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觉醒读后有感
时间:2022-09-22 11: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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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慧珍在《信仰与觉醒》一书中把康德列在黑格尔之后,这在中外学者中并不少见。这样做实际上是把康德摆到了黑格尔之上的位置。在反形而上学的氛围中,这是很自然的。但我却不是太赞同这种做法。尤其当谈到信仰时,我认为黑格尔还是应当摆到康德之后,后面可以再加一个波兰尼。
康德说,我限制知识,为的是给信仰留下地盘。但他把知识限制得太过了,以至于只把自然科学作为科学,而人文社会科学则全部作为准科学或次科学。新康德主义把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截然二分,就是这种做法的延续。如果说近代经验主义(经验论)把物理学作为知识的典范,理性主义(唯理论)把数学作为知识的典范,那么我们就可以说,黑格尔是把人文社会科学作为知识的典范,尽管当时作为典范被公认的人文社会科学还不存在。狄尔泰等哲学家的贡献,恰恰在于像康德为自然科学划定范围那样,为人文社会科学划定了范围。信仰与知识的界限,由此才获得了充分的含义。也就是说,信仰与知识的差别,不仅是信仰与自然科学的差别,而且是信仰与人文社会科学的差别。
马克思认为,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对立,实际上是由劳动和资本的对立造成的。当劳动从属于资本的时候,人文社会科学必然会被从属于自然科
学,而当劳动起而反对资本的时候,人文社会科学也会起而反对自然科学。当劳动与资本的对立消除之后,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对立也将消失,“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将成为同一门科学”。
按照波兰尼的看法,不管能否消除劳动和资本的对立,自然科学和人文社会科学的对立都应当消除。至于信仰与知识的对立,在波兰尼看来也应当消除,因为任何科学,无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社会科学,都以信仰为前提和基础。这样,波兰尼就以另外一种方式回到了黑格尔。
黑格尔把宗教和艺术都作为绝对精神的一个方面,这表明,他混淆了知识与信仰的界限,实际上把信仰当成了最高的知识类型,而知识当成了信仰的最高形式。这当然是错误的。但实证主义者把经过狭隘理解的自然科学作为知识范式,并以此批判黑格尔,更加大错特错。相比之下,马克思划分生活与意识,认为生活决定意识,而不是意识决定生活,然后把科学作为意识的升华形态,强调科学与生活的统一,这种批判才是真正有效的。
黄慧珍认为,马克思过分抬高了“醒”的作用,忽视了“觉”的作用。这在终结论的意义上是正确的,在过程论的意义上是不正确的。终结论意味着,共产主义(马克思把这之后的社会称
为“人类社会”)作为醒的状态,与它之前的阶段(马克思称为“市民社会”)作为“觉”的状态,两者之间有一道截然分明的界限。而过程论则意味着,共产主义与非共产主义之间,只是一个程度的问题,两者之间没有绝对的界限。马克思一生既有终结论观点,也有过程论观点,但早期终结论色彩较浓,后期过程论色彩较浓。表现在觉、醒关系上,马克思早年认为人可以完全进入醒的状态,后期则认为觉的状态会永远存在。在必然王国和自由王国的关系中,马克思早期倾向于人类可以超越必然王国,晚年则倾向于必然王国永远存在。
马克思去世以后,马克思观点中的两种倾向分离开来,各自得到了片面发展。这种分离和片面化产生了严重的后果。马克思由此也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和错误的批判。因此,今天我们需要做的,不仅是回到马克思,而且是对马克思本人的观点进行批判,表现在信仰问题上,是重新划分“绝对”知识与“绝对”信仰的界限。就我本人的观点而论,我认为共产主义在终结论的意义上是不成立的,在过程论的意义上是成立的,终结论意义上的共产主义只能是一种信仰,而不可能成为一种知识。只有过程论意义上的共产主义才能成为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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