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政治思想的基础范文
时间:2023-08-09 17:41:04
导语:如何才能写好一篇近代政治思想的基础,这就需要搜集整理更多的资料和文献,欢迎阅读由公务员之家整理的十篇范文,供你借鉴。
篇1
关键词 加拿大 多元文化主义 族群权利 民族融合
加拿大自上世纪70年代领风气之先、建立多元文化主义政策以来,在政治思想研究领域也产生了诸如威尔・金里卡(Will Kymlicka)、詹姆斯・塔利(James Tully)、查尔斯・泰勒(Charles Tylor)、马格利特・穆尔(Magaret Moore)等一大批影响世界的多元文化主义思想家。随着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政治思想在世界上的传播,国内学术界也展开了对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政治思想的研究和讨论。本文拟在对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政治思想的基本内容进行分析的基础上,对国内有的学者认为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具有“超越时空”价值的观点提出一些不同的看法。
一、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政治思想的基本内容
多元文化主义(multieulturalism)一词最早出现在美国犹太人学者霍拉斯・卡伦(HoraceKallen)1915年发表的《民主对熔炉》(Democracy Versus the Melting―Pot)一文中。1924年,他在《美国的文化与民主》(Culture and Democracy in the United States)一书中,对这一问题进行了深入、系统的阐述。在此前的1922年,带有多元文化主义精神的“马赛克”概念和“多元文化”概念也在加拿大出现。但由于当时整个西方世界处在帝国主义阶段,这种刚刚出现的新思想并未得到人们的积极响应。二战以后,随着亚、非、拉国家民族独立运动的发展和美国民权运动的展开,以及加拿大社会内部法裔民族和英裔民族之间矛盾的加深,多元文化主义重新成为热门话题。在这一背景下,加拿大于1971年率先制定了多元文化主义政策。之后,澳大利亚、新西兰、荷兰等国家纷纷仿效。更为重要的是,作为其理论成果,多元文化主义政治思想也在加拿大获得了巨大发展,并在西方世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什么是多元文化主义?加拿大学者克林・坎贝尔(C.Campell)认为:“多元文化主义是一种意识形态,它认为加拿大是由许多种族和少数民族群体组成的,作为群体,他们在介入财富和富裕上都是平等的。”查尔斯・泰勒认为,多元文化主义就是一种“承认的政治”。吉托・博拉菲认为:“多元文化主义涉及到一个群体或具有不同文化经历的社会群体的共存。”上述学者对多元文化主义的含义各有不同的解释,但就其共性而言,多元文化主义只不过是一种在自由主义框架内以寻求族群平等与共存为目标、以承认族群权利为核心的政治思潮与政策。
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思想家把多元文化主义作为一种政治理论,以国家承认和维护族群权利作为其核心内容。在他们看来,近代自由主义的重要特征之一是把个人作为终极的道德主题,个人权利具有优先的地位。以此为基础,自由主义主张每个人都具有平等的地位,应该受到平等的对待、平等的关怀和尊重。针对自由主义的这种以个人权利为本的“平等的关怀”理论,詹姆斯・塔利认为这只不过是想在充满文化差异的现代国家建立一种“一致性帝国”;在这一帝国中,所有的公民都得到了平等的尊严,然而它又以“一致性”为借口,消灭了原住民和其他外来族群的自治权利和文化传统。在威尔・金里卡看来,这种忽视族群文化差异与集体权利的认识,“是一个极大的不平等,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成为最大的不正义”。因此,在现实的政治建构中,应改革自由主义这一传统,在国家框架内增加对少数族群权利的保护。具体而言,一是国家“对不同的少数民族文化采取特别的措施”,给予少数民族“特殊地位”,也就是通过“不同的公民权来保护文化共同体免受不必要的解体”;另一方面就是赋予这些群体以权力,如金里卡所言:“只有当一种措施明确规定了某一社群自身可以行使确定的某些权力时,才可以把它视为一项群体的权利”。
显然,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实际上是在承认自由主义的个人权利的同时,赋予少数族群以一定的“集体自治权”,以协调自由主义的个人权利与多元文化主义所主张的“集体权利”之间的冲突。这种制度设计,既保护和承认了不同族裔的群体权利,又使这些群体中的每个成员依然具有公民归属感。
加拿大多元文化主义者对族群集体权利的强调是以族裔文化为基础的。他们在阐述文化对族群的意义时,反思了近代自由主义在此问题上的局限性。在他们看来,近代自由主义不论是从“契约论”角度证明的个人的自然权利,还是从功利主义角度证明的个人幸福、自由,就其共同特征而言都是把个人及其所属的文化共同体分离开;认为人是一个独立、自由、平等的“原子”,是目的本身,具有终极价值。
篇2
1.准人方案设置
在完成所有全校通选课的学习后,政治学与行政学专业的准人课程可以设置为:当代中国政府与政治、公共管理导论、社会学原理、政治学原理、公共政策基础、国际政治学。准人标准为:在第二学期结束时,完成全校面向本科生开设的所有通识通修类课程。本院学生第二学期结束时须完成上述6J’丁专业准人课程的学习,并取得相应的学分。外院系申请准人的学生在第二学期结束时至少取得4个准人课程,并取得相应的学分。
2.准出方案设置
准出标准为:首先必须修完下列基础课程:西方政治思想史、宪法学、中国政治制度史、公共行政学、中国政治思想史、政治学方法论、当代西方政治思潮、公务员制度、政治社会学、比较政治制度、中外政治文化比较。其次,完成全校通识通修类课程、准人课程、专业准出课程,并取得所有学分。
3.构建多元化人才培养模式
根据培养拔尖创新人才的办学目标,应严格按照专业学术类、跨专业复合类以及就业创业类这三种类型的人才的培养模式进行运作和施教。首先,认真培养从事本专业学习和深造的学生,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和学术氛围,为他们将来能成长为本专业的高级专门人才做好准备。该类学生除了要认真学习该专业的平台课程和专业课程之外,推荐选学本专业的选修课程,并且鼓励选学一级学科选修课。其次,积极支持学生们从事跨学科的、跨专业的学习和深造,在他们完成该专业的平台课程和专业核心课程之外,可以根据个人的兴趣爱好以及社会的需要自由地选学其他学科、专业的课程。在选学过程中,系里将提供一定的专业咨询和指导。
二、政治学与行政学专业课程模块设置
根据上述培养目标和培育方案的设置,政治学与行政学本科专业课程体系可分为三大课程模块:
1.通识通修课程模块
这一模块的目的是加强学生爱国主义教育,培养学生基本的哲学、逻辑学等思维。课程包括学校统一安排全校公共课和文科公共基础课,例如:中国近代史纲要、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形势与政策、基本原理概论、思想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概论、军训、军事理论与军事高科技、大学英语、大学计算机信息技术、大学计算机应用、简明微积分、体育等。
2.学科专业课程模块
包括所在院系的学科基础课程和专业核心课程。课程包括当代中国政府与政治、公共管理导论、社会学原理、政治学原理、公共政策基础、国际政治学、公共行政学、西方政治思想史、宪法学、中国政治制度史、中国政治思想史、政治学方法论、当代西方政治思潮、公务员制度、政治社会学、比较政治制度、中外政治文化比较。
3.开放选修课程模块
包括专业选修课、一级学科选修课、跨学科跨院系选修课和公共选修课。该模块的课程,应该在院系的指导下由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和社会的需要自由选择搭配。课程包括政治学专业英语、政府公共关系理论与实务、公共财政与预算管理、城市与社区管理、行政伦理学、人力资源管理、公共政策分析、西方行政学说史、公共部门绩效管理、公务员职业能力与职业发展、数字化政务信息管理、政治心理学、政治认同导论、中国行政改革与发展、台港澳政治与行政、社会实践。跨专业选修课包括社会科学研究方法、公共经济学、公共管理的量化方法、国际法、国际组织、国际经济学、西方国际关系理论。
篇3
从治民到民治:清末地方自治思潮的萌生与变迁
汪太贤著,法律出版社,2009
有学者有关中国法学的讨论态度多是消极的,但中国法学并不是凭空而来,中国法学的近代转型亦不是几个文本所能涵盖的“事实”,“意义”的追问总是指向未来的向度,“事实”的挖掘却是对历史的尊重。历史是连贯的,因为时间是连贯的;历史是断裂的,因为“意义”是断裂的。中国法学在近代经历了的转折,使其成为连贯与断裂的统一体。汪太贤先生2009年付梓的《从治民到民治:清末地方自治思潮的萌生与变迁》,将清末波澜壮阔的历史通过“地方自治”这扇小窗展现出来,希望通过“事实”来构建串联起由于“意义”的转折带来的当代法学与其近代前人之间应有的联系。在学者大多在为中国法学的走向而迷茫的时候,或许寻找中国当代法学的起点是解决这个前进方向迷茫的方法。
中国公法学的概念是一个现代化和变革的范畴。虽然,从功能主义的角度来衡量,中国古代的律令中含有对于国家政治生活进行安排的制度设计,但是相较于民事法律在近代的屡次大规模的对民间习惯的整理和考察而言,公法学对于中国传统政治制度的继承却极为鲜见。因此中国公法是近代中西文化碰撞的产物,它与中国现代化的历程相应,但作为以公法为研究对象的学问,公法学在中国的出现要早于中国公法的出现,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稍稍一追问,便可证明这种推理的合理性,中国公法与中国传统法律制度的各部《会典》类法律有本质的差别,因此,中国公法不是由自身土壤中自然产生的,因此,其产生必然有应有的准备,即以公法为对象的讨论和比较、研究,此早于公法的产生,因此,中国公法学的历史早于中国公法的产生。一般认为,中国公法学的产生是在19世纪初,历史为100多年,但作为学说史的角度而言,这个时间却无法展现中国公法学的全貌。
关于中国近代开始于何处,学界争论颇多,大致有两个主要的观点,第一种观点将1839―1842年的看做近代中国的起点,这场战争标志着外国帝国主义侵入中国的起点,这些活动打破了中国的孤立局面,病灾中国开创了革命性变化的时代;第二种观点认为,以明(1368―1643年)清(1644―1911年)两代交替时期欧洲探险家和传教士来华的那段时间作为近代中国的起点,这一时期西学开始传入中国,认为19世纪西方的影响的扩大只是这场早已开始的活动的延伸和强化。这两种观点的共同之处在于,皆认为中国近代的开端是西方刺激的结果。在此项共识的基础上,中国公法学作为中国近代开端的一部分,有着自己独自的时间特征。根据汪太贤先生的考证,“早在19世纪30年代初,英美的民主议会制度就被传教士介绍到中国。”但作为一门学问的被认同是之后的事情,因为在当时“中国人心目中的西方人,为孜孜为利的市侩,桀骜不驯,心怀叵测的奸夷,其所输入的是汉人的鸦片鱼无裨民生的奇巧玩好之器,而他们的行事有常常违例干纪,自无好感而言”,其影响的仅仅在传教士交往的范围之内。真正的以中国人为主体的公法学研究,是以介绍西方政治制度的形式存在的,直到1860年之后,的战败,使得中国人意识到了中国与西方的差距,对西方政治制度的认识随着各种出访和留学活动逐渐深入。这种对待西方政治制度态度的变化,是当时中西国家实力对比变化在人们心灵中的体现。
清末时人对于现实最大的感悟莫过于几次战争的失败与屈辱。战争尤其是近代民族国家进行的殖民战争,将西方政治制度的优越性展露无疑,也冲击着战败国民的心理防线,为西方政治制度中的普世价值博得了生存的空间。但是这种对于西方政治制度的接受的过程并不是不假思索的一次性全盘接纳,而是经历了艰难的逐步过程才被广大民众阶层所接受,而发展为一种思潮。在汪太贤先生看来,思潮总是以运动的方式展开,是思想的呐喊,思想不是个体的而是群体的,它不是静止而是动态的思想。因此,中国公法学的研究的重心,应该是由群众运动而显现的社会变迁,而不仅限于制度、学说或者思想本身。〔1〕5这种研究关注的是社会对于思想的接纳过程和排斥程度,以及此种思想对于社会发展的历史功用的还原和重现。因此,公法的历史社会学研究是汪太贤先生研究的主要学术理路。
亨廷顿曾说过:“政治现代化往往是军事失败的产物。”〔2〕175在汪太贤先生看来:如果说之后,中国人开始关注西方的话,那么甲午之后国人才开始真正认识西方。而在日俄战争之后,中国真正认识到西方价值依附的政治体制和制度框架的独特地位,所以,他们鼓呼立宪,力倡国会。早期接触西方政治思想的先驱,对西方的知识体系多采取了近乎扭曲的解读,从深层次的角度来说,这是中国传统文化内在张力的释放,是中国尊古传统的演绎。在对西方的东西有了更多的了解之后,人们逐渐以一种理性的眼光看待陈列在眼前的事物,但是这些事物反映在人们的脑海中形成的却是一种复杂的结合体,正如梁启超先生坦言,当时所谓的“新学”,其实是由三部分组成“各经的正文和周秦诸子”,“几部教会的译书”以及“主观的理想”。〔3〕59汪太贤先生的新著便是将此种的过程借助翔实的史料,将这个过程的原本有血有肉地展现出来,并希望在其中寻找一个已经被“忽略”的中国公法学“传统”。
汪太贤先生对于中国公法学的思考是通过对地方自治这一问题进行过程论的研究展现的。晚清的社会是变革的时代,旧的秩序在外来刺激以及由此带来的内部转化的作用下逐渐崩溃,新的社会思想以及社会活动出现并展现力量,但是中间的过程却被人忽视,而结果论的研究“赋予”了这个过程太多额外的意义,而“事实”本身却被人忽视。忽视了历史中人的主体的地位,而汪太贤先生所做的是利用资料,构建起一个与当时人对话的平台,融入历史的社会中去体悟他们的所作所为,如此,才能在晚清的大舞台上,从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乱相中去寻找出历史的脉络,融入历史,对历史中的人物进行“同情”的考察,以找出理解历史的合适进路。
汪太贤先生在其研究中发现了一个新的“传统”的产生,这种发现的来源在于其对于思想和历史的尊重,晚清国人对于民权和的追求中产生的思想与付出的血肉代价,显然是值得尊重的历史,而这已然构成了“公法学”的现代传统,中国公法学的肇端也应归属于这段历史中。在热论中国法学将往何处去的当下,中国法学无根感的产生以及幼稚病的存续和蔓延,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与此相关,西方化的法律制度与中国传统法律文化难以联结,当下的制度无法从文化传统中得到慰藉和支持;现有的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又与西方现有的政治制度有较大的差异,中国法学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自说自话的失去滋养的枯草。对于传统与现代转型期间人们所作出努力的忽视和误解,是造成中国法学还在困扰自己走向的根源,当前的中国公法学的基因不全在于中国传统法律文化,也不全在于西方政治思想和制度的输入,而正在于二者在100多年间的冲突与融合,这个传统决定了中国法学的走向。
汪太贤先生的《从治民到民治:晚清地方自治思潮的萌生与变迁》以及他所主编的近代公法研究丛书,所做的工作便是将中国公法学的传统以历史社会学的方式展示出来,从中为中国法学的发展找到其出生时所带有的内在规定性,从这个意义上讲可谓意义重大。而且,在现有公法的研究范式下,通过历史社会过程的研究,可为公法学研究开辟一条新的发展路径。用汪太贤先生的话语而言:以此来重新发现历史给我们的“暗示”,并对现有的制度创新展开足够的空间。评注释
〔1〕目前在公法学界存在三种研究范式,“宪法制度史是从宪法制度变革的制度层面来研究宪法的发展历程;宪法思想史是从宪法发展的流变层面来研究宪法的变迁过程;宪法学说史是从宪法发展的学术积累层面来研究宪法产生和发展的过程,考察宪法的历史积淀,旨在探讨特定概念与范畴体系化、整体化的过程,它既不同于宪法发展历史,也不同于特定时代宪法思想的记载,是对学术对象历史变迁的再认识”。但是,对于社会层面的公法思想的接纳过程的研究,却无法归纳到其中的任何一种当中。韩大元:《中国宪法学说史的学术背景与研究意义意义》,《山东社会科学》2009年4期。
〔2〕亨廷顿:《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京华出版社,2000。
篇4
了解后中国人学习西方、寻求变革的思想历程,理解维新思想在近代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所起的作用。
【教材及学情分析】
第五单元的主题是“近现代中国的先进思想”。中国文化伴随着列强的炮火,西学的浪潮和清王室的衰微,同政治、经济一样,艰难地走上近代化的征程。在探索的过程中,人们每前进一步,都会经历新旧文化的强烈交锋。
本课的学习力图让学生掌握近代中国向西方学习的艰难历程。由于前面必修一、二对相关政治、经济的学习,因而学起来难度不大,故本课的教学更多地采取展示资料、问题探究、情境再现的方式,让学生通过自主探究、合作学习、分组讨论进行学习,最后达到感悟升华,对本课内容形成总结的认识。
【教学目标】
一、知识与能力
1.了解后中国人学习西方、寻求变革的思想历程,并在此基础上探究维新变法思想在近代中国社会发展进程中所起的作用。
2.通过学生带着问题阅读教材和相关材料,培养学生的思维能力、提取有效信息的能力和语言表达能力。
二、过程与方法
“情境――体验――探究――感悟”教学模式。鉴于学生已经初步掌握了必修一和必修二模块中有关政治和经济史的内容,所以本课充分发挥学生的主体作用,以学生为主体组织课堂教学,教师创设具体的情境,引导学生在原有知识的基础上独立思考、合作学习、逐步探究。
三、情感态度和价值观
1.使学生深刻体会到近代中国人学习西方的艰难历程及其与救亡图存的紧密联系,体验先进人物的忧国忧民的思想,培养学生的爱国主义情感。
2.使学生认识人生价值的实现不仅取决于个人志向和奋斗,也受社会条件的制约,今天社会主义制度为我们人生价值的实现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但奋斗进取的精神不能改变。
【教学重点】
从开眼看世界到维新思想的变化历程,“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思想在中的作用;维新变法思想的特点及对中国社会的影响。
【教学难点】
分析每个历史阶段中国人向西方学习内容的异同和特点,认识近代思想发展的过程及其所处的历史背景。
【教具准备】
自制多媒体课件、电脑、多媒体设备。
【教学过程】
一、创设情境,导入新课
播放幻灯:两种文明的碰撞
对比中西方近代前夕的历史,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当黄河岸边柳荫树下,犁间耕作的喘息与手摇纺车合奏着悠闲的田园慢板时,英格兰西北部兰开夏郡的蒸汽锅炉吼叫出震耳欲聋的工业交响曲。
农业文明的夕阳与工业文明的朝霞:
当东方人赶着牛车,挑着扁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陶醉在田园牧歌式生活时,西方的蒸汽机头已经响声彻天地驶入了全新的时代。
投影课题:
碰撞 嬗变 抉择 突破
第14课从“师夷长技”到:
以“天朝上国”自居的清王朝,在中一败涂地,颜面尽失,不得已向蛮夷之邦英国,屈辱求和。这场战争给古老的中国带来巨大的冲击,一些爱国的知识分子在严峻的现实面前,率先惊醒,开始摆脱与西方隔绝的状态,逐渐走上蜕变与新生的近代思想历程。
二、师生互动,合作探究
嬗变篇
1.西学东渐(“师夷制夷”)
(1)开眼看世界的背景。
设计意图:引导学生将新思潮的萌发和对中国社会的影响联系起来,从整体上把握和加深对近代思想开始发展原因的理解。
(2)开眼看世界,地主阶级抵抗派看到了什么?
学生回答后,教师多媒体呈现林则徐《四洲志》相关资料。
议题:为什么说林则徐是近代中国“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
《四洲志》和《各国律例》;仿制船炮,迈出了“师夷长技”的第一步。林则徐提倡学习西方的长技“主要指军事科学技术。开中国近代由爱国而研究,W习西方的先河。
总理曾经引用林则徐诗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反映了林则徐一心为国家安危,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无私无畏精神。
魏源的照片,《》的图片及相关资料。
教师总结:爆发后,中国的有识之士被西方的洋枪洋炮惊醒,开始睁眼看世界。“开眼看世界”是近代西学东渐的第一步,重要代表人物是林则徐和魏源等人。他们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研究、介绍世界知识,这对当时知识界解放思想、向西方学习有重要的启迪作用。
(3)意义(影响):明确了向西方学习的具体内容、方法和目的,引导着人们关注世界形势,对当时的思想解放有重要启迪作用。
你觉得早期先进的中国人冲破藩篱,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怎样的世界?全面吗?
他们看到了西方先进的军事技术,不全面。
结论:当长期闭目塞听的中国人睁开眼睛看清世界的时候,他们看到的世界是:中国的制度是先进的,西方的技术是先进的,所以睡眼惺忪的中国人面前的世界是模糊的。
抉择篇
2.中体西用(“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1)背景:第二次后,外国经济侵略加剧,内有运动,清朝政局内忧外患。
面对内忧外患的局面,洋务派又是如何向西方学习的?有何阻力?结果如何?
(2)“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含义:洋务派提出“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认为中国的传统文化是立国的根本,西方的近代文化是巩固根本的手段,实质:在不动摇清王朝君主专制制度的前提下,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技术,达到巩固清王朝统治的目的。
(3)抉择:“中体西用”思想的实践:。
(模块链接:必修2第2单元第1课第29页)
内容:创办近代军事、民用工业,筹划海防,创办新式学堂,选派留学生等。
(4)“中体西用”的在中国近代化进程中有着怎样的历史地位?
中国第一批近代企业在洋务派倡导下出现了,洋务派创办了一批新式学校,培养了一批科技人才,客观上刺激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迈出了中国近代化的第一步。
但是,清军在中惨败,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宣告了的失败。使洋务派“自强”的迷梦破灭,“中体西用”的思想也失去原有的意义。
突破篇
3.突破中的维新变法
在民族危机不断加深的背景下,中国的民族资产阶级上层是如何向西方学习的?维新思想经历了怎样的发展历程?
(1)早期维新思想。
背景:早期维新思想产生于19世纪60年代以后,是伴随着中国资本主义和民族资本阶级的产生而产生的;西方资本主义的思想文化和科学文化的传入,是早期维新思想的来源。
议题:早期维新派为何会从支持洋务派到与之分道扬镳?
在已经暴露出种种弊端,洋务派仍坚持“中体西用”也不面对现实,早期维新派则从“中体西用”转为“改良政治、实行君主立宪制度”。
设计意图:指导学生辨析洋务派与早期维新派的差异。
教师强调:在深化认识洋务思想及利弊得失的基础上,早期维新派必然要从洋务派中分裂出来。早期维新派在思想启蒙上处于承前启后的地位,之后,影响更深远、更猛烈的维新思潮将西学东渐推向新的。
归纳:早期维新思想代表人物及主张。
背景:①的展开;②中国的产生。
代表人物: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经济思想: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文化思想: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政治思想: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评价:早期维新思想代表着一种舆论和思潮的萌发,为维新变法思想作了思想理论上的准备。局限性:一是没有完整的理论,二是没有付诸行动。
过渡:早期维新派提出的改良政治、实行君主立宪制度的要求,对当时知识分子的思想注意力从工商科技转移到政治制度方面起到了启蒙作用。
(2)改革政体的尝试,康梁的维新思想。
设问:有哪些核心因素推动了维新运动的深入发展?
得出结论:帝国主义侵略加剧。
的初步发展。
中日失败的刺激。
过渡:岁月如逝,到了19世纪90年代,中国似乎清醒了,因为他们看到的世界比原来清淅多了。
由此,假如你是19世纪末期的一位资产阶级爱国者,你觉得怎样才能改变中国的命运?
既要政治变革,又要救亡图强,两者结合起来。
看看康梁谭领导的维新运动吧。
(3)以康梁为首的维新派是如何将维新思想付诸行动的?有何阻力?结果如何?
康有为:开设学堂(万木草堂),撰写著作《新学伪经考》《孔子改制考》,宣扬维新思想。
思考:顽固派指责康有为采用“移花接木”的办法来宣传变法维新,你对此如何评价?
康有为:打着孔子的旗号宣扬维新变法理论。
康有为把西方资本主义的政治学说同传统的儒家思想相结合,宣传维新变法的道理,把西方政治学说蒙上一层儒学的外衣。其目的是利用儒家的权威来宣传变法的合理性,从而减小维新变法的阻力。它既反映了康有为敢于向封建传统思想挑战的精神及发展资本主义的强烈愿望,也暴露了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不充分而导致的政治上的软弱性。
探究:梁启超的维新思想。
周邦虽旧,其命维新。――《诗经》。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易经》。
变法之本,在育人才,人才之兴,在开学校;学校之立,在变科举;而一切要其大成,在变官制。――梁启超《变法通议》
梁启超:宣传民权思想和君主立宪制,科举改革。
探究:严复的思想:系统介绍西方社会政治学说和进化论。
课前分组合作,自学课文,归纳维新派观点及作用;搜集相P资料,制作论战内容对照表,编排辩论历史剧,虚拟维新派与顽固派论战的场面。
创设情境:时间:1898年1月24日下午三点;地点:总理衙门西花厅;人物:维新派(康有为、梁启超)与封建顽固势力(李鸿章、荣禄)。在引导学生归纳康有为、梁启超、严复各自观点及其对封建思想的冲击、近代思想解放的贡献的基础上,指导学生制作论战内容,组织学生进行角色扮演,以表演小剧目形式在课堂上展开辩论。
设计意图:以情境的再现引起学生的兴趣。
(4)维新变法思想在中国近代历史进程中有何作用?
这次变法虽然很快就失败了,但资产阶级维新派反对封建专制,主张兴民权,提倡新学,起到思想启蒙的作用,促进了人民的觉醒,这是中国近代一次思想解放潮流。
【课堂小结】
西学东渐是一个不断探索、艰难渐进的过程,就各阶段而言,这些主要观点都有一定的进步性,对当时的西学传播起到了积极作用,同时也有时代的局限性,因而,我们应科学地对待。
感悟历史,情感升华过渡:自以来到20世纪初期这一历史阶段中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为了追求民族的解放和国家的富强与繁荣,向西方学习,寻求思想变革的心路历程。
【备课反思】
本课设计注重对历史材料的运用,着重于学生的主体参与与探究活动,以充足的史实材料作铺垫,创设各种问题情境,并尝试指导学生进行角色扮演,组织课堂辩论。期望学生在此过程中提高辨析能力,锻炼思维能力,培养合作学习、自主探究力和组织策划能力,同时深刻理解、切实体验历史。
在备课过程中,一定要注意必修1、必修2和必修3之间的内在联系,实现政治、经济和思想文化的有机融合。培养学生整合知识的能力和融会贯通的学习品质。
篇5
论文摘要:卡尔·贝克尔,20世纪美国著名历史学家,美国新史学的代丧人。((启蒙时期哲学家的天是贝克尔归纳演绎其新史观的一部巨著,也是研究启蒙运动思想史的经典之作。对生于1873年的贝克尔而言,启蒙的光辉已在历经一个世纪的淘洗后渐次淡去而不至完全磨灭,与启蒙的这段暧昧的距离决定了贝克尔以一个超然的角度来揣想启蒙之功过,从而为我们领会启蒙时期的自然法精神提供一个清晰的认识论基础。
卡尔·贝克尔是美国新史学派的代表人。新史学派以相对论为其历史研究和分析史实的基础,与传统编年史学派分析历史的视角和方法上存在极大的分野。这种区别主要表现在他们对历史科学采取一种怀疑、否定的态度,并把历史说成是一种可以随研究者的主观喜好而任意加以伸张的东西。《启蒙时期哲学家的天城》是贝克尔的归纳、演绎其新史观的一部巨著,也是研究启蒙运动思想史的经典之作。文中,贝克尔I以幽默、嘲刺的笔调指出那些在启蒙时期唯“理性马首是瞻的哲学家们往往是最不理性的,而他们以现代语词和思路建造的理性大厦与奥古斯丁的神学天城实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是“只缘生在此山中”的缘故,与启蒙同呼吸、共命运的人们难免要被启蒙的荣光所折射,在其澎湃的音浪中消声。对生于1873年的贝克尔而言,启蒙的辉光己在历经一个世纪的淘洗后渐次淡去而不至完全磨灭其时欧美的反启蒙思潮也在抬头,以追问人之意义自命的学者们开始把“启蒙”这一型构欧洲近代历史的舆论气候纳入解构、批判的对象。可以想见的是,与启蒙的这段暧昧的距离决定了贝克尔可以一个超然的角度来揣想启蒙之功过,从而为我们领会启蒙精神提供一个清明的认识论基础。
一、启蒙时期“舆论气候”之内涵阐释
(一)“舆论气候”的概念提出
作为西方政治思想发展史上的黄金时代,启蒙时期向为论者津津乐道。其中,尤以意识形态的研究为滥觞而以意识形态之名发动的法国大革命则将这场争论扩散至全世界。如何看待意识形态在社会变迁中的角色定位,如何评价社会舆论与社会革命的互动关系,贝克尔扬弃传统史学按图索骥的研究方法,独辟蹊径地找到了一个以社会舆论为切入,深入观察启蒙思想内在性格的视角——舆论气候。何谓“舆论气候”,贝克尔没有从学术上进行界定。相反,他借叙述自己和朋友经常面临的观念冲突的例子向我们表明:“舆论气候”是文思表达的逻辑起点,它表征一个特定历史阶段的学术团体在此一历史语境和社会人文环境下形成的对周遭人事之共识。在“舆论气候”的鼓噪之下,人类思想在社会各个阶段的发展和变迁不仅为个别历史事件和杰出人物提供一方言说的舞台,也为那些在社会背景下所思所想的人们挺立起一片集体智慧的高地。
(二)启蒙时期‘噢论气候”的内容分析
既然“舆论气候”是每一时期主流思想提出和发展的前提,那么搞清楚启蒙时期的“舆论气候”究竟为何,对理解启蒙时期政治思想的变迁而言,无疑是具有决定性的意义的。对启蒙思想稍作提炼,可以发现,对启蒙时期的学者们而言,“理性”是一个被无限放大的关键词。而在这个关键词的背后则是启蒙时期的学者们对研究方法的默契取舍。这份默契,用贝克尔的话说,就是“中世纪的神学、哲学和演绎逻辑已经从它们的高品味之上跌落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历史学、科学和计量的技术。”其中,启发启蒙思想最为显著的又推历史学和科学。
1.启蒙时期历史学的起步
自1949年法国开始入侵意大利,一些法国学者便开始陆陆续续地投身到罗马史的研究和注疏当中。发端于法国的启蒙运动就是此次“发现意大利运动的直接结果在对意大利历史的梳理和对法国本土传统的回顾中,启蒙时期的思想家们比任何时期的学者更乐于举目回望人类有记录以来的历史。而伴随人类日益增长的返古思潮的则是传统神学苦心建构的信仰大厦的式微。历史观念的逐渐形成意味着人们正在尝试把人类社会看成是某种正在形成中的东西。以古为镜的人们相信,借助历史的推演,不仅可以还原出社会传递的脉络,更可以从中摸索出认识世界发展的规律。
2.近代自然科学的发展
另一方面,近代人在逐渐培养起一种历史观念的同时也在积极开拓科学的面向。“正如历史学已经逐步取代了神学,同样地,科学也取代了哲学。”在《文明史纲》中,布罗代尔将欧洲思想史简要划分为三个时期,亚里士多德体系,牛顿——笛卡尔体系和爱因斯坦体系。其中亚里士多德体系是前启蒙时代的思想体系,由一个阿拉伯人在十三世纪时引入欧洲,统治了欧洲思想界长达500年之久。随着亚里士多德体系的重现和注疏的开展,形式逻辑成了欧洲各国大学的主要学科的榜首。以形式逻辑为原点,还发展出了数学逻辑和概率逻辑等等。在亚里士多德的熏陶下,前启蒙时期的思想领域蔚然一片逻辑的天下。
然而这份古老的遗产却在启蒙科学家的惊人发现之下面临严峻的挑战。在近代科学的讨伐之下,人们倾向于将逻辑看成是玩弄一种玄而又玄的游戏,是一种无聊的消遣,逻辑逐渐丧失了自己的领地。近代科学的特征不胜枚举如果要在其中检索出一条最为关键的特征,莫过于其方法论的简单明了。以天文学的发展为例,伽利略的观星学向我们启示了一个最简单易行的方法论,即只要紧紧盯住望远镜的那头可观察到的事物(天体)的自然运行即可。科学家们不无乐观地相信,在这不涉利害的静观中,自然运作的奥秘正在从一片神学的虚象中浮现出来。
二、“舆论气候”影响下的启蒙思想
历史学和科学在启蒙时期日新月异的发展态势旋即就在启蒙时期刮起了一阵舆论飓风。这阵飓风所到之处既有风卷残云之力也饱含摧枯拉朽之势阿奎那苦心构建的神学大厦在历史学和科学的讨伐之下越显衰微,传统的封建君主制则在人们日益觉醒起来的主体意识前岌岌可危。空虚的哲学亟需新的内容填空,漫漶的社会风气亦求助振作的呼号重整。在此背景之下,科学、历史学与哲学三者间发生了一场奇妙的化学反应,这场反应的结果直接导致了传统自然法思想在启蒙时期的破土重生。如何评价古典自然法学者在启蒙背景下的心理自觉,如何看待古典自然法学在启蒙时期的战略重整,《天城》的弟二章,贝克尔以心理学和社会学为视角,展开他对启蒙时期自然法思想变迁的原因探索。
(一)启蒙思想形成的心理基础
对于研究自然法思想在启蒙时期的变迁而言,有一点是无法回避的,那就是肩蒙思想家们经由舆论濡染而叙思行文的心理前提尽管主流启蒙学者的研究领域各不相同,价值立场也不尽然一致,但他们进入自然法沦域的礼会身份却可以给我们一些或多或少的启示。对肩蒙时期一些主流学者的身份进行一番统计之后,贝克尔发现:“这些哲学家们并不是哲学家,他们并不是哲学教授……绝大部分的哲学家都足文人,他们写书意不止供人阅读,而是设法传播新观念,或者是对旧观念投射出新的视线。”半道出家的身份为启蒙学者赢得一片叫好,读者们或将这些学者当成是新观念的无私传播者,或赞叹其无所为而为的高尚情操。然而,在这些看似清明无为的偶发小感的背后,实则隐藏哲学家们那一股“摆正一切事物的人道主义的冲动”。以休谟为例(世人皆知休谟性格冷淡低调),启蒙学者一方面以冷静自持、超然物外白诩,另一方面,却又在为摆正人间万事万物而殚精竭虑。
(二)启蒙思想形成的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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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儒学;社会思想:社会学
近年来社会各界普遍开始重新关注曾在中国占有显学地位的儒家思想与学说。儒家学说代表人物众多,内容纷繁芜杂,很难用较为简短的语言概括其全部内容及精神。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昭示着儒学有着其他学说难以企及的巨大弹性,因此今人对其的评价亦可有广阔的操作空间。
儒学包含丰富的社会思想,大陆学界对儒学的认识中,亦有从构建中国学术谱系的企划出发,将儒学中某些因素,作为西方社会科学中某些学科的中国样本这一趋势。例如,将儒学中的统治技术和国家治理思想视为中国古代的政治学,将儒学中的社会思想与社会学说视为中国古代的社会学(彭立荣,2003),等等。此中涉及的关键问题是如何看待东西方不同发展路径条件下知识与学说的形成与性质。
一、关于社会学发生学意义的不同认识
社会学作为关于社会运行和发展的专门知识的理论体系出现在十九世纪的欧洲,种种社会问题促使社会思想家和哲学家进行深入思考:同时,社会学的出现更是人类对社会及其本质的认识逐步深化的结果。在其正式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之前,它的许多思想观点一直被包含在历史哲学、政治学、经济学和空想社会主义等学说、理论之中,以社会哲学的形式存在(贾春增,2000)。
在西方,作为一门独立学科出现的社会学经历了从社会哲学到社会学的漫长转变过程。古希腊哲学中的社会思想以及文艺复兴以来的社会哲学思想,对社会学的逐渐形成起到了重要的理论积淀作用。特别是文艺复兴以来自然科学的发展对社会学的产生同样起到重要作用,自然科学在很大程度上是社会科学理论发展的前提,其成果反映在哲学思想(从思辨的层次)上,通过哲学思想又直接影响到社会科学。因此社会学得以产生和发展,乃是长期存在的各种社会哲学思想演化的结果。
一些学者认为上述解释固然合理,但在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各种文化体系均有各自不同的知识与学科发展路径。人类对自身群体进行的研究早已有之,并形成了多种类型的社会思想与社会学说。就中国情况而言,由孔子创立的儒家学说包含着对人类社会和人际关系等内容的研究;这一类有关人类社会的理论与学说,不可否认其具有社会学性质。因此,儒家学说(或称儒文化)就是一种以文化的形态出现,以规范人在社会中的行为为根本特征和对社会进行整合、治理为根本任务的关于社会的理论与学说,即为古代中国的社会学。
持有上述观点的学者认为,古代中国无社会、社会学之名,且对社会事实的研究与讨论亦不可能上升到近代细致分工的学科之水平,因此不能企望儒家学说创始人孔子及其继承者使用今天的学术概念,更无法企望其思想与学说完全符合近代学术规范i今人对此类历史上的思想、学说与理论的审视与界定,不应仅从其具有的概念与范畴出发,更重要的是需注重其研究对象、研究内容,检讨其理论体系是否形成并成熟,其理论深度与社会功能处于何等程度。因此对儒家学说而言,审视其蕴含的具体内容,是对其进行定位与“正名”先决条件。
二、儒家学说的两大主题
在上述观点的支持下,不妨从儒家思想的主题入手,梳理其中蕴含的社会学意义。儒家学说的核心为两大主题,即“礼”与“仁”,以此为核心儒家学说首先具有突出的伦理社会学性质与功能,同时兼具政治社会学意义。
作为一种规范系统,礼的形成适应了社会生活的客观需要,孔子认为礼对维护传统社会的和谐与稳定起到正面的促进作用故对其极为重视(苗润田,2002)。《广雅》;“祉,髓也”,礼具有使人彼此结为一体的功能(王处辉,2002),成为维系社会的纽带。与此相关,儒家学说对家庭的关注亦是由于对礼的维护,体现了其在家庭社会学范畴的理论已处于高度系统化程度,这种角色要求实际上同样是一种具有强大约束力的社会规范。
推而广之,家国同构。治家与治国被联系到一起,孔子引用《尚书》“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认为在家庭伦理问题上持正确态度才具有参与政治的资格,主张从政者首先应当是全民道德方面的表率(彭立荣,2003):因此儒家政治思想对统治类型的期望和韦伯的“个人魅力统治”有着惊人相似。这种统治的基础是统治者的个人魅力,其才能可表现在伦理、英雄行为或宗教方面(L.A.科瑟,1990),在统治者所具有超凡的个人魅力与才能中,伦理道德标准是关键因素,“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论语》“为政”篇)。
在阐发“礼”主题的同时孔子提出“仁”主题,为礼画龙点睛。“克己复礼为仁,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论语》“颜渊”篇)。孔子认为仁是礼的内心,礼是仁的表达形式;仁是内心的深情厚意,由此而求表达,于是有礼乐(王处辉,2002)。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仁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互爱、互敬的交往伦理;同时,仁应当成为为人处世的准则,是“君子”必须具备的品质,“君子去仁,恶乎成名?”(《论语》“里仁”篇)
推及政治领域,孔子的“仁”被发展为孟子的“仁政”,涉及统治者的政治合法性来源。先秦诸子学说中,儒家最关注政治合法性问题,“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赡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孟子》“公孙丑上”篇)。冯友兰指出:“盖王、霸,乃孟子政治理想中二种不同的政治。中国后来之政治哲学,皆将政治分为此二种。王者之一切制作设施,均系为民,故民皆悦而从之:霸者则惟以武力征服人强使从己。”(冯友兰,2000)王道政治就是仁政。所以孟子得出这样的结论:“以德行仁者王。”(《孟子》“公孙丑上”篇)
综上所述,儒家思想的两大主题具有丰富的社会学思想,其中所阐发的一系列分析与解释在很大程度上接近近代社会学理论的研究路径。
三、儒学社会思想、儒学社会学思想,古代中国社会学三者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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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教化本体
教化本体是指语文教育以教化为立足点,语文教育的存在以教化为基石。教化本体表明语文教育是建立在政治思想教育的基础之上。古代最为典型。《学记》中说:“古之王者,建国君民,教学为先。”“君子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在语文教育尚未独立设科的古代,教育包括文史哲的教育。有人说,一部中国教育史,就是一部中国语文教育史。“化民成俗”成为语文教育的基础和首要目的。古代儒家一贯主张:“诗书教化,所以明人伦也。”“明人伦”就是进行伦理道德教育。但“明人伦”仅是教化的一个方面。中国古代,教化的内容是很广泛的,主要有“培养爱国主义思想,安贫乐道思想,除暴安良思想,不畏、见义勇为思想,学无止境、精益求精思想,精兵简政、为政清廉思想,自强不息、人定胜天的思想,等等。”①为了实现教化的目标,中国古人将儒家经典著作选为教材。“四书”、“五经”是官方所定的蒙学之后的主要课本。《大学》是十分典型的一套自成体系的道德教育教材。全书提出了一个总纲“三纲领”、“八条目”。“三纲领”即“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八条目”即“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明明德”讲修身,“亲民”讲爱民,“至善”则指所要达到的最终目的。“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都是讲提高自身修养;“齐家”,“治国”,“平天下”则属于治人的范围,涉及到道德的各个方面。《诗经》本是一部诗歌总集。虽然孔子说过“不学诗,无以言”的话,意思是要学会说话,就要学“诗”。然而,他仍然主要将它视为思想政治教育的课本。他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鸟兽草木之名。”“诗”有七大作用:一是感发兴趣,二是考见得失,三是团结和睦,四是怨而不怒,五是孝敬父母,六是效忠君王,七是多识鸟兽草木之名。七大作用中,没有一条真正涉及语言文字教育,除第七条外,都是有关伦理思想、政治教育的。可见,在古人的心目中,《诗经》是进行全面教化的生动教材。即便是在近代初期,中国人仍然认为:“中小学堂注重读经以存圣教”,“中国之经书,即是中国之宗教”,“若学者不读经书,则是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道,所谓三纲五常者尽行废绝,中国必不能立国矣。”②将读经教育的重要性提高到了能否立国的高度,教化本体深入人心。教化本体思想还体现在教与学的方法上。古代中国人很讲究“化”,怎样化?所谓春风风人,夏雨雨人,是“化”的方法,就是在和风细雨中潜移默化。“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要象春风那样亲切、温柔,象夏雨那样滋润心田,使受教育者在不知不觉之中受到感染,受到教育:将教化的内容“化”入内心,“化”进脑髓。从学的方面说,就是要得意忘言。言是获意的手段,获意后,言则可忘。在这里,“意”指思想内容,是语文教育的最终目标。这一点,柳宗元的论述较为典型。他将语文教育的目的定为“文以明道”。指出:“学者务求诸道而遗其辞”,“道假辞而明,辞假书而传,要之之道已耳。”③很明显,道在文之上,学文的目的在于“明道,在于接受思想教育。“辞”只是“道”的载体,自然,“明道”之后,可以弃“辞”。根本不是学习运用语言文字,更象是在接受政治思想教育。中国历史上语文教育的教化本体,是由中国社会的泛道德主义决定的。在中国传统社会中,伦理道德渗透于社会的一切方面,任何个人的言论或行为都严格地受道德价值的制约与牵制。整个社会,非常重视伦理道德,强调以道德标准来衡量事物或行为的好坏;而且,那一套伦理价值观念深入人心,能为一般社会成员普遍接受。伦理价值观的君临一切,独占鳌头,统治者自然就十分重视在学校教育中,特别是语文教育中强调渗透伦理道德思想教育,这是语言的特点决定的。因为,“文”总是要载“道”的,故而,“教化”成了代“文”弃“辞”的本体。
二、智能本体
智能本体是指以培养语文能力、开发大脑智力为根本进行的语文教育。近代中国,国门大开,一批“睁眼看世界”的先进中国人,有感于西方的坚船利炮,认识到开启民智的重要性,纷纷写文章作演说出书报,呼吁开发民众智力,教育成了他们关注的焦点。于是,“语文”独立设科,开辟了我国语文教育的新时代。独立设科后的语文教育,开初,虽然还在一定程度上将“诗书教化”作为追求的主要目标,但社会的发展对人的才智的要求愈益迫切,渐渐地,以“教化”为主旨的语文教育,让位于以智能为本体的语言文字教育。1912年,《教育部颁布中学校令施行规则》,对语文教育在智能上提出了要求:“国文要旨在通解普通语言文字,能自由发表思想,并使略解高深文字,涵养文学兴趣,兼以启发智德。”将“智”提高到了空前的高度,且位居“德”之前。这是在教化本体上的一个革命性的飞跃,表明人们对语文教育的认识在不断加深,意味着语文教育以教化为本体的时代已经成为历史。1923年,由叶圣陶起草的《新学制课程标准纲要》在突出智能这一点上旗帜更鲜明。规定中学语文教学的目的:①使学生自由发表思想;②使学生能看平易的古书;③使学生能作文法通顺的文字;④使学生发生研究中国文学的兴趣。简单地说,就是会说,会读,会写,有兴趣。很明显,语文能力的培养已经占据了语文教育的主导地位。建国后,强调进行“双基”教学”。1952年,教育部颁发的《中学暂行规程》(草案)中提出中学的教育目标之一是使学生获得“现代科学的基础知识和技能”。“双基”理论的提出,在语文教育领域产生了巨大反响,广大语文教师以给学生扎实的语文基础知识和熟练的运用语言文字的技能为主要目的,提高了教学的效率。随着时代的发展,“智力开发”成为全世界关注的重大课题。特别是随着现代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发展,人类知识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人们越来越认识到,在学校掌握的知识,形成的技能,能够终身管用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反映在语文教育上,就是教学改革风起云涌,有教材的改革,有教法的改革,在全国形成了许多流派。如魏书生的自学能力培养,刘月出月出的作文三级训练体系,陆继木春的双分体系等。这些改革,都紧紧围绕培养能力,开发智力这一核心。改革者们以敢为天下先的开拓精神,一改传统的以“灌”为主的方式方法,代之以“导”,以“练”,以学生智能的开发与培养为宗旨,将语文教育向前推进了一大步。智能本体,还体现在建国后颁布的几个教学大纲中。1956年的《初级中学汉语文教学大纲》提出:“教给学生有关汉语的基本的科学知识,提高学生理解汉语和运用汉语的能力。”还提出了一些思想教育的要求。1963年的《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草案)》提出:“中学语文教学的目的,是教学生能够正确地理解和运用祖国的文字,使他们具有现代语文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具有初步阅读文言文的能力。”1978年的《全日制十年制学校中学语文教学大纲(试行草案)》明确指出:“中学语文必须用的观点指导学生学习课文和必要的语文知识,进行严格的读写训练,使学生能够正确地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具有现代语文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具有阅读浅易文言文的能力。”1980年的《全日制中学语文教学大纲》把教学目的规定为:“中学语文教学必须以为指导,教学生学好课文和必要的语文基础知识,进行严格的语文基本训练,使学生热爱祖国语言,能够正确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具有现代语文的阅读能力、写作能力和听说能力,具有阅读浅易文言文的能力。”1992年的《九年义务教育全日制初级中学教学大纲(试用)》将教学目的表述为:“在小学语文教学的基础上,指导学生正确地理解和运用祖国的语言文字,使他们具有基本的阅读、写作、听话、说话的能力,养成学习语文的良好习惯。”五个大纲,都有一条“能力”红线贯穿其中。特别需要强调的是,1992年的大纲和1996年大纲,单独提出了智力开发问题。不仅如此,在语文教育的内容上、方法上,近代以来,都以突出智能培养为主要特征,限于篇幅,此不论及。
三、人文本体
人文本体是将语文教育定位于人之上,以人的全面发展和个性发展为根本支点。智能本体是对教化本体的一个突破,使语文教育凸现出它本身的特点。在中国语文教育史上,这是第一次真正以培养学生的语文能力为主要目标的变革,为充分发现语文在其它学科乃至在社会生活中的工具性作用,奠定了基础,使语文教育象语文教育。然而,智能本体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它至少有两点不足:第一,只关注语文作为外在工具的一面,忽视了蕴含于其中的人的因素,使语文教学实践变成了象使用锄头、镰刀那样的纯技术的实践,语文课堂成了木工师傅教徒弟使用锯子、刨子之类的状况,冷面无情,只见技巧不见人;第二它无视人的丰富的个性,视学生为接受知识的容器,有待开动的机器。课堂上,我讲,你听;我导,你练;我考,你背。使本来应该丰富生动的课堂,变得单调无味。有鉴于此,语文教育界有识之士大声疾呼:要重新给语文教育定位。其一,语文教育的发展历程足以证明,从本世纪初的“国文教授法”到80年代的“语文教育学”,其间经历了由“教授法”发展为“教学法”和“教材教法”的阶段。80年间,人们愈益深刻地认识到,教学法或教材教法,思路单一,只研究如何教,忽视了如何学,如何育。只重教,忽视学,不见育,只是语文教育的半壁江山,难以满足语文教育全面育人的需求,也发挥不了语文教育全面育人的功能。因而,“语文教育学”应运而生,它更加重视人在智能、道德、情感等多方面发展的需求,全面开掘语文教育的育人功能,“人”的地位日益显露。其二,陈仲梁在1996年第9期《语文学习》上撰文《期待:语文教育的第三次转变》,认为从本世纪初开始,语文教育出现过两次转变。本世纪初,从文字型教育转变为文字———语言型教育;近十年来,又出现了第二次转变,从文字———语言型教育转变为语言———思维型教育。并指出:语文教育将出现第三次转变:语言———人的发展。明确地将未来语文教育定位于人之上。其三,新编高中语文教学大纲“第一次提出了‘发展个性和特长’的教学目的。”④其实,在教育理论界,早已有人提出将教育的支点定在人之上的看法。斯普朗格认为人的本体结构的生成、定向、定格,关键是教育,“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为教育,正是在于它是一种人格心灵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⑤语文教育,作为整个学校教育大厦的一个主体部分,理所当然,将自身固定于人的个性、人的理智、人的道德、人的情感之上,应当是很自然的,很必然的。
教化本体———智能本体———人文本体的演变,显示出语文教育本体的演变是一个不断扬弃的过程,每一次演变都是一次飞跃,一次提升。智能本体,虽然吸收了教化本体重视化的合理因素,但摒弃了唯教化思想,吸收了在蒙学阶段重视读写训练的经验,从时代的要求出发,使语文教育在能力训练、智力开发的基础上迅速发展。人文本体又是一次质的变革,它力图避免智能本体的片面性,致力于促进人的全面和谐主动发展。
注释:
1 张隆华:《中国语文教育史纲》第20—21页,湖南师大出版社1991年版。
2 舒新城《中国近代教育史资料》上册第199页,人教社1961年版。
3《报崔黯秀才论为文书》,《柳河东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7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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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词:自由主义 个人主义 个人权利
康德曾以一句名言概括了自由主义的一个基本信念,“这样行动,无论是对你自己或对别的人,在任何情况下把人当作目的,决不只当作工具。”[1]将这句名言简化一下就是“人是目的”。这里所说的“人”是指独立、自由和平等的个人,是与社会整体或国家相区分相对立的个人 。“人是目的”这一命题,确认了人是终极价值,最集中地表达了个人主义的信仰。这是古典自由主义始终不渝的信念,也是自由主义政治哲学的基石。
1、个人:自由主义的基石
个人主义是古典自由主义的理论前提和精神基础。自由主义思想家都是从个人出发,论述国家权力的起源、性质、范围及其权利依据的。无论他们在个人权利与国家权力关系上达至什么结论,其政治思维的逻辑是一致的:个人是国家的基础,国家是个人的集合。个人既是国家的成员,又是自足圆满的整体。如政治思想史专家O。吉尔克曾指出:近代自然法学派政治思想“将宇宙视为人为的整体,其中每个存在的部分——无论是集合的存在(团体)还是单个的存在 ——既是部分,又是整体。作为部分,它被宇宙的终极原因所决定;作为整体,它有自己的终极原因。”[2]
在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上,自由主义的基本观念表现在如下一些命题上:
(1)个人权利是前提,国家权力是结论;个人权利是因,国家权力是果;个人权利是原始和、先在的、自然的,国家权力是后发的、派生的、约定的。《美国宪法修正案》在列举了政府不得侵犯的一系列个人权利后,第九条明文规定,“本宪法对某些权利的列举,不得被解释为否定或轻视由人民保留的其它权利。”“人民保留的其它权利”这一提法意味深远,它表明,某些权利是个人固有的,并非源于宪法,严格地说,也不是“宪法权利”。它们是先在的权利 ,而不是政府赋予的权利;它们须由宪法来保护,但不是宪法赋予的。
(2)个人权利是目的,国家权力是工具,国家权力因个人权利而存在;个人权利限定了国家权力的范围,设定了国家权力的界限,在个人权利的范围内,国家权力是无效的。
(3)个人权利取最大值,国家权力取最小值,国家权力是单个人走到一起过共同的社会生活所必须的权力,是组成群体的个人的权利相互加减乘除之后的剩余权力。
美国人在制定宪法过程中,曾发生过是否应该将《权利法案》纳入宪法的争论。反对者认为,宪法设定了政府权力,余者均为个人权利,如将个人权利在宪法中列举出来(任何文献都不能穷尽个人权利),会被理解为余者均为政府权力;支持者认为,宪法授予政府的一些权力有可能被用来侵犯个人权利,因此需要将个人的某些权利明确列举出来,规定政府不得侵犯。最终的结果是一种妥协,即宪法列举个人的某些重要权利,同时加上但书,指明所列举者并非个人的全部权利。[3]双方着眼点不同,但都是站在个人权利立场上的。
总之,在世俗社会和世俗生活的层面上,相对于社会整体和国家,自由主义者将个人视为本原和终极目的。
2、个人:自由主义政治思维的逻辑起点
早期自由主义思想家都借助于“自然状态”概念来构建其国家理论的大厦。在他们所描述的“自然状态”下,人被抽象为一个个孤立的单子,社会被还原到无政治权力的原初水平,国家权力被层层剥去后天人为的合法性外装,约减为零度状态。
近代社会契约理论所描述的“自然状态”无疑有着历史的和经验的基础,无论是自然人还是自然状态,在历史和社会现实中都能发现它的原型。但作为一种国家学说,“自然状态 ”概念主要是一种逻辑推论的工具。它要回答的是,国家权力是如何产生的?其权利依据何在?自由主义者对此问题的回答几乎异口同声:国家(或政府)权力是在“自然状态”的基础上形成的人为的社会建构,它的权力和权利来源于个人固有的权利,是人民的委托。
根据自由主义的理论范式,自然状态中的人已经挣脱了各种天然联系的社会脐带,成为独立、自由和平等的原子式的人。他们感受着自己的痛苦和快乐,要表达自己的意志,追求自己的利益,满足自己的欲求。这样的个人是国家之根,这样的个人天然具有的权利,即所谓“自然权利”(natural rights),就是国家权力之源。就是从这种纯粹个人的感受、欲求 、利益和权利中,自由主义者推演出政治权利和义务体系,推演出国家权力的性质和范围。早期自由主义者几乎都将“自然状态”和“自然人”作为其理论出发点和政治思维的逻辑起点。霍布斯和洛克是为自由主义奠定基础的人物,他们都将论证国家权力的权利根据作为目的。尽管前者的主要倾向在于论证国家权力的合理性及必要性,后者的主要倾向在于论证国家权力的有限性,但他们都从一种缺失政治权力的自然状态出发,从自然状态下人所具有的权利出发。这种权利被他们表述为“自然权利”,不仅因为它们存在于自然状态,还因为它们是按人的本性所享有的,与生俱来的,人因为是人而天然享有这些权利。[4]它们是政治权力的终极来源和依据,也是自由主义整个政治哲学体系的基石。施特劳斯认为,在霍布斯那里,不是以传统的作为“客观秩序”的自然法为理论起点,而是以“自然权利”为起点。这种“自然权利”是一种绝对合理的主观诉求,它不但不依赖于先在的法律、秩序和义务,而且是它们的渊源。[5]洛克在这点上继承了霍布斯。在他那里,国家权力是由个人转让出来的权力构成的。个人让渡出来而由政府享有的这些权力是人们过公共生活所必须的。个人没有转让的权力,国家则不能享有。即使国家建立后,个人仍保留了某些基本权利。
由霍布斯和洛克奠定的这种思维模式统治了一个多世纪。到18世纪末,在自由主义的故乡英国,边沁首先起来置疑“自然状态”理论的真实性。在他看来,17—18世纪人们作为口头禅的“自然状态”不过是子虚乌有。“自然权利”说明了国家权力的来源,但“自然权利 ”本身却没有来源。人们所享有的实证权利是法律之子,是国家法律赋予的,但“自然权利 ”却是一个“无父之子”。
面对这个找不到来源说不清出身的“无父之子”,自由主义者们感到十分窘迫难堪。在实证精神渗入政治思考的各个角落的时代,自由主义思想家舍弃了“自然状态”这一理论形式,不再从“自然人”和“自然权利”出发来构思国家权力的性质和范围,但他们并没有放弃最初由“自然状态”概念所体现的个人主义取向的运思方式,以及由“自然人”和“自然权利”所承载的个人主义精神。他们越过了“无父之子”的虚构,直接从个人利益、幸福、权利、自由等出发讨论国家权力。
18世纪末,面对法国大革命的迷狂与喧嚣,冷静的德国自由主义思想家洪堡已经洞察到一种新的政治趋向,那就是国家对人的终极目标漠不关心,力图把人变成“机器”,期望个人完全彻底地认同自己的任务,成为一种没有任何个人特征的、毫无独立意志的工具。抵制国家的这种发展趋向,保护个人自由,是洪堡政治学说的主题。在被誉为“德国自由主义大”的《国家的作用》一书中,他开篇就点破主题:他要研究的是“整个国家机构设置的工作目的,以及它的作用有何限制”。[6]国家学说的个人主义基础在洪堡那里没有明确地表述,但这个前提无疑是隐含在他整个理论体系中的。贯穿于洪堡关于国家权力的目的及其限制的全部论述的核心精神,就是如何使国家不会侵犯和妨碍个人自由和权利。
19世纪初法国自由主义者贡斯当也把个人自由作为其政治学说的出发点。他相信,“个人独立是现代人的第一需要”,个人自由是“惟一真实的自由”,是“真正的现代自由”。[7]这种自由是国家权力必须面对的现实。“公民拥有独立于任何社会政治权力之外的个人权利,任何侵犯这些权利的权力都会成为非法的权力。”[8]在确认了个人自由和权利的前提下,贡斯当再去探讨国家权力的性质和界限。
边沁和J。密尔提出功利主义作为自由主义的理论基础,他们将“趋乐避苦”视为人类的本性和人类行为的惟一动机,从这一基点出发,他们提出一个简洁的公式来衡量国家的优劣,即“最大多数人的最大幸福”。在他们看来,社会利益是个人利益的总和,所以个人利益是惟一真实的利益。只有每个人增加了快乐的总和,减少了痛苦的总和,实现了他的最大利益,整个社会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可见,18世纪末到19世纪中期的自由主义思想家放弃了自然权利学派关于“自然人”和“ 自然权利” 的理论形式,但却继承了其个人本位的理论内核,继续将个人和个人自由作为其国家学说的出发点。他们的政治思维仍然从个人出发定义国家,而不是从国家出发定义个人。在这样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解决人们对“自然权利”的批评:自然权利是虚构的,没有实证的基础,那么,脱去了“自然权利”外衣的“个人权利”、“个人自由”以及“功利”的依据是什么?他们为国家权力提供了依据,但却没有为这依据提供依据。他们设定个人权利为国家权力的界限,但却没有解释为何个人权利是国家权力的界限,而不是反过来,国家权力是个人权利的界限。
3、个人主义的文化之根:理论上的不自觉与文化上的无意识
自由主义者内部似乎有一种默契,即对他们作为其理论体系出发点的“个人自由”和“ 个人权利”的根据保持沉默,不作进一步有效的论证,这正表明他们实际上将其作为政治推理的“原点”,也是启动他们政治思维的原动力。自由主义理论体系处处都浸润着个人主义精神,个人是它的出发点和归宿,但它的个人主义最突出的表现,乃在于它将个人的权利视为不证自明的,而国家(政府)的权力则是需要证明的;政治哲学需要为国家权力提出根据,发现其权利何在,但却不需要为个人权利提供依据。个人权利是政治秩序和政治权力的原因,但它本身却没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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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摘要:西方“公民文化”之政治文化传统是人类政治文明的组成部分。其公民文化从古代、经欧洲中世纪至近现代,经历长期涵养涵育过程,其前提是公民身份在商品经济持续发展和民主政治曲折发展基础上的确立,其内容主要是在西方社会历史条件下,公民自由、权利义务、民主和法治等政治价值观的树立。就其在各国的实现而言,至今离其理想诉求和理念要求差距仍很大;但从普遍可以借用、借鉴的概念、理念、意识、观念而言,值得认真研究,吸取其理论和实践上的有益成果为我所用,其重视公民文化建设的经验也应引以为参考。
自上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起,我国政治学界对公民文化间题从理论与实践结合展开了持续近20年的研究和讨论,取得一些进展,但至今未取得共识。公民文化是政治文化的社会基础性内容,公民作为政治文明建设的主体,公民文化素质水平,直接影响政治文明建设的进程。从世界宏观角度说,公民文化的形成,始于西方古希腊,经中世纪,近代直至现当代,西方各国迭经政治变迁和政治文化在不同时期的历史演绎,其公民文化持续发展,一直走在世界前列。从人类政治文明的广义视角审视,西方“公民文化”之政治文化传统有许多可供参考、借鉴之处。本文就此简要论断和评价,就教学界人士。
公民身份的确立是公民文化形成的社会主体性根基。公民身份的确立是指公民作为政治生活的主体和国家构成的基本单位而存在和参与国家政治生活。从西方社会史上说,西方社会进人奴隶社会后,经历了城邦制度、罗马帝国、封建国家和近代民族国家几个阶段,在每种社会下,个人在社会政治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有局部性差异,但其共性有着历史继承和不同时代创新关系。中外学者的研究成果和不争的史实表明,古代希腊、罗马社会创造并奠定了西方在个人与国家关系上,即个人在国家中的地位和作用以个人为本位的基础。全世界的史学家都认可的一点是:古希腊、罗马社会留给西方近代社会的宝贵政治财富、政治珍品之一是它的民主共和制度,而公民的产生、存在及其政治参与,以及由公民政治实践形成的公民文化的核心、主导政治观念—公民观念,正是西方古代民主共和制度的最重要、最根本性内容之一。
在古希腊,公民(polite)的原始本义就是“属于城邦的人”。当时,自由人包括公民、外籍人、妇女等,但自由人中只有公民才属于城邦国家的人。在人们的意识中,公民属于城邦,城邦也属于公民。城邦国家是公民的集合体、联合体、共同体,城邦作为公民的组织,公民之所以组合成城邦,是为过公共政治生活,实现正义的价值目标。据此,一个人的公民身份也就是意味着他自然享有参与城邦政治生活的权利,其他人没有这个身份,当然也就没有这个权利。在古希腊社会,公民身份来自血缘关系,当时的法律规定,只有父亲为城邦公民的成年男子才有公民身份。然而,公民身份来自血缘关系,但血缘关系只限制在家庭和经济生活之中,并不涉及公共生活领域。罗马法虽然有亲属权的规定,确认父亲在家庭中的统治地位,但同时也规定:“家庭权不触及公法”,从而将人的身份区分为“家人”和“公民”,这是西方社会公民身份确立和存在的前提。亦即一个人“私”身份和“公”身份是严格区分开来的。
在欧洲中世纪,公民的政治角色被“臣民”取代。随着城市的发展,新兴起了市民阶级和市民社会,他们按照民主共和制形式建立起城市共和国,公民又成为城市政治生活的基本角色。随着资产阶级革命和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制度的建设和发展,公民作为社会政治生活的基本角色扩展到整个西方社会,并在各国宪法中明确确认公民身份,规定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它表明,与希腊、罗马不同,近代西方社会的公民身份不是因血缘关系而取得的,公民权利也不是由身份而来,而是由立法予以确定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公民角色从古代到近代的历史性变化,是从“身份到契约”的转换。在人定法中提到的一切形成的身份都起源于古代属于家庭、家族所有的权力和特权(家父权),而社会契约乃是独立的个人“自由同意”的产物。西方社会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公民身份和公民政治权利的依据在不同历史时期虽然有所不同,但是,公民作为公民参与的公共政治的主体地位和公民作为“政治动物”构成国家的基本单位,从古代至近代是一脉相承的。
西方社会发展史造就了公民,同时也造就涵育了公民特有的政治心理和政治价值观。在他们的观念中,不论是城邦国家还是近代民主共和国,都是公民自由同意建立的公民联合体、共同体,那么,热爱自由、追求自由自然是西方公民政治心理、政治价值观的集中体现,它是西方公民文化的核心政治生活理念。这从以下几个方面表现出来。
西方人自古以来就将自由看做是人的一种不可剥夺、不可侵犯的权利,因为自由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在古希腊、罗马,自由就是公民的最基本权利,自由权被理解为公民在公共政治生活中自主、自治、政治参与的权利。这种权利是由于习惯而凭身份具有的一种资格,即凭公民身份参与政治生活的资格,这种资格(自由)是凭公民身份取得的,因此是自然的、与生俱来的。亚里士多德说:人在本性上应该是一个政治动物,就是对这种观念经典的总结和概括。亚里士多德的意思是,既然公共政治生活是人的本性需要,那么,参与政治生活也就是人与生俱来的、自然而然享有的不可剥夺、不容侵犯的公民基本权利。
古代希腊人对公民自由权利的认识,不仅影响到罗马、欧洲中世纪,而且对近代西方社会人们的自由观也产生了重要影响。虽然由于时代不同,近代西方社会对公民自由权利的认识同古代希腊社会的认识有所不同,但是,在将自由视为依据人的本性而具有的一种权利这一点上是共同的或一致的。近代西方流行的,世纪人们普遍认同的天赋人权论就认为生命、自由、财产是人自然享有的,不可剥夺、不容侵犯的权利,人们正是为了保护这些权利才经同意通过契约组成国家,制定法律,而国家和法律的基本目的是保护个人自然拥有的这些权利。
西方人自古以来,在其价值体系中,将自由视为人生的最高价值,从古代到中世纪直至近代现代都是如此,“不自由,毋宁死”是西方政治文化传统中追求自由这一人生最高价值并与之战斗的精神的集中概括和政治情感的热切表达。希波战争中,雅典统帅弥提阿狄斯在马拉松战役前,即用自由激励公民们为祖国去战斗:“雅典将披上奴隶的枷锁,还是永远保存其自由,关键就在他们自己身上。近代,卢梭的“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这一名言,有力地激起人们反封建的斗志,为实现自由这一人生最高价值而奋斗。值得一提的是,西方人的自由价值观,反映出西方政治文化传统的强调“自我”、“个体独立”、鼓励个性发展、崇尚独立思考、勇于创新的倾向,这种倾向在传留至今的西方政治思想家的著述中显而易见。
苏格拉底最先指出,人必须从他自己去寻找他的天职,他的目的,世界的最终目的、真理,自在自我的东西,必须通过他自己而达到真理。亚里士多德更简明精要地指出:“人是自由的,他为自己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存在。正是基于这种自由的价值观,推动、促进了西方社会人们的平等观念和法制观念。按照西方政治思维逻辑,既然自由是人的本性要求,那么人人都是自由、独立的,因而人人也是平等的,即大家享有同等的自由。因此,自由与平等互为前提、互为因果。反映在西方政治文化传统中,自由观念和平等观念紧密联系在一起。亚里士多德在分析政治家的权威时,就将平等和自由联结在一起。他指出,政治家的权威和家长制、君主制的权威决然不同。政治家的权威是“平等的自由人之间所托付的权威”。当然,西方人把自由作为最高价值追求,同时将平等也作为要实现的价值目标。但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近现代,甚至迄今为止,人们追求的理想的自由、平等的价值目标也始终没有真正实现。不过,平等观念作为一种理念、理想,在西方人的政治心态中是一直明确地存在着的,而且流传至西方社会以外的世界各个角落。其作为公民文化的一个重要的内容,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进程中,人类共同追求的与自由联结在一起的普遍价值。与此同时,西方人对自由、平等的价值诉求,也和对法律、法制的认知联系在一起,形成尊重、服从法律权威的习惯、观念、精神,成为公民文化中“自我强制性的内容”。人们普遍地共识:公民的自由并非不要约束,自由必须服从法律,接受法律的限制。因为,法律是公民共同同意的公共政治生活中形成的公共意志的体现,公民服从法律就是服从自己的意志,就是服从自己。西塞罗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名言:“为了得到自由,我们才是法律的臣仆。它集中反映了西方人崇尚法律、法制、法治的“自我意识”和尊重法律权威,服从法律习惯的政治心理,以及将平等的价值追求,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原则联系在一起的政治生活理念和公民崇尚法律的精神。
西方政治文化传统中的公民文化的主体性内容是公民权利义务观念和民主观念。从其形成的历史流程而言,时间久远,影响深广。
西方社会,公民权利义务观念是以公民个体的权利主体地位为基础的,在权利义务关系上,是以权利为主位的。在整体与群体,个人与国家的关系上,基于个体自由是人的本性、本质特征的认知,强调个体独立与自主,个体自由、个体人格的存在又是和个体的私人利益,尤其是对物的占有权即所有权联系在一起的。这一点,从梭伦立法、罗马私法、英国大、近代西方各国宪法、民法中,清晰可见,也是西方政治文化传统一贯显示的一个特点。
西方历史上和现实中公民的权利义务观念同契约观念紧密相连。契约观念源自商品经济的发展。希腊城邦时期,契约活动还仅限于经济领域。随着希腊城邦的解体,公民从城邦生活中分离出来,开始出现以契约解释国家起源的观念。古代罗马,由于平民在与贵族的斗争中不断以法律确认其斗争成果,契约观念也发展起来。欧洲中世纪时,在以君主为核心的封建等级制底下,契约关系和契约观念也没有中止其发展,相反,正是契约观念催生出暴君可抗的思想。至西方近代,由于市场经济的巨大发展,人们的契约观念被理论化,契约理论成为解释国家、政治社会产生根源的通行理论。人们普遍认为,政治社会乃是享有自由、生命、财产等自然权利的人们共同约定(同意)的产物。人们通过契约立国,不仅建立了政府和法律,也取得个人的公民资格,政府和法律旨在保护、保障公民权利,个人在订立契约时,放弃了白己惩罚他人的权利,承担了服从法律和政府管理的义务。公民怀持契约观念,其意义在于:其一,它确认公民个体在公共政治生活中的独立、自主的主体地位。契约作为个体的一种自由、自主参与的活动,是个体独立意志的体现。公共政治生活包括建立国家、政府、立法,是众多个体自主选择,共同同意选择的产物,公民个体必然是独立自主的。其二,它使权利和义务在公民个体身上实现了有机的统一。订立契约的前提是享有多种权利的独立个体的存在,契约的内容是双方为了各自利益的交换。每个个体在契约中都承诺放弃原有的一部分权利,以建立公共权力、法律,也就承诺了个体自愿承担起服从公共权力与法律的义务。每个个体建立契约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公民个体的权益,政府也就承担起保护公民权益的义务。对此,卢梭指出:“要寻找一种结合形式,使它能以全部共同的力量来卫护和保障每个结合者的人身和财富,并且由于这一结合而使每一个与全体相联合的个人又只不过是在服自己本人,并且仍然像以往一样自由。西方社会人们的权利义务观念又是和法律、法治观念紧密相连的。
一般认为,法律是公民整体意志的体现,是公民公共意志的记录,是公正的权威。基于这样的认知,西方的法治主体—公民法治主义的法治观便顺理成章地形成了。其基本内涵是法律体现公共意志的意志普遍性和主体对象的对象普遍性;政府只能以既定的向全社会公布周知且经常有效的法律进行统治和管理;政府执法的目的只是为了人民的和平、安全和公众福利。法律将公民权利义务统一起来,公民依法享有权利并得到法律的权利卫护,又要履行法定义务,从而形成有效地法治局面。
篇10
关键词:章太炎;礼俗观;文化民族主义
中图分类号:B25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74074(2011)06004605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1BMZ005);湖南省高等学校科学研究重点项目(10A101)
作者简介:暨爱民(1969-),男,湖南浏阳人,博士,吉首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
易明(1979-),男,吉首大学历史与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
晚清以迄,中国政治、文化与民族的多重危机,激起一批老派、新派“士人”关于近代中国整体性危机的因应。其中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主张发扬中华传统以建构或加强民族认同,进而以此确立新型民族国家的文化基础,实现中国危机的拯救。他们的思想与文化努力,成为近代中国民族主义思潮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作为“学问”暨“政治”中人,章太炎无疑是其中最让人关注的人物之一,其文化致思在民族主义的理论框架内有时代的合理性和典型性。有学者将20世纪中国文化民族主义的发端界定在1920—1940年代(孟凡东、何爱国:《20世纪中国文化民族主义的三大核心诉求》,《北方论丛》,2007年第3期)。笔者以为,此论似可商榷,它忽略了从康有为到章太炎等一批精英在近代中国背景中的思想与文化努力。郑师渠等将近代中国文化民族主义的发展分为“、时期和五四前后”三个时期,应更恰当些。(郑师渠:《近代中国的文化民族主义》,《历史研究》1995年第5期;杨思信:《文化民族主义与近代中国》,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 如章氏所作《訄书》,有人曾谓是为促成近代民族的形成以及近代民族国家的建立。[1]据朱维铮考证,《訄书》初刻本结集刊行于1900年,重刻本初版于1904年,《检论》当脱稿于1914年11月至1915年3月之间,此三者实为同一著作的三个结集本。其中《订礼俗》在《訄书》重刻本和《检论》中皆有收录,而《礼隆杀论》只收录在《检论》中。[2](P1-20)这两篇文章是章太炎在晚清中国危势下对中华传统礼俗的重新认识,其背后有着民族文化救国的深刻用意。本文即拟以此为讨论中心,分析其民族主义的文化基础和政治目标。历来研究章太炎的学者都对《訄书》颇为重视,亦有一批相关成果。如:王玉华《多元视野与传统的合理化——章太炎思想的阐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年11月版);杨国安《惊世之论 有为之言——章太炎(重订本)论学术史部分评析》(《河南大学学报》2000年第6期;刘巍《从援今文义说古文经到铸古文经学为史学──对章太炎早期经学思想发展轨迹的探讨》(《近代史研究》2004年第2期);李昱《借学术以论政治——章太炎(重订本)诸子学六篇解读》(《徐州师范大学学报》2010年第2期);汤志钧《从的修订看章太炎的思想演变》(《文物》1975年第11期);朱维铮《三种结集过程考实》(《复旦学报》1983年第1期);张耀宗《革命内外:的写作修辞与文化政治》(《杭州师范大学学报》2009年第4期);张根福,丁孝智《“兴时化者,莫善于侈靡”──从看章太炎早期发展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思想》(《浙江师大学报》1994年第2期);唐兰慧《章太炎思想评析》(《合肥学院学报》2009年第6期),等等。但令人遗憾的是,笔者迄今尚未见到基于文化民族主义的理论框架来理解章氏礼俗观的相关研究成果。
一、关于礼俗之“用”
历史地看来,章太炎这些著作的编写时期,正值中国社会政治、经济与文化巨变。章氏以“訄”名书,实有其深刻用意。依朱维铮先生之见,它可与“逑鞠迫言”相印证,意即“穷蹙的环境迫使他非说不可”。[2](P1)朱氏见解,于晚清情势中章氏之虑而言,大体是不错的。它反映了其时民族、社会与文化环境“穷蹙”之剧,以及于此“穷蹙”之下章氏亟迫之切。
实际上,民族主义是一个内涵丰富的概念,至少具有对外和对内两个方面的意指:第一,本民族对外拥有民族自决权;第二,在逐渐养成民族意识的基础上,产生出对本民族历史文化传统的深刻认同。[3](P11)由其礼俗观,我们可以发现,章氏亟切于其时国家政治与民族文化的危机,认为应当承续并发扬“庶自完于皇汉”的中华传统而自救。訄書初刻本目录后附,第6页作“逑鞠迫言,庶自完于皇汉”;訄書重订本目录后附,第128页作“逑鞠迫言,劣自完於皇汉”。虽然此句只出现在初刻本和重订本的目录后叙中,然而《检论》亦是承袭着前两个结集本而成的,我们在讨论《检论》时,将此段后叙提出来说明,当对我们理解章氏的思想更富情境感。(章太炎:《章太炎全集》(三),上海人民出版1984年版,第6页)我们认为这是他民族主义题中应有之义——他依托文化表达民族关怀的寄意与现代民族主义理论正相契合。
对近代中国新老“士人”而言,于其时“穷蹙”剧变的局面中,欲在文化层面表达深沉的民族关怀,并对当时中国社会形成有效性的影响力,就需要他们从内涵广博的民族文化中,拈出一个能够代表中华特质的叙述对象。章太炎将“礼俗”挑出来进行论述,显是基于这种考虑。在《礼隆杀论》一文中,章氏以“礼”作为“六经”之一,讨论了其“起源和历史内容”,谓其实即“古代统治观念的形成史”,而同时又在《订礼俗》中,认为礼俗与“中国的人口、语言、文字、心理、宗教”等并列,并“从社会学角度”考察了以上主题的“一般问题”。[2](P17)在章氏的礼俗观念中,礼俗同时渗透于“统治观念”与社会“一般问题”之中,足见其之于中华民族的特殊意义。
首先,章太炎认为,礼俗有“别文野”之“用”,故必须“正”礼俗。他多次引述“他者”的礼俗,以此作为粗俗野蛮的代表来反衬追求先进“文俗”的必要。在章氏看来,民族之优劣是通过礼俗的文明与野蛮、先进与低级来区分的。如在论述“朴者益文,华者益野”时,言:“亦有圍玉不给,落以蠙珠;垂珥不给,黄金纽鼻。诸蛮之焜燿,小雅之国悼笑矣”。其所言“小雅之国”,实为章氏自视,而“诸蛮”的一些相关“焜燿”之饰,其实仍是粗习。故“法其朴,不法其华,斯之谓雅”。[2](P534 ̄535)在论述“械器服装既更,而礼亦渐因以异矣”时,他列举了一些“低级”的礼俗来反证其结论的合理性。他说:“若夫贯头之衣,出于夷狄;铅铁之笔,起于汉前;衣有(革茸)旃,而无絺綌;食有肴肉,而尟甘茹;火齐不良,刀匕为用。斯并粗工之技,游牧之遗,又何足慕尚哉?”[2](P532)在章氏看来,“他者”习俗乃“粗工之技,游牧之遗”,故不值得人们“慕尚”。在此,通过相关礼俗,“文”与“野”得到了清晰辨别,由此表现出来的是章氏在“我族”礼俗上的优越感。进而对世人以礼俗乃“明算治历”的偏见,章氏进行了批驳。他说:“礼者,法度之通名”。至少在周代,仪式、刑法以及官制均为礼之分支,三者相与而治。“周官三百七十有余品,约其文辞,其凡目在畴人世官。”意即礼官在“畴人”,而“畴人”概谓“卜筮之官”、“乐师”、有功德而“爵邑世世相传者”。所以“礼”并非只是“明算治历”之学,而是与刑法、官制并为治世之本。正是鉴于“礼”有如此之“重”,章氏要为“礼”正名。[2](P399 ̄400)
其次,礼俗观有“辨华夷”之“用”,并成为章氏“排满”的重要理据之一。他认为礼俗所包涵的服制可以明显地区别“胡”“汉”。如“蒙古朝祭以冠幞,私燕以質孫,胡服隱也。滿洲游學以短衣,常居以婴絳,胡服箸也”。[2](P534)在论述“虽朴质尤可以礼节文”时,章氏辨析了“《春官》司服”所言“五服”中“毳冕之服”的材质,认为“毳冕之服”即“罽衣”,这种材质出自蛮夷。他继而对蛮夷及其服装的历史地位进行了讨论:“故子男毳衣,殷制也。其在虞夏,曶幽不可以质言。其在成周,周公斥大九州,凡殷世为子男于蛮夷者,一切改隶采衞。唯罽衣亦得为中夏命服,天子御之,以为裨冕”。[2](P535 ̄536)在章氏看来,“罽衣”这种服装虽早为“中夏”采用,但却仍被视为卑贱的标志,其原因就在于它原本是蛮夷之服。由此足见礼俗差异已成为“华夷之辨”固有的内容。作为一种文明的象征,章氏认为“礼”不仅关乎“人貌荣名”,而且更关系民族国家尊严。所以我们认为,虽然章氏以文化优劣来区隔民族的观念难免流于狭隘,但以文化为民族属性,以之区分民族个体并作为民族与国家认同的依据,倡导民族复兴,显为其文化民族主义的表现。
第三,在章氏看来,“礼”之功用,既可资民族自我确认,又以之规约社会秩序,故礼之“大用”在“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2](P401)章氏以为,史有幽、厉乱而“畴人”亡,“畴人”亡而“礼崩乐坏”之实,[2](P400)此乃乱世之由。在近代中国的历史情境下,欲立一民族国家,亦多赖礼之规约,即所谓“一切会归于礼”。倘如此,则“鲁地虽削,以秉周礼自存;孙鮒、两生,为陈涉、项王死节焉。江左之国,北不能逾淮、汉,人民为当汉一大郡,忞以隆礼,以树风操。其民自尊而不扰诎以保荆、杨者,几三百年。民俗轨物,贤于齐、魏、隋、唐之婾也。”[2](P401)以当时中国所处境况,与鲁及江左之国做类比,可见章太炎对当时国弱民穷的局面有深刻体认,对礼俗的作用更洞若观火:“是故处弱国,抚矜人,其惟施报、尊贤、敬耈三者,为足以固”。[2](P402)厚民德以强矜人,启民智以振弱国,章太炎之民族关怀于此更是明了。其礼俗倡议之良苦用心,亦著明于世。
综上所述,章太炎以其考证之功,阐释了他所理解的礼俗之“用”。在清末民初,诸多西化论者认为“礼”是禁锢中华民族“进化”之“本”并大张挞伐。而章氏一方面认同以“生民躯体之重”为本,另一方面又对“礼”在“处弱国,抚矜人”的合理性作用有着历史的认识。[2](P402)比照《訄書》之名取意,更可见章氏于“礼崩乐坏”、传统文化倾覆之际,其“逑鞠迫言”的急切,以及他立足于具体情境的文化实践逻辑、于礼俗观念背后清晰的民族国家的心怀。
二、关于礼俗之“原”
在《订礼俗》与《礼隆杀论》中,章氏以较多笔墨表述了他对礼俗之“原”的理解。我们可以将其概括为忠信之原、因时为变之原、率情之原、切用之原。
章氏作此阐释,当然主要是根于前所言及民族主义的文化致思,但也还有一个具体前提,那就是时人对礼俗的“误解”。当然在根本上,章氏剖析并批判这些“误解”,使人们皆能认识其危害,同时亦萌生改正之愿,仍是基于其民族国家的立意。尤其章氏关于礼俗之“订正”值得注意,他并非一味求“破”,而是取“破”中有“立”。犹如格林菲尔德关于民族意识、民族认同建构之论,在本土传统基础上融入新的“时宜”与认同要素,以保留人们对传统的情感,这较之否定一切的方式,显见更符合社会实际,人们的行动意愿也更具可行性。同时,我们亦能看到,通过对礼俗本原的“发掘”,章太炎展示的不仅仅是相关知识与传统,同时也是其致力于培养统一的礼俗观念,促生统一的行动意愿,及至最终形成共同的民族文化心理这一致思。终极看来,此为章氏于民族文化基础上的民族国家建构的考虑。
第一,“忠信之人,可以学礼”。在《礼隆杀论》中,章氏说要“行礼以道”。这个“道”,一方面在于对忠信的秉承,另一方面也在于坚持“礼”之原本的前提下对“礼”的更新。“礼”之在民俗,最重要的就是施与、报答,其次就是尊贤敬老,以此增进道德,开启慧智。若教条地实践礼俗,不讲究忠信之本,则“礼”将会变成“乱之首也”。同时,非忠信之“礼”,一切自宜弃除。他说“今世阶位既已削夷,宫室裳服之用,弥远于古,跪拜则人之所厌倦”,章氏尤其批评那些经师老生,言其一方面用礼俗来粉饰太平,一方面又背离礼俗的原初取意,阳奉阴违。所谓“人理几于灭绝,而礼何有焉?”[2](P401 ̄402) 因此,以章氏之见,在适时更新的基础上,人们应当坚守忠信之礼,以使礼仪能行之以道。
第二,“礼”的实践应当与时俱进。章是认为:“礼,时为大而地次之”。[2](P532)在探究了与跪拜之礼有关的案、榻、几、床在历史上的用途后,章氏认为古之“九拜礼”也应当随着这些器具用途的变化而变化。[2](P532 ̄533)他言黄帝作旃冕,本为适应颅骨的头形,但及至二千年后的秦时,由于头形已经发生了变化,帝王就已经斥冕不用了,“而汉明方更造之,亦其蔽也。”[2](P533 ̄534)因此,在他看来,礼俗是因时而变的。在当下,既然时代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么对于古代的一些礼节,人们就不应该持守不变,而应从礼节的初衷出发来规范礼节的施行,并依据实际情况适时更新。
第三,章氏认为礼仪应率情而为。他说:“师旦为赞,子夏为相,而无解于倡优方士之名,何者?情愫失矣”。[2](P402)因此,在“订正”丧葬礼俗时,他列举了对“室家乏无”者及“中人”的恶劣影响而批判厚葬礼俗,指出这种礼俗直接导致了“民之渍疫”,且“足以抑情流滞”而应当“禁断”。又言“夫礼以文质异时而制”。即谓孟、荀所言厚葬,其实应当在具体情境中来看待。如果教条地遵从礼俗而忽视情境要素,那就将远离了制定礼俗的初衷。再如赵岐、马融、卢植虽皆宗法孟子,然他们并没有教条地固依经儒,而是有“取墨家”之举。故章氏谓以孟荀之说作为厚葬依据是站不住脚的:“明者作故,以更周公之法,抑何牵于孟、荀,而率情为时病乎?”[2](P539-540)
第四,“无鱼而作罟”之讥。针对有人在“秋冬精明之昼,不暴露人,然尚虛張華蓋,以覆步辇”之举,章氏认为那些“虚张华盖”者,实在是“无鱼而作罟”。因为人之“张盖”是为了避“暑潦”,既然不暴露人,自然也就不需要避“暑潦”了。章氏又说,官员出行时,往往有大批的警卫随从,这其实对防御凶徒起不到什么作用,反有碍游观顾盼之乐。事实上,许多官员出行时并没有警卫随从,亦不见其遭到袭击。因此这种做法完全没有必要。[2](P538)故礼俗细节均应以实用为旨。在“魏武帝裁白帢以代皮弁”的例子中,[2](P534)这种礼俗的切用本原更显清晰。
尤其重要的是,章氏礼俗之“原”的关切所在,体现了他关于民族文化危机的理解。他认为满洲之服,缠辫之习,本为满洲常俗,皆与汉俗迥异,实为“胡”“汉”相恶之源。[2](P531 ̄532)故应“殊徽号,易服色,以俟后之人。”[2](P534)通而观之,章氏其实是站在民族主义之文化基点上,求“我族”与“他者”之别,其中“华夷之辨”、“文野之别”的意指甚是明了,而所谓“后之人”亦指称其后民族国家及现代社会的愿景。若从唤起民族意识自觉的角度来理解章氏对所谓“粗工之技,游牧之遗”而“曷足慕尚哉”之反问,则章氏此礼俗“订正”及解释,已彰显了其民族主义的文化基础及其基于这一文化基础上的政治考量。
三、结语
其实,章太炎既非清末纷纭中当权政治势力的代表,在思想上亦非主流社会思潮之“潮头”,有人谓其为“孤怀高论,与世不谐”的一个民间“疯子”而已。[4](P9)且后人在评论《检论》时亦有言章氏相关论说,“确有不少错误。那里面有迂阔的空想,陈腐的偏见,以及对资产阶级革命派同封建势力妥协而招致失败的辩护”。[2](P19)但笔者以为,这些皆不能掩盖章氏思想之于时代与文化的光辉以及当下的启示。
通览两篇论文,我们发现章氏之观念论证,皆以古见今,将古人的言论作为自己立论的基础。如《礼隆杀论》中对礼之历史存在及历史地位的论述:从周官之制到刘廙与陆逊之争,从《礼器》、《春官》、《曲礼》到《唐开元礼》,从《吕刑》到《唐名例》;[2](P399-401)在《订礼俗》中论相关礼节的因时而变:从《天官》、《世本》到《晋东宫旧事》,从张汤坐床上见朱买臣到齐武帝笑武陵王貂抄肉柈(通盘),从更始韩夫人抵破书案到石虎以玉案行文书,[2](P532 ̄533)还有在《订礼俗》中所论之十一事,在《礼隆杀论》中所论之隆礼主旨过程等等,无一不是从历史中找到论证的依据,又将其结论回归到历史的原典中。如此大量引用典籍,叙述故事,当然不只是章氏基于学术规范的考虑,若联系整个《訄书》的写作背景,更可见其建构一种共同民族文化心理以因应时势的良苦用心。我们认为,章氏以其深厚文化修养和对中华文化的坚定信念,基于中华传统礼俗重建民族文化心理,实为清末学术界思想界重铸“国魂”之举。
有意思的是,作为在近代中国最先明确“民族主义”的梁启超,却并没有肯定中国传统之“礼”的民族主义价值,而认为将其定位在“学问的价值”上更为恰当。他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说:“几千年很琐碎很繁重的名物,制度,礼节,劳精敝神去研究它,实在太不值了。”但“我们换个方向,不把它当做经学,而把它当做史学,那么,都是中国法制史、风俗史、XX史、XX史的第一期重要资料了。所以这门学问不必人人都学,自无待言。说它没有学问的价值,却大大不对。”[5](P215)
不可否认,章氏的礼俗观念中,有着明确的传统价值取向。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礼”即后人谓之“理”。[6]若脱离了这个常“理”而谈“礼”,则那些繁文缛节足以让人渺无头绪,其情形有如梁启超言史书中若无列传,则“吾侪读史者,将惟见各时代常有若干半人半兽之武夫出没起伏,聚众相斫”。[7](P57)但同时章氏对此“理”的理解,并没有局限在传统礼仪所源出的宗法小农社会的封建本体论意义上的“天理”中。如其言:“且今世人民,辩察徇通,非可以荣观威颂取也。尝禘郊社,尊无二上,徒可自欺,不足以谩群黎百姓,而去化道益远。”[2](P402)这是章氏对社会转型所带来的狭义之“理”的变化有着清醒的认识,即他对此“理”之理解开始有了现代化意蕴。
统观章氏之礼俗阐释,其实亦难言完整。然经章氏细致阐发,更由其对礼俗的认识及其本原的探究,我们亦可见章氏已有异于传统“礼经”之学的观察视角。在近代中国社会的剧变中,太炎先生对礼俗的理解已体现出适于情势的变化,对礼仪的论述隐然向着政治社会学的角度转变。其将“礼”与“俗”并称,对“不正施于法礼”的床、案的精心考证,对“革履”与“鞾鞸”之实用利弊的辨析,对诸典祀所备之血食的丰吝的历史考察,对宫室格局的区分,对婚祭礼咸循时用的论述等等,[2](P531 ̄539)皆可视为对礼俗作为一种社会现象和政治思想的表述。虽从表面来看章氏之论似为就事论事,但他对礼俗观察视角的转换则是从学理层面对礼俗进行了符合时代性逻辑要求的改造。在他的观念中,礼俗已成为民族文化认同和复兴的基础性特质。故我们不能依前述梁任公的思路而将太炎先生的礼俗“用功”视其为纯粹的学术努力或“文化事件”,其所包含的政治意味和背后文化民族主义的思想驱动应该肯定,尤其章氏对中华传统作适于时代的重新体认更为后来学人借鉴。
参考文献:
[1] 朱维铮.《訄书》简论[J].复旦学报,1982(2).
[2] 章太炎.章太炎全集:三[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
[3] 暨爱民.“自由”对“国家”的叙述:近代中国自由民族主义思想研究[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9.
[4] 王玉华.多元视野与传统的合理化——章太炎思想的阐释[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5] 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M].北京:东方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