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西方人文主义的认识范文

时间:2023-11-16 17: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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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西方人文主义的认识

篇1

论文摘要:人文主义是近代在欧洲兴起的一种思潮,也是一种哲学理论和一种世界观。人文主义以人,尤其是个人的兴趣、价值观和尊严作为出发点。对人文主义来说,人与人之间的容忍、无暴力和思想自由是人与人之间相处最重要的原则。很多人认识人文主义是在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才出现的,否认中国有人文主义的传统,对于这种看法,本人持不同的看法,下文将阐述我的观点。

人文主义这个概念一般认为是在19世纪的欧洲开始出现的,中国学者在翻译英文Humanism时把它译成“人文主义”。长期以来,当人们讲到人文主义的时候,一般总是把它看作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产生的,在当时来讲,它成为一个主要思想流派或思想体系,主要是在文学艺术创作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其主要内容为崇高“真善美”、鞭挞“假丑恶”,以及以人权反对神权,以现世生活和现世的幸福反对来世说教和禁欲主义,以科学、理性的精神反对蒙昧主义和封建迷信等等。

人文主义一词最早在公元前150年产生于罗马,出自西庇阿斯(Suipios)家族。当时人文主义是作为希腊文明的继承者的口号,相对而言,这个新帝国的文明不如古希腊文明那样精致和高级,所以提出这个口号与野蛮或野性相对立,以告别野蛮人的行为方式,表示教化的理性。

人文主义是人的一种生活观、理想观、价值观,是人的一种高尚的精神境界,它在任何时候都是人们应当努力去实践和追求的,因此它是永恒的。人文主义这个概念是在19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正式提出来的,它是指贯穿于资产阶级文化中的一种基本的价值理想和哲学观念,即资产阶级的人性论和人道主义。它强调以人为“主体”和中心,要求尊重人的本质、人的利益、人的需求以及人的多种创造和发展的可能性。人文主义作为一种思潮,其主流是新兴的资产阶级和市民阶级反封建、反中世纪神学和禁欲主义的。

谈到中国人文主义问题,很多人持否定的态度,认为人文主义这种意识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才兴起的,人文主义这个概念也是在十九世纪的欧洲才开始出现的,到了近代才慢慢为人们所接受,认为中国历史上不曾出现过人文主义这种思想意识,只是到了近代慢慢学习西方的各种思想意识,才出现人文主义这种思潮的。我觉得这种观点值得商榷。

中国人文主义之有无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一个关于人文主义的定义问题。我认为,人文主义作为一种思潮的命名,它指的仅是十四至士六世纪欧洲的文艺复兴运动,但作为一种人的自我意识,一种以人为中心的世界观,认为人应当在此岸世界中认识、肯定和实现自己的价值,它在所有人类的历史上都源远流长。文艺复兴运动中的人文主义,不过是西方古代人文主义在漫长的中世纪之后的一个必然发展,这个运动之所以以复兴文艺为名和因此著名,并不全在于某些倡导者提出的口号,而在于它确有一个古代人文主义的历史基础。人权、自由、平等和博爱等口号,是人文主义发展到一定阶段上所应有的总结,而并非人文主义在所有一切阶段上所必有的标志。一一因此,不应怀疑中国古代人文主义的存在,正如我们之不怀疑中国古代唯物主义、唯心主义或辩证法、形而上学的存在一祥。更何况中国文化本是一个多元的系统,我们早就应从多角度去认识它。

人文主义并非西方人的独有,早在几千年前的古代中国就已产生并发挥出了重大的作用。只不过东西方人文主义在内涵上有很大的差别而已。造成这种不同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东方的人文主义诞生太早,早熟性决定了它对“人”缺乏深刻的认识;而西方的人文主义则诞生得较晚,它是在漫长岁月中逐步认识到了“人”的,具有成熟性。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中国人文主义与西方人文主义反对的“神”有不同特点。古文献体现出我们的“天帝”是与人合一的人格化的至上神,它通过造化监视人的行为,决定着国家的兴盛,实际上是统治阶级的根本意志和长远利益的神格化。而西方人眼中的“上帝”是完全与人分隔的超越一切的人格神,它只通过“言说”的方式来创造与统治世界。

中国并不是不存在人文主义,中国的人文主义甚至比西方人文主义出现的时间更早些,只是由于人文主义这个概念是由西方首先提出的,对于人文主义的概念和内容的界定也是由西方人作出的,在人文主义方面,西方已经掌握着话语权。由于中西在很多方面,尤其在传统文化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差异,导致中国的人文主义尤其是古典人文主义和西方人文主义无论在形式和内容上存在着一定的不同之处,但二者在体现全人类人文精神方面应该是一致的。下面我将粗略地谈一下中国人文主义及中西人文主义的比较。

“人文主义”一词是从西方辗转翻译到中国来的。中国本来有“人文”一词,最早见于《周易》。《周易·贲·彖》曰:“贲,亨。柔来而文刚,故亨。……刚柔交错,天文也。文明以止,人文也。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

中国人文主义产生于世界文明轴心时代的中国,是中国社会乃至整个东方社会由乱而治的理论指导。大约在公元前二十多个世纪,即《尚书》记载的尧舜时代,中国社会进入原始社会末期。尧、舜、禹是在黄河流域先后相继的三个部落联盟首领。由“尧”而“舜”而“禹”,“黎民”都是部落联盟首领(“帝”)的服务对象,部落联盟首领(“帝”)都以“黎民於变时雍”(众民赞美善道,时世雍和太平)为大治天下的标准。在中国历史与社会的演进中,有关“民为邦本”思想的道德论说,在“人道”与“天道”交互影响中不断积淀,逐步形主义思潮,在中国社会大转型的春秋时期勃然兴起。

春秋时期,新兴地主阶级登上历史舞台,一些先进的思想家、政治家,他们在总结和借鉴尧舜时代以及夏、商、周所提出的“民惟邦本”的道德论说的基础上,又提出了有关人文主义思想的新的道德论说。孔子在这些“道德论说”的基础上,建立了以“克己”、“爱人”、“力行”为基本内容的“仁学”,而成为中国人文主义思想的集大成者。

中国人文主义,虽兴起于中国社会大转型的春秋时期,但作为中国人文主义核心内容的“民惟邦本”思想,却早在尧舜时代就已经产生。《尚书·夏书·五子之歌》载:“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五子”,夏启之子,太康之弟。《五子之歌》,乃五子“述大禹之戒以作歌。”“皇祖”,指“大禹”。“皇祖有训”,即大禹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是“大禹”对后人的训戒。“大禹”训诫其后人,对“民”要亲近,不能疏远。“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民乃邦国之根本,作为邦国之根本的“民”安定了,时世才能雍和太平。

春秋时期,周内史叔兴所阐述的“忠、仁、信、义”是处理周天子与诸侯国之间关系的道德准则;晋范文子所阐述的“仁、信、忠、敏”是处理诸侯国与诸侯国之间关系的道德准则。这些考虑周天子与诸侯国以及诸侯国与诸侯国之间的关系时所阐述的“仁、忠、信、义、敏”等都为孔子仁学所接受。特别是“仁”,孔子认为“仁”是人文主义者的道德规范,是人文主义者一切行为的基础。孔子回答“哀公问政”时强调,“为政在于得人,取人以身,修道以仁。仁者,人也,亲亲为大;义者,宜也,尊贤为大。亲亲之杀,尊贤之等,礼所以生也。礼者,政之本也。是以君子不可以不修身,思修身不可以不事亲,思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不知天。天下之达道有五,其所行之者三,曰君臣也、父子也、夫妇也、昆弟也、朋友也,五者天下之达道;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行之者一也。”孔子所谓具有“仁”德的人,就是中国人文主义者,就是“修身”、“事亲”、“知人”、“知天”的君子;他们热爱生活,关心他人,积极入世;他们“知其所止”,“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与国人交,止于信。”

说中国传统中没有人文精神,是从西方人文主义概念出发的。事实上中国传统文化始终强调人是宇宙万物的中心,所谓人“为万物之灵”,“赞天地之化育”;强调文化的基本功能在于对人的道德教化,即所谓的“道德人本主义”;强调在一定的关系中考察人,有鲜明的伦理特征。这些都突出了中国文化的人本主义特征。

人文主义不仅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特征,而且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基本精神之一。中国文化的核心和主导部分是中国哲学,而中国哲学的核心部分则是人生论,以人生和人心为观照;天人关系中,强调天道服从、服务于人道;人神关系经历了由人神一体、人神分化到人的地位渐渐提升,而神的地位逐渐服从于人的中心的历程,人道抑制神道,神道始终不得抬头。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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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布克哈特[瑞士]《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商务印书馆,1979年.

篇2

在人类的封建时代,差不多所有国家和民族都处于宗教的全面统治之下,唯独中国是一个例外。当然,这不是说在中国封建时代宗教没有起重要的作用。在中国,佛教、道教、各种封建迷信也曾广泛传播,并多次试图登上封建意识形态的王座。与其他国家和民族形成鲜明对照的是:非宗教的具有浓厚理性主义和人文精神的儒家文化占据着统治地位。这是中国传统文化远远高出其他国家封建时代文化的突出标志。

中国的理性主义和人文精神的源头,可以追索到西周。殷商时期的奴隶主阶级是笃信宗教的,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求神问卜,巫师集团在政治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据《尚书・洪范》追述,殷人在作出重大政治决策时,要“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十筮”。其中有五种情况值得注意:“汝则从,龟从,筮从,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从,龟从,筮从,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从,龟从,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从这里可以看出,在殷人的决策程序中,龟筮的结果,即神的意志(亦即巫师集团的意志),具有不容违抗的最高权威。这种情况,至西周为之一变。西周统治者虽然从形式上继承了殷商的宗教并以此愚弄、恐吓治下的人民,但他们骨子里并不真正相信。西周统治者的信条是“敬天保民”“明德慎罚”。“民之所欲,天必从之”,“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在宗教的外壳里明显地孕育着理性主义和人文精神。《礼记》说:“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周人尊礼尚施,事鬼敬神而远之,近人而忠焉。”道出了殷周在宗教方面的差异。

西周末年,随着宗法奴隶制的危机日益加深,“天”的权威也维持不下去了。春秋战国时期,理性主义和人文精神破壳而出,独立地发展起来,并从此确立了它们在士文化中的统治地位。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与西方近代的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在理论形式上颇为相似。它也和西方人文主义一样,把自己活动的领域和研究的对象集中在人文方面,而把鬼神生死之类的宗教问题置之度外。如孔子讲“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后来的许多思想家,进而采取了无神论的立场。它也和西方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一样,重视现世人生的意义,高度评价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和作用,称颂人性的完美和崇高,推重人的感性经验和理性思维。在春秋战国时期多数思想家看来,人类在宇宙中有卓越的地位,“天地之性人为贵”,是域中“四大”之一,是“三才”之一。人有道德,是“天地之德”;人有知觉,是“天地之心”;人能凭借道德和智慧“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能够“参天地、赞化育”。一些哲学家如老子、庄子把所谓“天道”“地道”“人道”中的“道”抽象出来,抬高到宇宙本体的高度,他们所谓的道,实际上是被实体化了的普遍规律、最高原理。一些哲学家如荀子主张以“道”为“衡”。道在荀子那里有总的原则、规律等意思。以道为衡,也就是主张以人们认识到的法则、规律为裁判、衡量一切的准绳。一些思想家如韩非讲“缘道理以从事者,无不能成”,即人们的行为应该遵循客观规律。凡此种种,都是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的观点。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传统自春秋战国时期确立之后,在两汉时期、南北朝时期受到严重的挑战。两汉时期,具有许多“非常可怪之论”的春秋公羊说和宗教迷信色彩极浓的谶纬之学盛行一时,南北朝时期,佛道二教泛滥。但这两次挑战,都受到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坚决而有效的回击。宋、明以降,儒学在思想文化领域中的统治力量大大加强,宗教势力日益衰落。

应当承认,中国古代的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基本上是封建地主阶级的思想。但同样不能否认的是,这种人文主义和理性主义在理论形态上与西方人文主义、理性主义是相通的。也正因为如此,中国哲学和文化在17世纪传入欧洲后,受到了启蒙思想家的大力推崇,在启蒙运动中推波助澜,成为启蒙思想家们理性主义倾向的思想先驱和他们“借以鞭挞旧欧洲的‘巨杖’”。

在德国,这种影响可以明确地追溯到德国古典哲学的先驱莱布尼茨。莱布尼茨高度评价中国文化和中国哲学,他的单子论在相当程度上吸收了中国哲学尤其是宋、明理学的思想。莱布尼茨认为在实践哲学方面,欧洲人实不如中国人,中国人的伦理更美满,立身处世之道更进步,从而开启了以后启蒙思想家借重中国文明鞭笞旧欧洲传统的先河。

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的政治理想,是希望在清除现存的基本迷信的“神示宗教”之后,建立一种崇尚理性、自然和道德的新的“理性宗教”。而在伏尔泰心目中,中国儒学乃这种“理性宗教”的楷模,而中国人“是在所有的人中最有理性的人”。伏尔泰还仿照元曲《赵氏孤儿》编写了诗剧《中国孤儿》(副题《孔子学说五幕剧》),剧中崇尚武功、企图以暴力取胜的成吉思汗,最后折服于崇高的道义。伏尔泰在这部诗剧的前言中写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证明,体现了理性与才智对盲目和野蛮的力量具有自然的优越性。”

伏尔泰对中国理性主义的赞扬,得到其他启蒙思想家的共鸣。狄德罗在其《百科全书》中认为中国哲学的基本概念是“理性”,他特别称赞儒学,说它“只须以‘理性’或‘真理’便可以治国平天下”。

这些评论都说明,中国的理性主义和人文精神对西方近代的启蒙运动发生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篇3

关键词: 文化传真;翻译之美;真;善;美

一、引言

梁实秋可谓是中国翻译界研究莎士比亚剧作之权威。叶永烈曾这样评价梁实秋和他的莎士比亚译作:“这部巨著的独立译出,为他作为第一流的文学翻译家一锤定音,同时也显示出他的超人的毅力,埋头苦干的精神。他与海峡此岸的傅雷旗鼓相当,称为两岸译界两巨子。”(李萱华:106)自20世纪30年代起始,时经40年之久,梁氏孜孜不倦以其毕生之精力凭一己之力完成这项艰巨工程。他曾赠赋《金缕曲》予友人,读来感情真切自然:“如今称了平生志(指译莎)。却怨谁,相如消渴,难图一醉,只羡伯鸾岁月好,多少绮思堪记录。小院落,山妻料理。曳杖街头人不识,绿窗前营自家生计。富与贵,浮云耳。”表达了他愿为艺术乃今生之夙愿实现(译莎)倾尽毕生之力亦甘之如饴。莎士比亚译著的横空出世,不仅反映了“五四”时期以来中国文学的一次飞跃巨变,从文言到白话,从地道的汉语表达到带有欧化的语言形式的出现,梁实秋的翻译倾向以“文化传真”(孙致礼:41)为其翻译的目的,符合“五四”时期,所要求的以原语文化为土壤,通过译者的剪裁和嫁接,以归化的方式,将异国文化重新植根于此,以达到文化对世人惊醒振聋发聩之效用。梁实秋深受儒释道的中国传统文化之影响,于此同时新人文主义思潮对梁实秋的翻译观也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梁氏的翻译融汇贯通了中西方人文主义的追求人性、真理、规律之主旨,在视域上,西方阐释学与中国阐释学相融合,并与自身的翻译创作向结合,以“中正”“和谐”的翻译策略为基准,已达到形至整、文质胜的“文趣”之美以及人文主义所崇尚的“真、善、美”的“理趣”之美。

二、摹仿之美

摹仿之美是源于自然,高于自然,是西方人文主义衡量文艺与自然之准绳,也是梁实秋文学翻译选材之本质准则。梁实秋深受亚里士多德的“摹仿”理论的影响,提倡文学的本质旨在对于人性的摹仿。亚里士多德在他所创作的《诗学》和《修辞学》中明确的表示:“他是肯定我们所居住的世界是真实的,并且肯定艺术比现实世界更加的真实。艺术所摹仿的不仅仅是现实世界的外形,而是现实世界所具有的必然性和普遍性。而对于要揭示现象的本质和规律,要在个别人物事迹中见出必然性和普遍性,这正是“典型人物“最精微的意义所在。”(朱光潜:72)而按照事物或人物应该有的样子去描写,正是亚里士多德理想创作的方法,也是梁实秋所秉持的文艺核心,然而梁实秋在此基础上提出的对于人性的摹仿论,既不能拘泥于简单机械的写实,也不是毫无节制非理性的主观感情的情感宣泄,而是不偏不倚有节制的真实的反映事物的本质特点。艺术家在此不仅仅是要摹仿自然,而是要像摹仿自然那样创造事物形象的表现方法,把事物的本质完美的呈现出来。正如亚里士多德对于人物刻画提出的“应该效仿好的画像家为榜样,把人物原型特点表现出来,一方面既逼真,一边面比原来更美”(朱光潜:77)。在此“美”即与梁实秋所倡导的人性摹仿论相吻合一致,而“美”的呈现则是需要艺术家通过自身的摹仿和创作实现。

莎士比亚剧作的创作时代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文艺的世俗化与对古典的继承都标志着这个时代的欧洲文化达到了希腊以后的第二个高峰”(朱光潜:152)。这反映了当时文化状况,古典文化与世俗文化的转接更替碰撞之时,带来了西方文化发展的继希腊古典主义发展以来的另一高峰。文艺复兴不仅仅标志意识形态的转变,更重要的是社会经济基础的转变,而其中“人道主义”,“人文主义”大行其道,成为标榜和衡量艺术创作的准绳。于此同时,“五四”时期的中国,中国传统文化和被开明人士介绍而来的西方文化发生了碰撞,西方文化不断的被翻译为中国人手边普通的读物,莎士比亚剧作下的人物性格鲜明,善恶分明,而他创作剧本的根本出发点就是从人性的角度。例如《奥赛罗》是意大利古典悲剧之一,而莎士比亚在对奥赛罗剧本行创作的时候是对它进行了改编和重新创作,“(一)动作在原文里较为迟缓,摩尔与德斯底蒙娜在威尼斯已安居多日,才有的阴谋,……(三)旗手之妻实参与其谋;(四)原文中有一妇人描绘手绢之绣花样,而莎士比亚剧中描绘花样之事则系交托妇毕安卡充任,且伊又拒绝描绘……。”(梁实秋:4)而莎士比亚对原作进行改编则是力图使戏剧的呈现更加富有戏剧性,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更加的突出,而一系列人性的碰撞,尤其是人性中的嫉妒作祟,最终导致悲剧的产生。由此可见,莎士比亚戏剧中对于人性的刻画以及崇尚“人文主义”思潮的文艺复兴时期与梁实秋的人性摹仿论和梁所处的五四时期的新旧文化更替时期有历史的相似之处,而这亦是梁氏选择莎士比亚剧本的汉译作为毕生之夙愿的契机所在。

三、“中庸”之美

“中庸”之美将中国传统的写意与西方文化中的写实风格完美的结合,对文化进行重新构建。儒家思想的基本精神莫过于“中庸”之道,“中庸之为德也,甚至矣乎。民鲜久矣”。“中庸”中的“中”是“恰当”、“合适”之意,而“庸”则是“用”,“中”与“庸”联姻,即“体”与“用”的结合,是知识层面与实践层面的统一。“中庸”之道要求人们遵循万事万物之间的和谐、至善状态,保持“天人合一”的自然状态。梁实秋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并将儒家的伦理道德和精髓融入到自身的文艺思想中去。梁实秋说: “我们现在若采取人文主义的文学观,既可补中国晚近文学之弊,且不悖于数千年来儒家传统”(梁实秋:154)。在对莎士比亚剧作进行翻译时,他力图体现所倡导的白话文,弘扬新文化,新语言,乃至新思维,倡导和传播自由主义,同时亦不以此目的为自身文学创作的桎梏,力图将欧化的白话文与中国传统文化结合,为新思想新文化的传播创作背景。例如在对《奥赛罗》的翻译过程,就采取归化和异化相结合的策略,力图在二者之间寻找一个折衷点。例如《奥赛罗》首幕中对于剧中人物的介绍,梁实秋对于人物的介绍就采取的两者策略相结合的翻译方式。

诚然,对于“存其真”是梁实秋翻译理念的基本观点之所在,但对于原文的形式也不是一味的死译、硬译,讲原文完全的欧化,而不注重文质之美,写意之美,他要求的是诗寓于翻译中,主张在内容上要善,而形式上则是要追求美。“和谐之美”成为梁氏衡量翻译的试金石。而对于“形式”上的美,梁氏又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我所谓形式,是指‘意’的形式,不是‘词’的形式,所以我们正可在词的形式方面要求尽量的自由,而在意的方面却仍须严守纪律,使成为一有限制的整体。(梁实秋:153)”在这里可以看出,梁实秋对于译文形式的处理,采取的是寓不同于整体之中,“和而不同”,尽显和谐之美。而具体到细节的安排,则是“译文以原文的句为单位。不是直译。逐字直译会成为令人无法卒读的文字。也不是意译,意译可能成为流畅的文字,但与原文的语气和节奏相差太远。我采用的以句为单位的译法,也许可以多少保留一些原文的节奏,亦未可知(严晓江:113)”。体现了“寓整齐于变化”

五、结语

梁实秋确为我中华“阅尽莎士比亚第一人”,而其译作亦是中华翻译界一瑰宝。梁实秋遵循着“适中”“适度”的翻译原则,秉持“存其真”的翻译策略,以辩证统一的自然方法论对莎士比亚原文进行异域重现。梁实秋在文学翻译上有高深的造诣,双语的使用灵活自然,他“不仅在乎它说了什么,而且在乎它是怎么说的。假如文学译本仅顾到原著说了什么,而不管怎么说的,读起来就索然寡味了”(老舍:130)。如梁实秋在翻译中仅注重原文说了什么,而不为它移植到东方来创造相应的语言,形式上的“土壤”,不符合中国人的传统的思维理念和模式,而采取一种“休克”式的翻译,那“美”、“善”自然是谈不上,更遑论“真”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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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4

一、文字、思维、文化

对中西文化系统上的差异,近代以来,学术界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反复讨论。笔者试图从文字对思维、思维对文化的影响方面作一尝试性探索。

现代脑科学研究证实,大脑左右两半球的分工是不同的。右半球主要处理各种各样的形象,左半球主要处理形形的语言符号。这表明左右两半球的思维工具不同,右半球的主要思维工具是形象,我们可以称这种思维为形象思维;左半球的主要思维工具是语言,我们可以称这种思维为语言思维。语言是形象的象征性符号,形象是语言代表的意义。在大脑中,形象和语言、形象思维和语言思维之间并不是漠不关心的。相反,连接大脑两半球的胼胝体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传递左右脑的信息。

人们常说,中国人和西方人的思维方式不同。这是毫无疑问的。然而,它们到底是如何不同呢?这种不同是怎样形成的呢?

原因是多种多样的。但我认为,中西书写文字的差异,是造成两者思维方式不同的根本原因。固然,文字是语言的书写符号,它不同于语言,不等于思维的工具。但是作为人们最经常使用的交流工具,文字对思维无疑有着不可低估的影响。西方语言的书写形式是字母文字,这种文字既不表形,也不表意,而仅仅表音;也就是说,它完全割断了与形象的直接联系,是一种纯粹的记录语言的符号。这种纯粹记录语言的字母文字频繁地、广泛地刺激人们的大脑,就逐渐地形成了西方人长于语言思维的特点,使之语言思维特别发达。而汉语书写符号是方块汉字,它不仅表音,而且还能表形、表意。这种音、形、意互相联系的文字,为形象思维提供了方便的工具,使中国人长于形象思维。

文字影响思维方式,思维方式又影响文化的发展特点。中西文字和思维方式的不同,使中西文化表现出各自的独特风貌。西方学者认为,语言和思维是相互依赖的。如黑格尔就声称:“思维形式首先表现和记载在人们的语言里。”杜威也指出:“吾谓思维无语言则不能自存。”而我们的语言学教科书则反复强调,语言和思维是外壳和内核的关系。与此相反,许多中国学者却认为自己思想的最高境界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如“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今本《老子》一章)、“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庄子·秋水》)、“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周易·系辞上》)、“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诗品·含蓄》)等等。

中国人和西方人在思维和语言关系上的差异,直接影响了他们对语言学的兴趣。为了更好地发展、提高自己的思维能力,西方人很早就很重视对语言的研究。从古希腊时期以来,语言学就“变成‘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之间的一枚独立学科”,一直到近现代,西方的语言学一直是遥遥领先的。而中国人的思对语言的依赖性小,此相应,中国对语言研究就不那么重视。在中国古代语言学一直没有得到独立发展。孔子早就提倡:“辞达而已矣。”(《论语卫灵公》)的音韵学就是文学和经学的附庸,人们只是为了写好诗赋和第才去研究它。学者们甚至把文字、音韵、训诂贬称为“小学”。直到十九世纪末,马建忠才照搬西方的语言理论,写成中国第一部语法著作《马氏文通》。此后,中国的语言学才逐渐独立发展起来。

中西思维的这种不同特点,还深刻地影响了中西文化的不同气质。中国哲学史上的三大流派儒道佛都强调内心的反省、体验与觉悟。儒家先贤曾参早就说过:“吾日三省吾身”(同上书《论语·述而》),以反省为必不可少的修身手段。道家则更进了一步。王弼认为:“忘象者,乃得意者也;忘言者,乃得象者也。得意在忘象,得象在忘言。”(《周易略例·明象》)语言,甚至图象都成了束缚思想的桎梏,思想修养达到了一定程度,图象和语言都不存在了。这个传统在佛教徒那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慧能虽然不识文字,却能以力主“顿悟”成为禅宗南宗的鼻祖。后来,禅宗干脆主张“不立文字”,彻底抛弃语言文字,而完全用纯粹的直觉传递那些被认为不可表达的奥妙,“棒喝”就是其主要形式之一。因此,佛教之所以在中国发展起来,禅宗之所以在中国产生,中国形象思维的土壤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原因。与此相应的是,在中国学术史上形成了一系列玄而又玄的概念,如阴阳、元气、意境、神韵、风骨、虚实……举不胜举。

在语言思维影响下的西方文化和西方哲学,表现出了另一种风格。西方哲学家们总是以语言的严密性和思辩性见长。古希腊的哲学家们如此,近现代西方哲学家们也如此。因而,在某种意义上讲,西方哲学是一种语言思辩的哲学。当然,西方学术史上的概念也是相当明确的。

专家认为,形象思维具有模糊性,这大概是中国人思维的特点;相对地讲,语言思维具有精确性,这是西方人思维的特点。中西思维的这种不同特点,在各自的语言体系中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迹固然,这同中国人和西方人对语言研究的不同态度也有一定关系。也就是说,西方语言是比较精确的,汉语,尤其古代汉语则比较模糊(由于大量西方译名的输入,现代汉语正在向精确化发展)。同一个意思,中西哲人的表达风格各异。如老子说:“有无之相生也,难易之相成也,长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声之相和也,先后之相随也。”(简本《老子》第二篇第九章)类似的意思在赫拉克利特那里却变成了“统一物是由两个对立面组成的,所以把它分成两半时,这两个对立面就显露出来了。”孔子对智慧的定义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为政》)亚里士多德却说:“智慧就是有关某些原理与原因的知识。”[4]虽然把赫拉克利特和亚里士多德的语录译成了现代汉语其精确性仍未泯灭;而老子和孔子的语录就必须通过一番领会才能得到其真谛。

从上述比较中,我们还可发现,表面上看,古希腊哲学家的语言具有鲜明的抽象性、概括性,而中国先哲的语言具有突出的具象性、比喻性。但这并不是说中国人的思维缺乏抽象。其实,在这种具象性、比喻性的背后,却表达了与西方哲人所揭示的同样抽象的道理。所以,有些人认为西方人的思维富于抽象,中国人的思维缺乏抽象,这是一个错觉。有谁能说“得意忘象”不是一种抽象?有谁能说“心通”、“冥合”不是一种抽象?只是它们扑朔迷离、难于表达而已。甚至一向贬斥中国哲学的黑格尔也不得不承认,《周易》中“那些图形的意义是极其抽象的范畴,是纯粹的理智规定。”

由于长期以来人们把抽象思维(确切地说是语言思维)与逻辑思维混为一谈,所以那些认为中国人的思维缺乏抽象的人,也往往断言中国人的思维缺乏逻辑。这同样是错觉。所谓逻辑,就是客观规律性。其实,反映客观规律性的思维就是逻辑思维;形象思维也反映了客观规律性,当然也是一种逻辑思维。

当然,我们不否认,语言思维和形象思维的抽象性、逻辑性具有不同的特点。语言思维的抽象性、逻辑性存在于语言之中,在语言表达中显而易见,因而是外在的;形象思维的抽象性、逻辑性存在于形象之中,在语言表达中则不那么显著,因而是潜在的。这正是造成以上各种错觉的根源。

中西思维方式的这些不同特点,造成了中西学者在理论体系上的独特风格。也就是说,中国学者的理论体系是潜在的、模糊的;西方学者的理论体系是外在的、清晰的。也就是说,中国的学术并非没有自己的体系,那种认为中国缺乏理论体系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

形象思维是通过直观或直觉把握事物的,这就自然地决定了这种思维方式把握的是事物的整体,而非局部人们用直观或直觉去感知一个事物的局部而舍掉其它部分是相当困难的。当我们想象桌子的形状时我们的大脑中出现的总是整个桌子,既不只是桌子面,也不只是桌子腿;同样,我们想象桌子面或桌子腿的形状时,它们总是同整个桌子合为一体的,难分难舍。因而,这种思维方式具有整体性。相反,语言思维的工具是语言,这就给具体分析带来了方便。人们在运用“桌子”、“桌子面”、“桌子腿”等语词概念进行思考的时候,它们都是完全独立、互不牵制的。因而,这种思维方式具有分析性。

形象思维的整体性和语言思维的分析性各给中西文化打下了自己的烙印。中国学者的著作,大多是非常综合的,一部《论语》,囊括了孔子的政治思想、哲学思想、教育思想、心理学思想、伦理学思想等内容。而西方的学术著作,一般是分门别类的,如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著作是《工具论》,心理学著作是《论灵魂》,美学、艺术理论方面的著作则以《修辞学》、《诗学》为代表,此外还有《政治学》、《雅典政制》等政治学方面的著作。在物质文化方面,以北京故宫、曲阜孔庙为代表的中国建筑,具有鲜明的完整性,而西方的建筑则颇具错落有致、不拘一格的情趣。

语言思维的分析性与精确性是相辅相成的。为了更加精确,必然要求具体分析;只有具体分析,才能更加精确。它们表现在艺术创造上,是求真与再现。西方的艺术家们为了把人体画得更逼真,往往在人体解剖学上下功夫,他们力图再现艺术创造的对象。古希腊、罗马艺术家们的雕塑品,使当代艺术大师们叹为观止;达·芬奇的画蛋的求真态度,已成为妇孺知的美谈。这种真的、再现的艺术是符合西方之审美观的。亚里士多德就说过:“维妙维肖的图象看上去却能引起我们的。”西方艺术的特色,就在于这种如临其境、如闻其声、如见其貌的真实感。

形象思维的整体性与模糊性表现在中国人的美学观上是求似与超脱。中国的艺术家们不在求真上下功夫,而是追求一种“超真”的艺术效果;中国画的特色就在这里,几条线、几点墨就能给人以美的享受。这就是国画大师齐白石老人所说的“妙在似与不似之间”;无独有偶,司空图早在《诗品》里就说过:“离形求似”,可见这是一个传统。无论是中国的画,还是诗,总能给人一个无限想象的天地,使人们回味无穷。“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苕溪渔陷从话》前集,卷十五)坡对王维的定评,一语道破了中国艺术的特色。其实,在中国艺术史上,何独王维的诗是如此呢?“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这不正是一幅用饱醮忧愁的笔墨描绘出的图画吗?又何独王维的画是如此呢?敦煌壁画中的佛像,那种既大智大悟,又天真纯净;既莞尔而笑,又庄严静思的神态,不正是一首绝妙的诗吗?这都是中国传统思维方式结出的硕果。

至于在科学技术领域,为什么中国在古代占优势,西方在近代占优势呢?这个问题迷惑过不少人,包括爱因斯坦这样卓越的科学家也感到惊奇。我以为,这是由于中西不同的思维方式在不同历史时期显示出来的不同的优势。分析这个问题之前,我们必须首先明确两点:第一,确切地讲,科学不等于技术,前者是指一种以理论为主的学术体系,后者主要是指在实践经验基础上的发明创造;第二,科技也是由技术创造向科学理论发展的,古代的科技形态以技术创造为特征,近代以科学理论为主要特征。既然古代科技形态的显著特征即技术创造以实践经验为基础,显然中国人的形象思维会大显身手,而西方人的语言思维就相对逊色了。所以,中国能够成为四大发明的故乡四大发明基本上是技术创造。中国古代的科技著作,主要也是技术方面的,《天工开物》是宋应星对明代手工业生产经验的总结,《本草纲目》是李时珍对中草药的功能与用途研究的记录。另外,中国学者在理论体系和学术概念上的潜在性、模糊性、玄奥性表现在哲学、美学等方面是别具一格的,但与生性精确的近现代科学理论背道而驰。这或许是近现代以来中国科技发展一落千丈的一个深刻原因。而以语言思维为主要思维方式的西方科学家,却正是在这方面得天独厚,故能在近现代科学理论的许多领域中独占鳌头。牛顿的力学、达尔文的进化论等科学理论体系在近代科技史上显示出了语言思维在这方面的优势。

我时常有这样一种想法:中国的科技形态基于人类的原始经验,而西方的科技形态则是对人类原始经验的转折。原始思维研究证明,原始人具有超乎寻常的直觉能力和经验积累。我认为,中国的方块汉字和形象思维在一定程度上延续了这种原始经验,从而形成了中国的科技形态;西方的字母文字和语言思维则在一定程度上割断了与原始经验的联系,使之另外开辟出一块天地,从而形成了西方的科技形态。西方科技在现代社会的优势已为人们所共睹。其实,中国的传统科技,尤其中医学,具有巨大的潜在价值,有待人们去发现、去挖掘。

综上所述,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是人类思维之树上的两朵奇葩,互有优劣,各具独特风貌,在历史上争奇斗艳,各领。因此,不能笼统地划分谁好谁坏,贬低一方,抬高一方。那种贬低方块汉字和形象思维、抬高字母文字和语言思维的论调,事实证明是站不住脚的。

二、哲学与宗教

哲学与宗教是文化的更深的层面,而二者之间的关系又反映了各个文明的不同风貌。在我看来,哲学和宗教的含义,是一个需要重新界定的前提性问题。这两个概念都来自西方,所以,一般人观念中的哲学与宗教,都是西方意义上的哲学与宗教,可谓之狭义的哲学与宗教。以这种狭义的哲学与宗教来考量中国的学术思想,严格地说,中国既没有哲学,也没有宗教。如果一定要以这个意义上的哲学与宗教来分析中国学术思想,我们当然可以找到类似于西方的哲学和宗教。依此,或许可以这样说:西方思想的特质在于哲学与宗教相分离,印度思想的特质在于哲学与宗教相合一,而中国思想的特质在于以哲学代替宗教。各国的宗教都是为了解决人生的问题,但在中国,哲学就是为了解决人生的问题,不需要宗教来扮演这一角色。中国哲学通过两条途径来安顿人生,一是自然,二是人自身,它们又往往交织在一起。由于它们都为人生而设,所以都具有人文主义特点。就此而言,我们又可以说中国哲学的特质是人文主义。

不过,我们尤其应该注意到,中国的传统思想有自己独特的风貌。按照西方的标准来讨论中国的学术思想,是不客观的,也是不公正的。所以,我们应该打破西方中心论的束缚,在更超越的层面上去理解哲学和宗教,对这两个概念从广义上进行重新理解和诠释。我想,如果把“哲学”看作关于世界根本观点的学说、关于对存在问题的思考,如果把“宗教”看作关于人生的学说、关于信仰的体系,那么,那么就可以说中国思想具有哲学和宗教的两重性;它既是哲学,也是宗教。中国思想立足于人自身,所以这种哲学是人文主义的哲学,这种宗教也是人文主义的宗教。

中国传统思想的这种特质,是殷周之际经过一场以人为本位的深刻的宗教反思和批判运动形成的;这场思想风暴,标志着中国哲学的建立。也就是说,中国哲学是从探究人的本质即人性(德)开始的。透过这场宗教批判运动我们可以发现,中国哲学是从原始宗教中转化出来的。

西方的情况完全不同。西方哲学尽管也萌芽于宗教,但它是从探究客观世界开始的。所以它的最初形式是自然哲学,然后才转向人,从而具有人文主义性质。不可否认,西方早期的这种人文主义和中国早期的人文主义有许多一致之处。例如,伦理学一度成为古希腊哲学的主要课题,研究形上学是为了解决道德问题。这和先秦哲学家的思路不谋而合。

中西哲学不但出发点不同,而且发展进路迥异。希腊哲学没有经过殷周之际那样的宗教反思和批判运动,这就为宗教留出了一定的空间。所以,在希腊哲学发展的后期,哲学终于和来自东方的宗教合流了,由此导入中世纪。然而,正是由于西方没有经历过殷周之际那种宗教反思和批判运动,所以西方的哲学和宗教始终禀性各异。其哲学是理性的、人文主义的,其宗教是非理性的、神本主义的。终于,经过文艺复兴运动,哲学与宗教又一次分道扬镳了。就这样,西方重新确认了久违的人文主义传统,并跨入近现代社会。可以说,西方的近现代文明是西方人的思想从中世纪的枷锁中挣脱出来的结果,所以它表现出对中世纪激烈批判的意识。

但是,由于经历了殷周之际的宗教反思和批判运动,所以从那时起,中国的思想就一直是人文主义的。正因如此,中国没有中世纪,也不存在什么封建社会,就象不存在奴隶社会一样。也正因如此,中国人没有必要从中世纪的枷锁中挣脱出来,重新认定人文主义传统,因而也不可能象西方那样经历文艺复兴运动。

多少年来,在西学的一片凯歌中,学者们千方百计地用马克思的五种社会形态来对中国历史进行分期,费尽心思地寻找中国历史上的文艺复兴运动,煞有其事地猛烈批判中国的封建主义、专制主义,……所有这一切,皆迹近无的放矢。诚然,中国古代社会有它的弊病、有它的缺陷,甚至严重的弊病和缺陷。然而,这就是封建主义吗?这就是专制主义吗?对此,需要重新考量。我想,中国古代至少没有西方那种封建主义和专制主义。如果说中国有西方意义上的专制主义的话,那应该是斯大林主义传入以后的事情,而是其顶峰。所以,中国的许多问题,我们应该好好反省自己,直面现实,不要总是把账算到古人的头上、总是把祖宗当作替罪羊、总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切实地提高自己,发展社会。

三、形上学

形上学不但是某种哲学的核心,也是某种文化系统的核心,所以它最能反映一种学术思想的特点。

形上学所探讨的最普遍的存在是超越一切的,是与现实世界无对的。这就是说,它完全由人心所设。这样,我们就无法回避心这个概念。

上文谈到,心包含生命之心和认知之心两个层面。我认为,相应地形上学也有两种类型,即生命形上学和认知形上学,它们分别由生命心和认知心所构造。前者乃生命根本特质的投影。哲学家们把他们对心(或者说生命)根本特质的体悟和把握投射到最高形上概念上,然后用它来规定心、安顿心。后者乃客观世界根本特质的投影。客观世界的根本特质首先投射到认知心,然后又由认知心投射到最高形上概念上。

由于哲学家们对生命根本特质的体悟和对客观世界根本特质的认识各有不同,故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生命形上学和认知形上学。黄梨洲说:“心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6]这里,我要接着他的话说:存在(最普遍的存在)无本体,工夫所至,即其本体。既然最高形上概念为心的投影,所以,存在的本体,也就是心的本体;“工夫”的不同,决定了心之本体和存在之本体的不同。“工夫”,当然是心的工夫。

中西传统的形上学属于不同的类型。西方哲学一开始就是一种“爱智”的学问,由此形成的亚里士多德以后的西方传统形上学的主流是用科学性的概念、判断、推理的理论知识体系来把握的,这当然是一种认知形上学(前苏格拉底哲学或有所不同)。

中国哲学一开始就立足于生命的价值,因而其传统形上学的主流是生命形上学。儒道佛三派形上学的最高范畴分别为天、道、真如,这些范畴的实质分别为善、自然、空。就是说,三派对生命根本特质的体悟分别为善、自然和空。不过,宋明新儒学中的程朱一派的形上学则是一种认知形上学。它虽然声称其最高范畴“理”具有普遍性,但在实际论证中更侧重社会人伦的一面,所以与西方的认知形上学有所不同。

既然生命心的功能是对其自身的体悟,所以它既是主体,又是客体,而归根结蒂它是主体性的实际承载者。这正是中国哲学主客合一特点的根源。与此相反,对象化是认知心的鲜明特征。它总是把客观世界作为对象去认识;即使对自身,它也是先将其对象化,然后再去认知。换言之,认知心与客观世界本来二分。另一方面,认知心与作为主体性实际承载者的生命心与本二分。这就导致了西方传统哲学主客二分的特点。

由于中国哲学脱胎于早期宗教,所以它难免带有中国早期宗教的特征。就象在原始宗教中人的命运是由天所赋予的一样,在中国哲学中,人性也是由天、道等最高形上实体赋予,从而内在于人自身的。这一点,也是与西方形上学大相径庭的。

需要指出的是,西方近代以来尤其现代以来怀疑、否定传统形上流的实质,在于对认知形上学的背离和对生命形上学的靠近。这样,一些西方哲学家自觉地从中国哲学中吸收养分也就不足为怪了。

以上从三个由浅入深的层面分析了中西学术思想的特点。事实上,这三个层面是相互关联的。

参考文献

[1]黑格尔《逻辑学》,第7页,商务印书馆版。

[2]杜威《思维术》第174页,中华书局1933年版。

[3]《语言与语言学词典》第201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81年版。

[4]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第3页,商务印书馆版。

篇5

【关键词】人教版 初中高中教材 文艺复兴 比较研究

【中图分类号】G63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3089(2016)36-0017-02

“文艺复兴”是初高中历史教学的重点之一,内容十分丰富。因此本文以同一出版社(人教版),初高中教材的同一课“文艺复兴”为例进行比较,以期在中学教育阶段为教学提供一些参考。

一、对“文艺复兴”的整体认知

1.新课标的解读

《人教版初中历史教材新课程标准》对这一课的内容标准要求如下:“知道《神曲》,复述达・芬奇、哥伦布的主要活动,初步认识文艺复兴和新航路开辟对欧洲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所起的作用。”《人教版普通高中历史新课程标准》对这一课的标准为:知道薄伽丘等人的主要作品和马丁・路德等人的主要思想,认识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时期人文主义的含义。

很明显初高中使用的课标不同,使得教学内容也有所不同。初中课标对本课的要求主要可以从几个关键词体现:知道、复述和初步认识这三个词,非常清晰地表明教材在初中这个层次还是以了解为主。而高中的课标则是“知道”和“认识”这个层面,对学生学习和教师教学的要求要更深一些。

2.课程所在单元的比较

在人教版初中历史教材中,“文艺复兴”作为世界通史的内容放在九年级上册第四单元的开篇(实际第10课),单元主题是“步入近代”。内容涉及7各方面,包括政治革命、经济变革和思想文化运动。高中历史教材由于是板块结构,体现中西历史的横向比较,“文艺复兴”放在第二单元的第二课(实际第6课),单元主题是“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及其发展”。导言还设计了“学习建议”,可见高中教材强调对一个问题的深入探讨和理解,不过这也造成了对历史一定程度的切割,在授课过程中无疑加大了教师和学生的难度。

3.课程的标题比较

初中教材将该单元命名为“步入近代”。高中教材的单元名称为“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及其发展”。在课文标题上,初中的由于是通史性质的编纂模式,因此标题较为概括,实际上这一单元名称的命名非常重要,它体现出人类在从古代跨入近代的重要分水岭。

在这一课的课程小标题上,初高中教材的着眼点也不尽相同。初中将“文艺复兴”和“新航路开辟”两大内容合为一课。高中版则是将“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设为一课来叙述则体现了紧扣“人文主义”这一核心内容的编写要求。

二、课程内容比较

1.导入部分的比较

初高中教材都设置了导入部分,并配有插图,这也是人教版的传统。初中教材是以达・芬奇的《蒙娜丽莎》作为开篇的介绍。并非常直观地介绍了这幅图使用的是“微笑”、“温柔”“宁静”“期待”“生命力”等几个体现的人文精神的词汇。让初中学生一下子就能对课文内容充满好奇和阅读的兴趣,能够积极参与教学过程。高中版的导入框采用的图片是拉斐尔的《雅典学院》,应该说它比《蒙拉丽莎》所体现的信息量更大,也更为准确地体现了文艺复兴的基本内涵。所以高中教材无论是内容的广度和深度上的都较为明显的变化趋势。

2.人物举例比较

人教版初高中教材的人物列举人数都一样,为7人次。但是很明显,初中版的人物涵盖面更广。涉及了文艺复兴成就最突出的几个方面:文学、艺术、科学。应该说是对文艺复兴成果的一个较为全面的介绍。

初中的新课标没有对“文艺复兴”这一课的人物进行规定和限制。第一位介绍的人物是但丁,对他的评价教材抓住了但丁的历史地位。高中教材因为新课标的原因,主要对薄伽丘和《十日谈》进行了介绍,并引述了《十日谈》中的一个故事,以此来说明教会的黑暗和腐败。达・芬奇是文艺复兴怎么都绕不开的人物,所以两版教材都作了说明,但初中版的内容较详细。教材详尽分析了达・芬奇《最后的晚餐》这幅画作,并配有插图和一段话。高中教材用一个段落对他的成就作了评价。

三、插图和问题设置比较

1.插图比较

初中版在选图上与高中有较大区别。初中版选择了达芬奇的两幅作品,高中版的选图面较广。两版插图有两处雷同之处,一是都使用了相同一幅莎士比亚的肖像画,只是初中版为彩色图,高中版为黑白画。二是对佛罗伦萨的介绍图也一样,初中版用了全景图,高中版则是局部图。新课标并没有具体规定使用插图的情况,这就给教材的编著者较大的空间。不过,作为普及性的基础教材,应该在插图的说明上有所考虑。两版教材在涉及到大师们的作品建议署名和标上创作时间。

2.问题的设置比较

初中教材在特别强调了问题的设置。就这一课一共出现了三个问题。其中两个在文中,以设问形式出现;另一个是连线练习题,放在课文正文之后。两个问题是需要学生通过课堂学习和平时阅读才能回答的。体现了新课标的精神。

高中教材同样对学生的课堂听课情况进行了考察。在文中一共设置了3个问题插入了一个问题。其中一个是“学思之窗”插入的问题,让学生消化本节课的内容外,更强调将所学知识融会贯通。另外两个问题是课后习题,以“探究学结”的形式出现:分为“本课测评”和“学习延伸”,针对本课的内容有都所涉及。“本课测评”的问题是“14~16世纪,欧洲有哪些事件促进了人文主义发展,结合史实具体说明。”这道题很明显是一个跨度性较高的问题。目的是为了检验学生对教学课堂知识的掌握程度,既利于培养学生的总结归纳的能力,也要求学生拓展知识面,理解所学内容。

总体而言,初高中历史课程的设置,都体现了对问题的多样性,多视角、多层次、地空间维度,能促进学生个性的健康发展。高中课本既注意与初中课程的衔接,又避免简单的重复,强调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在内容的选择上初中教材更贴近现实,设置的师生互动环节更多。

参考文献:

篇6

[论文摘要]希腊古典人文主义是在对人性的探究与思索中逐渐形成的,其内在的本质是对人的灵魂的塑造和对理性精神的培养,倡导一种在善之普遍性原则指导下的生活。古典人文主义思想不仅深刻影响了西方文化传统。它对精神迷失、“无家可归”的现代人尤其具有启示意义。

一提起人文主义,人们总会想到文艺复兴,认为人文主义是始于文艺复兴时期的一种文化思潮,甚至认为两者具有同一性,“这是每一本大学和中学教科书以及导游书中不断重复的陈词滥调。”就连一些哲学百科书在解释此条目时也写道:人文主义是于14世纪后半期发端于意大利,随即扩展到欧洲其他国家,成为近代文化的重要因素之一。类似的表述无论是普通读本还是在严肃的学术出版物里俯拾皆是,不胜枚举。这种拦腰一截的方法不仅忽略了这一术语的历史性,更是在内涵和精神气质上使人文主义一词大为逊色。人文主义其实是起源于古代希腊的一种文化传统。它的主旨是对人的本性的认识、分析和探究,对人给予理性的教化和培养,对人们如何更好地生活给予精神指导。对古代希腊人来说,人是城邦的动物。城邦个体公民的福祉取决于城邦的兴衰,城邦的兴衰取决于道德的兴衰,道德的兴衰取决于城邦公民灵魂之善恶。因此,希腊人文主义者全部激情的焦点在于对灵魂的塑造、对心灵的关切以及培养人的理性的高贵,以实现理性基础上的个人与自身、个人与城邦、个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状态。古典人文主义的初衷是解决雅典城邦危机,但在这一过程中,在对人性的深刻认识基础上,它确立了人之为人的普遍性原则,创立了一种理性精神的美。这种普遍性原则使希腊人文精神不仅属于希腊民族,而且成为了世界性的文化遗产,对后世的影响深远而持续。

希腊人文主义是在对人性的探究与思索中逐渐形成的,其对人性的基本理解是身与心、灵与肉、感性与理性的统一,其对人的基本理想和总的追求是塑造身心俱美的人,既是世俗的,又是神圣的:是“具有躯体的精神”和“精神化了的感官性”的和谐统一。这项宏伟事业的起点是荷马,终点是希腊古典时代辉煌的“三哲”。

盲诗人荷马无疑是希腊人文主义之父。令诗人永垂不朽的两部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在古代希腊被看成是智慧的宝库,“所有城邦都把它当作学校教育的基础”。荷马生活的年代大约在公元前9至8世纪,上承希腊米诺斯一迈锡尼古风时代的爱琴文明,下启希腊黄金时代的雅典文明。荷马是当时许多游弋在希腊各地的行吟诗人之一,之所以至今依然不朽,在于他把各种各样的传说、神话,通过自己富有诗意的想象用文字记录了下来。别林斯基写道:“荷马的艺术才能是座熔炉,通过它,民间故事、诗歌和诗的片断的粗矿石炼成了纯金。”荷马生活在人类的早期,人类文明的生长时期,也是希腊个性形成阶段,崇尚的是自然主义,精神生命呈现出“青春的新鲜、欢欣的状况”。荷马笔下的希腊人生命纯朴、热烈、奔放而自由,在自然的天性中尽情享受生命的愉悦。史诗中那些奥林匹斯山上的诸神“整日宴饮。直到日落时分”,“宴会上还有阿波罗持有的漂亮的七弦琴和用美妙歌声相和的文艺女神们。”荷马对躯体的健美、相貌的俊俏、欢宴的场景、感官的享乐真是不惜笔墨不加掩饰,史诗充分展示了人的自然本性的无拘无束。荷马不愧为是人性美的讴歌者、颂扬者和倡导者。

荷马的人文主义集中体现在神人关系上。荷马的诸神既有神的特性,又与人同形同性,有人间的喜怒哀乐,有时很难区分到底是奥林匹斯山上的神还是希腊凡间的人。也许这正是诗人的理想,要按照神的样子塑造人:既有人性的丰满与热烈,又具有神的力量与克制。在荷马这里,神愈近人,人更像神;神与人同乐,人与神共欢。但拨开人神共舞的场面上的热闹,我们看到的是人的本能与理智的较量。荷马史诗中所包含的人文主义元素是希腊人不竭的泉源,“希腊世界生息在荷马这个元素里,就像人类生息在空气里一样。”但荷马的人文主义更关心的是人的自然本性,在这一时期,人类理性刚刚走出襁褓,只显露出微弱之光,非得借助神力才能唤醒。作为深刻影响欧洲文明传统的希腊古典人文主义,不是仅由希腊的神话、诗歌、悲剧来完成的,荣誉的花冠更应属于希腊古典时代的哲学。

希腊历史进入古典时代的标志是希波战争的胜利。任何战争的胜利本身都是值得欢庆的。希波战争的胜利对于希腊的伟大意义除了在于其结果决定希腊人是做奴隶还是做主人的问题之外,更重要的是在于其影响——成功抵制了东方专制政体向西方推进,“使亚细亚的原则失掉了一切力量”,从而“挽救了文化和精神的权力”。此后希腊,特别是雅典,进入了最辉煌的时期。植根于西方文明的希腊人文主义的理性智慧诞生在雅典城邦民主政制的鼎盛时期,完成于雅典城邦由强盛转为危机时期。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是古典人文主义的发明者、完成者、完善者。

众所周知,希腊文化一转而至于哲学便开出了异常绚丽的花朵。荷马以来的希腊文化到了苏格拉底时生了转向。荷马为希腊人发明了一个神的世系,要在神性中发现人的理性,这种理性往往表现为“神异奇迹”。任何文明的起源首先是宗教,希腊也不例外。荷马史诗中的神成百上千,希罗多德的《历史》中处处是求神问卦、请求神谕的记载。处在文明早期的希腊人对鬼神显灵之类的事情是很在行的,“只有苏格拉底不受它们的吸引,因为他深知科学和艺术不是神异事迹的产物,而智慧也决不是在秘密之中。真实的科学宁肯说是在公开的意识里。”苏格拉底把视线从神界转向了人事。“苏格拉底之所以受到特别的尊敬。正如西塞罗所说,是因为他把哲学从天上带到了地上。人文主义者不断反复要求的就是,哲学要成为人生的学校,致力于解决人类的共同问题。”由于专注于人事,对人事的关心,苏格拉底不但实现了由神界向人界的转向,更进一步地完成了对人的本身的转向,即关注点由人的外在的感性对象转为内在性的灵魂。希腊人生命力的勃勃生机决定了他们从来就不是禁欲主义者,希腊的古风流韵即使是苏格拉底也不能免俗。他对俊美的面容、矫健的躯体也会投以惊羡的目光,但他认为惟有高贵的灵魂才会使人尽善尽美。苏格拉底确立了一个原则,灵魂的善对于人来说是更为根本的问题。

什么是善?苏格拉底认为美德即善。什么是美德?苏格拉底认为知识即美德。为帮助雅典人获得关于美德的知识,获得精神的启蒙与教养,苏格拉底确立了一种方法:诘问。他不知疲倦地行走于街市,向所遇到的任何人——无论是贵族还是鞋匠——不断地询问、讨论什么是美,什么是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不义;什么是虔敬,什么是不虔敬;什么是谨慎,什么是鲁莽。他认为,“对这类问题有知识的人是有价值的。善良的,而对此一无所知的人则可以恰当地被称为奴隶”。诘问方法的深刻意义在于。它不仅仅使人做有道德的事情,还要使人知道什么是道德,为什么这样做就是道德的。比如说,中国孔子之学教人以伦常,君臣关系位于五伦之首。这炉火纯青的君臣理论如果到了苏格拉底的手里,他就会向他的讨论对象诘问:为什么要忠君尊王?因为人有君臣之伦。再问:如果君臣之伦为人之本性,是否世界上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必有君臣之伦?显然不是。人类社会莫不有父子夫妻,莫不有长幼朋友,这才是人类天赋的关系。苏格拉底就是在这种诘问中让对方反思其行为的依据。孔子是教人做什么。苏格拉底是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黑格尔高度赞扬苏格拉底“是道德的发明者”,“苏格拉底以前的雅典人是伦理的人,而不是道德的人;他们曾经做了对他们的情况说是合理的事,却未曾反思到、不认识他们是优秀的人。道德将反思与伦理相结合,它要去认识这是善的,那是不善的。伦理是朴素的,与反思相结合的伦理才是道德。”伦理是风俗、习惯、训诫、神谕或上帝的箴言。在伦理的状态下。个体行为也许是道德的,但却意识不到。伦理是直觉,而道德是个体意识的自觉,是理性的指引。在理性状态下,个体知道什么是善恶美丑。如果理性意识到行为的恶则会放弃,避免恶的可能性变为现实。苏格拉底在乐此不疲的追问中,促进了被问者自我意识的形成,增长了理性思维的水平。

苏格拉底为了雅典人能过上有德行的幸福生活(灵魂的善才是幸福)耗尽了一生的激情和智慧。就在对他执行死刑的时候,他还在教诲人们不要只专注于尽力获取金钱、名声和荣誉而不注意思考真理、理智和灵魂的完善。他劝谕人们不要“把实际利益看得高于精神和道德的良好状态”。苏格拉底是道地的人文主义者,他用他的思想和行为铸就了西方理性的典范、人格的楷模——“一个恬静的、虔诚的道德形象”。希腊精神在苏格拉底这里发生的转向同时也是世界精神的转折点。此后,理性精神像基因一般深深植根于西方文化和精神的传统里,尽管时代不同会给出不同的解释。但不管未来时现到的问题是什么,“在原则上、基本的特征上都已包含在古代的学问里了。”

柏拉图沿着苏格拉底的方向继续前行。他是苏格拉底学说和思想的忠实记录人和继承人,并在继承中发展和超越了他的老师。苏格拉底在讨论城邦与人的关系时,重点认为城邦个体公民自身、个人灵魂的善和理性节制是城邦正义的基础。柏拉图的关注点首先在城邦本身,以城邦政治和伦理哲学为中心。哲学思想是时代精神的反映。城邦国家是古典人文主义产生的基础。在古代希腊,城邦共同体是公民身份的基础,失去城邦身份,甚至不能称之为人。个人不能单独生活,不能单靠个体力量达到自足,因此城邦共同体的公共秩序和共同精神就具有特别的重要性。城邦的正义对于个人的正义具有优先性。个人的正义是从城邦正义中教化养成而来的,即对个人的道德教化依赖于城邦制度本身的正义性。个人品质的好坏,个人德行的善恶,灵魂的高贵与卑贱端赖于城邦制度本身的优劣。这其实就是我们常常提起的一种现象:在一个好的制度里,坏人能变成好人;在一个坏的制度里,好人也会变成坏人。

什么是城邦的正义?在回答问题之前,柏拉图提出国家应具有三个美德:一是智慧,具有治理国家的才智,属于少数统治者;二是勇敢,属于有力量保卫国家的军人;三是节制,是对感望的控制,这一美德不像以上两种只限于一部分人,而是一切人应具有的美德。正义看起来似乎是第四个美德。但是它并不是以上三者之外的另一个美德,而是统摄节制、勇敢、智慧的力量。“无论何处,只要你发现了其他的美德,你必然会碰见正义本身也已经在那里。”这就是说,正义并不是单独存在的关于外在的、单个的、具体的行为,而是自身内在的本质规定性。柏拉图认为,“真正的正义不是关于外在的具体行为,而是关于内在的、正义本身的本质规定性。真正的善也不是一个一个善的行为,而是善的普遍原则,善的相。”“只有共相、理念、善是本质性的东西。”由于正义不是具体的行为,而是关于内在的普遍性的规定,当一个具体的正义行为结束后,正义本身的内在规定性依然存在,正义或善又是永恒的。因此,正义的总体特征是普遍的、单一的、永恒的。发现正义或善的普遍原则,即相,是柏拉图对苏格拉底的超越。苏格拉底在永不停息的追问中,讨论什么是真正的正义或善,探究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但苏格拉底并没有给出答案,柏拉图完成了老师未竟的事业。

确立正义或善之普遍性原则也就是确立了城邦正义或善的普遍性标准,同时也为城邦确立了道德和价值方向。但是,怎样实现城邦的正义?节制、勇敢、智慧的品质从何而来?柏拉图认为:“除了来自个人而外城邦是无从得到这些品质的。”个人的这些品质又从何而来?这进一步的追问直逼人文主义的核心内容之一:人的教化。教化就是在善之普遍性指导下,对人施以教育,培养与陶冶人之为人的性情,使其具有城邦所需的道德品质。教化是人文思想的重要内容,而对人的理性的培养和灵魂的塑造又是教化的核心。人文主义者认为这是一种使人完美不可缺少的更加内在更加深刻的精神修养。要塑造灵魂就要先认识灵魂。柏拉图认为人的灵魂由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人们用以思考推理的。可以称之为灵魂的理性部分;另一个是人们用以感觉到爱、饿、渴等等物欲之骚动的,可以称之为心灵的无理性部分或欲望部分,亦即种种满足和快乐的伙伴。”灵魂中的这两种品质既有较好的部分,也有较坏的部分,由此决定人既是“自己的主人”又是“自己的奴隶”。当较坏部分受较好部分控制的时候就是“自己的主人”。而当一个人的欲望在力量上超过了他的理智,就是“自己的奴隶”。柏拉图认为欲望是最大的外在敌人,一方面它占每个人灵魂最大部分,另一方面它最贪婪。真实的存在,即正义或善的“相”寄寓在灵魂的理性部分。是永恒的,最接近于上帝。教育的目的是训练培养人的灵魂的理智部分,使人具有理性力量去控制、支配人的感望,以防止感官的混乱影响灵魂的清澈。这正是柏拉图哲学的特点。他“把哲学的方向指向理智的、超感性的世界,并且把意识提高到精神的领域里”。在柏拉图看来,肉体及感性存在是暂时的、变动不居的、有死的,而灵魂是永恒的。但灵魂的永恒性不是自动产生的,只有当灵魂摆脱了外在欲望的诱惑,处于澄明、宁静的境界,灵魂的理性部分才能区分判断什么是正义与不义。才能认识把握真正的善和真理。灵魂通过精神而达到不朽。

苏格拉底和柏拉图是古典人文思想的发明者、原创者。柏拉图之后的西方哲学家对他产生了后裔般的依赖,连最反对他的亚里士多德也不例外。活跃于英国和美国的哲学家怀特海曾说过:“两千五百年的西方哲学不过是柏拉图的一系列脚注。”如此评价,未免不包含哲学家个人的特殊偏好,但是谁也不会否认柏拉图的精神哲学所具有的开创性意义以及对后世的深远影响。正因为这样,本文不打算把来自遥远马其顿的亚里士多德当作继续讨论的对象,尽管他是“古代世界最博学的人”,但这里重点是从原创意义上讨论古典人文主义的基本精神。

古典人文主义的精神原则是理性,伦理原则是理性指引下的节制与适度,目的是社会的正义或善,终极意义是人的更幸福美好生活。在此我们能感受到古典人文主义最形而上的关注也就是为了形而下的目的。这意味着古典人文主义既指向哲学,也指向生活;它既是一种哲学精神,也是一种生活方式。那些古代先贤不是隐居山林僻野的修道士,他们不做无聊的玄思与冥想。他们的思想是现实的、活生生的。黑格尔评价苏格拉底说“他的生活和他的哲学是一回事;他的哲学活动决不是脱离现实而退避到自由的纯粹的思想领域中去的。”而柏拉图“归根到底是一个雅典人,这意味着他身上所有其他人类兴趣都要服从他对于政治的兴趣”。他们对灵魂和精神的迷恋,对普遍原则和一般概念的钟情,并不是为了满足于精神世界的概念游戏,而是要解决人类生活中的实际问题。因此,人文主义者强调对灵魂的诊疗和精神的教化并不是否认更不是弃绝感官的生活,也不是贬低生活本身的幸福快乐,只是认为有节制的、适度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生活。“有节制不在于把享乐减到最少,不在于有目的地保持头脑清醒和压抑欲望,而是一种意识的力量,这种意识能在过度的肉体享受中保持清醒。”我们不能以空洞虚伪的道德教条来设想希腊人。希腊人旺盛的生命力使他们从来不提倡更不崇尚禁欲主义。完美的人是感性的美与灵魂的善的结合,完美的生活是在禁欲和之间保持节制的适度。伯里克利在阵亡将士墓前著名的演说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希腊精神的中庸、节制与适度。他说:“我们爱‘美’,而不流于奢华和挥霍;我们喜欢哲学思想,而不趋于文弱和无为(因为一般人在‘思想’方面用心以后,每每远离‘实践,——离开公共的和普遍的活动)。我们勇敢活泼,然而这种勇气,没有使我们轻举妄动;其他国家的人民就不同了,尚武必致轻文;我们深知怎样去区别什么是舒服,什么是困难,然而我们从不逃避危险。”这是一种由教化而产生形成的道德的美、精神的美,实乃人文之美!

古典人文主义既热爱生活,更崇尚理性。身与心、灵与肉、理智与情感在这里处在理性支配下的和谐状态,是世俗性与神圣性的和谐统一。古典精神所包含的这两个方面对后世产生了持续的影响。希腊文明诞生之后,西方人一直在希腊人的影子中思考。

希腊化时代的罗马全面吸收希腊文化的各个方面,从政体制度到艺术作品。似乎要把整个希腊搬过去。但是罗马人不得希腊文化的精神要领。他们有技术,却没有科学精神;他们引进艺术品,但缺乏艺术精神。在希腊的神话、史诗、悲剧、雕塑等文学艺术中对美的描绘与讴歌是永不衰竭的主题,但希腊哲学的理性智慧告诉人们这些美虽然是必需的,惟有灵魂的善才是最高的美。在罗马,由于没有一个精神世界的普遍原则,希腊的美在这里剥去了神圣的一面,走向了它的反面——物质主义和享乐主义。当罗马足够强大之后,整个帝国陷入了庸俗的物欲与之中。灵魂被感官享乐所腐蚀。道德自然是无暇顾及了。“纲纪逐渐废弛,道德可以说先是倾斜。继而愈加下滑。”财富没有精神的指引,必然带来更大的贪婪。“泛滥的逸乐带来了因奢靡、而毁灭自身与毁灭一切的欲望。”罗马在穷奢极欲中耗尽了旺盛的精力,导致的第一个结果是帝国自身的灭亡,第二个结果是基督教禁欲主义的报复。对此海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他写道:在这罗马人的世界里,肉身已变得如此肆无忌惮,看来需要基督教的戒律,来使它就范。吃了一顿特利马尔奇翁的盛宴之后,是需要一次基督教似的饥饿疗法的。

基督教的本质精神是灵魂与肉体的二元对立。作为一种起源于东方的文化,基督教得以从精神上征服西方人,与它对希腊哲学的妥协密切相关。从希腊哲学中寻找思想根基与理论支撑,从而实现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的链接,完成了基督教的西方化。柏拉图的灵肉二元论为基督教提供了有力的信仰依据。教父哲学家奥古斯丁的柏拉图主义统治基督教800年,如果说基督教是披着宗教外衣的柏拉图主义并不为过。但基督教把柏拉图灵魂哲学推向了极端,把灵肉对立无限夸大到灵肉撕裂的程度。认为肉体欲望是一切邪恶的渊薮,灵魂被拯救的唯一出路是弃绝尘世的一切欲念。肉体越是被压抑越是受尽磨难就越接近上帝,灵魂就越能得救。希腊哲学的理性智慧表现为灵肉二元对立中的和谐统一,基督教则把它绝对对立化,把谦卑、压抑、弃绝世俗欲望当作人类最高品质,实质上与希腊精神格格不入。

文艺复兴把人从上帝的世界中解放了出来,重新确立了人的世俗地位,充分肯定人的世俗欲望和感性追求,明确提出要“回归古代”、“回归人性”。“那时候人们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就摆脱了上千年来的压迫;特别是艺术家们,似乎觉得基督教的恶魔已从胸膛上滚走,就重又自由呼吸了;他们热忱地投向希腊欢快的大海。”古代希腊文化中所包含的感性化原则通过文学艺术作品又得以重现。在雕塑与绘画中张扬人体的力量与俊美,在文学作品中用粗俗不堪的语言描写之欢,以对抗基督教对肉体的扭曲、丑化与诅咒。文艺复兴对消解神权、确立人权、重建人的价值与尊严以及对思想束缚的解放都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由于文艺复兴的主题是人,并打着回归古代希腊的旗号,后来人们认为文艺复兴就是一场人文主义运动。但本文认为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与古典人文主义存在着明显的不同:其一。表现领域不同。文艺复兴人文主义与文学艺术是同一回事,主要表现在文学、诗歌、雕塑、绘画等领域,而古典人文主义是希腊哲学的产物。其二,内涵与精神特质不同。文艺复兴人文主义是针对上帝的绝对权威提出的,其核心是从神权到人权,从神性到人性。它是一个解神圣化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必然凸显人的世俗性诉求。人不再为上帝而活着,活着也不再是为死后的世界做准备,应该尽情享受和追求此生的尘世的快乐。因此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精神特质是世俗的、感性的,至少不是那么节制。与此相反,希腊古典人文主义推崇理性生活,教化的目的是把人从纷繁复杂乱象丛生的感性世界提升到心灵的世界,以达到理性的高度,其精神气质是理性的节制、中庸与宁静。

正因为激发文艺复兴人文主义的是古代文学艺术在视觉上的美感,而不是哲学的真理,使这场运动显得有些轻浮和不节制,没有真正重建理性的权威,欧洲人决定再一次向古代希腊世界寻找模范和灵感,这就是启蒙运动。什么是启蒙?康德回答说:启蒙就是理性的苏醒。从启蒙运动的中心法国到它的辉煌的顶峰康德,理性一直致力于解决人类的道德和社会问题。从精神特质上看,启蒙人文主义最接近希腊古典精神。然而近代启蒙理性在近代科学的加盟下,把希腊的理性精神推向了绝对的权威,导致了理性主义的专制。从此,源于希腊的古典理性发生了根本转折,从人文理性与价值理性转向了科技理性与工具理性。科技不断挤占人文空间,从前的人文主义者为塑造全面的人而主张的通才教育在近代开始分科化、专门化,这一价值观念的转向持续影响到今天,而且愈演愈烈。当科学开始物化,运用于生产。变为技术,而技术又与商业“合谋”,这个世界真是天翻地覆了。科技主义必然导致两大后果。一是人与自然的异化。在科技理性支配下,人自以为变得无所不能,对自然肆意掠夺,必然导致自然的报复。今天。天灾人祸此起彼伏,气候变暖、生态恶化、环境污染以及核威胁,足以让人生活在对未来可能造成的惊天浩劫的惊恐、忧虑与不安之中。二是人与自身的异化。由于科技与商业共谋,科技不断生产财富,商业不断制造消费和制造新的欲望,人们对身外之物的不断占有和永无止境的追求必然导致心灵空疏、人性阻塞、精神无家可归。财富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幸福的感觉却越来越少。这让人们不得不去重新思考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真正幸福美好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人生。

篇7

关键词:人;经济;政治;文化;古希腊罗马;中世纪;文艺复兴;意识形态;时代精神

了解一点美术史的人都知道,西方的雕塑题材多以人物为主,信手拈来一本“西方雕塑史”, 里面大部分作品都是以人为题材的, 这种现象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何西方人对人体的塑造会有如此大的兴趣,并且从古希腊创立并奠定了以“人”为主题的雕塑形式后,一直到现代雕塑兴起的2500年中,人体始终占据着西方雕塑题材的主导地位,而较之我国雕塑题材的广泛现象,可以作何解释?

通常我们研究某种现象会从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先考虑,不妨我们也先从这些方面入手。在经济上,古希腊是个多岛多山,少平原的地区,纯粮食生产的农业没大的发展条件,所以希腊文明不完全依赖农业,他们的商品经济发达,工农商业并重。比如说渔业和航海业,在他们劳动过程中,会遇到风暴和海盗等,良好的身体素质是必不可少的条件。所以这些产业对个人特征的比较要求高,许多产业都是如此。因此希腊人的思维取向是个人式的,与中国人际式的取向不同。于是他们把大量的充满力量美人体雕塑放置于广场和街道,供人们瞻仰膜拜,恰恰迎合了西方人的这种心理需求。在中国则是以农为本,重农抑商,农业上的自给自足是使我们长期处在封闭的小天地里,限制了人的个性发展。

从政治上说,西方的社会组织源于古希腊的城邦制度,他们城邦国家的奴隶社会很特殊,由于它的社会经济基础不是农业,而是以城镇手工业为主导,伴以商,牧,渔业等,所以奴隶主和奴隶之间,有一大部分自由民。作为自由民的人可以参加政治活动,有相当的行动言论自由,享有相当多的权利。所以西方的政治制度给人以很大自由性,给其人文主义的发扬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中国则和希腊的城邦制度不同,自商周以来,宗法制就成为我国社会组织的重要纽带。在这种封建宗法制和礼乐文化的背景下,人体雕塑不是被埋入地下做陪葬,就是被放置在帝王的陵墓前作为仪卫。中国的雕塑无论是人物,动物都具有工艺性和实用功能,更不用提各种礼器,祭器了。我猜想中国雕塑题材广泛的原因也与这种“实用性”有很大关系。

在文化上,从地理的角度讲,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是一对矛盾的范畴。欧洲文化定型区域在地中海北侧的希腊土耳其之间的“爱琴海”岛屿上,长期的海岛生活经验,使欧洲民族对于外来入侵者,只能抢先至高点,只能“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这些长期生态环境经验,也以文化的生物基因保留了下来,形成了西方暴露张扬的民族文化心态,且承袭希腊的“人是万物的尺度”的观念,所以西方思想家特别强调个体的人,强调人在社会中的地位,权利和责任,直到现在西方这种思想由在,看看那些宣扬“个人英雄主义的”的美国大片便会知道了。由于中华民族长期在盆地上的农耕生活,强化了热爱自然,自我保护的心态,其文化特征有较强的自我圆融性。所以代表中国文化取向的儒家思想强调的是“社会中的人”,宣扬一个人应该担当好自己在社会和家庭中理所应当的责任,不推崇“个人主义”。所以当西方大量英雄帝王雕像张扬的放置在公共场所供人膜拜之时,我国此类雕像却出现的少之又少。

所以综合了这些方面我们就能大致理解前面不解的问题了。其实除了对种现象在经济,政治,文化方面的普遍研究,以人体为主要题材,还有其特殊的原因,这就要结合西方雕塑的发展来说明了。

在古希腊雕塑起步初期,希腊人是明显参照了埃及人雕塑的程式的,从初期的许多作品都可以明显的感受到埃及雕塑的那种直线的,方整的块面和僵板的静止感觉。同时也可以看出,希腊人并没有照抄埃及人的创作,只是借鉴了他们的基本程式,把接近自己理想的东西加在上面罢了。这个“理想的东西”又是什么呢?我们知道希腊人体雕塑中除了以运动员为创作对象外,还经常以“神”为创作对象,根据前面所说的经济,政治,文化等方面的原因,希腊人不像埃及人那样视“神”为宇宙中深不可测,高不可攀的权威,而仅仅把“神”看作是强健,聪明和更加理想的人。“神”同凡人一样有七情六欲,与普通人一样有血肉之躯,只是比普通人更完美。希腊人表现“神”实际上是表现心灵和肉体均达到和谐完善的人。这种心灵和肉体上的和谐完善就是希腊人所追求的“理想美”。他们经常塑造的运动员人体形象也是基于这种“理想美”的追求。基于这样的认识,希腊雕塑便成为歌颂人,赞美人,以凝聚现实中的人所具有的美为出发点的写实性艺术。

篇8

20世纪70年代以来,人类学内部逐渐出现了一股“历史化”(historicization)的思潮,即:人类学日渐注重历史研究的视角,开始关注“他者”的历史,由此产生了新的理论洞见和新的研究方法。一方面,揭示了“他者”是有历史的,并在历史建构中具有重要的能动作用,以此为基础提出了“文化界定历史”的创新性理论架构,冲击了传统的“客观历史”说,根本性地突破了人类学中长期存在的“文化”与“历史”、“结构”与“历史”、“结构”与“事件”等基本矛盾的对立。另一方面,传统民族志也得到了更新改造,人类学研究方法从单一的田野调查中解脱出来,走进了历史的“田野”之中,融文献史料、田野调查于一体,人类学文化撰写方式日渐呈现综合性、多元化的发展态势;同时,这种方法论意义上的发展与更新还相应带来了认识论上的深刻变革,凸显了“他者”与世界共享着同一时间和空间的历史,对隐藏于人类学知识生产过程中根深蒂固的西方中心论思想进行了解构。总之,人类学的“历史化”,正如弗宾(James D.Fauhion)所言,“已经成为一种多变的社会和文化现象,它并不仅仅代表一种纯知识体系上的更新变革,也标志着伦理、道德和政治上的转型”。除了上述社会环境的影响之外,笔者认为,有利的学术环境是促动西方人类学“历史化”的不容忽视的深层次因素。本文将对西方人类学“历史化”的学术环境进行系统梳理,以期能对全面、深入理解西方人类学的“历史化”有所裨益。

一、西方新史学对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的关注

德国兰克史学作为西方传统史学(政治史阶段)的代表,在进入20世纪尤其是在二战后,遭到了法国年鉴学派、英国史学和美国社会科学史学的批判。这些后起学派主张跨学科,提倡总体史,注重底层的历史(history from below),关注经济社会史,由此引发了战后以经济社会史为主要标志的西方新史学(社会史阶段)的到来。在稍后的70-80年代,以后现代主义文化批评、历史叙述主义和文化人类学为理论源泉,新文化史应运而生,即西方史学又出现了由经济社会史向文化史过渡的新趋势。在实现这两次转型的过程中,西方史学对人类学理论与方法表现出极大关注,或者说人类学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第一次转型过程中(社会史阶段),西方史学开始对人类学传统主题和方法产生兴趣。法国年鉴学派主要开创者马克・布洛赫(Marc Bloch)的《创造奇迹的国王》(1923年),从那时的宗教礼仪、风俗习惯、医疗状况等为传统史学家所忽视的史料人手,研究了法国民众的风俗与信仰,揭示了当时的普遍社会心态;另一位开创者吕西安・费弗尔(Lucien Febvre)的《拉伯雷的宗教》(1942年),没有像传统史学那样以拉伯雷的书为史料去探讨拉伯雷的思想,而是着力考察拉伯雷所处时代的社会文化和风俗,剖析该时代的各种社会文化因素和社会心态结构。法国年鉴学派的第二代领军人物布罗代尔(Fernand Braudel)在《地中海和腓力二世时期的地中海世界》(1949年)中,强调了长时段中的结构,认为传统史学所关注的事件并不是重要的。法国年鉴学派第三代代表人物勒华拉杜里(Emmanuel Le Roy Ladurie)的《蒙塔尤》(1975年),利用宗教法庭的审讯记录,吸收了民族志撰写中的一些表现手法,生动地描绘了蒙塔尤这个14世纪法国小村庄普通村民的家庭生活状况。英国史学家爱德华・汤普森(Edward Palmer Thompson)在《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1963年)中,把19世纪英国工人阶级的态度和意识作为研究对象,研究其文化的构成,认为工人阶级身份的真正形成不仅仅是社会经济意义上的,还包括工人阶级对自身地位的文化认同。

在第二次转型过程中(文化史阶段),人类学中的一些重要思想和新方法被借鉴到史学领域中来,对史学的影响更为直接和强烈。被视为“宏观意义上”的历史学家的美国人类学家吉尔茨(Clifford Geertz),将文化比喻为寻找解释意义的文本(text),倡导深描(thick description)的写作方法。这些见解和方法受到了许多新文化史家的青睐。戴维斯(Natalie Z.Davis)的《马丁・盖赫返乡记》(1984年),以16世纪法国农村中的一个冒充农妇丈夫的陌生人如何被接受和被拒绝为题材,指出通过深入研究该地区的社会经济状况和两性关系的史料,史学家可以重构该农妇的思想历程,即历史学家可以通过一个朝着史料定向但又超越于它以外的想象力来填补史料中的漏缺。在戴维斯看来,事实与虚构之间并元明显的界线,但首先要承认来源于解释学的、存在一个诸如农民文化之类的更大的整体性联系,这样的重构才能成为可能。罗伯特・达恩顿(Robert Darnton)的《屠猫记》(1999年),从解释18世纪的一群印刷工人集体屠猫这样一个事件出发,用人类学家研究异文化的方式来处理自身的文明,用民族志观察入微的方式来洞察历史,揭示了当时法国人心态中对猫的种种象征意义以及屠猫行为所具有的仪式性和文化解释,深入探讨了18世纪法国人的思考方式。

自结构功能学派产生到20世纪60年代,西方人类学在整体上多是拒斥历史的,这使得人类学“主动疏远”了历史学,它们之间的界限也变得泾渭分明。而西方史学在二战后的两次转型,对人类学理论与方法的关注和借重,使两个学科之间的关系重新密切起来,达到了更高层次上的“合流”(convergence)和“复交”(reapprochement),从而为20世纪70年代以来人类学的“历史化”倾向营造了良好的学科外部环境。

二、在西方人类学中的兴起和影响

20世纪70年代的人类学是人类学的时代,孕育了法国结构和英、美政治经济学等新的人类学理论流派。这些新流派试图对的某些方面加以应用、修正和新的诠释,从不同角度体现人类学对“历史”的“关怀”,为70年代以来西方人类学“历史化”潮流的发生和发展创造了有利的学科内部氛围。

西方人类学发端于法国,英、美等国的人类学界也受到影响。二战后,法国人类学界出现了列维一斯特劳斯(Levi-Strauss)的结构主义人类学,列维-斯特劳斯相信支 配历史进程的是一种无意识的潜在因素,这种潜在因素只有通过理论上的分析才能揭示出来,而的“唯物史观”(historical materialism)相信历史是由寓于生产方式运动之中的内在矛盾决定的,矛盾又是人们经过精心的研究之后才发现的。因此,在列维-斯特劳斯看来,他的“结构”概念和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是内在一致的。在上述思想的影响下,以葛德利尔(Maurice Godelier)为代表、试图对马克思的生产模式(mode of production)理论进行修正的法国结构学派应运而生。1966年,葛德利尔出版了代表作《经济上的理性与非理性》。该书强调文化中非经济性制度在前资本主义社会组织中所发挥的经济,并以功能性的阶序观来取代生产模式观。葛德利尔主张把生产模式看成一个系统,而内部各个结构分别为小的系统,小系统在整体中发挥不同功能,若超越了相互之间的约束力即功能相容性的范围时,则发生社会组成和历史的变迁。这与把系统内部的矛盾尤其是阶级斗争视为历史发展的动力已经有了本质上的区别。葛德利尔对历史发生兴趣的目的在于修改马克思的历史唯物论,使之在的基本构架下适用于前资本主义社会演变的研究,所以他所研究的历史其实是在“静态”的结构理论的架构上建立起的社会进化史,尽管其材料来自人类学家的实地研究,并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摆脱了早期进化论者的臆测。“历史在葛德利尔那里,既不是年代学的重拟,也不是人类学合作主体借以建构他们的世界的过程,正确地说,历史是把社会现象的起源看作从社会制度的逻辑中推演出来的派生物。”因此,虽然葛德利尔声称人类学是人类学与历史学差别消失的地方,但真正的历史研究却被他忽略了。尽管法国结构学派受到了种种批评,但它以其特有的方式关注了历史分析,为发展出一种具有“批判性”的解释理论做出了贡献。

二战后,美国人类学界出现了怀特(Leslie Alvin White)的新进化论和斯图尔德(Juliar Haynes Steward)的多线进化论。与摩尔根(Lewis Henry Morgan)的早期进化论相比,怀特的进化论体现的是一种更为系统化的技术决定论,强调进化过程的不可分割的整体性;斯图尔德则更注重进化路线的复合性和多样性。他们都企图对的历史发展阶段理论进行修正。哈里斯(Marvin Harris)把斯图尔德和怀特的理论统合起来,提出了文化生态学和文化唯物论的观点,寻求环境需求与社会制度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寻求支配历史发展的新法则。萨林斯(Marshall Sahlins)在抨击哈里斯的基础上,提出社会文化决定生产过程的新观点――因为文化既决定人们要生产什么,又决定人们怎样去生产。此外,萨林斯还对马克思的历史决定认识性质的观点做了新的诠释。在萨林斯看来,人类创造了自身的历史,但人类只能根据自身的意识来创造历史,因为认识总要受制于文化。斯图尔德的学生沃尔夫(Eric R.Wolf)和敏兹(Sidney W.Mintz)则着重应用世界体系理论以及中资本主义制度下有关农民社会的有关理论,研究了农民社区内外的阶级关系,研究了地方性、小规模农民社区与其所处的广阔政治经济过程之间的关系,将地方史置于世界史的范畴和视野之中。

20世纪20年代到60年代的英国人类学界,功能论、平衡论占据统治地位,因此往往忽略了强调阶级冲突和矛盾的,对研究中的殖民情境(colonial situation)几乎视而不见。英国曼城学派的代表人物格拉克曼(Glackman)强调社会冲突,但从整体上讲他从没有采纳过的理论。他的弟子沃斯利(Peter Worsley)在题为《号角即将吹响》(1957年)的一项研究中,强调被研究的那些部族正在受到广大地域中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剥削和利用,才日渐显示了观点的影响。1973年,由阿萨德(Talal Asad)编辑的论文集《人类学与殖民遭遇》已经明显受到了的影响,开始对以往英国人类学静态的、和谐的、无历史的功能论展开严厉批判,揭示了人类学与殖民主义之间的深层次关联:功能论者用“原始人”来代替“被殖民化的人”,缺乏一个对殖民情境的整体性概念,没有把殖民形式整合到他们的分析中去;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的应用人类学更是与“间接统”、“殖民地管理”密切联系在一起,将作为政治和历史问题的殖民制度与人类学之间的联系掩盖起来,他们既是非历史的(a-history,以拉德克利夫一布朗为代表),也是反历史的(anti-history,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自此,以功能论、平衡论为特色的英国人类学逐渐改观,开始注意“他者”的历史,关注隐藏在研究者与“他者”之间的矛盾和斗争。

三、西方人类学的反思

西方社会科学的整体反思(reflexivity)或解构(deconstmction),建立在西方20世纪60年代以来蓬勃开展的各种社会反省运动的基础之上。这种反思,来自对“殖民情境”的检讨,源自对西方政治权威、学术霸权的解构。当知识创新的批评精神在现象学哲学、解释学、后现代主义思潮渗入实地调查的经验研究以后,在20世纪60年代末和70年代催生了人类学的反思意识。以往的“无历史”的田园诗般的“现实主义”民族志描述方式成为反思和批判的对象,历史人文主义成为新的实验民族志的主要追寻目标之一。

由后现代主义等新思潮武装起来的新一代人类学家,试图使人类学带有敏锐的政治和历史感,力求使人们对文化多样性的方式有新的洞察。他们在对传统的文化撰写方式进行反思、对写作的文本本身进行解构的同时,开始尝试和实验新的表述方式:一是涉及对描述困境的新感受性,即在文化全球均质化观念下表述文化差异所存在困难的感受;二是涉及对历史和政治经济现实的再认识。在后一种实验策略中,又有两个不同的走向:其一,受到政治经济学、世界体系理论的强烈影响,试图克服以往人类学将自己局限于地方社会、相对缺少历史观点的局面,将大规模政治经济体系与地方文化状况联系起来。这种走向还对民族志美学化、诗学化提出了批评,认为要把民族志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去理解,结合社会、政治和物质去理解。其二,受到解释学的影响,探讨民族志叙述中历史时间与场合的恰当的表述方式,对传统民族志或者将叙述置于历时背景之下或者将历史一并放弃的种种做法提出批评。这种新的实验策略就是要使民族志富有历史感,在民族志叙述框架中展示时间和历史的视野。

美国人类学家哈里斯认为,后现代主义在人类学中最有代表性的体现之一就是后过程主义(postproeessualism),即:不存在客观的过去,我们对过去的呈现只是源自个人社会文化视角所制造的文本,是我们自己的一种“创造”。他指出,考古学等研究进化的科学忽视了社会行动的意义建构以及人类文化的历史特殊性,科学思想根深蒂固的早期人类学家试图客观地描 述现在,但实际上与写小说无异。后现代主义等思潮对科学、技术负面影响的批判,对被科学扭曲的人性的关注和推崇,使20世纪70年代的人类学逐渐从“科学”人类学的影子中走出来,“人文历史主义”成为新一代人类学家深切关注和反思的时代主题。有学者认为,这会从整体上对人类学造成危机;但也有学者认为,这是人类学激动人心的新时代的开始。

人类学自身的反思,既是时代整体反思的产物,也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人类学在自身反思与实验过程中所体现的对人文历史主义的推崇、对民族志描述历史化的诉求,加速了人类学研究方法的转换、更新,促进了人类学“历史化”思潮的酝酿与形成。

四、美国民族历史学的特殊贡献

民族历史学(ethnohistory)的概念,最初可能是由博厄斯(Franz Boas)的学生威斯勒(Clark Wissler)于1909年率先提出来的。在他看来,民族历史学就是依靠结合民族史和考古学的数据来重建史前文化,就是纪实档案(documentary)的同义语。当然,这种档案并不是由当地土著来提供的。1915年,博厄斯的另一个弟子罗维(R.H.Lowie)对民族史研究中口述史的真实性做出了负面评价,进一步扩大了民族史研究的影响。当时的民族史方法论,无论对人类学家还是对史学家而言,都是一样的,即主要利用档案资源来讨论“他者”的过去。在20世纪上半叶,美国民族历史学基本上以北美、非洲、大洋洲等地的小规模族群社会为研究对象。这一时期,无论是人类学家还是历史学家,对此都不太关注,因为小规模族群社会并不是当时史学研究所关注的重点,而人类学的研究目光也主要聚焦于尚与历史有严重隔阂的现在时民族志上。因此,20世纪上半叶的美国民族历史学作品数量不多、影响有限,其主要作用在于最初填补了人类学与历史学之间的空白领域。

20世纪30-40年代,以博厄斯的学生克鲁伯(A.L.Kroeber)、米德(Margaret Mead)、本尼迪克特(Ruth Benedict)等形成的所谓心理结构学派(文化与人格学派),几乎背离了博厄斯所开创的历史主义传统。随着心理结构学派的兴起,美国民族历史学在二战前的作用和影响更为微弱。二战后尤其是50年代,历史主义重新在美国民族学、人类学界抬头,1954年创刊的Ethnohistory则突出体现了这种情绪。这一时期,美国民族历史学主要有两大方面的特征:利用文字档案材料探讨印第安各部落的传统边疆问题,以帮助他们维护自己的土地所有权;出现了所谓的“经济人类学”,即从历史主义的观点、用现代的经济概念去研究原始社会。其方法论依然如故,以有文化的非土著所提供的档案等为主,而不是本土的口述资源。自此,美国民族历史学作为一种独特的学术思潮和新的研究范式,才登上了西方学术舞台,并日渐繁盛。

20世纪上半叶,人类学与历史学之间的划分是明确的,但从70年代以来,这两个学科明显汇合了。人类学家使用历史材料和历史学方法,史学家也使用人类学的田野调查方法。由此,原初作为在人类学与历史学问起联系和沟通作用的民族历史学,随着时代的变迁,其内涵的界定也就变得越来越困难。有学者犹豫地仍称之为民族历史学;有学者简单地将之视为历史学;有学者认为,民族历史学不再是一门学科,而是一种方法;有学者认为民族历史学是重建无文字民族的历史;有学者则将之界定为历史意识(historical consciousness)的研究;还有学者则戏称民族历史学为“历史学与人类学的杂种儿子”。

在凯奇(Shepard Krech Ⅲ)看来,20世纪70年代以来人们已经对民族历史学本身的界定持有怀疑态度,很难对“ethnohistory”、“historical anthropology”抑或“anthropological history”进行明确区分。有些学者拒绝使用“ethnohistory”这个名称,而代之以“anthrohistory”或者其他术语。民族历史学已经逐渐失去了“民族”(ethnos,ethnicity,ethnic)的味道,不再像原来那样带有某些歧视色彩地用来专指部落少数民族的民族史(ethnohistory),而变为历史人类学(historical anthropology)或者人类学史学(anthropological history),成为人类学理论方法与史学理论方法互换、混合的产物,成为人类学“历史化”的产物。“Ethnohistory”这个名称,也逐渐为“historical anthropology”或者“anthropological history”所取代。无论哪种取代,都合乎逻辑,都不会辱其名,因为人类学学者应该关注“anthropological history”,正如历史学者应该关注“historical anthropology”一样。凯奇认为,使用“anthropological history”更为合适,“anthropologieal history”能表征时下“ethnohistory”所代表的真正内涵,能大致消除用语上的混乱局面。

席费林(Edward Schiefflin)和耶韦特(Deborah Gewertz)的讨论主要在于揭示民族历史学的本质特征。在他们看来,“在过去,民族历史学指的是利用文献或考古材料建构民族史。对历史学家(及许多人类学家)来说,传统上民族历史学指的是替没有文字历史的民族重建历史,……对我们来说,这种民族史的观念即使不能说不对,也是不适当的……民族历史学……最根本的是要考虑到当地人自己对事件是怎么构成的看法,以及他们从文化角度建构过去的方式”。这种见解,与之后以萨林斯为代表的西方人类学“历史化”思想的主旨是一脉相承的。

篇9

关键词:管理思想理性主义非理性主义东方思维

管理学只是近一二百年才出现的名词,而人类的管理实践却几乎同人类的历史同样悠久。一般认为泰罗的《科学管理原理》一书标志着现代管理学的诞生,但是一直到现在人们还没有办法给管理和管理学一个可以广泛接受的定义,对管理思想的研究也还局限于管理学自身,没有从社会和历史甚至哲学的角度,也没有从一个更广阔的层面来研究西方的管理思想。从现实的角度看,一方面现代的各种管理方法、理论和思想层出不穷,管理学空前“繁荣”,另一方面管理上和社会上各种问题越来越多,而一贯的解决方法在不断变化的现实中越来越没有效,其根本原因就是西方管理思想失去哲学基础支撑,不能进行思想和理论创新。本文试着从社会、历史和哲学的角度来研究西方的管理思想,通过对西方管理思想发展的哲学基础进行挖掘,得出东方思维对西方管理思想的借鉴意义。

西方管理思想演化的哲学逻辑

管理思想的演化有着深刻的思想根源,整个社会的思潮对具有历史性的管理思想影响巨大。而一个社会思潮的形成在于人们的实践和伟大思想家和哲学家的天才思维。归根到底,管理思想历史演化的背后是其深刻的哲学渊源,掌握了管理思想发展的哲学路线,就能把握管理思想的未来发展方向,为管理实践者和管理学者提供指导。

(一)西方管理思想演化的哲学逻辑

从哲学角度看,西方管理思想的哲学线索有两条,即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

1.理性主义是西方哲学和思想的主流。按照一般的理解,理性与迷信愚昧相对立,理性主义泛指健全的理智和思想,具有逻辑化、系统化、规范化等根本特点的思想或倾向。近现代的西方理性主义开始于文艺复兴,理性取代上帝成为时代变换的最主要标志。中世纪的人相信神的启示至高无上,而文艺复兴以后的西方人渐渐相信人的理性才是至高无上的。理性主义从古希腊的自然理性开始,认为“水是万物的始基”;后来发展到经验理性,企图用经验来界定理性的范围,把理性的内涵封闭在经验的范围之内;再后来发展到天赋理性,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之后理性主义变为科学理性,认为科学就是真理;后来发展到机械理性、工具理性和数学理性,认为只有那些能用数学和几何学准确推导的才是科学和真理。理性主义的科学思想是还原论,它认为各种现象都可被还原成一组基本的要素,各基本要素彼此独立,不因外在因素而改变其本质。通过对这些基本要素进行研究,可推知整体现象的性质,还原论对应的是分析的研究方法。

沿着理性路线的管理学理论和思想的特点是以“工作”为中心,遵循理性的逻辑和管理活动的客观规律,强调理性的决策、定量化、标准化的管理、稳定有序的组织结构、明确的职责分工和权限隶属关系、严格的规章制度以及采用金钱刺激和纪律控制等。理性路线的管理理论和思想有泰勒等人创立的科学管理理论、韦伯的行政组织理论等。二战后,运筹学的成功,加上系统论、控制论、信息论及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为科学管理提供了深厚的科学方法论基础和技术支持。这时相继出现的数理学派、社会系统学派、系统管理学派、决策理论学派等,都从某种意义上表现出对科学管理的进一步强化,同时对人性的关注相对忽略。其中尤以管理科学学派为典型,他们强调运用新的科学方法,建立管理的数学模型与逻辑程序。在管理科学学派看来,管理是一门纯粹的科学,完全可以而且只能用数学模型和逻辑程序进行,不容许有半点非理性的艺术成分的存在。

2.非理性主义不是西方管理哲学思想的主流。非理性主义是指那些将人的心理的非理性因素置于优先地位加以强调的思想。它强调人的意志、欲望、情感、直觉的作用,不过分强调理性与逻辑的作用。它的理论表现有生命哲学和心理分析理论。非理性主义是将人心理中与思想无关的因素,如情绪、本能、冲动、直觉等置于最高的地位,进而认为一切存在的最深的本质是非理性的。理性主义是注重研究外部世界,非理性主义则从自身内部找原因。当面对许多问题的时候,理性主义认为“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个推导错了,甚至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而非理性主义认为“是我的哪里出了问题,是我心里的欲望太多、太杂而又不切实际,还是我的想法根本就不对?”。它从古希腊的神化故事开始,表示人向一种更高的智慧和力量的屈服;从古希腊一直发展到中世纪的宗教神学和经院哲学,它极大发展了非理性主义,牢牢的控制了人们的思维和行为;在经过了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与科学主义和理性主义的交锋后,到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非理性主义重新被人们拾回,因为社会和经济等发展的本质是人的发展。

(二)西方理性主义的成就与困惑

西方理性主义的科学思想是还原论,方法是公理化研究方法。基于还原论的西方科学体系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已经非常庞大和完整,在它的基础上诞生的工程技术,创造了空前繁荣的人类文明。

西方理性主义对现代社会的贡献不容忽视,但科学所培育出那种理性计算精神,自我膨胀的技术以道德中立的外观加速发展着人类自我毁灭的力量,社会管理日益趋向非人性化的工程化控制方向,所有这些的结合,使对人本身的迫害和屠杀这样灭绝人性的惨剧成为设计者、执行者和受害者密切合作的社会集体行动。这种负面的影响可以从技术层面和系统层面来看。

从技术层面来看,它本身内部就存在许多的“悖论”。首先,人类科技知识的进步和发展需要人类理智和思想力量的强大支持,但人类的理智和思想造出的产品反而压制了人类的思想和理智。其次,由于科技的大规模广泛应用,电子文化乃至人工智能装置却以其精神生产的工业化、平面化、批量化、非个性化消除了人的思想创作的冲动,抹煞了人类的个性。各种应用于生活中的软件设计活动的高度技术化和产业垄断,无形地剥夺了他们培养和发挥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人们必须被动地接受各种设计,人把自己的理性变成了技术,交给了技术,物化的技术理性却抹煞了人的思想和灵魂。再次,由科技发展而来的工具理性,由市场竞争而来的功利理性,以及由货币广泛媒介关系而来的价值理性等,它们都抛弃了培育它们的人文精神,让本来作为手段的它们成了主宰人生的目的,把本属于目的的人变成了服务于它们的手段。

从系统层面来看,首先工业革命之后人类的发展模式,特别是生产和消费模式已经走进死胡同,这已成为人们的共识。这种模式的劣势在于:虽然使一些幸运的地方富裕和发达起来,却在更多的地方造成了贫困和落后,南北差距进一步扩大;虽然推动了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但却过度地消耗资源,破坏了生态平衡和生存环境;虽然部分满足了部分人们的近期需要,但总体上却牺牲了人类长远的发展利益。因此,这种模式既没有带来全球普遍的和共同的发展,也没能保护好环境。其次,西方理性主义过度繁荣也使得伦理、道德的沦丧,人类的精神家园遭到破坏。这种精神的沦丧并不是由于外敌入侵,而是因为某种错误的学说使我们误入歧途。技术理性、工具理性、实用理性等,所有这些“理性”,都因其方法的简便易行和实际有用而博得人们的欢迎。然而“简便易行”和“实际有用”的代价,却是从最深的根处切断了精神源头的活水。东方思维对西方管理思想和思维方式的借鉴

(一)东方思想和思维方式的主要特点

东方思维可以概括为:整体论、超级系统论、和谐论、太极思想。根据刘长林在《中国系统思维》里面的论述,中国传统文化观念具有三个特点:第一是“天人合一”的宇宙整体观。认为主体和客体是统一的,人是整体宇宙中的一部分,自然与人类有统一性,统一的基础在人之内。第二是整合的系统思维方式。这种系统整合的思维方式不是一般的系统论的思维方式,它是一个超级的有机系统,也许目前人类的智慧还不足以完全掌握,所谓“道可道,非常道”。西方文化注重分析,中国思维注重综合,着重从整体上掌握事物,强调事物的结构和功能,不注重它微观实体和元素。第三是以社会和谐为本位的人文精神。和谐包括人与自身心灵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人与社会之间的和谐,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做事情讲究“合情合理”。中国传统文化的科学精神是,宇宙以人为中心,知识以利于人为准绳。“太极思想”是中国又一重要思想,太极图被人们誉为“第五大发明”,但现代人类没有完全认识到它的价值。在目前人类可以认知的时空状态下,太极思想能被人类认识的至少包括有:矛盾的观念(阴阳鱼相互依存和相互作用)、永恒变化的观念、永恒不变的观念。以上这些都是高度的思维方式,它引导西方管理哲学理性主义和非理性主义的发展。

(二)东方思维解决西方现代管理思想发展的困境

西方管理思想自身的理性和非理性维度都不能很好的解决自身增长的极限问题、可持续发展的问题、人类自身心灵和道德的问题。从西方的历史可以看出,物质上极大的丰富却没有真正使西方幸福、快乐起来。

西方理性主义的未来发展方向也必然是东方的实践理性。因为人类创造的工具、方法、流程最终都要回归到人类的实践中来,回到“知以致用”、“知行合一”的实践理性上来,可以有“真空的数理推导”,但不可能有“真空的管理”。

西方非理性主义有着悠久的历史,从文艺复兴开始全面的快速发展,时至今日,已经从最初的对人自身的关怀悄悄的演变为无政府主义、个人主义、自由主义,他们的本质已经变为把自身欲望的满足和各种动机的得到响应看成是个性的解放与张扬,这种自高自大和自私自利的、不受束缚的自由精神,创造了一个自由竞争的社会环境,但是正由于这种“自由竞争的环境”却不同程度的损害了其他一些人的真正的自由,它在本质上缺乏对人性真正的关怀和对心灵的呵护。从历史的角度看,西方管理思想非理性维度的未来发展方向必然是东方人文主义。东方人文主义与西方自高自大、自私自利的自由主义和个人主义有着深刻的不同,东方人文主义主张人类与自身的心灵和谐相处,即所谓“正心、诚意”,在自身心灵得到呵护、合理欲望得到合理满足的同时能增进与周围人的和谐,至少不能破坏这种和谐。东方人文主义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是“和为贵”、“合情合理”、“和气生财”、“互惠互利”;表现在处理人与自然和周围环境关系上是“天人合一”,共生共荣。

综上所述,西方管理思想无论是从非理性路线还是理性路线最终都要回归到东方思维方式上,这种西方管理思想的东方回归是历史的必然。

参考文献:

1.郭咸纲.西方管理思想史[M].经济管理出版社,2004

2.张志伟.西方哲学史[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篇10

历史是极其复杂的,当然复杂性是历史的偶然,真实性才是历史的必然。当代著名史学家许倬云先生认为,历史是人类“集体的经验与记忆。”①学习历史不可离开一个基本原则:即“论从史出”,正像同志说的:“有几分证据,说几份话。有一份证据只可说一份话。”

作为历史教师有责任去教会学生去重新“发现”历史,让历史有迹可循,回归历史的本真。经过对史料的“怀疑”、“思索”、“辨别”三步以后,让学生从历史的所谓“真、假”分辨中摆脱出来,突破传统的思维定势,形成历史理性与智慧。这也是历史课程的本体特征。

发生过的历史事件总会留下些许痕迹,如古籍文献,书画作品,建筑遗迹,墓葬遗物等等,我们称之为史料,还有些是人们记忆中的历史,如传说,歌谣,风俗等,而这些史料是展示历史的重要道具,是学生“发现历史”的重要载体。所以教师的重要活动之一就是筛选史料,对史料进行相当专业的评判,以适用学生,使学生能有效的运用资料。在浩如烟海的史料里,如何选取有用的材料获得最佳课堂效果,这是件费心费时的事。笔者认为真正好的史料需要遵循以下几点原则:

一、真实性

求真求实是历史教学的第一要义,对史料的选择更是如此,尽可能选材严谨。否则容易断章取义。就像现在好多人写文章一上来就是说过:“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其实那句话是介绍詹姆士的“实在论”哲学思想时说的。原话是:“实在是我们自己改造过的实在。这个实在里面含有无数人造的分子。实在是一个很服从的女孩子,她百依百顺地由我们替她涂抹起来,装扮起来。好比一块大理石到了我们手里,由我们雕成什么像。”原话是讲哲学的,与历史毫无关系,可是不知什么原因被我们一直误解。

那么在历史教学中,又有多少类似的材料被我们误读?有多少看似简单的史实被我们曲解?如果学生依据有缺陷的材料进行分析,就无法确保“论从史出”的科学性。因此选取材料时要考虑材料的上下文及全文的整体涵义,文字类材料尽可能出自原典。

二、典型性

选材还要依据课标,确定教学的重点难点,有所侧重,有所取舍,有利于揭示教学内容主题,有助于学生更好的理解核心概念。

廓清概念,应是中学历史教师的思维品质,赵亚夫教授在深圳讲学时一再强调了概念对理解历史的重要性,而通过史料能更好的全面理解历史概念。

如必修三讲到“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和发展”这一专题时,针对“人文主义”这一概念,笔者选择了如下材料:

材料一:在欧洲历史和哲学史中,人文主义主要被用来描述14到16世纪间较中世纪比较先进的思想。一般来说,今天历史学家将这段时间里文化和社会上的变化称为文艺复兴,而将教育上的变化运动称为人文主义。人文主义者以“人性”反对“神性”,用“人权”反对“神权”。他们提出“我是人,人的一切特性我是无所不有”的口号。

(Http:///view/519204.htm)

材料二:中国近代人文思想是在西方现代文化传入的基础上,经过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碰撞与互动,在同化与顺应两种机制的作用下产生的。但这种人文思想更多地反映了中国新生资产阶级力图改造社会的良好愿望。实际上,这种人文思想在当时中国的国内国外背景下是行不通的。它的意义充其量只能作为中国现代人文精神发展的思想材料和经验教训……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在对中西文化特色的人文思想人文精神。卢梭的天赋人权说、赫胥黎的进化论对中国最早向西方学习的知识分子来说,具有很强的震撼力……

――摘自文池《思想的灵光》

思考:根据材料一并结合所学知识分析西方人文思想产生的背景与特点?根据材料二和所学知识分析中国近代人文思想形成的历史条件及思想成果?

学生根据材料发现问题,思考问题,从而理解问题,阐述见解,得出结论。

三、可读性

教师在课堂中选用的史料必须要立足学生,适合学生的知识水平和心理特点,不能以枯燥的、繁琐的历史史料呈现给学生。材料的长短要适中,可以有所取舍;文言文中的个别生僻字词可以以括号形式注音释义,或将其翻译成白话文;引用诗词,要注意诗词蕴意的可理解性,等等。

四、趣味性

美国教育家布鲁诺说:“学习的最大动力乃是对所学材料的兴趣。”当我们的材料触及了学生的需要的时候,就能发挥高度有效的作用。教师甚至也可试着根据史料设置情境,编成小故事,如,学到《卓尔不群的雅典》一课时,教师经常会选取“一个雅典公民帕帕提的故事”,就能很好的调动学生的兴趣。

又如学到《专制下的启蒙》一颗时,教师可以利用法国先贤祠(le Pantheon)设置问题。

材料:巴黎有两座著名的坟,一个是先贤祠,一个是荣军院(埋葬拿破仑),先贤祠,位于巴黎市中心塞纳河左岸的拉丁区,于1791年建成,是永久纪念法国历史名人的圣殿。先贤祠内安葬着伏尔泰、卢梭、维克多・雨果、爱弥尔・左拉、居里夫妇和大仲马等。至今,共有72位对法兰西做出非凡贡献的人享有这一殊荣。

问题:你认为为什么伏尔泰、卢梭能凭借什么进入先贤祠?假设最近法国人民又准备迎接一位伟大的思想家进入先贤祠,有人提议迎接孟德斯鸠,结合所学知识,你认为孟德斯鸠是否具备资格进入先贤祠?

通过以上材料让学生更深入的理解法国三位启蒙思想家的伟大思想,激发学生兴趣,让学生以更大的好奇心投入历史的情景中去。

五、多样性

历史包罗万象,史料也是浩如烟海,教师选取材料时也要多样化。不仅仅局限于文字资料,还可以是图片,影视等。如讲述古代书画艺术时,可以充分利用古代的书画作品,提高学生的鉴赏能力,培养学生的审美情趣。在介绍生活变迁时,可以利用相关照片,纪录片等,培养学生用社会发展的观点看历史,等等诸如之类。

六、现实性

我们常说“以史为鉴”,所以教师选取的史料也应尽量做到与现实有更多联系,对现实有更大影响的。如,《中国早期政治制度》一课,为了让学生体会到中华民族的亲情之爱,可以选择有关学生自己姓氏的起源,族谱的相关描写,以及社会上认祖归宗现象的材料,可以很好的激发学生的主动性,并从中体会宗法在当今社会的影响力,感悟中华民族的亲情之爱。

七、探讨性

历史具有过去性和不可再现性的特点,历史资料本身往往存在记录者的主观因素,所以不同阶级立场的人,不同时代背景下的人对同一历史会存在不同的理解,教师选取的材料可以带入些具探讨性的,可以打破权威,激发学生的批判意识,探究能力和创新精神。“历史的事实在本质上是心理事实”,我们应该让学生去解读史料,材料间的适当的冲突与落差是激发学生思维能力,培养情感态度的必要手段。

如,在上《朝鲜战争》一课时,笔者引用了下述材料。

材料一:6月25日,朝鲜军队今天越过三八线。几个小时之内,朝鲜人迫使韩国边防人员丢弃广阔的前线地带向后撤退。共军向汉城进军时几乎没有遇到抵抗。美国似乎对这一进攻感到惊讶,他将这次进攻归咎于苏联。

――克利夫顿・丹尼尔《二十世纪大博览》有改动

材料二:1950年6月24日,内战真的爆发了,当时,朝鲜军队为了“解放”韩国,突然越过了三八线。

――斯塔夫理阿诺斯《全球通史》,有改动

材料三:1950年6月,拥有苏联装备的朝鲜军队入侵韩国,进展迅速。拥有美式武器的韩国显然也曾计划进犯北方。

――(美)罗・莫菲《亚洲史》

思考:在这一事件的起因上,上述材料的观点有何不同?你能例举可能造成这种不同的若干原因吗?

以上材料和问题的抛出,可使学生有更多的思考和讨论,提高课堂的有效性,从而更好的达成情感态度和价值观目标。

有人说,教师的专业素质境界决定着他的教学境界,而阅读是提升教师专业素养的有效保证。“历史教学中史料的选择和运用,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历史绝非仅仅是事件,而是史学家在重演过去的思想,那些时间和地点的价值,对于史学家来说仅仅是特定历史背景中整合的资源,有助于史学家认识特定环境中历史人物的思想。”②

【注释】

① 许倬云.《从历史看人物》――在台湾洪建全基金会敏隆讲座上的演讲,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