强调,使新制度经济学得以将经济增长问题纳入制度变迁的框架中作出深刻的解释。由于制度安排的范围相当宽泛,这里,笔者并不打算涉及所有正规和非正规的制度问题,而只是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方法和某些术语(这些术语可能并不一定具有相同的内涵),在阐述宏观调控政策也是一种典型的政府制度安排的基础上,就它相对市场基础而言是内生还是外生的角度来解释中国宏观调控政策的有效性问题。
市场经济中,对资源配置起基础性作用的是市场机制,市场经济运行的基本理论已由标准的一般均衡分析框架给定。尽管市场实现帕累托效率的前提条件过于苛刻而被认为在现实市场中不可能具备,但市场经济的发展史表明,对市场制度作用的认识不是削弱而是加强了。出于完善市场配置功能的需要,现代市场经济国家在市场基础上日益衍生出了其他一些非市场形式的政府制度安排。其中最主要的有:(1)针对市场失灵而由政府进行的微观规制(管制);(2)针对市场经济总量非均衡而由政府运用一定的宏观经济政策进行的宏观调控。作为典型的政府安排,宏观调控是政府在宏观经济领域的经济职能,是现代市场经济中国家干预经济的特定方式,它的内在必然性实际上可由市场经济运行的本质是均衡约束下的非均衡过程推论出来(吴超林,2001);而它的作用机理已在标准的凯恩斯主义模型中得到了经典的揭示,并被战后西方国家长期的实践所验证。
众所周知,宏观总量是由微观个量组成,宏观经济不可能离开微观基础而存在,宏观调控也必然要依赖于现实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我们可以简单地从宏观调控是否具有坚实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出发,将宏观调控区分为内生的制度安排和外生的制度安排两类。市场经济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意指宏观经济政策具有与市场制度逻辑一致的传导条件和能对政策信号作出理性反应的市场化主体。相对而言,如果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宏观经济政策是在没有或不完善的市场基础和传导条件下进行的,那么宏观调控显然就是一种外生于市场制度的安排。一般地,在有效的边界范围内生安排的效应显著,而外生安排的效应则会受到极大的限制。有基于此,我们可以给出一个分析中国宏观调控政策效应为何不理想的理论框架。
中国1993—1996年的主导政策被普遍认为是经济转型时期的一次比较接近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宏观调控,并成功地使1992年以来总需求严重大于总供给的宏观非均衡经济实现了“软着陆”。但宏观经济只经历了短暂的均衡之后,旋又在外部冲击和内部制约的条件下,陷入了持续至今且严峻的另一种类型的宏观总量非均衡即总需求小于总供给的状态。面对严峻的宏观经济形势,出于“速度经济”的要求及基于宏观经济学的基本常识,中国首先选择的是以货币政策为主的宏观调控政策安排,目的在于阻止经济增长率持续下降的势头。然而,到1998年7月为止,尽管包括下调利率、取消贷款限额、调整法定准备金率、恢复中央银行债券回购业务等市场经济通用的主要货币政策工具几乎悉数释出,经济减速和物价下跌的势头却并未得到有效的遏制。鉴于直观的宏观经济现实,当时人们普遍的共识是货币政策失效。关于失效的原因,大多数的分析是借助IS-LM模型进行的,其中主要的观点是“投资陷阱”论、“流动性陷阱”论、“消费陷阱”论等。应该说,这些观点基本上是在给定货币政策的制度基础和传导条件的前提下,主要从货币政策本身的作用机理方面实证分析了制约货币政策效应发挥的各种因素,这些政策层面的分析无疑是必要而且也是有针对性的。可是,如果给定的前提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或不完全具备,那么,这种仅在政策层面的分析就不可能从根本上提出有效的对策。
事实上,中国仍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的进程中,市场制度基础的建设取得了长足的进展但还不完善。中国以增量促存量的渐进式改革方式形成了微观基础的二元格局:一方面,改革后形成的增量部分——非国有企业——基本上是按照现代企业制度的要求建立起来的,它们具有产权明晰的特征,能对市场价格信号作出灵敏的反应,其行为由市场机制调节,是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微观主体;另一方面,改革后仍然保存的存量部分——国有企业——虽然历经不断深入的改革也日益向现代企业制度转变,但其积重已久的深层问题并非短期内能得到彻底解决,无论在产权结构还是在治理结构中,国有企业都存在着明显的政企难分的特征,因而其行为具有对市场与政府的双重依赖性,是不完全市场经济意义上的微观主体。目前国内经济学界对这种二元格局的另一种流行划分法是所谓的体制内的国有企业与体制外的非国有企业。其实,这是相对计划经济体制而言的,如果相对市场经济体制而言,则体制内的就应该主要是非国有企业,而体制外的是传统的国有企业。
有效的货币政策除了要有能对政策信号作出理性反应的微观基础外,还必须有政策赖于传导的条件。在市场经济中,利率是解释货币政策传导机制的最重要变量,它通过多种途径传导并影响到实体经济。Munddl(1968)与Fleming(1962)分析了开放经济条件下利率变化经由总需求和汇率波动效应传导的过程;robin(1969)通过对q值(资本资产的市值对重置成本的比值)的定义并将它作为把中央银行与金融市场连接到实体经济的重要因素,分析了资产结构调整效应的传导过程;Modidjani(1977)从居民消费需求角度分析了财富变动效应的传导过程。所有这些传导过程都是以利率市场化为前提、并以相对完善的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为基础的。严格地说,中国的利率基本上是由政府确定。利率机制传导的市场化前提不存在,所谓的“流动性陷阱”、“投资陷阱”、“消费陷阱”失去了分析的前提。假定政府确定的利率反映了市场供求,被认为是一种准市场化的利率,那么,在资本市场受到严格的管制以及金融市场被制度的性质强制分割的情况下,金融市场制度基础的局限也极大地制约着利率机制的有效传导。谢平和廖强(2000)明确地指出了利率传导机制的资产结构调整效应与财富变动效应之所以不佳,原因正在于中国的非货币金融资产与货币金融资产、金融资产与实际资产之间的联系不紧密、反馈不灵敏,金融体系与实际经济体系各行为主体和运行环节之间远未衔接成一个联动体。张晓晶(2000)则在MundellV-Fleming模型结论的基础上论证了开放条件下由固定汇率和资本有限流动引致的套利行为以及外汇占款必然制约中国试图通过降息刺激经济政策效果。结合对微观基础的更进一步分析,我们可以得出两点结论:第一:非市场化的利率使中国的货币政策在总体上成为一种外生于市场经济的政府安排,实体经济难以对其作出灵敏反应;第二,假定这种利率等同于市场化利率,那么,货币政策虽然相对于市场经济体制内的微观基础是一种内生安排,但金融市场的制度分割与局限使体制内的主体无法对利率作出反应,而体制外的主体使货币政策相应地又变为外生安排,加上体制外的改革滞后于金融制度本身的改革,金,融微观主体基于金融风险的考虑必然又会限制体制外主体的反应(这就是所谓的“惜贷”)。
金融市场制度的局限使得中国货币政策的传导实际上更主要是通过信用机制来进行的。理论上,货币政策的信用传导机制主要有银行借贷和资产负债表两种典型的渠道。Bernankehe和Blinder(1988)的CC-LM模型从银行贷款供给方面揭示了前一种渠道的作用机理,Bernankehe和Gerfier(1995)从货币政策态势对特定借款人资产负债状况的影响方面阐明了后一种渠道的作用机理。信用机制能否有效地发挥传导作用,其关键的问题是如何降低在信息不对称环境下存在于借贷行为过程中的逆向选择或道德风险等问题,从而使信用具有可获得性。就中国的现实而言,体制内外不同的微观主体的信用可获得性是完全不同的。市场体制内的微观主体(非国有企业)因金融市场的制度歧视被隔绝在以银行为主的金融体系之外,货币政策相对于它们是一种外生的安排,效应当然无从谈起。市场体制外的微观主体(国有企业)的反应则可从两方面来分析,一方面是,对于那些效益和资信状况均良好的主体,它们并非惟一地依赖银行借贷渠道融资,这就意味着信用传导机制所必需的银行贷款与债券不可完全替代的前提难以成立,即使这类主体不受市场的制度歧视,而且金融机构也愿意与它们发生借贷行为,但货币政策对它们的效力相当微弱;另一方面,对于那些效益和资信状况均不良的主体,由于它们存在严重的道德风险和过大的监督成本,金融机构出于自身稳健经营的要求,又往往不愿与其发生借贷行为,所以形成银行普遍的“惜贷”或“慎贷”现象,货币政策对这类主体的投资引诱也不明显(只是较大地减轻了它们的利息负担)。由此可见,中国货币政策效果不显著并不是(或主要不是)货币政策本身的原因,而是政策背后的微观基础和制度条件问题。
中国积极财政政策的效果同样可以在制度内生与外生安排的框架下得到说明。1998年中期,当日益严峻的“通货紧缩”和“有效需求不足”问题使得货币政策一筹莫展,以及东南亚金融危机致使通过出口扩大外需受阻的情况下,为了解决总体物价水平持续下跌、经济增长率递减、失业(下岗)面不断扩大等宏观经济问题,政府秉持通过宏观调控扩大内需以启动经济的思路,确立了以财政政策为主并与货币政策相互配合的积极的宏观调控政策取向。针对有效需求不足,积极财政政策主要是通过移动IS曲线的方式实现扩大总需求的目的,实际上是凯恩斯主义政策主张在中国的一种实践。对积极财政政策选择实施的时机和它的重要意义(稳定人们的预期)几乎没有人表示怀疑。尽管以增发国债为主要内容的积极财政政策被认为在扩大基础设施投资进而拉动经济增长方面发挥了重大作用(权威部门统计测算的结果是增发国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1998年和1999年分别达1.5%和2.1%),但作为市场经济意义上的一种宏观调控政策,财政政策的主要功能并不仅仅体现在扩大支出的直接效应方面,而是在于通过政府支出的扩大去拉动民间投资的间接效应方面,否则,财政政策就与计划经济体制下的政府投资没有两样。就后一方面而言实际效果并不理想。不少人担心积极财政政策长期继续下去有可能导致计划体制复归和债务危机。
关于积极财政政策为何难以有效地拉动民间投资需求增长的原因,学术界已展开深入的探讨并提出了多种解释。其中大多数的分析都将问题的症结归咎于基础设施的产业链太短以及整个产业结构不合理方面,强调正是基础设施的产业关联性差,当把财政资金集中投向本来就已存在生产能力严重过剩的基础原材料部门,并且主要又是以政府大包大揽而不是贴息、参股和项目融资等方式投入的情况下,民间投资自然不可能参与进来,最终的结果是积极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不大,经济启而不动。无疑,中国积极财政政策效应在现象层面表现出来的因果关系确实如此。但根本的原因却正如光教授(1999)所指出的,是政策扩张与体制收缩的矛盾。如果从财政政策是一种典型的政府制度安排的观点出发。我们可以就它与微观基础的关系对政策效应作出进一步的解释。这就是,由于财政政策与政府关系紧密的行为主体(特别是国有主体部门)具有较强的内在一致逻辑(这种较强的内在一致逻辑恰恰又是人们所担心的计划体制复归的重要表现),积极的财政政策对这类主体的投资引诱效果相对明显;由于财政政策相对市场体制内的微观主体是一种典型的外生制度安排,积极财政政策的各种乘数效应受到体制的摩擦,因而对民间投资和居民消费需求的拉动效应不明显,亦即IS曲线移而不动。
上述给出的仅仅是制度基础的分析框架,它并不是宏观调控分析的全部内容。如果到此为止,则很容易使人误解为:只要宏观调控政策是内生的制度安排,就可以实现经济持续稳定的增长。其实,即使是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也并不必然意味着它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凯恩斯主义政策70年代在“滞胀”面前的失灵就是明证)。因为,如果宏观调控作用的仅仅是宏观经济总量,就不能要求它去解决结构问题;如果宏观调控政策的本义只是一项短期的稳定政策,又岂能冀望它来实现长期的经济增长?这实际上也就涉及宏观调控政策是否存在一个有效的边界问题,内生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效应也只有在有效的边界范围内才能得以释放出来。
二、宏观调控政策的期限边界:短期还是长期?
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长期与短期之争,实质上也就是关于政府经济职能边界的理念之争。在西方,现代宏观经济学各流派之间对此也展开过激烈的论争,从凯恩斯主义到货币主义再到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和新凯恩斯主义,其政策理论的核心实际上也可归结为宏观调控政策的期限边界问题。比较分析各流派不同的政策理论主张,应该会有助于我们对这一问题的理解。
(一)短期边界论:凯恩斯主义、货币主义及新凯恩斯主义的政策主张
在20世纪30年代大萧条背景下,凯恩斯从不变的价格水平可以存在不同的总产出水平及相应的就业水平的现实出发,以现实存在的货币工资刚性、价格刚性、流动性陷阱和利率在长期缺乏弹性等作为分析前提,把经济分析的重点放在宏观总体的真实变量上,指出宏观经济总量的非均衡主要是总需求波动(有效需求不足)的结果,市场力量并不能迅速有效地恢复充分就业均衡。根据总需求决定原理,凯恩斯进一步推论出,只有通过政府制定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引导消费倾向和统揽投资引诱,并使两者互相配合适应,才能解决有效需求不足的问题,从而使经济在充分就业的水平上保持稳定。
在凯恩斯看来,针对有效需求不足的总需求管理政策是相机抉择的短期政策,因为“在长期我们都死了”。关于宏观调控政策的短期边界论,我们可用标准凯恩斯主义的AS一AD模型加以说明。在图1中,假设总需求曲线AD0与总供给曲线AS相交的A点表示经济最初处于的充分就业均衡水平(Yn),当经济受到现实总需求的冲击,即AD0左移至AD1之后,由于现实中存在着货币工资刚性和价格刚性,必然导致厂商削减产量和就业量(从Yn减到Y1),这时,经济将在小于充分就业水平的B点实现均衡,而不可能任由价格的自由下降调整到C点的充分就业均衡水平。正是投资者不确定预期及由此形成的有效需求不足,使得AS在A点以下演变为一条具有正斜率的总供给曲线,它意味着完全依靠市场力量很难迅速有效地将Y1恢复到Yn。因此,要使经济在较短的时间内从B点回复到A点,最有效的办法是通过政府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使AD1,移动到AD0。在有效需求不足问题解决后,AS曲线恢复到古典的垂直状态,市场价格机制继续发挥作用,此时如果继续实施积极的政策会加剧价格水平的上涨(通货膨胀)。从凯恩斯主义的AS一AD模型中不难看出,总需求管理政策的边界只限于AS曲线具有正斜率的部分,亦即存在于有效需求不足的状态。
在20世纪60年代末到70年代初,正当凯恩斯主义需求管理政策在“滞胀”面前日益失灵的情况下,以弗里德曼为代表的货币主义学派提出持久收入假说和自然率假说来解释“滞胀”现象,并对凯恩斯主义的需求管理政策发难。货币主义者认为,长期菲力普斯曲线是一条起自自然失业率的垂直线,不存在失业率与通货膨胀率之间的交替关系。虽然短期内通过政府积极的财政政策可以影响产量和就业量,但就长期而言,财政政策的“挤出效应”使得财政扩张的量不过是对私人部门支出的量的替代,税收的变化也因不能影响持久收入而仅有非常微弱的乘数效应。货币政策也同样只会在短期内当人们按错误的价格预期决策时对产量和就业量产生影响,而在长期一旦错误的价格预期得到纠正,即“货币幻觉”消失之后,实际工资、产量和就业量都将复归到各自的自然率水平。因而任何通过政府相机抉择的需求管理政策试图保持较高的和稳定的产量和就业量水平的努力,最终只会导致通货膨胀的加速上升和经济的更不稳定。与重视财政政策作用的凯恩斯主义者不同,货币主义者从稳定的货币需求函数出发,坚持经济在遭遇需求冲击后仍会相当迅速地恢复到自然率的产量和就业水平附近,强调即使是短期的需求管理政策也不会使事情变得更好,因为政策制定者为了某种政治利益而操纵经济导致的政府失灵可能比市场失灵更糟。因此,为了稳定经济,应该用旨在稳定价格预期的货币规则取代相机抉择的需求管理政策。
新凯恩斯主义从最大化行为和理性预期的基础上去探寻关于工资和价格粘性的原因,进而建立了包含确定价格和接受需求的厂商、新古典生产函数、市场不完全性、信息不对称等方面具有坚实微观基础的宏观经济模型(Mankiw&Romer,1991)。由此导出的政策含义强调,由于经济自动均衡将以长期的萧条为代价,因此,通过政府的总需求管理政策可以使经济在短期内稳定在产量和就业的自然率水平附近。新凯恩斯主义关于短期政策的观点分别以工资粘性模型(图2)和价格粘性模型(图3)来说明。在图2中,LAS是一条与古典一致的垂直总供给曲线,SAS则是由一定的预期价格水平(pe=p0=W0或pe=p1=W1)给出的短期总供给曲线。假定经济初始在产量和就业自然率水平(Yn)的A点上运行,当发生意外的总需求冲击后(总需求曲线从AD0移到AD1),即使价格可自由伸缩,但由于工资已由谈判合同固定,经济必然从A点移动向小于充分就业均衡(Y1)的B点。正是因为工资合同需要交错调整不可能使劳动市场在C点出清,新凯恩斯主义者强调政府对意外冲击的反应远比私人部门协商调整工资迅速。因此,在短期内,通过政府的总需求管理政策能够将经济稳定在自然率水平附近。图3表明的是,总需求的冲击之所以使经济从A点移向B点,主要是因为存在价格粘性(比如菜单成本)。如果商品市场不可能在C点迅速出清,那么总需求管理政策在短期就应该有所作为。
(二)零边界论:新古典宏观经济学的政策主张
建立在理性预期、自然率假设和市场连续出清基础上的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包括以卢卡斯为代表的货币经济周期学派和以巴罗、基德兰德、普雷斯科特等为代表的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前者从需求冲击、信息不完全及闲暇(劳动)的跨期替代效应方面建立起解释经济周期波动的原因和传导机制的货币经济周期模型,认为在短期内,虽然不完全信息下发生的意料之外的货币冲击会导致经济总量的波动,但在长期中,由于人们能够根据不断获得的信息去修复错误的预期,经济将自行恢复到自然率的增长路径。基于预期到的货币冲击对经济没有实际的影响,因而旨在稳定经济的货币政策在任何时候都无效。这种货币政策零边界的推论可由图4说明。
在图4中,垂直的LAS曲线表明具有理性预期的经济主体行为完全由市场价格机制调节,每一条倾斜的SAS曲线则由相应的预期价格水平给出。假设现期发生了出乎意料的总需求增加(货币冲击使AD0移到AD1),则货币工资和价格水平必然会因商品和劳动市场存在超额需求而上升。此时,如果具有不完全信息的厂商(工人)误将一般物价水平(货币工资)的上升当做相对价格(实际工资)的上升并相应地增加产品(劳动)供给,那么经济将暂时“意外”地沿SAS0曲线从A点移动至B点。然而,一旦经济主体理性地认识到实际工资和相对价格并未发生变化并完全调整预期,则SAS0会迅速移到SAS1,产量和就业复归到自然率水平(C点)。因此,除非货币政策不被意料到,否则,无论长期还是短期的货币政策都归无效,而意料之外(欺骗公众)的货币政策本身只能进一步加剧经济波动。如果用“适应性预期”替代“理性预期”概念,则图4也是一个货币主义的AS—AD模型。
实际经济周期学派坚持货币中性论,认为货币对实际经济变量没有影响,因为是产出水平决定货币变化而不是相反,所以货币政策的作用为零。他们主要从生产函数与总供给的关系方面建立起分析模型,强调实际因素(尤其是技术)冲击是经济周期波动的根源。在他们看来,当一个部门出现技术进步后,它必然会通过部门性的波动源传导到经济的其他部门,技术冲击的随机性使产出的长期增长路径出现随机性的跳跃,产量和就业的波动实际上并不是对自然率水平的偏离,而是对生产可能性变化的最优反应,因此,任何反周期的政策都是反生产的没有意义的。关于实际经济周期模型的政策含义,巴罗通过复活李嘉图等价命题,认为公债是中性的,经济主体的预期理性会抵消政府无论是以公债还是税收等方式筹资的效应,因而试图刺激经济扩张的积极财政政策无效。基德兰德和普雷斯科特则通过比较有无约定条件下的均衡解,从政策的时间不一致性和政府信誉方面论证了凯恩斯主义的相机抉择政策是无效的。
由上可见,凯恩斯主义为政府提供了市场经济中反萧条的最初的政策理论,并将其边界严格地界定在短期,它的效应也被战后西方国家20多年的实践所证实。新古典宏观经济学将宏观经济政策的期限边界定格为零,虽然这种政策主张远离现实,但作为政策理论却为反思传统的宏观调控政策效应提供了一种路径。现代宏观经济学中,几乎没有任何一派是把宏观调控政策当做长期的政策。
三、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与目标边界:总量稳定还是结构增长?
作为一种制度安排,宏观调控政策必然会存在一定的作用对象与目标。关于宏观调控政策作用的对象究竟是总量还是包括结构?它的目标究竟是稳定还是增长?对此的不同认识显然直接影响到对宏观调控政策有效性的评价,而在更宽泛的意义上则影响到能否正确地认识市场经济中市场与政府的作用。
(一)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是宏观经济总量
现代市场经济中的政府制度安排或经济职能从总体的内容层次上可以区分为一般的市场条件的创立与维护、微观经济规制、宏观经济调控三大类。与基于市场失灵外在地要求政府干预经济的微观规制安排不同,宏观调控是市场经济内在机制充分发挥作用并导致经济总量严重非均衡基础上形成的政府安排。由于动态经济中经济出现周期的波动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市场机制如果假以时日能够自动调节经济至自然率的均衡水平,但在经济达到均衡之前可能需要经历一个较长时期的萧条意味着必须付出总体社会福利损失的严重代价,因此,现代市场经济一般内在地要求通过政府运用一定的宏观经济政策(主要是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去调控经济总量,以减少市场机制调节时滞产生的高昂成本。从宏观调控的内涵来看,它作用的对象显然是总量方面,但其作用的结果又必然会间接地影响到具体微观主体的行为。而正是这种直接对象与间接结果的传导表明了宏观调控政策的有效性,这也是为什么说有效的宏观调控必须有坚实微观基础和传导条件的原因。有必要说明的是,如果依据作用结果来界定政策边界,那么也许可以把结构列为宏观调控的对象。不过,随之而来的问题可能就会陷入体制认知的误区(这点将在后面说明)。将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边界严格界定为总量的观点也明确地反映在现代西方宏观经济学的分析框架中。
(二)产业结构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
前已述及,宏观调控政策作用的结果不仅会而且应该影响到微观主体的行为决策和产业结构的相应调整。但宏观调控政策的对象却并不针对具体的行业和部门,否则宏观调控就等同于微观规制。理论和实践的发展表明,对市场机制在资源配置中起基础性作用的普遍认同,推动了市场经济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发展。在市场经济中,通过市场竞争和价格机制对供求关系进行调节,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使资源在各产业和部门间得到有效配置,产业结构的形成和优化正是市场在产业间配置资源的必然结果。历史地看,产业结构的形成和调整也曾在不同的体制下完全或主要由政府来安排(通过产业政策),由此形成了典型的计划经济体制及所谓的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体制(如日本和韩国等)。不过由政府取代市场、通过产业政策干预市场机制在产业间的资源配置而形成的产业结构从长期看是非常脆弱的,日本和韩国经济(金融)危机不断,中国重复建设问题严重,政府安排的产业政策不能不说是其中的重要原因之一。
由于产业政策在实质上是政府依据自己确定的经济变化趋势和目标设想来干预资源在产业间的配置,产业政策在资源配置的方式上与计划经济是相同的,计划经济所固有的缺陷必然会重现于产业政策的制定上(汤在新、吴超林,2001)。政府对具体产业的干预应以市场失灵为依据确定。如果将产业政策当做一种宏观调控政策,显然它相对市场基础是一种外生的安排,其绩效将存在体制的制约。不仅如此,如果将产业结构作为宏观调控的对象,也与产业结构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存在逻辑上的矛盾。应该承认,中国当前的经济问题主要是结构问题,但结构问题不是宏观调控直接的对象,结构问题的解决有赖于市场基础的发展和完善,这也是理解为什么要大力发展市场经济的关键之所在。
(三)宏观调控政策的目标是为市场对资源的基础性配置创设稳定的外部条件
对于通过宏观经济政策减少经济周期波动、促进经济总量均衡从而为市场机制有效进行资源配置创设稳定的外部条件的目标业已获得广泛的认同,并为当今世界各国政府所采纳(除新古典宏观经济学派反对外),不过,关于经济增长是否应该作为宏观调控政策的目标则在理论上和实践中都存在重大的分歧。严格地说,经济增长属于总供给的范畴,它取决于生产要素的投入与组合,在市场经济发达国家,一般坚信构成总量内容的总供给方面是市场配置资源的结果。即使出现总供给冲击的经济周期波动,认为也应该由市场机制来调节。在现代西方宏观经济理论中,宏观调控政策归属于总需求的范畴,政策的目标被界定在因总需求冲击引起经济周期波动后的稳定方面,而且强调的是短期。如果说凯恩斯主义所强调的积极财政政策的乘数效应中包含了一定的经济增长目标,那么这种增长主要也是随积极财政政策稳定投资者预期而来的私人部门的增长,公共财政支出的增长本身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仍然属于稳定的手段,目标是为民间投资的启动创设良好的外部环境。在主要发达国家的货币政策实践中,货币政策事实上也一直是以稳定通货而不是经济增长为目标。
最近10年来,随着现代宏观经济学的发展,特别是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的发展,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对政府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能够产生合意的长期经济增长表示怀疑,认为过分关注短期稳定的需求管理政策忽视了长期经济增长的问题。他们指出短期的产量波动虽然具有重要的福利后果,但长期经济增长的福利含义远远超出任何短期波动的影响(Romer,1996),强调现代经济分析的重点应该从总需求转向总供给方面(因为总量非均衡都是微观扭曲的结果)。这种从对短期稳定的关注转向长期经济增长路径探讨的理论发展方向所给出的政策含义是,政府既能够积极地也能够消极地影响长期经济增长,而积极政策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为经济的最优增长路径提供良好的外部条件。
在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像中国这样处于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国家,由于市场基础不完善,政府安排的宏观调控政策一直附存着经济增长的目标。在中国扩大内需的宏观调控实践中,先是1998年上半年明确地将货币政策作为保证8%的经济增长率目标的手段,当认识到依靠货币政策难以实现预期目标的情况下,又进一步明确提出启用积极的财政政策来保证经济增长。应该承认,一系列积极的宏观调控政策对于阻止经济增长率的严重下滑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现实结果与预期目标的巨大差距表明,将宏观调控政策目标严格界定为短期稳定更为确切。实际上,多重目标之间的相互矛盾也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宏观调控政策效应的释放,积极财政政策的短期经济增长目标在中国经济的存量部分还一定程度上存在,但在经济的增量部分则明显难容。目前,国内已有不少学者开始在关注短期稳定的基础上探讨中国长期经济增长的路径问题,如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宏观组(1999)就曾明确提出:“宏观政策的制定和实施要始终坚持以市场化为取向,通过制度创新、加快结构调整来求得长远的发展,从这个意义上说,扩大内需如果不是作为一项短期政策而是作为一项基本政策,一定要和供给管理的政策结合起来”。特别是从2000年5月中国经济出现重大转机后,关于长期经济增长要依赖市场基础和制度条件的完善已逐步成为共识。
四、简短的结语
在中国的经济发展进程中,我们一向重视政府制度安排的作用,这无疑是中国客观现实的要求。与此同时,我们又必须对政府制度安排在经济的不同领域和层次内容上的差异有一个清晰的认识。事实上,就宏观调控政策作为一种政府制度安排而言,它在西方国家的理论和实践中具有比较清楚的界定,而国内对其内涵和目标等问题上的认识则是相当含混或者说是相互矛盾的。基于以上的分析,我们对宏观调控问题的基本认识是:
——市场经济有效配置资源是以产权明晰的市场主体行为和形成理性预期从而能对市场价格信号作出灵敏反应为基础的。针对经济总量非均衡的宏观调控如果没有坚实的微观基础,那么,作为一种外生的制度安排的政策效应释放必然受到极大的制约。宏观调控政策的传导还需要相应有效的市场传导条件或机制。在中国,由于市场结构并不完全,特别是资本市场和货币市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仍属管制市场,缺乏有效的市场传导机制使宏观调控成为一种外生于市场条件的政府安排。因此,宏观调控政策能否发挥作用已不仅仅是政策本身的问题。
篇10
一、中国经济陷入“活乱”循环引发的思考
1978年中国开始进行从微观经营机制起步的经济体制改革,传统意义上的计划经济体制逐步被打破,其中主要的手段是放权让利使政府的计划权力削弱和分解,国家财力向企业和家庭部门转移,经济增长主体多元化的格局已逐步形成,市场机制在经济运行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但是,中国经济体制转轨的任务还远远没有完成,经济改革进程中还面临着一系列矛盾。产权改革滞后,国有企业问题无法解决,银行治理结构也没有实质性的改进,计划应该进一步退出的领域不能彻底退出,政府对企业进行行政性干预的能力仍然很强,社会资源的动员和配置还不同程度地受制于体制转轨不完全和市场规则不完全的制约,经济容易出现“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现象。
我国经济的冷热和“活乱”循环,表面上看是市场经济运行中的周期性问题,实质上反映出内在体制性症结。反经济周期性的宏观调控具有短期性、周期性特征,只能解决经济总量平衡等问题,并不具有解决体制性问题的能力[1].宏观经济政策的实施既是市场经济运行周期性危机的要求,同时宏观经济政策的效果又以市场机制的有效运行为条件。由于中国市场机制不完善,经济体制特别是投融资体制还具有很强的传统计划经济体制特征,一些投资没有产权约束,货币政策很难调节市场机制,影响消费和投资,维持经济自主增长。货币政策很难确保我国宏观调控取得预期效果,我国的宏观调控主要采用的是财政政策和行政手段。积极财政政策会放松国有企业和银行的预算约束,强化国有企业和银行依赖国家承担风险的意识;强制性控制财政支出、强制性控制信贷投放和强制性压制非国有经济的扩张会导致旧体制的复归。如果不解决一些深层次的体制问题,经济运行的大起大落和“活乱”循环难以避免。
二、国有企业功能财政化与国有企业改革
国有企业改革成功是我国经济改革成功和宏观调控改进的关键。自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已经在改革国有企业方面想了很多办法,政府先后采取了“放权让利”、“利改税”、“拨改贷”、承包制、股份制等措施,虽然也取得了一定成效;但从总体上看国有企业改革并不成功。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在于国有企业的目标不明确,国有企业改革方向不正确。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的国有企业或国有控股企业只能是以社会福利最大化为目标的一种特殊的经济组织,是政府实施宏观经济政策的工具,必须承担国家政策性负担,不可能成为以利润极大化为目标的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因此,衡量国有企业改革成功的标准应该是市场经济中没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民营化、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财政化[2].
市场经济中国家的经济职能应集中在提供纯公共产品、促进社会的公平和稳定、实现宏观经济政策目标上[3].政府履行上述经济职能,有些需要通过建立国有企业来实现,这是现代市场经济国家中的普遍现象。就连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市场经济国家,也特别注重建立并经营一定数量的服务于国家经济职能和实现宏观经济政" 策目标的国有企业。显然,在以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政府更应注重也更容易建立并经营一定数量的国有企业实现国家经济职能。政府应当从国民经济整体利益出发,不仅要经营有关国计民生的自然垄断行业,更要经营私人不愿进入或无力进入的社会公益、国防工业和高新技术等行业。因此,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有企业具有财政化功能。
1.国有企业具有生产公共物品的功能。公共物品消费的非竞争性和非排他性特征使私人厂商不愿意生产。实际上,每个人都有搭便车的动机,企图使用他人可能会生产的公共物品。因此,国防、灯塔、市政建设、道路养护、街道照明、公园、博物馆、图书馆,直至义务教育和医疗卫生等公共物品的社会需求将无法得到满足。政府建立经营国有企业直接生产公共物品是必要的。另外,在自然垄断产业中建立经营国有企业,将垄断收入收归国有,可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和提高社会效益。
2.国有企业具有促进经济发展的功能。国有企业是以国家财政为后盾的,因而它们有能力承担一些有巨大风险的投资,并通过这些投资消除国民经济发展中的各种瓶颈,例如,新兴产业和高技术产业。国有企业能够比较容易地进入国际经济中那些难以进入的领域,可以迅速提高本国经济的国际竞争力。
3.国有企业具有稳定宏观经济的功能。政府可以利用国有企业来增加社会总需求,如在经济衰退时期强制国有企业增加投资,安排更多人员就业,调节收入分配,实现社会公平;在通货膨胀时期政府可以要求国有企业放弃利润,限制国有企业职工的工资水平,降低产品价格以降低物价水平;强制国有企业在不同地区布局,实现区域协调发展;强制国有企业停产和转产,实现产业结构调整和升级。
为保证国有企业改革成功,我们必须按照中央提出的“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方针推进国有企业改革。通过拍卖、租赁、国家所有权债权化等方式将市场经济中没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民营化,国家可以集中有限的财政资金搞好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提高国有企业行为与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目标的一致性,使其成为国家实施宏观经济政策的工具。
三、国有企业改革、企业信贷硬约束与国家宏观调控改进
财政收入水平决定了国家经济职能的大小,也决定了国家创办经营国有企业的数量。按照这一原则,我国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的数量必须大大减少,市场经济中没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必须民营化,国有企业改革才能成功。没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民营化后,银行与企业成为拥有独立财产的法人实体,就会自动地在平等、自愿、公平、等价有偿、互利互惠、诚实守信的基础上进行借贷活动,建立起真正的信用制度,产生真正的金融市场[5].政府不必也不能够通过信贷计划强制银行提供企业的资金,“杀贫济富”的银行经营原则会形成企业信贷硬约束;政府也不必为了企业的生存对借贷的价格即利率进行严格的行政管制,利率可以由资金供求关系来决定。
一个富有效率的金融市场可以使货币政策发挥对市场机制的调节作用,使我们在今后宏观调控中少用行政手段,主要采用经济手段、法律手段。货币政策可以很好地实现宏观经济政策四大目标:经济增长、充分就业、物价稳定和国际收支平衡。货币政策的变化将直接影响到银行面向企业和个人的借款,由此影响到总需求,进而影响经济增长;货币政策的变化可以影响资产组合的改变和基础货币或银行储备的需求,进而影响物价稳定;货币政策的变化可以影响实际工资或劳动生产率,进而影响劳动就业;货币政策的变化可以影响进出口价格和外国货币资产的需求,进而影响国际收支平衡。
利率市场化是国家宏观调控改进的核心和经济运行最终摆脱“活乱”循环的关键。利率作为最重要生产要素———资金的价格,既是由金融市场中的资金供求关系决定的,同时又调节着金融市场中的资金供求关系。利率作为一国经济中最重要的经济杠杆,具有反应灵敏、制约力强、作用面大的特点,它既是连接货币经济和实物经济的桥梁,又是联系宏观经济与微观经济的纽带,它通过调节储蓄、消费和投资的流向、流量,达到以资金流引导实物流,促进资源的合理配置,带动经济增长。利率市场化可以加速我国金融深化,逐步消除经济发展中的金融抑制,建立一个能够为国民经济发展提供全方位、多层次金融服务的现代金融市场体系。利率市场化也可以为非国有企业提供一个宽松的投融资环境,解决我国非国有企业资金需求长期得不到满足的问题,非国有企业可以迅速地扩大生产规模和进行技术改革,可以继续发挥非国有经济部门支持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作用。利率市场化以后,那些成本过高或净生产率大大低于平均利润率的低效率企业将会在均衡利率水平下将被逐步淘汰而自动退出市场,而只有那些净生产率大大高于平均利润率的高效率企业才有能力在均衡利率水平下获得更多的资源以不断扩大生产或投资规模,这会大大提高我国经济的整体效益。凡是利率由市场供求关系决定,利率水平能够反映资金稀缺程度,经济运行较容易调控,经济发展也较平稳;而利率由政府严格管制、利率水平不能够反映资金稀缺程度,经济运行较难调控,经济发展总会出现大起大落。
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财政化、没有必要存在的国有企业民营化后,可以建立起一个稳定的能够充分适应市场经济发展的宏观调控的制度基础。宏观调控的制度基础决定了宏观经济目标和政策手段之间传导机制的性质和可能影响的" 程度,进一步决定宏观经济政策运用的实际效果。这套制度包括政府的财政预算分配制度、税率税种和税收征管制度、货币发行和中央银行制度、金融体系的内在组织结构、基本的会计统计制度、政府的财政金融监督制度等等。如果宏观调控的制度基础很稳定,宏观经济政策目标和手段的变量之间就会有稳定的统计相关性,可以提高宏观经济政策目标和手段选择的科学性,引导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
中国当前宏观调控的制度基础具有如下特点:政府财力有限和机构膨胀的矛盾日益突出,国家财力在国有企业和银行的流失十分严重,削弱了政府调控经济可以运用的财力;负责宏观调控的中央政府部门的改革和政策职能的建设严重滞后,加上缺乏互相之间的监督和协调,宏观经济政策目标和手段的选择错过了很多最好的时机,加剧了经济的周期波动;财政金融政策仍然不能摆脱过度集中和缺乏法治的倾向,特别是在金融监管的问题上,很多政策出台背离市场经济的原则,用的是计划经济的行政手段,干的是拍脑袋的事,结果损害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一个稳定的宏观调控的制度基础可以解决货币政策和财政金融政策的选择失当、政策出发点同政策执行的实际效果背离、决策过程的时滞太长、政府官员渎职和滥用职权等等问题,改进国家宏观调控改进,使经济运行最终摆脱“活乱”循环。
参考文献:
[2]刘振彪。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国有企业功能财政化[J].湖南财经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4,(1)。
[3]睢国余,蓝一。企业目标与国有企业改革[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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