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科学的本质范文
时间:2023-10-27 17: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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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一、实践态度:对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相互分离的批判
在马克思生活的时代,人类自然科学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与马克思处于同一时代的孔德开创的实证科学,即已证明自然科学正以其强大的现实力量寻找自身合法性的存在。但由于当时德国科学的落后,自然科学的伟大成就并没有在德国的古典哲学中得到体现。洛维特认为:“精神哲学根据其神学起源对自然科学和由自然科学促成的工业一无所知,也没有认识到,人在工业劳动中物化了自己,却没有积极地表现自己。”〔2〕
由于忽视了现实生活的实践,作为超越现实实践的理论态度也就回避了实践维度中的自然科学。然而,“自然科学展开了大规模的活动并且占有了不断增多的材料。而哲学对自然科学始终是疏远的,正像自然科学对哲学始终是疏远的一样。过去把它们暂时结合起来,不过是离奇的幻想。存在着结合的意志,但缺少结合的能力。甚至历史学也只是顺便地考虑到自然科学,仅仅把它看作是启蒙、有用性和一些伟大的发现的因素”〔1〕。其实,这不仅是德国古典哲学局限性的一种普遍表现,而且青年黑格尔派对自然科学催生的具有世界历史意义的“存在论”事件也视而不见。马克思、恩格斯曾在《神圣家族》中进行了类似的批判:“难道批判的批判认为,只要它从历史运动中排除掉人对自然界的理论关系和实践关系,排除掉自然科学和工业,它就能达到即使是才开始的对历史现实的认识吗?难道批判的批判认为,它不去认识(比如说)某一历史时期的工业和生活本身的直接的生产方式,它就能真正地认识这个历史时期吗?诚然,唯灵论的、神学的批判的批判仅仅知道(至少它在自己的想像中知道)历史的政治、文学和神学方面的重大事件。正像批判的批判把思维和感觉、灵魂和肉体、自身和世界的分开一样,它也把历史同自然科学和工业分开,认识历史的发源地不在尘世的粗糙的物质生产中,而是在天上的云雾中。”〔3〕
马克思站在人类历史的高度审视自然科学的诞生和发展,同时也把自然科学在人类社会现实中的实践看成是把握真正的人类史的力量。“工业是自然界对人,因而也是自然科学对人的现实的历史关系。因此,如果把工业看成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那么自然界的人的本质,或者人的自然的本质,也就可以理解了;因此,自然科学将失去它的抽象物质的方向或者不如说是唯心主义的方向,并且将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1〕马克思不仅批判自然科学的抽象物质态度,而且批判自然科学的“唯心主义方向”,并指出自然科学通过工业和商业创造了现实的历史,业已成为人类史以及人的科学的基础。这里没有任何思辨的要素,若没有对自然科学的正确认识就不会有“历史科学”的正确认识。“只要描绘出这个能动的生活过程,历史就不再象那些本身还是抽象的经验论者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些偶然事实的搜集,也不再象唯心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想象的主体的想象的活动。”〔4〕脱离历史看待自然科学,或脱离自然科学看待人类历史,要么把人类历史看成僵死事实的集合,忽视人类历史的整体性;要么把自然科学看成是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的一般理论解放的力量。这样一来,自然科学和人类社会历史的相互作用就被遗忘了。
社会历史和自然科学的分离必然导致人的科学陷入“意识形态”的包围圈中。脱离社会历史,然后构造极端“贫困化”或“空洞化”的人的科学,“一切肉体的和精神的感觉都被这一切感觉的单纯异化即拥有的感觉所代替。人的这个存在物必然被归结为这种绝对的贫困”,于是人们仅仅把人的“普遍存在,宗教,或者具有抽象普遍本质的历史,如政治,艺术,和文学等等,理解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类的活动”〔1〕。如此一来,人们错把人的本质力量理解为观念性的存在,并在这种理论方式的统筹下幻想用外在的整合方式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统一起来,这样的统一必然是一种虚假的统一。自然科学与人的科学在理论层面的这种虚假统一,其实就是在不断制造历史和自然、事实和价值、科学与人文分裂的基础上,再寻求一种理论的方式企图捏合这种顽强的分裂。
在马克思看来,人的对象化的本质力量以感性的、异己的、有用的对象形式已经把握了人的科学的发展方向;如果说人的科学还没有打开这本书即历史的这个恰恰最容易感知的、最容易理解的部分,那么这种人的科学就不能成为内容丰富的和真正的科学〔1〕。马克思批判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一直逗留在理论层面并要求实现这种层面的统一的现状。重要的问题不在于用思想去表征统一或分裂,关键是从实践层面完成这种统一。因为,“对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所以关于他通过自身而诞生、关于他的形成过程,他有直观的、无可辩驳的证明。因为人和自然界的实在性,即人对人来说作为自然界的存在以及自然界对人来说作为人的存在,已经成为实际的、可以通过感觉直观的,所以关于某种异己的存在物、关于凌驾于自然界和人之上的存在物的问题,即包含着对自然界的和人的非实在性的承认的问题,实际上已经成为不可能的了”〔1〕。应当说,人的存在已经通过社会历史的活动得到确证,对马克思而言,历史的逻辑并不是现成地摆在自然的逻辑面前的,它本身就是人的活动的结果。因为,自然科学向“历史科学”的转变,不是自然科学中既定的原理在历史领域的运用,而是它已把握到人类历史活动的特性〔5〕。而向来以理论表征世界的西方传统哲学却把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分成两个不同的组成部分,马克思批判了这种理论态度,并直接诉诸现实生活的实践:“理论的对立本身的解决,只有通过实践的方式,只有借助于人的实践力量,才是可能的;因此,这种对立的解决绝对不只是认识的任务,而是现实生活的任务,而哲学未能解决这个任务,正是因为哲学把这仅仅看作理论的任务。”〔1〕
二、实践异化:对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相互分离根源的分析
其实,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的外在对立,关键在于人们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为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而不同的领域有着不同的人类旨趣和取向。如此以理论态度划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似乎是顺理成章,但理论终归只是时代的一种观念表达,理论的分裂并不是理论自身的原因,它恰恰反映的是我们时代的分裂和现实生活世界的裂变。作为以解释世界为主的理论家而言,面对生活世界的分裂也只能尝试着学院式的呐喊。海德格尔认为:“科学之发展同时即科学从哲学那里分离出来和科学的独立性的建立。这一进程属于哲学之完成。这一进程的展开如今在一切存在者领域中正处于鼎盛。它看似哲学的纯粹解体,其实恰恰是哲学之完成。……哲学转变为关于人的经验科学,转变为关于一切能够成为人的技术的经验对象的东西的经验科学;而人则通过技术以多种多样的制作和塑造方式来加工世界,人因此把自身确立在世界中。”〔6〕
以如此方式立身,迎接我们的却是“一切客人中的最可怕的客人”〔6〕———不期而至的虚无主义。由海德格尔和尼采所揭示出的西方文明的虚无主义秘密,马克思则把它表述为“异化”问题,即人的感性活动的异化。因此,“当马克思把感性活动表述为人在与自然界的对象性关系中所达成的‘产生着的社会’之生命表现时,他就在一种全新的涵义中使用了‘异化’概念:‘正在产生的社会’从其感性的真实性那里外化为超感性的、反过来规定和支配感性活动的力量”〔7〕。马克思正是在认识到感性活动或实践异化的基础上探讨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相互分离的根源。然而,作为对人的感性活动的自我认识的“自然”科学和作为人的科学———“人的、感性的本质力量,正如它们只是在自然对象中才能获得它们的自我认识”一样,都来源于人和自然之间历史的、感性活动的创造,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的类活动”〔1〕。它们如何表现为异化的现实?原因在于现实生活的实践要求导致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的异化,而且表现为刚性的强制二分。一个是与价值无涉的科学事实世界,一个是忽视事实的人文价值世界。所以,社会生活本身的实践异化导致的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的分离,以及作为理论态度的要求弥合这种分离的诉求无非是对分离世界的观念陈述,更是对真实异化世界的观念遮蔽。
因此,当实践异化上升为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现象时,自然科学终究难逃异化的命运。自然科学通过工业和现代技术的中介力量成为现实生活的基础,但却是以异化的形式实现的。当然,自然科学对现实生活的主导和渗透绝不是简单停留在观念领域,因为,异化借以实现的途径本身就是实践的。这正是马克思成功超越黑格尔之处。黑格尔把异化问题还原为精神的异化,把异化导向抽象,即主观和客观、理性和社会分离,所以,精神的异化也只能在思辨辩证法中完成,而现实生活中的实践异化丝毫没有被触动。“黑格尔在哲学中扬弃的存在,并不是现实的宗教、国家、自然界,而是已经成为知识的对象的宗教本身,即教义学;法学、国家学、自然科学也是如此。”〔1〕相反,马克思则将异化看作是社会的真实的状况。自然科学所支撑的现实的社会历史进程正在逐渐扩大资本的统治权力,“自然科学却通过工业日益在实践上进入人的生活,改造人的生活,并为人的解放做准备,尽管它不得不直接地使非人化充分发展”〔1〕。所以,对社会现实的认识决不能撇开自然科学的实践力量,这同时也是和其他唯心主义以及浪漫主义的最大区别。马克思清楚地认识到,自然科学所展示的惊人变革力量并非意味着人的解放的到来,相反,自然科学作为改造现实生活的力量而成为人的科学的基础;同时,“非人化”是我们不得不遭遇的现实问题。对此,我们只有正视它的来源,才有扬弃它的可能。
如果说自然科学的异化是通过实践表现出来,人的科学的异化则同样如此。马克思深刻地指出:“工业的历史和工业的已经生成的对象性的存在,是一本打开了的关于人的本质力量的书,是感性地摆在我们面前的人的心理学;对这种心理学人们至今还没有从它同人的本质的联系,而总是仅仅从外在的有用性这种关系来理解,因为在异化的范围内活动的人们仅仅把人的普遍存在,宗教,或者具有抽象普遍本质的历史,如政治、艺术和文学等等,理解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性和人的类活动。”〔1〕由于现实实践异化的加剧,人们日益丧失了自我的生活意义。对现实的个人而言,作为人的科学的“心理学”已向人们展开了它的全部属人的感性丰富性,但是,所有这一切都被无情遮蔽了,而仅仅降格为人们所在社会现实的“一般需要”,简单的“一般需要”代替了一切。于是,现实生活世界也只能从有用性出发去认识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性存在物,却忽略了现实世界之外的非功利、非有用性的一面。不仅如此,在人的本质力量忽视这种感性对象性活动的前提下,人的科学便单一演绎成为观念或理论的存在,作为观念存在的人的科学成为人类精神安顿的家园———灵魂在观念领域得到安顿,信仰可以在宗教世界里寻找,理想可以在思想领域实现,所有这一切的颠倒都是为逃避现实的非人的生活状况的无奈之举〔8〕。于是,文学、政治、宗教以及哲学成为建构人的科学的最好方式,而这正是人的科学异化极端化的表现形式。因此,将感性活动或实践的异化视为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分裂和异化的缘由,这不仅能够避免任何停留在主观思想领域的批判,揭开思辨辩证法的伪装的批判外衣,而且为真正的实践批判指明了方向。
三、异化扬弃: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统一的未来取向
马克思以现实的感性活动或实践为根据,建立起自然和社会历史的原初关联,从而把自然科学和人类史以及人的科学统一起来,进而从人类史角度寻找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异化的根源。这样一来,马克思对异化的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的批判便上升到对整个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批判,对异化劳动、私有制和资本的批判。因此,马克思不仅把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理解为人的本质力量的现实表现,同时针对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产生异化的社会历史机制提出了政治批判任务。不过,对于实践异化的扬弃,马克思绝不是通过人文或精神的力量寻找答案,而是强调“自我异化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1〕。这就是马克思赋予崭新的“历史科学”的全部批判力量及彻底的、坚定的批判性。诚然,近代自然科学从属于资本原则〔4〕,并从具体的生产劳动领域里分离出来,一方面,“以社会劳动为基础的所有这些对科学、自然力和大量劳动产品的应用本身,只表现为剥削劳动的手段,表现为占有剩余劳动的手段,因而,表现为属于资本而同劳动对立的力量”;另一方面,“科学对于劳动来说,表现为异己的、敌对的和统治的力量,而科学的应用一方面表现为传统经验、观察和通过实验方法得到的职业秘方的集中,另一方面表现为把它们发展为科学(用以分析生产过程);科学的这种应用,即自然科学在物质生产过程中的应用,同样是建立在这一过程的智力同个别工人的知识、经验和技能相分离的基础上的,正象生产的(物质)条件的集中和发展以及这些条件转化为资本是建立在使工人丧失这些条件,使工人同这些条件相分离的基础上的一样。……科学在生产过程中的上述应用和在这一过程中压制任何智力的发展,这两者是一致的”〔9〕。资本因此成为推动近代自然科学建构的真正力量。当科学变成资本进一步攫取剩余价值的手段时,也导致了科学的“非人化”。面对自然科学不断异化的现状,马克思直接进行了实践批判,即从现实生活本身寻找扬弃科学异化的力量,而没有对观念的批判抱以希望。因为观念的批判正如蒲鲁东式的抽象反对经济矛盾体的“坏的一面”一样,只是一种虚幻形式。在马克思看来,这样的做法本身就是对辩证法的一种玷污,“谁要给自己提出消除坏的方面的任务,就是立即使辩证运动终结”〔4〕。其实,在现代形而上学思维方式的支配下,我们有过太多的抽象批判,而这种批判或改造只能永远停留在观念领域的“应当”状态。
在马克思看来,要把“应当”转变为“现实”,关键是从现实生活本身的实践中阐释这一历史批判的任务。同样,当实践批判视角进入人的科学异化领域时,这种批判更加显示了其强大的现实性和彻底性。因为,“对人的感性丰富性的占有”,对人的本质力量的真正把握,要上升到对人的“对象性活动”中去认识。而“人以一种全面的方式,就是说,作为一个总体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1〕,只有在消灭了异化劳动、资本和私有制的前提下才能实现,我们才能从人的本质力量对象性中真正丰富人的科学。“对私有财产的扬弃,是人的一切感觉和特性的彻底的解放;但这种扬弃之所以是这种解放,正是因为这些感觉和特性、无论在主体上还是在客体上都成为人的。眼睛成为人的眼睛,正像眼睛的对象成为社会的、人的、由人并为了人创造出来的对象一样。”“我们知道,只有当对象对人来说成为人的对象或者说成为对象性的人的时候,人才不致在自己的对象中丧失自身。只有当对象对人来说成为社会的对象,人本身对自己来说成为社会的存在物,而社会在这个对象中对人来说成为本质的时候,这种情况才是可能的。”〔1〕
不难看出,马克思从实践异化中追问人的科学异化的根源,进而从现实生活的实践中寻找扬弃异化的出路。当然,这种现实性和彻底性都是建基于对实践的全新理解和把握。在扬弃了现实的实践异化的基础上,马克思重新展望了自然科学和人的科学相统一的未来取向。“人的第一个对象———人———就是自然界、感性;而那些特殊的、人的、感性的本质力量,正如它们只有在自然对象中才能得到客观的实现一样,只有在关于一般自然界的科学中才能获得它们的自我认识。”〔1〕自然科学研究的对象是自然界的感性,也就是人,人的本质力量通过对象化的方式得以实现;而自然科学是在自然界的科学中得到的自我认识,人的感性的本质力量也只有通过自然的对象才能得到体现,人的科学只有在关于一般自然界的科学中才能得到客观的自我认识。这正如马克思所强调的:人类语言(人的科学),就是在自然界的对象性活动中形成的,在自然界中才能获得自我认识,“思维本身的要素,思想的生命表现的要素,即语言,是感性的自然界”〔1〕。
篇2
关键词:席勒;审美假象;审美批判
《审美教育书简》(下称《书简》)深刻地影响了西方现代美学的进程。维塞尔认为:“在18世纪美学理论中构成一个关键性转折点的是席勒的美学理论,而不是康德的《判断力批判》。因为席勒的美学理论比康德的美学理论更多地指出了未来的道路。”哈贝马斯则称它是“现代性的审美批判的第一部纲领性文献”。本文着力探讨席勒在《书简》中提出的“审美假象”概念。首先对“审美假象”概念进行辨析,并梳理其学理背景,其次是分析“审美假象”论的批判性内涵及影响,最后,参照多种美学视角,对席勒“审美假象”论的“先天缺陷”进行批判性分析。
一
在《书简》第九封信中,席勒就提出了“假象”的概念:“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他们,你都要以高尚的、伟大的、精神丰富的形式把他们围住,四周用杰出事物的象征把他们包围,直到假象胜过现实,艺术胜过自然为止。”这里把“假象”和“艺术”并置,并分别同“现实”、“自然”相对,就已经指示了艺术和假象之间的内在关联。在第二十六封信中,席勒则明确将其表述为一个美学命题:“鄙视审美假象,就等于鄙视一切美的艺术,因为美的艺术的本质就是假象”。席勒同时也强调“审美假象”不同于“逻辑假象”。“逻辑假象”混淆现实,具有欺骗的性质,而“审美假象”自我显明为“假象”,当然谈不上“欺骗”。
我们有必要先对“假象”(Schein)作一番辨析。该词在德语中有“光辉”、“外表”之义,而“外表”则多有“表面现象”和“靠不住”的意思。仅以《书简》中“Schein”翻译来说,依笔者所见,就有三种:一是“假象”,如冯至、范大灿的译文和缪灵珠的译文(《缪灵珠美学译文集》第二卷);二是“形象显现”,见于朱光潜先生所著《西方美学史》;三是“外观”,如徐恒醇的《书简》译文、蒋孔阳《德国古典美学》等。自康德之后,“Schein”成为德国哲学(美学)的常用词,除席勒外,它在黑格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阿多诺等人那里也是非常重要的概念。比如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所说的“日神之梦境”即是“Schein”。需要注意的是,尼采突出了这个词的“光辉”之义,翻译者或译为“假象”(缪朗山),或译作“外观”(周国平)。海德格尔对该词的使用也往往突出其“光辉”之义,其著作的中译者通常将其译为“假象”或“闪耀”。
笔者认为,单就词义论,将“Schein”翻译为“假象”、“外观”、“形象显现”都没有什么不妥。但从上面的论述可以见出,虽然该词兼具“外表”和“光辉”二义,但在不同的美学语境中有不同的侧重:或是“非实在性”之义,或是“光辉”之义,或是二者并重。席勒用“Schein”规定艺术的本质,既是以此来反对那种视“美的艺术”为“消遣之物”的轻视态度,同时也是要为艺术确立不同于自然科学真理模式的“真理”。正像伽达默尔所说:“把审美特性的本体论规定推至审美假象概念上,其理论基础在于:自然科学认识模式的统治导致了对一切立于这种新方法论认识可能性的非议。”伽达默尔在此还指出,通过把艺术的本质规定为“审美假象”,席勒成为第一个确立“艺术立足点”人。在更大的意义上,它刻画了精神科学相对于自然科学的独特要素的特征。由此可见,席勒把“Schein”同“现实”相对立,同科学上的“真实”相对立,具有争辩性,是对审美之“非实在性”的强调,所以我们认为将其翻译为“假象”很妥帖,而若将其译为“形象显现”。虽很仔细,但略显冗长。尼采所谓的“Schein”则既强调“日神”的“光辉”之义,又强调梦境的“非实在性”,翻译成“外观”很恰当;而海德格尔在使用“Schein”时,“光辉”之义较为突出,译为“显耀”或更合适。这里多有妄断,因为翻译讲求的是灵活变通。
席勒的“审美假象”论直接源自康德。在《判断力批判》第53节中,康德宣称:“诗的艺术随意的用假相游戏着,而不是用这个来欺骗人,因它自己声明它的事是单纯的游戏,虽然这些游戏也能被悟性在它的工作里合目的地运用着。”(着重号为引者所加)此处的“假相”就是“Schein”。康德使用“Schein”这个词是为了强调“诗的艺术”乃是一种想象力的自由运作,并且是无功利的。所以康德又说:“在诗的艺术里一切进行得诚实和正直。它自己承认是一运用想象力提供慰乐的游戏,并想在形式方面和悟性的规律协和一致,并不想通过感性的描写来欺骗和包围悟性。”尽管从这些表述来看,席勒与康德非常相近,但如上所论,由于席勒刻意强化了“审美假象”的现实批判性而开辟了美学的新维度。
篇3
关键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 范式的本义与本质; 方法论阈限; 唯物史观
中图分类号: G641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749(2012)01-0008-05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这一命题的提出,是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坚持30多年方法创新的产物,表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视界正在拓展和深入,预示着我国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和学科建设将会出现新的繁荣和进步。然而,由于范式作为一种方法论原则是“舶来品”,思想政治教育学界很多人目前对它还缺乏切实的了解,在理解和运用“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这一命题、特别是在此命题下提出的“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转换”的主张时,容易产生误解和误用,故而考查范式的本义与本质及其方法论阈限,是必要的。
笔者通过研读托马斯·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及其它相关著述发现,讨论范式之本义、本质及其方法论阈限的问题,首先需要明确两个逻辑前提。
第一个逻辑前提:明确范式的对象本是人类(准确地说是西方人)自然科学研究史,亦即自然科学研究历史发展的规律与轨迹,是“人们用批判的眼光对科学在社会中的功能进行审查”[1]的产物,属于狭义科学学的对象范畴。①而在我国一些有重要影响的学者看来,科学学是把科学技术的研究作为人类社会活动来研究的“(钱学森语),其使命在于”研究当代科学技术对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思想所发生的作用,研究它对世界历史发展的意义“(于光远语)。[2]
第二个逻辑前提:明确自然科学研究发展史有别于自然科学发展史的界限。自然科学研究史是“关于自然科学的科学”的发展史;自然科学发展史,所指则是具体门类的自然科学亦即托马斯·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论说的“常规科学”或“成熟科学”的发展史。就是说,范式虽然广泛涉猎自然科学发展史,但并不是自然科学本身。因此,若是按照语义学要求,范式的完整语形应为“自然科学研究范式”。
托马斯·库恩之前,自然科学家们关注的主要是其在场的门类科学即“常规科学”的发展史,一般并不关注科学研究发展史,范式被发现填补了这项空白,它是库恩在20世纪对科学史和科学学研究作出的重大贡献。
20世纪末,托马斯·库恩提出的“自然科学研究范式”随同科学学传进我国,很快广泛出现在自然科学和科学学之外的社会科学研究领域,成为一个使用率很高的新概念和新方法。然而,不少人对范式的学科属性却不予应有的关注,以至于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在可否和当如何“借用”范式、实行“范式转换”这种带有根本性的问题上,也因搁置唯物史观方法论原理而处于“说不清,道不明”却又振振有词、各行其道的状况。
由此观之,将范式置于唯物史观方法论视野之内进行原典性的考查和分析,进而提出思想政治教育“借用”范式的基本理路,无疑就是每一位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之“共同体的成员”所“共同拥有”的历史使命和职业责任。②
一、从范式发现看范式的本义
什么是范式?回答这个“定义”性的问题,需要从范式发现说起。发现范式,缘于托马斯·库恩对自然科学史的精到考察与缜密思考。这可以从库恩以“历史的作用”为题安排《科学革命的结构》一书的绪论(第一章)看得很清楚。在该书第二章“通向科学之路”中,托马斯·库恩说他在对自然科学发展的历史考察中,发现自然科学的进步得益于一次次的“科学革命”,“科学革命”就是科学家的“共有范式”或“一个基本单位”。他在考察光学研究发展史后指出:“物理光学范式的这些转变,就是科学革命,而一种范式通过‘革命’向另外一种范式的过渡,便是成熟科学通常的发展模式。”[3]不难看出,库恩在这里把范式的形成和他的范式发现归结于他对“科学革命”之意义的历史考察。
托马斯·库恩在为《科学革命的结构》作的自“序”(1962年6月)中,具体叙述了他发现范式的机缘和过程。他十五年前做理论物理学研究生的博士论文期间,“有幸参加了一实验性的大学课程,这是为非理科学生开设的物理学,由此而使我第一次接触到科学史。使我非常惊讶的是,接触了过时的科学理论和实践,竟使我从根本上破除了关于科学的本质和它所以特别成功之理由的许多基本观念”,包括需要把一些拥有“无人知晓”的作品的年轻人“置于科学共同体”的观念。在阐发这一观念时,库恩特别述及一些年轻人对他成功发现范式所给予的帮助,他称这种帮助是年轻人的“恩惠”。[4]在此笔者顺便指出:从科学史来看,托马斯·库恩对年轻人所持的这种谦恭态度,不仅是一种尊重后学的美德,也是一种崇尚科学的智慧,应当被视为任何(研究)范式结构“共同拥有”的一种“传统”。
范式发现的内在逻辑和学理基础,如库恩所说的,是“常规科学”或“成熟科学”在科学发展史上呈现的两面性。库恩发现,科学史上任何“成熟”的“常规科学”的巨大成就都具有鲜明的两面性特征。一方面,因科学的巨大成就而“空前吸引一批坚定的维护者”,维护和巩固科学“成熟”的内在特质;另一方面,又因科学的巨大成绩而“无限制地为重新组成的一批实践者留下有待解决的种种问题”,为科学“革命”和创新提供了历史课题。库恩告诉人们:“凡是共有这两个特征的成就,我此后便称之为‘范式’”。由此可见,在库恩看来,科学发展对于自身的两面就是科学研究范式形成的内在逻辑和学理基础,所谓范式并不神秘,不过是“一个与‘常规科学’密切有关的术语”而已。[5]只要视范式为“对研究科学发展的学者来说是一个基本单位”,那么“常规科学与范式这两个相关概念就将会得到澄清。”[6]
通览《科学革命的结构》,库恩关于“什么是范式”所给出的“定义”不过如此,既似清晰又很模糊。实际上,仅从范式发现的角度来给范式本义一个定义性的界说是很困难的,托马斯·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也并没有给出“什么是范式”的严格定义。这并不是托马斯·库恩的疏漏,而是合乎科学学和科学史研究者惯用的定义研究之“范式”的。科学学奠基者之一的J·D贝尔纳认为,给一概念下“什么是什么”的定义是很“刻板的”事情,可能“有使精神实质被的危险”。他在《科学的社会功能》中借用中国老子著名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哲学命题,开宗明义地指出:“对于科学或科学学,我们也无需下一个严格的定义”。[7]贝尔纳推崇的这种关于“定义”的方法见解,是适用对范式本义的界说的。
从本义看,托马斯·库恩发现和描述的范式不同于方式、模式和模型。库恩说:为了避免“可能误导读者”,不能以为“一个范式就是一个公认的模型或模式(Pattern)”;他有些无奈地说:“在一定意义上,在我找不出更好的词汇的情况下,使用“paradigen”(范式)一词似颇合适。”同时他又明确指出,用“paradigen”(范式)一词也不能“完全表达”他的“范式”通常包含的意义”。[8]
库恩作这样的区分和申明是必要的。他的范式不是人们常说的方式,方式是具体的,多具可操作性,并且多是可以事先设定和安排的。他的范式也不同于模型或模式,模型、模式都是清晰的,确定的,一般是可以用语言描述和表达的,甚至是可以用线形(直线或曲线)图示的,用衡器来度量和测试的。而范式却总是模糊的、宽泛的、不确定的,一般只能“意会”它的真实存在而难以言表它的确切形态,所呈现的是一种经由人工作用促成的不确定的方式,一种经由人工作用却又是“自然形成”的不确定的因而是开放、动态的模型或模式。正因如此,如今的科学学、科学技术哲学将范式作为形上范畴摄入自己的体系。
概言之,范式作为描述自然科学研究发展史的方法论,推崇的是“科学共同体的成员所共同拥有的研究传统、理论框架、研究方式、话语体系”[9]之诸要素“结构”状态的真实存在及其重要性。范式本义关注的不是其“结构”要素的固定模式和一致性,不是强调唯有经由“科学革命”实现“范式转换”才能赢得“常规科学”的常态发展。这是范式的本义及其真谛所在。
二、范式的本质与范式“转换”
如上所述,要给范式本义下一个严格的定义也许是必要的,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范式本质上反映和描述的是自然科学研究发展真实存在的“自然历史过程”,一种由史而来并由当下而去的永不终结的“自然历史过程”。
在唯物史观视野里,社会历史发展总体上是一种“自然历史过程”。
恩格斯在给约瑟夫·布洛赫的信(1890年9月21~22日)中描述社会历史发展总体上的这种“自然历史过程”时指出:“我们自己创造我们的历史,但是第一,我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下创造的。”这个“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就是一定的经济制度及“竖立其上”的政治等上层建筑。“第二,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产生出一个合力总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做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历史总是像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10]
恩格斯在这里基于唯物史观描述的“自然历史过程”,是我们科学认识和把握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总规律和主轨迹的最高“范式”,无疑具有普遍的方法论意义,适用于我们科学认识和把握一切科学研究发展史的规律与轨迹。
库恩范式所描述的自然科学研究史,既不是关于自然科学知识和技术的文本记述史,也不是与文本记述史相关联的科学研究活动史,而是这两种“史”及与此相关的各种社会历史因素交汇、整合而呈现的关于自然科学研究发展的“自然历史过程”。这就是范式的本质。
在这种意义上理解和把握范式的本质,一要看特定的社会所能给予科学研究的“前提和条件”及社会已经提出的“社会功能”要求。二要看科学研究的范式传统是否存在面临“科学革命”而需要适时地给予调整、重组乃至转型或转向的必要,如果存在这种必要,那也不可轻率地倡导“转换”,而应当因势利导、凭借其“共同体的成员”形成的“合力”,顺乎“自然”地去实现。不然,就可能会违反科学研究发展的规律,违背“科学共同体”的集体意志,以及范式传统维护和遵循的共同的“理论框架”、“研究方式”、“话语体系”等。一句话,背离了库恩发现、描述和贡献范式的旨趣。对社会科学尤其是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的研究范式的理解和把握,更应当作如是观。
作为一种“自然历史过程”,范式可以为人所认知和把握,因而可以“顺其自然”地促其丰富和发展,但一般不可以“人为”地“转换”。托马斯·库恩在科学学和科学史的意义上探讨过范式转换的问题,他在这个问题上所持的学术态度是积极又审慎的。在他看来,“科学共同体取得一个范式就是有了一个选择问题的标准,当范式被视为理所当然时,这些选择的问题被认为是有解的问题。在很大程度上,只有对这些问题,科学共同体才承认是科学的问题,才会鼓励它的成员去研究它们。”与此同时,对“其他科学关心的问题”或本学科暂时感到“太成问题而不值得花费时间去研究的问题”,加以“拒斥”。[11]库恩对范式“转换”问题所持的这种科学态度,是合乎事物发展的客观规律的。
用唯物辩证法的认识论观点来看,范式所反映的“科学革命”是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正如J·D贝尔纳“在通向科学学的道路上”所指出的那样:“某些因素的数量变化,导致不同质的产生。当我们开始认识科学发展的某种模式时,科学却又向前迈进了。”[12]
如前所说,范式的形成得益于“科学革命”,每当这样的“革命”发生时范式就面临“转换”。
但是,库恩并不轻言“转换”,更不刻意鼓动“转换”,范式“转换”不是他著述“科学革命的结构”的主要目的。
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第四章“常规科学即是解谜”中甚至强调,任何科学研究的结果都是有意义的,科学家在“扩大范式所能应用的范围和精确性”的问题上,应当持“热情和专注”的科学态度,不可随意“转换”范式。窃以为,这种主张本身就应属于范式“结构”的一个要素。[13]
这是因为,“范式转换”的命题容易产生误解。从范式的本质来看,“转换”不过是范式发展演变的“自然历史过程”的一种表现,是其“自然历史过程”因由“科学革命”而需要调整方向和改变轨迹,实则是“转向”或“转型”。而从实际情况看,“借用”范式的人们对“范式转换”则多不这样看,他们所言说的“转换”是要“换药”而不仅仅是“换汤”。
从逻辑上来分析,视社会事物的发展变化为“自然历史过程”的转向或转型,是尊重社会事物发展规律的表现,而“转换”却是主观给定的“思想过程”,不一定合乎社会事物发展的自身规律。“转换”在“换”了事物外在的形状和发展方向的同时,也就可能会“换”了事物的内在结构和本质特性。③
由此看来,在正确理解和把握范式本质的前提下,如果说范式“转换”是必要的,那么慎言范式“转换”就显得更为重要了。
三、范式的功能与方法论阈限
如果说,发现和描述的“自然科学研究范式”,在自然科学研究领域具有普遍的功能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方法论意义,那么在社会科学研究特别是在思想政治教育领域则不然。这就是范式的功能和方法论阈限问题。
自然科学研究范式基于适应“科学革命”的“转换”,反映的是社会发展进步对科学技术提出的丰富“社会功能”和优化组织方式的要求,其学说主张显然也不应生搬硬套到社会科学研究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科学领域。
范式的功能在于揭示和描述隐藏在自然科学研究发展史之中的规律,进而提出科学家共同体成员应遵循的共同理念和规则,实现规则与规律的统一。任何规律都是一般与个别的统一,因而反映规律的规则也都具有普遍的认知和实践意义。范式所揭示的自然科学研究发展的规律,在一般性的意义上是否适应于我们揭示和描述社会科学研究发展的规律?回答应当是肯定的。
但须知,揭示与描述自然科学研究发展的和社会科学研究发展的规律的范式是不一样的,也不可能是一样的。这主要是因为,社会科学研究受社会有效因素的影响与力度同自然科学研究的情况不一样,不可能一样,也不可以一样。如果说,自然科学研究范式的形成和“转换”较多地受社会需求包括体现社会需求的国家意志(政策和策略)的影响和制约,那么,社会科学研究尤其是关涉经济、政治、法律乃至文化基本制度的研究,就更不可避免地会受到国家意志和社会意识形态的干预和指导,其范式不能成为一种“科学共同体”或“学术权威共同体”的“利益集团”,即使这样的“共同体”是以“百家争鸣”的方式存在的。
由此看来,我们在理解和把握社会科学研究尤其诸如思想政治教育之类学科的研究范式的问题上,不应当在一般意义上抽象地借用托马斯·库恩提出的范式和范式转换的问题。
在库恩那里,范式转换就是科学革命,我国社会科学研究尤其是思想政治教育研究领域是否亟待实行这样的“科学革命”,以至于在遮蔽和搁置基本原理的情势下实行这样的“科学革命”,是需要持极为慎重的态度的。因为,人可以认识和把握规律,创建和运用反映规律的规则,以发展和造福自身,却不可以创造和“转换”规律。社会科学研究的规律与自然科学研究的规律有相通之处,但并不相同,反映两种研究规律的范式也不应相同。这也如同自然有生态,社会有生态,但不可将社会生态与自然生态相提并论、混为一谈的道理一样。
厘清范式的功能与方法论阈限,应是广义科学学(将所有科学作为自己对象)之研究范式的一种基本要求。但从目前的情况看,广义科学学对此似乎还没有给予更多的关注。
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的基本理路
范式作为自然科学研究一种方法论的理论和认知原则,是否适应于社会科学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的研究?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已经多次涉论这个问题,但多为发现和描述范式之“一带而过”的过渡语。
据托马斯·库恩自己介绍,1958~1959年间他应邀在行为科学高级研究中心做研究,“在主要是由社会科学家组成的团体中度过的”,使他感到“震惊的是,社会科学家关于正当的科学问题与方法的本质,在看法上具有明显的差异”,这是他“未曾预料过的”。[14]在科学研究范式的问题上,社会科学家和自然科学家究竟存在哪些“明显的差异”以及为什么会存在“明显的差异”,库恩在《科学革命的结构》中并没有细说。尽管如此,我们已经从中清楚地看出,库恩已经把两大科学领域存在的这种“明显的差异”问题,明白无误地提了出来。
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有助于梳理和总结其有史以来的规律和轨迹之“自然历史过程”,进而把握其方法论规则,这不仅是可能的,也是必要的。中国思想政治教育(包括道德教育)在长期的历史发展中已经形成了自己特有的研究范式,实践丰富,著述纷呈,亟待今天从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共同体”进行开发和描述,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的历史条件下加以传承和创新。
厘清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的基本理路,首先要看到“借用”的范式本是自然科学研究的方法论,不可照搬照用,必须经过创新。任何一种方法,都是“神”(功能)与“形”(形体)的统一体。某种科学需要“借用”其他科学的研究方法,只有在“借”得其他方法之“神”的情况下,才可能“借用”,实现研究方法的创新,发挥被借用的方法的功效。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唯有“借”得范式的“传神”之处,才可能实现方法创新,不然,实际上就成了方法套用或方法移植,毁伤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应有的逻辑结构。这样说,并不是认为不同门类科学的研究方法不可以“移植”,更不是认为方法“移植”与方法创新是对立的,而是强调所“移植”的是方法之“神”还是方法之“形”。④
其次,要区分研究范式与“文明样式”的学理边界。一些中国学者已经习惯于在样式的意义上言说库恩范式和“范式转换”,如“哲学范式”、“人学范式”等。这其实是一种学理上的误解。在中国人的话语系统中,文明样式一般是指某种知识理论体系或精神文化的内在特质、价值目标和意义向度及其显露的形态或形式,如“道德样式”、“文学样式”等,而范式所指则是科学研究方法论,当“范式”搭配哲学、人学时,其语义和语形实则是“哲学(研究)范式”、“人学(研究)范式”。如今一些学者倡导的“哲学范式转换”、“人学范式转换”,所指,实则是“哲学样式转换”、“人学样式转换”。
再次,坚持在唯物史观的指导下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逻辑结构。
历史地看,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之结构要素中的“科学共同体”、“研究传统”、“理论框架”、“研究方式”、“话语体系”等都是具体的,都具有鲜明的国情特质,不仅是历史范畴,也是民族范畴。恩格斯曾在《反杜林论》中论及“第三类科学”时指出,“第三类科学”是“研究人的生活条件、社会关系、法的形式和国家形式及其哲学、宗教、艺术等等组成的观念上层建筑”,其间存在杜林所鼓吹的“永恒真理的情况更糟糕”。[15]思想政治教育作为理论一级学科统摄下的一门二级学科,无疑属于这样的“第三类科学”。这种学科属性要求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不可将范式抽象化、一般化,而必须放在当代中国社会转型和发展的具体的历史条件下,尊重中国国情、世情和党情。
如此来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借用”范式,就不会遮蔽其与库恩“自然科学研究范式”之间存在的“明显差异”,不至于使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共同体的成员”尤其是青年成员,在理解和把握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问题上陷落“未曾预料”的迷途和窘境。
注释
①关于科学学的对象,研究科学学的人目前的意见大体有两种:一是“整体科学”或“科学的整体”,包括自然科学之外的哲学、社会科学有门类乃至所谓中介学科如自然辩证法、唯物史观等;另一种专指自然科学。范式是库恩在考察自然科学研究方法史的过程中发现的,故而笔者称其归为狭义科学学范畴。
②当代中国正处于社会转型期,强调唯物史观在人文社会科学特别是思想政治教育科学研究方法创新中的主导地位和作用,是否也是一种带有“科学革命”性质的亟待梳理和澄明的“研究范式”呢?回答应当是肯定的。
③这个道理如同理解和把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之“自然历史过程”,只能顺乎其发展规律和方向推动“社会转型”而不可强行“社会转换”一样。
④笔者曾用俗语对方法借用和创新作如是比方说:“如菜刀(工具方法),可以用来切菜、切瓜,可以用来宰鸡,还可以用来裁纸,其所以如此,皆因其‘貌’在‘刀’而其‘神’却在‘切’。在这里,‘借刀’全在借刀的‘切’之‘神’即刀之功用。世上的刀有很多种,但其功用却都在‘切’,正是‘切’使刀具有广阔运用领域,同时又使刀作为一种工具方法而存在方法的阈限。”(参见拙文:《略论道德悖论研究的方法问题——兼谈逻辑悖论对于道德悖论研究的方法阈限》,中国人民大学书报复印中心《伦理学》,2009年第6期)。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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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参见张耀灿.推进思想政治教育研究范式的人学转换[J].思想教育研究,2010(7):3-6.
篇4
关键词:经济学;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国际化;海归学者
中图分类号:F0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0892(2008)10-0009-08
一、引言
目前,国内经济学界的一个重要趋势就是与国际接轨,加强经济学理论和思维的国际化。正因如此,各院校都在竭尽所能地引进海归学者,由海归学者来主导经济学的改革:不但在教学上极力推崇原版教材,而且在理论研究上更加迷信英文文章,推崇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中的数理化倾向,从而加速了当前这种庸俗的实证主义思潮(朱富强,2008)。当然,不可否认,由于近百年来中国在学术科研上的积累已经远远落后于欧美诸国,因此,现代西方经济学的引入对根除中国传统经济学中的僵化思维确实可以产生显著的积极作用。但问题是,当今中国学术与欧美相差的最大之处并不在于明示式的知识和形式上的规范,而在于国内学术风气的扭曲以及学术理念的消逝。因为,前者是比较容易进行移植的,而后者则依赖于一系列的社会条件。事实上,制约当前中国经济学发展的主要障碍不在于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理论和知识被隔绝,也不在于西方学术上的“形式规范”没有有效建立起来;相反,根本上在于整个学术制度和学术风气已经变坏,很多学者已经完全漠视其应有的学术理念和社会责任。因此,如果学术上要与国际接轨,则首先需要学习国外的学术精神和借鉴其学术制度。然而,当前那些所谓的“国际接轨”又接得怎样呢?
一个明显的事实是,当前学术界中的国际化改革几乎都是一些极具功利心态的人士所发动的,且主要是那些经济学出身的副校长、校长助理或者院长所积极推动或参与的。其结果是,经济学的国际接轨基本上是停留在形式和规范上,偏重于教的内容,而那种真正的学术精神却被无情地抛弃了。例如,目前国内一些主要大学就模仿欧美而作出这样的规定:导师应该对研究生支付生活津贴,从而变相迫使研究生跟随导师从事课题研究,而那些没有课题的导师则丧失带研究生的资格。显然,这种改革完全没有考虑到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社会科学研究与自然科学研究的差异。试想:当前的那些课题又有多少是理论型的,研究生们有几个具有理论研究的能力?而且,仅仅粗涉教材的研究生们又对社会现象了解多少呢?一般地,社会科学的学习首先要夯实深厚的理论基础,在缺乏广博知识的基础上就从事所谓的课题研究,这是非常荒谬的。因此,当前的这些功利性改革将彻底搞垮中国的基础理论研究,尤其是社会科学领域的基础学科。事实上,正是由于以自然科学的思维来对待社会科学,造成了社会科学中基础理论研究的窒息,并制造了一批到处夸夸其谈的新闻“学者”,从而较大程度地扭曲了学术风气。
那么,为什么会形成这种形式主义的接轨?为什么经济学领域国际化的呼声比其他社会科学远为强烈?其原因在于,西方社会根深蒂固的自然主义思维在现代主流经济学中比其他社会科学更为严重,这导致经济学存在着强烈的自然科学化倾向。波普尔(1998)指出:“在大多数有关方法论的讨论中,严重的错误都产生于对物理学方法的某些极为普通的错误理解。尤其是,我认为他们产生于对物理学理论的逻辑形式、检验方法和观察与实践的逻辑功能的一种错误理解”。事实上,正是承袭这种自然主义思维,在将研究对象限制在物质资源配置的私人领域之后,新古典经济学就把自然科学视为模仿的对象,把经济学当作自然科学来研究,把经济学理论视为可以普遍利用的技术生产力(如边际递减规律)。显然,当前国内“主流”经济学者由于受新古典经济学研究思维的熏陶,基本上已经皈依在自然科学的“石榴裙”下。为此,他们强调经济学的科学化和客观化,极力以自然科学的研究思维来框定经济学,把某些自然科学研究的特有方法和学术要求简单地搬用到社会科学领域。然而,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与自然科学之间果真如此接近吗?显然,要对经济学学科发展的取向有一个明确的认识,首先要比较一下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特点。在此基础上,本文通过经济学学科特性的考察来对当前的接轨形式和内容进行反思。
二、自然科学理论研究和发展的一般特点
一般说,自然科学的研究主要体现为人对自然界的探索,并呈现出两个基本特征:一方面,自然界是由所有的时间和空间中都相对不变的一个物理上的一致体系所支配,即自然现象是相对稳定的,因而自然规律在任何地点或时间都是有效的。另一方面,人类对自然界的认知是随着工具的发明以及理性的提高而逐渐深入的,且往往只有在有关研究视角、分析工具或者物理机理等方面取得一定重大突破以后,才会开启一个新的认知领域,并导致研究范式的转变和科学的革命。基于这两个特征,自然科学的研究也有其独特性。
(1)自然科学研究大致可分为两个基本层次,即基础理论和综合应用。其中,基础理论研究主要是在一系列的概念体系的基础上构建出自然现象背后的规律,而这种规律在特定的时空下是稳定的,并可以通过猜想一反驳机制不断完善和发展。因此,人类在每个历史阶段上所获得的认识和研究成果将成为自然科学不断走向更成熟、更正确的阶梯,这是自然科学理论发展中的连续性和进步性。综合应用研究则是把迄今为止的理论研究中最为“进步”的认识用于认识自然和改造自然的实践,并通过实践来检验基础理论的正确性。显然,这种研究实际上是把理论成果转化为实际效益,因而自然科学的应用研究特别关注理论研究的前沿成果,关注理论的适用性和效益性。
(2)在新的科学革命没有出现之前的很长时期内,主流的自然科学原理往往都会获得广泛的共识。其原因在于,尽管任何科学理论都具有主观性,但自然科学位置的客观性要求人际不变性,在可重复性和还原性的基础上具有可检验性。因此,自然科学中很少出现不同的派别,很少出现众体系林立的状况。即使有不同的体系,也主要是集中在那些还未得到检验的猜测性假说上。相应地,自然科学领域中绝大多数学者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这样两大领域:一是基于常规范式下对一些细节问题作微小的理论修补和发展,从而对自然界的探索具有非常强烈的继承性。二是在掌握了现有的知识原理之后,结合具体自然环境作些应用性研究,从而很注重实验室的日常检验。而且,由于自然现象本身具有稳定性以及自然科学的实验是可控的,因此,这种对基础理论的变通性应用往往是可行的。故需要关注相应领域的最新进展。
(3)自然科学领域中那些异端的猜测性假说一旦得到证实,往往会导致整个理论体系的根本性变革。因为,自然科学具有很强的“统一性”,整个自然科学的理论体系往往都是建立在共同的假设基础之上。所以,自然领域中任何思维的重大发现,或者对一些原来留存的疑难点取得了明显突破,往往都会颠覆整个理论前提,从而大大促进整个自然科学的理论发展,乃至研究范式的转变。而且,即使那些狭隘的领域偶尔出现无法消除和解决的反常现象,也会动摇常规范式。例如,迈克耳逊一莫雷实验就动摇了整个“经典”物理学的基础,并对狭义相对论的创立产生了重要影响。正因如此,尽管自然科学领域的日常科研往往是基于现有理论和常规范式进行一些局部的探索或作一些具体的应用性研究,但是,最高水平的自然科学研究却是对某些理论难题的攻克,或者通过各种实验对新假说进行验证,这也是波普尔所谓的证伪工作。显然,试图通过对一些难关的攻克引发理论的革命,也就是自然科学的基础性理论研究。这些工作是自然科学领域的最高殿堂,因而从事这种研究的往往都是那些具有异常禀赋的天才人物。
(4)自然科学领域的理论进展主要体现在最新研究论文上,而并不热衷于系统性专著的撰写。因为,在自然科学领域发生理论突破之前,自然科学研究往往形成了较为稳定的常规范式,这种常规范式下的基本规律以及理论体系对业内人而言往往是不言而喻的。因此,自然科学研究者的主要工作是基于对一些特定难题的探究或者应用中的细枝末节的发现,或者是一个具体应用的条件或流程设计。相应地,自然科学研究者的科研成果也主要体现在对这些细枝末节上的新观点或新发现所撰写的一些论文上,而一般不会热衷于撰写整体性的理论著作,除非他希望重新编一套吸收最新成果或者更适合教学逻辑的教材。事实上,在常规范式主导的漫长时期内,自然科学领域中的著作往往都呈现出大同小异的教材体式。因为,写进自然科学教材的理论基本上都是已经得到检验或者学界认可的,主要是总结和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而缺乏撰写者本人研究成果的个性差异。尽管在新理论和范式的提出和推广过程中,也会因存在一些认知上的差异而出现稍有不同的教材体系。
(5)自然科学中开创性专著的出现往往具有非凡意义,甚至可能会导致科学范式或研究纲领的变革。其原因在于,自然科学的科学知识往往具有共同性,只有当自然科学理论在逻辑或实践上遇到了严重的危机,并由此而取得了新的重大科研突破后,从而需要对自然科学理论体系进行重新阐述时,才有必要撰写一部新的专著。同时,一旦对事物之间的作用机理或者内在物质产生新的认识,并得到了检验,那么在很大程度上也就是对传统理论的否定,从而会对传统理论体系产生颠覆性影响。事实上,往往只有那些相关领域的大师,特别是那些取得理论突破的研究者,才会撰写一部新的理论专著。那些对自然科学作出重要贡献的学者如牛顿、达尔文、爱因斯坦、霍金等人,都曾撰写过具有全新体系的巨著。而且,他们的著作基本上都改变了人类对自然世界的认知,极大地推动了科学技术的进步。
(6)自然科学的基础理论往往具有严密的逻辑性和应用的稳定性,因而其研究成果往往传播较快。这是因为有理论的客体特性和传播的主体动力两方面因素。就自然科学理论的客体特性而言,自然规律仅仅依赖于普遍的自然环境,这与人和社会的因素相对无关。因此,自然科学的研究成果本身也具有较强的普遍性,以致自然规律一旦被发现之后,就可以迅速被传播、验证和应用。就理论研究者传播的主体动力而言,自然科学领域的研究激励往往有“锦标赛”的特点,科学的桂冠集中戴在那些最早发现规律或取得突破的学者身上;相反,即使其他人在自然科学领域也独自取得了突破性的理论进展,但如果国际上的类似研究已经在先,那么他那“独自”的研究也往往变得毫无价值。因此,自然科学领域往往会出现为冠名权或谁先谁后的争夺,有的甚至成为永远无法揭示的公案。同时,这也是为什么自然科学的研究需要关注前沿的原因,每个顶尖学者都希望尽可能地利用他人的研究而成为第一个最终发现“圣杯”的人。
(7)自然科学的综合应用往往具有丰厚的“研究红利”,因而其研究成果往往会受到刻意的保护或隐藏。这可从两个方面加以说明。一方面,由于自然规律及其理论的普遍性,以及理论和应用之间往往又存在时滞。因此,那些以追求利益为目的的研究者往往会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发现,那些应用性的理论研究尤其如此。另一方面,由于自然科学的应用研究具有很强的获利性。如一些专利、发明等都是实实在在的,都可以直接从市场上为个人或者所在单位、国家带来实实在在的社会利益。因此,每个发明者、团体都比较注重对一些应用性研究成果的保护,国际上也制定了相应的专利制度和保密制度等。
综上所述,自然科学具有强烈的客观性、中立性和普遍性,因而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应用研究,都需要关注前沿,要与国际接轨。因为,就可行性方面而言,基础理论往往难以在短期内获得市场利益,而长时期的隐藏或保护会限制人类知识的发展。所以,国际上往往规定基础理论是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只是社会对那些发现者提供一定的奖励回报。因此,为了争夺优先发现权,自然科学的基础理论研究成果往往是公开的,甚至一些应用性研究为了获得优先发明权也会尽早公开其研究成果。就必要性方面而言,自然科学的研究效益体现在最新科学技术的应用上,而基础理论研究则是应用性研究的基础。可见,自然科学的研究切忌闭门造车,需要时刻追随相关研究的国际前沿。
三、社会科学理论研究和发展的一般特点
尽管社会科学研究也可分为基础理论研究和应用对策研究两个基本层次,但由于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存在不同的特点,因此,两者的研究思维和方式在本质上也存在不同。事实上,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人、人类社会以及由人造成的社会现象,这比自然现象更复杂、更多变,不但难以发觉固定不变的社会规律,而且也体现了人类的行动影响。所以。社会科学理论不仅具有强烈的主观性,而且,也缺乏自然科学那种一元单线的发展路径,往往呈现出否定之否定的认知轨迹。正因如此,社会科学与自然科学的理论研究之间呈现出明显的差异。
(1)社会现象的影响因素不但复杂多变。而且具有整体性,故社会科学研究需要非常广博的知识。其实,社会科学是相对较晚才出现的学科,相对于之前出现的数学、天文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等学科而言。它的理论研究最具体、最复杂,与社会实践的关系也最直接,并需要利用所有其他学科的一切成果。因此,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之理论研究,它往往具有两个基本特点:一是经济学的理论不是建立在抽象的纯粹假设之上,而是源于人类社会的日用人伦,需要挖掘现象背后的事物本质。显然,揭示较自然现象更为复杂的社会现象往往需要更为广博的知识,而本
质认识又往往依赖于大量的个人知识及其独特视角。二是经济学常常把自然科学中所发现的物质法则当作论据的事实来接受。而不是专注于技术性问题。可见,经济学中的技术性手段如线性规划、对策论、统计理论等,都是数学家或其他自然科学家发现的,这方面的难题攻关本身不是经济学的研究对象。
(2)由于社会科学本身具有强烈的实用性,导致绝大多数经济学者热衷于应用对策的研究,试图把人类在自然科学或其他领域中所发现的规律、公理以及所积累的理论知识应用于人类社会的实践。当然,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在如何借鉴自然科学理论方面,却与自然科学的应用性研究存在根本性区别:自然科学的应用研究由于存在可控实验而能够直接使用自然科学理论中发现的原理,而社会科学的应用研究仅仅把自然规律视为假设性条件,由此假设得出的命题只有在那些没有考虑的因素不发生作用时才是正确的。然而。由于这些因素的探究是解释和预测真实世界所不可缺少的前提,因此,社会科学的应用特别要注意这些具体复杂的影响因素。即使在使用物质资源配置这类属于私人范畴的理论时,也必须关注具体的条件,因为社会科学中没有任何问题是纯粹私人性的。从某种程度上讲,社会科学的应用对策研究是一门艺术,它考虑的是如何恰当选择已有的理论问题。这就有两个基本要求:一是要对具体对象进行详细的描述,从而便于选择相适应的理论。二是要有广博的知识,从而使得理论选择集更为丰富。
(3)社会科学的基础理论研究也可以分为两种类型。两者的研究特点和要求存在很大的不同。一是基于数理逻辑的功能性研究。这是基于特定假设前提的纯粹“象牙塔式”研究,其任务是推理不同条件变化下的结果反应,或者寻找更适宜互动模型和检验工具。显然,这类研究的成果具有强烈的抽象性。尽管它能够对人类实践或制度变革提供启发,但却完全不能直接加以应用。而且,从事这类攻关性研究的学者大多是出身于自然科学,他们并不具有解决具体社会问题的知识。二是基于内在机理的因果性研究。其首要任务在于,对具体社会现象的深刻理解、本质的揭示以及事物之间因果关系的剖析。可见,由于社会现象本身是一个相互依赖的整体,导致这类研究需要非常广泛的共同知识和个人知识。同时,由于对本质的探究体现了个人的认知和立场,从而使社会科学的理论研究具有强烈的主观性和个体性。
(4)社会科学的理论具有强烈的主观性和个体性,因而难以像自然科学那样达成普遍的共识或形成“真理性”的知识。事实上,社会科学本身是一个“为己之学”,其学习和研究的主要目的在于增进个人的认知。在个人获得真正的认知后,再通过教授方式来提高他人的认识。所以,社会科学领域的那些大学者们一生都在努力地“活到老、学到老”,以不断增进自己的认知水平。在此基础上,他们撰写出系统性的理论著作。同时,由于社会科学领域的认知本质上是个人性的,时空对社会事物的认识来说并不很重要。因此,社会科学领域的思想进展往往非常缓慢,没有自然科学理论那样的直线式的“进步”。特别是,尽管他人的研究或思想可以启发自己的思维,但要将人类积累的知识应用到实践或者加以时代的检验,还是要通过个体的理解和消化这一环节。
(5)社会科学的理论和知识具有强烈的连续性和反复性,因而“为往圣继绝学”在社会科学中体现得尤为强烈,它要求注重历史文献的梳理。其实,社会科学的理论和知识首先来源于人类实践,来源于人们的日用人伦,而人类社会发展本身存在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因此,体现经验事实的社会科学领域的绝大多数观点、理论以及相应的研究思维往往都已为前人所提及,即人们对社会科学理论的认知往往会出现一种回溯或返祖现象,并将这种认识传授给后来者。当然,由于受时代背景、知识积累以及个人认知的限制,前人的论述往往比较粗糙,后人的主要任务是在经典文献的基础上,对理论体系进行完善和发展,而不是以求新求变的态度不断地推出所谓的新理论。因此,社会科学家并不是要像自然科学家那样,在前人理论的基础上促进理论的革新或发展,而是要通过详细剖析前人理论的特点及其适应的社会背景,并结合后来的实践对之进行深化、发展,从而更好地指导时下的社会实践。
(6)由于社会科学理论本身具有时空性,对社会现象的认知都是在一定社会背景下的产物。因此,其理论发展不是直线性的。事实上,任何社会科学的理论体系都是建立在特定的引导假定之下,而引导假定之间本身又是不可通约的。所以,社会科学的理论知识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之分:不能说后来的知识比以前的更为进步了,而只能说认识更为精微或深化了。这可以从两个方面加以说明:一方面,同一社会现象在不同时代背景下所产生的原因往往是截然不同的,不同主体基于不同的视角所产生的认识也差异很大。所以,不同时代、甚至同一时代的人对同一社会现象的认知都不可能是完全相同的,以致社会科学领域很难产生普遍认同的基本原理,无法形成真正的共识。另一方面,社会科学即使在特定时期的一定范围内形成了特定范式,但这种范式也往往无法维持很久;相反,在任何时代都会出现相差迥异的各种观点,乃至不同流派。而且,社会科学本身就是在不同体系、不同范式以及不同观点的争论、交流和折中下得到发展的。
(7)社会科学的研究贵在把经验事实和人类理想结合起来,从而构建“极高明而到中庸”的理论体系。这与偏重于“极高明”的自然科学理论不同。其实,社会科学的理论研究根本上是要提高对真实世界的认知,包括现状、本质等方面,从而影响人类社会的个体或集体行动。因此.无论是从理论研究还是应用研究来讲,社会科学都与基于某一特定狭隘领域进行攻关的自然科学不同。一般说,社会科学研究注重的不是寻求某种技术性的突破,无法在对一些基本常识都无知的情况下就对某些“社会难题”进行所谓的“攻克”;相反,它需要在系统地梳理前人知识和理论的基础上,逐渐形成自己对社会更全面的认知,需要能够解释和处理具体的社会现实。同时,由于社会现象本身是不可分割的,因此,社会科学研究者不应像自然科学家那样局限于撰写某些基于具体疑难的论文;相反,社会科学领域中的伟大学者往往更立志于撰写巨著,形成自己的认知体系,并希望将之传授于后来者。 综上所述,社会科学具有强烈的主观性、规范性和本土性。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应用研究,都不能简单地照搬和移植其他时空下的学说。其实,社会现象是复杂多变的,而社会科学理论则往往具有抽象性,它无法直接加以应用。同时,那些具体的研究成果本身往往具有较强的特殊性和专用性,它的使用效果依赖于特殊的社会环境和特殊的行为习惯,因而也不能简单地搬用。可见,社会科学理论本身就内含了一般抽象性和具体专用性的双重特征。这使得社会科学理论呈现出一种较强的公共性:社会科学的研究成果往往是公开的.既没有专利,也不用保密。相应地,由
于社会科学理论本身来源于特定的经验事实而不具有普遍性,导致社会科学领域的思想传播也呈现出双重特性:一方面,它的传播不但不会受到人为的限制,反而会受到鼓励。因为。社会科学认知上的一致性便于建立更好的协作关系.这也是为什么社会科学的思想往往更容易传播的原因。另一方面,南于不同环境下对社会现象的理解不同.导致社会科学的思想传播又往往比较困难。这种困难主要表现为受到接受者的接受能力和应用能力的限制。
四、国际化程度并非是衡量经济学水平的核心标尺
上面的分析表明,社会科学研究和自然科学研究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区别:一方面,自然科学的研究对象是相对稳定的自然世界,不仅自然界中的各因素可以进行隔离,而且人类主体也可以与自然世界这一认知客体隔离开来。因此,自然科学所建立的理论体系是先验性的,它依赖于脱离人类生活经验的工具理性。并试图建立一个不断进步的真理体系。相应地,自然科学的成就往往是通用的,因而比较容易与国际接轨,也需要与国际接轨。由于自然现象本身就是普遍性的,因此,通过国际接轨,便于更好地吸收他人的研究成果,把握前沿,站在他人的肩膀上进行攻关。另一方面,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不确定的具体社会现实,不但各种社会因素无法进行隔离,而且也无法将人类主体从生活世界这一认知客体隔离开来。所以,社会科学所建立的理论体系是经验性的,其内容往往是针对其所处的环境、地区乃至国家而言的,其根本性作用也正是体现在对周围乃至本国的社会现象的认识上。相应地,社会科学的成就往往具有特定的时空性。因而往往难以与国际接轨,也不必须与国际接轨。事实上,由于社会现象比自然现象要复杂得多,没有任何实际问题可以单独地根据经济前提来决定,即使是其性质最接近的纯粹经济问题。因此,社会科学研究不是基于对某些具有普遍性的疑难问题的攻克。
自然科学往往可以基于脱离经验事实的逻辑推理把特殊上升为一般,从而发展出一般性的定律;而社会科学的理论则必须建立在经验事实的基础之上,必须对那些独一无二的事件进行直观的理解,对事件发生的利益、倾向及其他相关的特殊因素进行情景化的理解。基于社会科学的这种特性,在本质上它并不要求在所谓国际一流杂志上发表文章,而是能够基于独自的社会和知识背景为某一问题或现象提供一种思路,它注重的是不断提高研究者自身的真正认知,并转化为自身的行动。只有这样,社会科学的理论研究才有意义,社会科学的应用研究才有价值。相应地,尽管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理论研究可以吸收和借鉴其他国家学者所提出来的研究方法、研究结论,但是,必须清楚,西方社会科学的具体理论和观点大多数是建立在其自身的社会背景之下。如果简单地将这些理论应用到中国,则往往只会产生刻舟求剑、邯郸学步的效果。这也正是经济学所具有的独特性、本土性和人文性的特征(朱富强,2008)。而且,由于社会现象要比自然现象复杂得多,对社会现象的任何理解都往往是基于特定的视角。因此,要对社会现象有更全面的认知,也必须尽可能地吸收他人的知识,而不是极端地开辟一条更为狭窄的道路。也就是说,社会科学的进步不在于不断革新和创造发明,而在于对前人思想的梳理。所以,社会科学强调的是一种求学风气以及对人性的培育(朱富强,2008)。
显然,经济学更类似于社会科学。因为,经济学根本上是要剖析人们行为的机理,从而提高人们的福利。这就要关注两方面的内容:一是人面对自然物时如何行动,如何最大化地使用物;二是人面对他人或社会时如何行动,如何充分运用人的理性来实现社会需求的最大化。前一个内容可以借鉴自然科学的知识,但是,自然物的配置并不是孤立的,必然会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关系。后一个内容实质上是心理学和社会学的内容,需要分析具体环境下人的行为方式和偏好。从根本上说,社会现象都必然会涉及到后一个内容,因而需要认真研究内在经济现象中的“人”的因素,使经济学的研究具有非常强的本土性(朱富强,2008)。特别是,经济学作为一门致用之学,更加强调其研究成果对与该研究有直接关联的人所具有的启发意义。所以,如果是国内学者研究美国问题或许更应该首先在美国发表。但是,如果研究中国问题的文章也强行要在国外杂志上发表,显得多此一举了。同时,由于自然科学知识具有时间上的累积性,因此,除非面临着范式的革命,现代的自然科学家一般都可以从已经被证明为真实和科学的发现中直接获得他们所需要的知识。但是,作为社会科学的经济学历史发展却充满各种难以判断的意见和观点。而且,在一个阶段已经被证明错误或者荒谬的理论在某一个适宜的阶段又可能被重新发现并奉为真理,所以,经济学知识并不是以严格的累积形态取得进展的(王曙光,2004)。
因此,经济学的理论研究更重要的是对经典文献的梳理,而不是偏重于所谓的“前沿”研究。熊彼特(1991)就指出,经济学领域的“有些成果被中途遗忘或搁置数百年之久。这要比物理学中更屡见不鲜。我们会遇到一些简直令人吃惊的事例。研究经济学史的经济学家,常常会碰到很有启发性的间接以及有用的教益,这与同样情况下的物理学家很不一样:因为后者一般可以相信,在他的先辈们从事的工作中,几乎没有湮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正因如此,社会“科学分析不单纯是逻辑上前后一贯的一种过程,从某些初步观念开始,然后按照直线的方式往上面增添内容。它不是单纯地对一个客体实体的逐渐地发现――例如,像刚果盆地的发现那样。它毋宁说是与我们自己和我们前辈人头脑里创造的东西的一直永无休止的搏斗;同时,如果它有所‘前进’的话,那是一种正交叉的方式前进的;它的前进不是受逻辑的支配,而是受新思想、新观察或新需要的冲击以及新一代人的偏好与气质支配。因此,任何企图表述‘科学现状’的论述实际上是在表述为历史所规定的方法、问题与结果,只有对照其所产生的历史背景来考察才有意义”。
然而,不幸的是,基于西方社会的自然主义思维,国内经济学界却极力将社会科学混同于自然科学,不但舍弃对学术的系统梳理,而且相反地专注于非常狭隘的所谓“前沿”论文;不但不注重全面的知识综合并形成自己的真正认知,而且相反地像自然科学一样,强调攻克某些“难题”,或者像一般性的自然科学工作者那样,通过照搬一些基本定理来从事日常的应用性研究。多迪默(2002)写道:“与硬科学中的同事们一样,一位经济学家也可以从现有的知识体系中借来某些东西来解决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先是按照严格的句法规则建立起一些理论模型,然后,再对这些模型求解。而且,从原则上来说,这些计算工作是可以通过计算机来完成的。在进行这项工作时,这位经济学家拥有数据资料,他用这些数据资料来检验具体的假说。他建立经验模型来估价在外部环境变化的情况下所产生的影响,或者经济政策的变化带来的影响。这
种常规的科学实践活动把经济学家变成了工程师”。欧美经济学界是如此,中国经济学界就更是如此。
国内经济学知识积累本来就非常匮乏,真正有价值的经济思想更少。而且,经济学本身就是基于西方文化及其行为机理之上,在现代西方主流经济学的框架下,中国人根本无法在思想领域有所作为,因而只能在形式上加以仿效。同时,在以数理形式为衡量标准的情况下,那些理工科出身的人就占有明显的优势,他们成为中、西方经济学沟通或接轨的“桥梁”。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当前国内经济学界涌入了越来越多的理工科出身的人。一个普遍的事实就是,现在那些研究生导师在招收研究生时,一般都更倾向于数学专业的而不是经济学专业的学生。显然,这些学者的社会科学领域的知识更为匮乏,因而也根本无法在思想上有所作为,甚至对思想毫无兴趣。为此,这些学者往往会将主要精力用于对某些数学模型的改造和应用上,而不是真正弄清楚经济行为和经济现象的内在机理。所以,中国经济学界会出现这样的怪现象:许多对社会科学乃至经济学基本常识一窍不通的人在搞社会科学领域所谓的前沿研究,并成为学术的引导者及政策的制定者。
当前,这些人主导了中国经济学界,他们必然会努力将经济学拉向自然科学,从而大肆主张与国际接轨,理由是物理学或数学就是这样。特别是,为了显示自己研究的前沿性和国际性,他们会刻意地通过种种途径与国际“学者”合作发表文章。但殊不知,当前形成的这种学术研究分工体系具有鲜明的“殖民”性质:国内学者提供有关中国情况的数据,西方学者作出计量分析。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学术永远是处于“打下手”的角色。更为严重的是,即使从人类社会的角度看,这种分析真的能够促进理论的发展而获得更真实的社会理解,抑或取得实际的分工效益?鲁迅先生曾说过,写文艺作品专靠别人提供的材料是不行的,更何况进行社会科学的研究。
其实,正如多马(2001)指出:“优秀者都愿意自己研究。”他们都愿意自己提出思想而让合作伙伴撰写研究成果,而不愿意简单地承担数据收集和处理工作。但在目前流行的西方学者与中国学者展开的合作中,往往是由中国学者提供数据和进行数据分析,而西方学者对研究结论进行解释。试问,这种合作方式能够体现国内学者的何种学术水平?而且,在当前这种国际合作中,西方学者甚至像国内学者的研究一样,根本不关心这些数据是如何得来以及是否可靠正确,更不考虑其他的社会环境以及可能更为重要的影响因素。其原因在于,这些国外学者寻找中国的合作者,绝大多数还是出于评职称或其他功利主义的考虑。因为,这样的研究更便于他们发表一些文章,毕竟西方学者对中国实际情况的了解少之又少,对中国人提供的数据更难进行考证。正因如此,目前在国外杂志上所发表的一些有关中国问题的论文甚至比中国人的研究还要肤浅得多,它们大多是概念上或者形式上的。
正是由于国内对国际刊物发表文章的盲目推崇和鼓噪,激励着人们努力通过各种途径寻找与国外学者合作,而不是静下心来对思想作些实实在在的梳理。这种风气也进一步助长了数理和实证的分析倾向。因为,这种文章显然更容易合作,也更容易发表。但是,对这种学术的鼓励,却误导了理论的真正发展,因而无法取得真正的社会科学的进步。德鲁克(2000)曾写道:“如果,乔之所以晋升是因为他擅长玩弄政治,人人都会知道。他们会对自己说,‘好吧,这就是公司里的晋升之道’。他们会瞧不起上司,因为他们强迫人人都变成了政客,结果是他们要么离开要么自己也变成政客。”目前学术界正是如此。其实,社会科学需要的是精心思考,而不是机械搬用。钱穆(2004)强调,“如何像以前的禅宗般,把西方的新人生观综合上中国人的性格和观念,而转身像宋明理学家般把西方人融合到自己身上来”,这就是我们现代学者的任务。但是,我们的学者却在做急功近利之事,我们的制度更是为这种功利行为提供激励。余英时(2004)写道:“一般倾慕西方文化的人在取舍抑扬之际也缺乏真知灼见,他们往往对自己还没有十分弄清楚的东西,已迫不及待地要用之于社会政治和社会改造方面。这种轻率而又轻薄的态度不但与西方‘为知识而知识的’精神完全背道而驰,而且也和中国人所一向讲究的为学须分本末人己的传统大相径庭。”
五、简短结语
篇5
[关键词]地方文献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概念
[分类号]G255.9
地方文献是关于某一地域自然现象、社会现象以及人类群体活动的历史记录,是一个地区长期的文化和历史积淀。作为人类社会文献资源体系和国家战略资源重要组成部分的地方文献资源,记录和反映的内容非常广泛,纵涉古今、横跨百科,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体现了很强的综合性;但作为个体地方文献而言,按其论述的学科内容,则分别属于政治、经济、天文、地理、生物、医学等各学科,如果将这些文献按学科门类划分,至少可分为社会科学地方文献、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和综合性地方文献三大类。
几十年来,我国关于地方文献的宏观研究一直停留在“整体地方文献”的层面上,在地方文献的实际工作方面也主要集中在人文社会科学领域,按学科进行地方文献的宏观分类研究至今无人涉足,特别是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重要性还没有引起人们的普遍重视,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搜集、整理、挖掘、利用等工作开展得也十分有限。加强地方文献的学科分类研究,客观、正确地认识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特殊价值与社会功能,对于促进地区经济建设和社会进步、推动地方文献工作的纵深发展以及完善地方文献学的学科体系建设具有非常重要的历史和现实意义。
1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概念
1.1 自然科学概述
自然科学是“研究自然界的物质形态、结构、性质和运动规律的科学”…。自然科学的起源同人类历史一样悠久,从古代人类开始使用工具起,自然科学便随着人类认识自然、改造自然实践的不断深入而逐步发展成熟。19世纪末到20世纪初,自然科学的发展进入到现代时期,其主要标志是,人类对自然界的认识,不仅在宏观、低速领域更加全面和深刻,而且深入到微观、高速和宙观领域,在更深、更广的范围内揭示自然界的本来面目及其规律性。认识自然规律是自然科学的直接目的,而促使自然规律实际应用于人类的利益,是自然科学的终极目的。
现代自然科学一般分为基础理论科学、技术科学和应用科学三个层次,三者各有分工又相互促进。基础科学是研究自然界中物质的结构和物质运动的科学,担负着探索新领域、发现新元素、创造新化合物、发展新原理等重大任务。基础科学是理论层次,包括数学、力学、生物学等。技术科学是将基础科学知识向实践应用的中间环节,是研究技术理论的科学,它的目的是把认识自然的理论转化为改造自然的能力。大部分综合科学都属于技术科学范畴,如按基础科学的应用划分有应用数学、应用生物学等,按工程技术的通用理论划分有材料科学、农业科学等。应用科学研究的足基础科学和技术科学的理论在生产过程中的具体运用,提供改造自然的方法和手段,其目的是直接用于改造自然。应用科学的研究对象是具体技术原理、结构、工艺等,如生物工程学、土壤改良学等。
伴随着科学技术的纵深发展,现代科学既不断分化又广泛综合,各门学科之间相互渗透、融合,联结成一个统一的发展着的整体。一方面是自然科学内部各学科的融合交叉;另一方面是自然科学与人文社会科学的综合互补,表现为横断学科、综合学科和交叉学科的大量涌现与蓬勃发展,使得自然科学学科领域不断扩张,而且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关系日益密切。
1.2 地方文献概述
地力。文献的产生源远流长、历史悠久。有文献认为,“地方文献古而有之,在文献出现之始即有地方文献产生……地方文献应该是人类社会所有文献的滥觞”。几千年来,地方文献在促进地区社会经济建设,繁荣科学文化事业等方面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1957年,我国著名图书馆学家杜定友先生在《地方文献的搜集整理与使用》中,第一次对地方文献的基本理论及工作内容作了全面论述。杜定友先生关于地方文献的定义不但揭示了地方文献空间“区域性”的本质特征,而日,还表述了地方文献载体“多样性”和价值“史料性”的基本特点。按照杜定友先生当时的认识,地方文献包括的范围主要有地方史料、地方人物与著述、地方出版物三个部分。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地方文献研究引起国内学者的广泛关注,地方文献概念更成为人们关注的一大焦点。其中以骆伟、邹华享为代表的学者将文献内容是否具有地方特征作为地方文献划分的唯一标准,即地方文献是指内容上具有地方特征的区域性文献,这就将地方人士著述、地方出版物中主要内容与本地方无涉者排斥在地方文献的范围之外,于是,这种“内容上具有地方特征”的限定,就形成后来人们称之为地方文献的“狭义概念”,与之相对应,先前杜定友先生的理论则被称为地方文献的“广义概念”。换言之,狭义的地方文献专指内容与该地区有关的文献;广义的地方文献泛指与地方有关的一切文献,其中包括所有本地区的地方人物著述和地方出版物。
目前,地方文献领域“广义”和“狭义”两大学派虽然尚未形成统一认识,但随着讨论的深入,业界大部分学者认为,如果将全部地方人物著述和地方出版物都作为地方文献,地方文献的范围就太过庞杂了。因为任何文献都是由作者撰写或出版机构出版的,而作者和出版机构都是有地域归属的,势必造成所有文献(不管其内容如何)都是非此地即彼地的地方文献,从而增加了地方文献的收集整理难度,弱化了地方文献的应有作用,客观上降低了地方文献在地区建设中的地位和功能。因此,“狭义”学派已明显占据主导地位并愈来愈被业界所认同和接受。
1999年,黄俊贵先生在总结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根据国家标准《文献著录总则》对“文献”概念的界定加以延伸,把地方文献定义为“记录有某一地域知识的一切载体”。这一定义,既与国家标准关于“文献”的定义相协调,言简意赅、容易理解、便于记忆,又将地方文献内容的地域性和载体的多样性涵盖无遗,较为准确地揭示了地方文献的基本特征。应该说,黄俊贵先生关于地方文献概念的描述,是目前较好的一个有关地方文献的定义。
1.3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概念
根据黄俊贵先生关于地方文献的定义,结合自然科学的学科界定,笔者给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下这样的定义: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是记录有某一地域自然科学知识的一切载体。其中,“记录有某一地域知识”是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地域属性,指文献内容上带有地方特征;“自然科学”是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学科范围限定,指文献记录的内容属自然科学知识;“一切载体”是对自然科学地方文献记录和传播介质的概括,泛指文献载体的多样性。换言之,凡以各种载体形态记录
和反映自然科学领域里内容与地域有关的所有文献信息均属于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范畴。
为了准确把握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涵义,我们有必要对其主要特征作进一步分析。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属地方文献范畴,同样具有地方文献的空间区域性、价值史料性、载体多样性和内容广泛性等基本特征,除此之外,自然科学地方文献还具有如下主要特征:①自然科学属性,自然科学地方文献记载的内容仅限于自然科学知识,它与空间区域性共同构成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最本质特征;②客观真实性,自然科学以自然界的物质运动形式为研究对象,更加注重能够真实地反映自然界的客观实在,所记录的事实、数据一般是实地观察纪实或科学实验结果,是最原始的第一手资料,具有很强的客观真实性;③实用性,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大都真实地反映了当地的生态条件、土特产品、特有工艺和传统产业,记录了当地人民在认识自然、改造自然漫长历程中的成功经验和失败教训,这些文献以其特有的客观真实性和很强的实践性,对本地区的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可起到直接的借鉴及参考作用,甚至有些成功的事例和经验可以拿来即用,立竿见影,实用价值很高。
2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范围
杜定友先生在谈及地方文献的范围时指出,地方文献由“史料、人物、出版”三个部分组成。时隔30年后,骆伟教授再度论述地方文献的范围时,认为地方文献“应包括下列三个方面:区域事物,区域人物,区域出版物”。两者字面表现上颇为相近,由此,业界有不少人认为骆伟教授和杜定友先生的观点一致,均为“广义”论者。其实,两位先生的观点有着根本的区别。其一,杜的“史料:关于本地方的一切情况的记载”,骆的“区域事物,主要指在特定区域内所存在、发生的自然现象与社会现象”,两位所指基本同义,这也是“广义”和“狭义”论者没有争议的部分。其二,杜的“人物:关于本地方知名人士、劳模、烈士以及对于本地方建设有关的各地方重要人士(寓贤),他们的照片、著作、手迹、传记、纪念文字等都在收藏之列”,骆的“区域人物……对表述他们一生的事迹的传记、传略、评传、年谱等,无疑是研究一个地区历史发展的重要文献。因此,有关一个地区的历史与现代的重要人物,包括社会活动等,都属于地方文献……至于地区人物的著述,是否可收入地方文献?我认为应以是否反映该地区的事物作为划分的标准”,显然,两者有明显的区别,一方包括地方人物的全部著述;另一方仅限于反映该地区事物的地方人物著述,这正是“广义”和“狭义”沦者论争的焦点之一。其三,杜的“出版:从本地方出版物可以看到本地方的出版情况、思想内容、制作方向,对本地方刻的古书,更应注意收藏,版片也要整理”,骆的“区域出版物……一切出版物相对地可分为三类:①内容完全涉及这个或那个地区的出版物;②内容部分涉及一个地区的出版物;③内容仅是一般性问题或科学理论的出版物。我认为地方文献只能包括第一类和部分第二类的出版物……把所有地方出版物都作为地方文献,显然是不恰当的”。不难看出,两者的含义截然不同,一方指本地区的所有出版物;另一方则仅指内容涉及该地区的地方出版物,这又是“广义”和“狭义”论者争议的第二个焦点。以上分析可知,骆伟教授和杜定友先生关于地方文献的范围有着很大的分歧,如果将杜定友先生看成是“广义”学派的倡导者的话,那么骆伟教授则应是“狭义”学派的杰出代表和先驱。认为骆伟教授和杜定友先生一样,同为“广义”论者,是对骆伟教授关于地方文献学术思想的莫大误解。
至于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范围,显然要比地方文献的范围小。首先,记录和论述的内容仅限于自然科学知识,不包括人文社会科学文献在内;其次,上义述及的地方文献的三个组成部分中的“人物”(或“区域人物”)和“出版”(或“区域出版物”)两部分内容也不必单列出来分析。因为:“地方人物评介”属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地方人物著述”和“地方出版物”仅指“内容涉及该地区”的部分,这也正是“地方史料”所论及的内容,因此,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只有自然科学的“地方史料”一项内容。那么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范围该如何认识呢?拙文拟从下列几个角度多方位进行分析。
2.1 从学科内容看
自然科学含基础理论科学、技术科学和应用科学三个部分。基础理论科学一般是通用理论,含各种原理、定理、定义、公式、自然规律等,它不具有地域特征,因此,其文献不属于地方文献;技术科学和应用科学的基础理论与通用技术部分也同样不属于地方文献讨论的范畴,只有那些与地区密切相关的特有技术、特有工艺、特有自然现象和事件以及反映地区科技发展状况的研究成果、改造自然的具体实践等的记录是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范围,包括:关于本地区的自然资源、自然生态、水文气象、地质地貌等自然环境的原始记录,关于本地区的旱涝灾害、冰雪灾害、地震灾害及其人们抗灾减灾的经验教训以及改造自然的各项活动等自然事件的真实记录,关于本地区的工农业生产变化、医药卫生发展、科学技术进步、人民生活改善等自然变迁的动态记录等。总之,凡内容上具有地方特征,忠实地记录了本地区社会发展和时代变迁历程,对后人有借鉴、启迪作用的科技文献均为自然科学地方文献。
2.2 从文献类型看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有科技图书(含科技类方志、年鉴、手册、百科全书、学术专著等)、科技期刊和报纸、科技报告、科技会议文献、专利文献、技术标准与规范、政府科技出版物、自然科学学位论文、产品样本和说明书、技术档案、自然资源和自然地理图谱、文物科技资料、科研手稿、笔记、信札等内容。其中,各类文献中既有公开出版发行的“白色文献”,也有大量非正式出版的“灰色文献”,如内部书刊、政府出版物、会议资料、技术档案、手稿、笔记、信札等,这部分文献专指性、地域性强,动态性、时效性好,信息含量大、使用价值高,倍受学术界青睐,理应成为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收藏重点。
2.3 从载体形态看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既包括传统的原始材料载体,如甲骨、皮革、金石、简牍等,纸质材料载体,如印刷品、手抄本、复印件等,也包括现代的磁性材料、影视传媒、网络媒体等载体;既有各种静态性实体文献如:实物型、印刷型、机读型、声像型等,也有通过现代网络传播的动态性虚拟文献如:网上数据库、网络科技信息、多媒体资料等。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绝大多数文献机构由于多少年来习惯于纸质文献的收集、整理工作,而对新兴的影视传媒及网络媒体文献未引起足够的重视,在现代信息技术和计算机网络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影视和网络传媒以其信息含量大、社会影响力广、传播超越时空等优势,已成为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应该引起社会的普遍关注。
2.4 从出版年代看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依年代可分为古代、近代、现代和当代文献。各时代文献的时代界限并不十分明显,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地方文献工作的不断发展演进,其关系处于一种交互变化的状态。今日的古、近代文献是昔日的当代文献,今日的现、当代文献又是未来的古代文献,是未来研究今天的宝贵资料。历史的经验证明,即时性地收集现、当代地方文献的力度愈大,未来地方文献的体系就愈强,其作用与价值也就愈大。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史料性”特征,不单单体现在古代文献上,更重要的是体现在能全面反映历史发展变迁的、包括现、当代文献在内的整体文献集合之中。
3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重要价值
地方文献历来就有“存史、资政、励志”的重要作用,也有文献将其归纳为“服务政治建设、提供决策参考、振兴地方经济、深化科学研究、弘扬地方文化、提高教育水平、保护文化遗产、增进民族团结、加强国防建设、开展爱国主义教育”等十大社会功能。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以其内容丰富、数量庞大、分布广泛、数据客观精确、科技含量高、实用性强等特点,对地区生产、科研、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起到重大推动作用。
3.1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是地方建设的重要基础资料
一个地区的建设和发展,必然受到该地区特定的自然条件与科技发展水平的制约和影响。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全面记录了有关本地区自然资源、自然生态、水文气象、地质环境、科研成果以及工农业生产发展变化等自然科学领域中的大量基础资料和统计数据,凝结了几千年劳动人民的智慧与才华,是区域性经济建设、社会发展的系统史料来源和决策依据,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例如,在青藏铁路的建设中,科学家利用大量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在综合研究多年气候、生态、地质、地理环境等资料后,制定出冻土挖方段、风沙地段、长江源头区的不同施工方法,合理布设施工便道,并在野生动物自然保护区设置动物通道与动物信息系统中转站等方案,使得青藏铁路建设沿线的环境得到有效保护,生态效益和社会效益均取得了巨大成功。山东枣庄市齐村区北庆乡过去生长一种能“咬人”的怪树,被视为“不祥之物”,砍伐殆尽,1981年,当地政府从地方文献中得知这是当地自古就有的一种优质漆树,经过精心培育,现已发展到20多万株,成为当地发展的重要经济来源。大量事实证明,领导机关在借鉴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提供的基础资料和经验教训规划本地区总体建设与经济发展时,能够提高决策的科学性,造福乡里;广大人民群众利用这些原始资料,可以脱贫致富,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3.2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是地方文献学的重要研究内容
“地方文献学是研究地方文献产生和发展、征集、整序和开发利用的一门科学”。由于不同学科的地方文献其产生、发展、征集、整序和开发利用有着各自不同的特点,因此,按学科进行的地方文献分类研究,必将成为地方文献学的重要研究内容,任何忽视地方文献的学科分类研究,都将严重制约地方文献学学科体系的完善和学科建设的纵深发展。作为地方文献学主要研究对象之一的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与人文社会科学地方文献和综合性地方文献共同构成地方文献学的研究对象和分支学科,加强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研究,不仅能够提高人们对自然科学地方文献重要性的认识,规范自然科学地方文献的各项业务工作,而且可以进一步丰富地方文献学的研究内容,推动地方文献学理论研究和应用研究的不断深化。可以设想,随着地方文献学研究的进一步深入,自然科学地方文献必将成为未来学术界关注的重点。
3.3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是地方文献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
自然科学地方文献从地方文献产生以来就一直是其天然的“半壁江山”,与人文社会科学地方文献同属于地方文献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由于其记录事实、数据客观精确,提供方法、措施科学适用,使用价值更高。
篇6
在近几年的高考命题中,重点考察近代的突出科技成就,尤其是与生产、生活相关的成就。侧重基本概念、基本理论的考察,以选择题为主。其中,涉及到自然科学与近代西方思想解放关系的题目是难点。本文精选例题,从思想解放与科技进步之间的关系入手,深入剖析,希望加深同学们对该知识点的理解。
一、思想解放对近代科学的促进
例1 恩格斯称赞一位近代科学家的研究成就是“自然科学的独立宣言”,他指的应是( )
A.哥白尼的“日心说”否定了宗教神学崇信的“地心说”
B.伽利略创立的实验科学推动了近代科学的发展
C.牛顿创立经典力学完成了科学史上的划时代飞跃
D.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颠覆了关于人类起源的传统观念
解析 题干当中的关键信息有:“近代科学家”、“自然科学的独立宣言”,由此可以看出,恩格斯认为这一研究成果标志着近代自然科学的诞生。而1543年,哥白尼公开发表《天体运行论》,日心说的提出展现了地球的本来面貌,猛烈地震撼了科学界和思想界,动摇了封建神学的理论基础,这是近代自然科学诞生的主要标志。
答案 A
点拨 该题为概念型选择题,此类选择题主要考查对历史概念的准确理解和把握。在题干中多提出一个基本概念,选项则多是对这一概念的阐释或解释,正确选项多是立足于对历史概念内在规律和本质的把握。该题所涉及的知识点是近代科学产生的标志――近代天文学的革命。而天文学的革命是文艺复兴期间反对封建神学的斗争中开始的。文艺复兴的思想解放为科学的进步提供了思想动力和精神基础。
二、科学进步对思想解放的推动
例2 列宁曾说17世纪牛顿把“造物主”从无生命现象研究领域驱逐出去一样,19世纪达尔文又把“造物主”从有生命领域的研究驱逐出去了。下列说法正确的有( )
①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一书标志着经典力学体系形成 ②牛顿经典力学存在着绝对时空观无法解释物理学研究的新问题,后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推动物理学发展 ③牛顿和达尔文都不信仰宗教,故能把造物主驱逐出去 ④达尔文的代表性著作是《物种起源》 ⑤达尔文生物进化法则不仅适用于生物进化领域研究,更适应于人类社会领域,落后民族、落后国家应优胜劣汰。
A.②③④ B.①②④
C.②③⑤ D.①③⑤
解析 本题考查对牛顿经典力学和达尔文的进化论的理解。根据所学,牛顿晚年开始信仰基督教,故③错误;达尔文的 “适者生存”、“生存斗争”能为这一时期资本主义对外殖民扩张提供一个完美的借口,其局限性在于极端的民族主义虽然有这种倾向,但是在题干中并未反映出来,⑤错误。
答案 B
点拨 该题为组合选择题,此类题目是将同类选项按一定关系进行组合,通常在题干中列出三条或三条以上的历史知识,并冠以数字序号;然后分解组成备选答案作为选项。也可以构成否定形式,可据题意从选项中选出应该否定的一个组合选项。多项选择题取消后,该类选择题在文综选择题中有增多的趋势。解答时我们首先要选定一个绝对正确或绝对错误的答案为基点,缩小思考范围;然后,依此顺藤摸瓜,选出答案。
例3 达尔文的“进化论”作为一项自然科学的巨大成就,也对人类社会的政治和思想观念产生了很大影响。下列分析正确的是( )
A. 成为欧洲启蒙运动批判专制统治的思想武器
B. 成为西方国家进一步扩张侵略的“理论依据”
C. 成为马克思提出暴力革命主张的思想渊源
D. 成为近代中华民族反帝反封建革命的理论依据
解析 达尔文生物进化论诞生于1859年,而欧洲启蒙运动主要发生在17~18世纪,A项排除。B项,进化论的原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自然选择”被西方国家利用作为殖民扩张的依据,对世界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C项,马克思暴力革命是指无产阶级通过暴力夺取资产阶级政权,与进化论无关;D项符合史实,但不符合材料,材料要求“人类社会的政治和思想观念产生了很大影响”。
答案 B
点拨 该题为结论分析型选择题,其特点是,题干所展现的内容多是教材中未出现的结论,而选项则多是教材所涉及的内容,其功能主要考查史论结合和对史实的理解能力。回答时,注意分析结论和史实的关系。要根据题干的结论,分析与史实的内在联系,进行综合辨析,同时用史论结合的方法进行判断。
三、科技进步与思想解放的相互促进
例4 科学与技术是人类文明的重要内容。阅读材料,回答问题。
下表为16~18世纪初期英国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增设教席的情况。
根据上表,概括英国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从16世纪中期至18世纪初期新增课程的变化趋势,并分析导致这种变化的原因。
解析 从表格课程设置可以看到从人文科学到自然科学。原因结合16、17世纪欧洲阶段特征分析。
答案 趋势:新增课程从以人文学科为主到以自然科学为主。
篇7
一、社会科学客观性与自然科学客观性的比较
韦伯对社会科学客观性的探索主要是在社会科学客观性与自然科学客观性比较的基础上形成的。他的比较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自然规律的有限性
自然科学起源于人类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是在对自然规律的发掘总结中发展
起来的。然而规律是对现实的某个或某些有限部分的理解,自然规律认识对象是有限的,人类认识自然规律的能力也是有限的,而且无论是归纳的方法还是演绎推理的逻辑所得到的的结论都是有限的,归纳方法、演绎方法各有其局限性,人类认识自然规律的方法也是有限的。因而马克斯?韦伯认为不能把规律作为科学唯一“根本的东西”。
(二)规律的价值性
对于精密的自然科学来说,规律越是普遍有效就越重要,而对历史现象的前提条件的认识来说,最普遍的规律由于内容最空洞,所以通常也是最没有价值的。韦伯认为对社会规律的认识并不是对社会现实的认识,而是认识社会现实的工具;关于社会科学的认识,如果不是在个别的关系中建立在个性的生活现实基础上是没有意义的。
(三)社会科学的易变性
韦伯把自立于认识生命现象的文化意义的那些学科称之为文化科学,文化科学是狭义上的社会科学。他认为文化科学认识关注的现实和具有文化意义的事件,无论如何间接都是受主观前提制约的,那些价值理念是主观的,文化问题的范围是经常变化的,用来观察和考察它的理论、方法也经常变化。而自然科学往往是对客观世界特别是自然事物的反映,尽管客观世界处在绝对运动中,某个或者某种自然事物的特征、特性、功能等因素是相对不变的,不受主观限制的。
因此,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与自然科学的客观性是有差异的,自然科学追求的最高目标就是获得规律,只有合规律的才可能是科学上本质性的东西,自然科学的普遍概念反映的是对象的共性或可重复性;而社会科学的普遍概念反映的则是个性或不可重复性。社会科学当然也可以有共性概念,但社会科学的共同概念是价值的复合体。
二、价值判断与经验知识
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意味着从现实世界的无限中做选择,那么选择的标准是什么呢?对这一问题的回答,韦伯首先对价值判断与经验知识做了严格区分,重点说明不可能从经验知识中推论价值判断,正是这种区别才导致了客观性问题的出现。
(一)经验知识的有效性不能决定社会科学的客观性
关于经验知识的特性,韦伯说道,“一切经验知识的客观有效性都是并且仅仅是按照范畴整理给定的现实;这些范畴在特殊的意义上是主观的,即表现我们认识的前提条件的,受唯有经验知识才能给予我们的那种真理的价值的前提条件的制约。”在社会科学领域,经验知识归根到底都是依据那些唯一赋予它们认识价值的价值理念安排的,但不能因此说社会科学在经验上的有效性决定了社会科学认识的客观性。把经验的东西还原为规律被视为科学工作的理想目的的意义,对文化事件进行客观研究是没有意义的。
(二)经验知识的变动性不能决定社会科学的任务
尽管经验知识获得意义所根据的具体观点是不断变化的,价值关系的具体形态是变动的,但这并不意味着社会科学的真正任务是追逐和构思新的观点和概念,相反社会科学应服务于具体历史联系的文化意义,概念、概念批判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在社会科学领域,“材料专业户”和“意义专业户”都是片面的。
通过研究价值判断与经验知识的关系,韦伯得到这样的结论: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依赖于这样一个事实,即经验材料总是与那些唯一使它们值得认识的价值观相联系,社会科学的主要目标与自然科学追求普遍适用的规律与经验知识的目标不同,社会科学的选择取向是文化价值或文化意义的价值。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与经验知识、价值密切相关,经验知识是科学研究的重要方法,但经验知识受价值前提条件的制约,不能根据其有效性来决定社会科学的客观性。社会科学的独特性就在于,它提供的既不是经验实在,也不是经验实在的模写,而是以一种有效的方式对经验实在进行分析整理的概念和判断。
三、理想典型与价值判断
与自然科学的“规律” 概念相对应,他提出了作为社会科学工具的概念“理想典型”,理想典型是韦伯社会科学方法论的核心概念。韦伯对社会科学客观性做了简单的论述后,关于如何做到社会科学的客观性,指出这就需要使用“理想典型”这一工具。
(一)理想典型的含义
韦伯在书中是以抽象的经济理论为例,对理想典型进行了解释,理想典型不是假设但要为假设的形成指明方向;它不是对现实的描述,但要为描述提供清晰的表达手段。依据对韦伯理想典型的理解,笔者认为理想典型的内涵在于它是从经验给定的事实提取出设想的因素,综合成为一个自身无矛盾的理想画卷,抽象地描述和说明现象的理念,是用以系统地说明个体性、衡量和比较现实的纯逻辑的辅助手段。
(二)理想典型的功能、目的
理想典型在本质上是为了衡量和系统地说明个体性,理想典型是比较和衡量现实的概念手段,其功能在于借助它,通过运用客观可能性的范畴,来构思各种联系,依据现实定向的、受训练的想象力对理想判断作出判断。理想典型形成的目的,就是在任何地方都能认清楚意识到它是文化现象的特性。
要补充说明的是理想典型、类概念与集合概念三者是容易混淆的,但韦伯强调理想典型绝不是类概念或集合概念,他以统计学为例,认为类概念是对经验现象共同特征的简单概括,没有一个类概念自身具有理想典型的性质,历史联系越是在概念上得到塑造,概念、集合概念就越带有理想典型的特征。理想典型不是合乎类的东西,而是文化现象的特性。
(三)价值与理想典型
价值只有作为理想典型,才可能被赋予明确的意义。理想典型具有很高的体系性价值,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它与价值判断的关系并非紧密相连的。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要先说一下作为实践意义上的理想典型,即模范典型。“这些理念不再是纯逻辑的辅助手段,不再是用来对现实进行比较性衡量的概念,而是对它作出评价性判断由以出发的理想,它不再涉及经验事实与价值发生关系的纯理论过程,所呈现的是个人的认识,而不是一个理想典型的概念形成。”因此,理想典型与模范典型是不能混同的,理想典型是某种对评价性判断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除了纯逻辑的完善之外,与其他任何完善都不相干。
综上,理想典型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概念手段具有比较和衡量现实的功能,人们可以通过理想典型的建构,对社会历史的特殊事件或特殊现象进行理解和作出解释。对价值判断和理想典型的探讨,可以得知对有意义的人类行为的终极要素所做的任何有思想的探索,都首先是与目的、手段密切相关的,我们所希求某种东西,要么是由于它自己的价值,要么是把它看做服务于最终希求东西的手段。
四、社会科学的价值中立
(一)韦伯的价值中立
韦伯认为社会科学客观性与自然科学客观性不同,因为社会科学不可避免地与价值相联系,但不能因而否定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为了维护社会科学的客观性,他提出“价值中立”的思想,他以经济学为例指出人们各自有其自身价值尺度或价值标准,即使是对同一社会现象的价值判断也是因人而异的。为了消除人们主观情感和价值偏见在社会研究中的不利作用,维护社会科学研究的客观性,韦伯强调要以价值中立的态度从事社会科学工作,祛除基于个人主观好恶的价值判断,从人类社会的价值取向做出科学判断。
(二)韦伯价值中立的继承与发展
韦伯所处时代社会科学仍处于意识形态的束缚下,社会科学研究充斥着政治、道德、宗教的影响。由于对这种情况的不满,他提出了价值中立思想,不过价值中立思想并非韦伯首创,逻辑实证主义哲学和新康德主义哲学都有提出价值与科学的学说。逻辑实证主义通过对自然科学的研究,提出了可证实性原则,他们认为价值判断是一种没有真假意义的陈述,不可能得到理性的辩护和证明,主张将价值判断或价值知识逐出哲学领域;而新康德主义哲学则认为社会科学本质上是一门价值科学,通过价值联系可以揭示和阐明社会历史领域中各种现象和事件的意义。在二者各执一词的背景之下,韦伯采取了折中的立场,既从逻辑实证主义那里继承了价值中立的思想,同时又从新康德主义那里采纳了价值联系的主张。
(三)价值中立与伪价值中立
与价值中立相应的是伪价值中立,伪价值中立就是在消除所有实际价值判断的表面下,让事实说话或让经验说话,以“价值中立”的名义不允许社会科学出现价值判断或道德评判,认为绝对正确的价值判断是可以从经验科学理论中推导出来的。韦伯反对伪价值中立在社会科学中把价值判断排除出去,社会科学的研究对象是一个事实与价值相统一的世界,对社会现象或事件的价值作出科学的、客观的评价,是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任务之一。社会科学家能够基于人类社会的价值追求和价值标准作出价值判断或评价,应当规避的是个人的价值追求和价值标准,而不是作为社会科学研究对象的价值问题和价值判断。
篇8
研究生创新意识、创新思维、创新精神与创新能力的培养和锻炼,不仅需要一定的专业知识储备,而且需要多学科的、交叉性的知识储备。爱因斯坦曾言:“用专业知识教育人是不够的,通过专业教育,他可以成为一种有用的机器,但不能成为一个和谐发展的人。”[4]不同学科的理论、知识、观点、方法与技术的交叉、碰撞、吸收、融合与共振,能改善研究生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与能力结构,形成单一学科所不及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与处理问题的素质和能力。“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就是一门包含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综合性、交叉性学科,能够实现自然观、科学技术观、科学技术方法论与科学技术社会论等多种学科知识的互补,该课程所蕴含的知识有利于培养当代研究生的创新素质与创新能力。第一,“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包含一定的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知识。“自然辩证法概论”不仅研究自然界及其与人的关系,而且研究科学技术的研究方法及其与社会的关系。“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的研究内容主要包括自然观、科学技术观、科学技术方法论、科学技术社会论、中国科学技术观与创新型国家五部分。“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主要运用基本理论和基本方法,依据科学技术的发展演变来研究科学技术的内容、方法及其人文蕴涵,研究自然、社会及其相互关系。因此,“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必然包含大量的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知识。反之,如果把这些知识排除在“自然辩证法概论”之外,那么它也就只能凭借思辨、猜测、臆想甚至幻想等手段进行研究,而这些属于人类早期的做法,或者说是宗教、神话、文学的做法。第二,“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有助于融合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知识。英国科学家斯诺提出“两种文化”(即人文科学文化和自然科学文化),指出人文科学文化与自然科学文化分裂的危害。杰罗姆•凯根提出建立“第三种文化”,即融合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与人文科学的文化。但高度分化的当代科学为其融合设置了障碍。“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包含自然科学知识、人文科学知识与社会科学知识,便于学生对同一事物或同类事物进行多侧面、多角度、多层次的理解与认识,沟通自然科学、人文科学与社会科学知识,实现对事物立体化、真实化的理解与认识。这种理解与认识可能是相互协调的,也可能是相互矛盾的,但无论怎样,都是对真实世界、现实世界的理解与认识。以这些理解与认识为基础,以现实事物为基点,协调、统一、融合多方面的理解与认识,从而在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科学技术、科学技术与社会的问题时能够实事求是地认识、解决与处理,实现自然与生态、科技与国家、经济与社会等多方面的协调与可持续发展,缓解、预防或避免生态、环境、能源、人口、社会等问题的发生。
二、“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具有理性思维、批判思维与辩证思维等多种思维底蕴
“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既是一门思想政治理论课,也是一门综合性、交叉性较强的课程,具备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理性思维、批判思维与辩证思维等创新能力所需要的思维底蕴。第一,“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有助于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理性思维能力。理论思维是人类在知识和经验事实的基础上形成的认识事务本质、规律和普遍联系的一种理性思维。从课程内容方面讲,“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涉及很多自然科学方面的概念、观点与理论,这些理论能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理论思维能力。从课程性质方面讲,“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属于哲学门类,哲学是抽象思维较强的学科,哲学类课程的学习过程就是对抽象思维能力锻炼和提升的过程。如,对生态自然观部分的学习,既要理解和掌握相关系统科学的概念、观点和理论,也要理解和掌握生态科学的概念、观点和理论;既要从科学视角审视生态自然观产生的现实根源与逻辑必然性,也要从哲学视角审视其理论内涵与当代价值。任何科学研究活动都必须运用理论思维,许多伟大的科学家也是哲学家,如爱因斯坦、玻尔、波恩、贝塔朗菲、普里高津等。著名物理学家波恩指出:“关于哲学,每一个现代科学家都深刻意识到自己的工作是同哲学思维错综地交织在一起的。”研究生教育要超越感性思维与经验思维,培养和锻炼研究生形成普遍性、规律性认识的抽象思维。“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是多学科交叉的哲学性质的学科,其抽象程度与理性思维水平要高于一般的专业科学理论,能够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理性思维能力。第二,“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有助于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批判思维能力。所谓批判性,就是人们对已有的理论知识、思想观念等提出怀疑,并通过科学研究寻找真理,实现对现存事物的改造和思想理论的革新。目前,科学技术的发展及其广泛应用,在增加社会财富、提高人类生存质量的同时带来了资源匮乏、生态危机等问题。“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不仅是对现实的了解和理论的学习,而且是在具体分析的基础上,对这些内容作批判性考察,考察其理论根源、现实根源与价值观根源。如,对“科学技术与社会”部分的学习,不能简单认为科学技术是好的、万能的,也不能简单认为现代社会中的科技运用都是善的、正当的,而要研究科学技术的发展状态及其在社会中广泛应用的科学技术根源、现实社会根源与科学技术观根源。对既定事实与理论的怀疑与批判是创新素质与能力的重要内容。如果一味地循规蹈矩、因循守旧、崇拜偶像、迷信权威,就只能复古守成,难以创新。具有批判性思维能力才能对不断变化的事物去伪求真,追根溯源。是对前人既定的理论框架完全接受,还是大胆反思和批判、推陈出新,成为评判人们是否具有自主创新意识的重要参量。“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倡导批判性的科学精神、理论联系实际的科学态度与实事求是的科学追求,有助于培养和增加研究生的批判思维能力。第三,“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有助于培养和锻炼研究生的辩证思维能力。马克思指出:“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理解中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理解。”“自然辩证法概论”以辩证的视角理解人、自然、科学技术、社会及其之间的关系。如,对科学的理解,既要理解其可确证性的一面,也要理解其可证伪性的一面;既要理解其个体性的一面,也要理解其社会性的一面;既要理解其“小科学”时代的意义,也要理解其“大科学”时代的意义;既要理解其简单性的本质,也要理解其复杂性的本质;既要理解其对人类社会积极性的一面,也要理解其消极性甚至破坏性的一面;既要理解与认识科学,也要理解与认识非科学、伪科学与反科学;既要避免科学主义,也要避免反科学主义。
三、“自然辩证法概论”课程具有沟通科学、技术、社会与人文的实践底蕴
篇9
[关键词]实证主义;历史哲学;发展
在新的历史时代,各学科的蓬勃发展丰富着人类文化知识体系,人们无论在时间亦或空间视野上都得到了空前的拓展,新的社会发展和历史进步的观念也仿佛在已近干涸的土壤里得到了新了甘泉,历史学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本色一直以来都被思想家们所重视,人们对于历史的敬畏以及渴望从历史中得到启发的愿望使历史学在知识领域一直拥有无法撼动的地位,近代西方观点普遍认为:进步的理论正是被蕴含在历史哲学之中,“相信历史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通往某处,或接近某个事物”“历史学的任务是在研究过去发生的事情与过程,这是历史学的前提,如果否认历史事实的存在,历史学也就没有其研究对象,如果没有其研究对象,历史学也就没有存在的权利和价值。”
继黑格尔的历史哲学之后,工业化的浪潮冲击着人们对于历史和社会的认识,科学的发展改变着人们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思考。人们心理越来越趋向对一个观点的信任即:通过实验所得到的真理,才是可靠的。科学实验以君临天下的气势掌握了一切自然科学和文化科学理论的发言权:“18世纪,历史思辨发展的标志是拒绝神学的与天意论的解释,而同自然科学家在其对物理世界的研究中所使用的方法与目的一致。”实证这义在这个时候出来主持大局自然是水到渠成。实证主义――19世纪以德国为中心发展起来的,它是以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为理论方向的学术理论。它的最早的理论源泉是以孔德为代表的实证主义哲学思想,其最引人关注的特点即是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历史理论的研究。以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做为衡量其理论科学性的标尺,实证主义排斥以目的论作为解释世界的事物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方法,将自然科学的实验方法推崇为唯一一种适合任何研究的方法。只有实验方法才是科学的可靠的方法,实证主义以一种狂热的态度衷情于分析和解释感官经验。实证主义将历史看作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与传统研究理论一样试图揭示隐藏在历史活动背后的规律等。实证主义对历史事实非常重视,力求在史实资料中寻找科学的规律,历史学的研究由此而变得更为严肃和谨慎,也使思想家们更加重视对史料的批判与审查,历史学向自然科学的一步步靠拢。
法兰克福学派的主要创始人霍克海默曾经说过“关于人类和社会的各门学科一直试图效法那些取得了巨大成就的自然科学”实证主义以注重感觉经验以及实验检验为根本,反对西方哲学形而上学的传统研究方法,认为以理性思辨去探究感觉材料是不可靠的方法,正是理性使历史材料的客观性湮没,而真实的科学规律是通过科学的经验研究进而对现象进行的归纳。实证主义并不否认历史和自然规律的必然性,历史是有一定规律的,自然也一样是有一定规律存在的,它们都是可以以感觉经验为基础去认识,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进行历史学的研究是完全符合认识规律的。并且他们认为历史研究的本质在于确定事实和总结规律而不是思辨的形而上学而,实证主义者坚信只要用足够准确充足的史实资料再加上科学的研究方法就可以得到客观科学的历史。由此可以看出在实证主义者看来,自然科学不仅适应自然科学领域同样适用于社会科学领域,显然,在实证主义者眼中自然科学的研究方法即是普遍的的原则和方法。
实证主义并不是指某种具体的研究方法也不会去假设人类知识获得的前提,它通常是指人类在对待知识时候的一种特定的评价标准或哲学态度。或者说是人类认识活动的特定规则,因而,实证主义是一种规范的态度。实证主义的原则还区分了在知识体系中哪些是不值得去深入探索的问题或者是不可能得到解决的问题而哪些又是值得深入研究的问题。但是实证主义犯一个最大的错误就是他忽略了历史学研究的独立性特点,将自然科学完全移嫁于历史学使历史学研究丧失了自己的独立性,仅仅是二者之间简单的类比使历史学无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实证主义史学家中最重要的代表是英国的巴克尔和法国的泰纳、古朗治等。其理念引起了分析的、批判的历史哲学的兴起。实证主义将历史哲学从形而上学的束缚中解脱出来,有其独特的理论贡献,在历史哲学的发展过程中有其特殊的地位和意义。
社会科学置身于科学之下,俨然已经成了关于社会的自然科学,自然科学和文化科学具有同等的地位,“文化科学和自然科学的目的就在于理解和解释文化事实和被各集团所实现的社会事实,并且阐述人类行为方式的必然性。”随着经典物理学的可信程度越来越被人们所怀疑,人们开始用更加理性的眼光来审视自然科学的概念,逐渐的反实证主义的呼声越来越有力度。
篇10
[关键词] 哲学;创新;根据;原则
[中图分类号]B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673-5595(2012)02-0076-05
一、生存智慧的追问根据与实事求是原则
哲学,从其古希腊语的词源意义上讲,是人们热爱智慧、追求智慧的一门学问。哲学所追求的智慧究竟是什么?千百年来,见仁见智、众说纷纭。其实,苏格拉底早就指出:“正义和其他德行都是智慧”[1]193,或更为简单地讲“德性就是智慧”[1]6,这和中国的智者老子的看法不谋而合。“孔德之容,惟道是从。”(老子?第二十一章)在老子看来,至善的道德就是人们合道而行的品性或品行,而人们合道而行的品性或品行就是人生的大智慧。因此,简单而言,智慧就是人们合道而行的德性或德行。
许多人将聪明与智慧混为一谈,实际上,两者之间有很大不同。大而言之,知“道”曰“明”,合“道”曰“智”或“哲”,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古人早就明白无误地告诉了人们,安身立命的根据是知“道”与合“道”,仅仅知“道”是远远不够的,生活中聪明反被的例子比比皆是。由此不难看出,知“道”的聪明只是合“道”的智慧的一个重要前提条件,最后的合“道”才是智慧的关键所在。
“道”是公认的中国哲学的最高范畴,作为中国哲学最高范畴的“道”既具有西方哲学本体、本原之含义,又有法则、规律之含义,当然还有其最初的路径、方法之含义。
人们如何才能获得智慧或者说人们如何才能获得合“道”而行的德性或德行?这首先就需要人们通过实事求是的思维方法来求道、得道,并在此基础上按照法则、规律的要求形成正确的路径、方法以妥善解决人们生活所面临的各种问题。哲学研究或创新要想完成人类追求真理、追求智慧的学科任务,首先应该坚持的原则就是实事求是。
哲学研究中的实事求是所求的“是”首先是求“真”,即求得客体存在或客观事物的规律或规律性。正如在《改造我们的学习》中所言:“‘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求,就是我们去研究。”人们要想达到合“道”的智慧,首先要对规律性的“道”作形而上的探求与把握,进而达到知“道”的正确认识,这是人们行为合宜或智慧的理性前提,没有知“道”,就无法自觉合“道”,人生和社会实践活动的许多闹剧或悲剧多由这种不知“道”的无知进而跟规律或法则对着干的愚蠢所造成的。
哲学研究中的实事求是所求的“是”其次是求“善”,即求得主体存在或主观行为的合宜性或合理性。其实,“在人文社会科学范畴内,‘实事’是指现时代条件下获得的包括研究者自身在内的自然事实和社会事实,‘求’是指研究(包含探索),研究包括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是’就是实事中的规律系统与合乎规律的规范系统。简言之,实事求是就是对于主客观事实的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以获得对象的规律性知识和规范化技术。”[2]
由此不难看出,哲学研究中的实事求是仅仅求“真”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哲学不仅要为人们提供“解释世界”的理论说明,更要为人们提供“改造世界”的方法指导,因此,哲学研究中的实事求是不仅需要有形而上求“真”的理论探求,更需要有形而下求“善”的实践关怀;不仅要通过认识实事中的规律系统、获得对象的规律性知识而形成正确的世界观,更需要依据正确的世界观确立合乎规律的规范系统或规范化技术即正确的方法论约束、指导人们的社会行为,使人们的行为基于自然、依据必然、达到应然,达到“德性”即“智慧”的境界,也唯有如此,哲学才能与一般科学区别开来。
总之,哲学是一门以探索世界的本原、本质、共性或绝对、终极的形而上为形式,以确立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为内容的社会科学,是自然知识、社会知识、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有机统一。人们通过这种实事求是的哲学努力所形成的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有机统一,才体现出人们正确的生活态度或生活方式的生存智慧。论哲学创新的根据与原则二、具体科学的基础根据与立足科学原则
作为人类最为高深的学问,哲学首先要研究、把握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人自身以及人类思维在内的整个世界的普遍的本质和规律,形成正确的世界观,它的研究对象是包括自然界、人类社会、人自身以及人类思维在内的整个世界的普遍的本质和规律。在求“真”的目标上,哲学与具体科学携手并肩,因此,哲学与具体科学的相互关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就是哲学依赖于具体科学,具体科学的进步推动着哲学的发展。离开了具体科学,哲学就会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从而也就会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