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群像人物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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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电视剧《警察荣誉》中，在八里河派出所这一典型环境下，四个刚入职的萌新警察群像折射了当代青年敬业、友善的价值观，六位老一辈警察群像形构了基层派出所的工作氛围和职场特色，以及由此衍生的家庭关系与情感现实，让故事的真实性和时代性得到充分扩张。该剧选取的典型案例纵深描绘了五光十色的城市居民生活，情、理、法的多重碰撞使得观众的共鸣共情蓬勃生长，典型人物群像式构建深化了电视剧主题。

关键词：《警察荣誉》；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群像人物；性格；故事；情感

电视剧在我们的生活中占据着重要位置。它不仅是大众娱乐的常态载体，也是人们窥视和探究外界的主要窗口，更是重要的思想意识引领和精神文化陪伴。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尤其是公安题材剧，往往更注重英雄偶像和大案要案从一而终地贯穿全剧。2022年播出的现实主义公安题材剧《警察荣誉》别出心裁，没有英雄偶像，没有恋爱纠葛，没有大案要案，却能在38集的体量里让剧作热度不停，让观众热泪不止，满屏飞翔的弹幕证明着观众的追剧忠诚。这是一部讲述基层派出所日常工作的群像电视剧，设置了四个刚刚大学毕业的职场萌新作为故事的主线，并由派出所的老带新师徒制延伸出四位老一辈警察。在所长宽严有度地协调和指导员润物无声地点拨下，实习警察在磕碰中迅速成长，中年警察在历练中解开心结。《警察荣誉》的群像图谱在教学相长的氛围里徐徐展示在人们面前，按图索骥便可直达普通民警职业和情感的各个层面以及由此荡漾开来的五光十色的中国城市居民生活。剧中的每个人物在努力工作追求完美生活的同时又附带着与生俱来的人性瑕疵，可信度高，记忆点多，泪点及时，充满了现实的力量和感动。

一、实习警察群像，精准实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青年性传达

刻画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是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的主要任务。典型人物既具有典型环境下的代表性即共性，又有着各自活泼而复杂的个性，这些个性被真实而细腻地赋予在多个不同主体上，产生了令人信服的镜像效果。《警察荣誉》的四位新人中，夏洁是唯一的女生，她的父亲生前是八里河派出所的民警，多年前因公牺牲。为此，大家对她关照有加，从警种分配到办公设备，她都得到了优于其他三人的待遇，再加上母亲时常往所里打电话施压，渴望独立成长的夏洁背上了爱的包袱。北大毕业的杨树自带名校光环，他需要在腹中经纶和现实鸡毛之间找到一条平衡之路。赵继伟属于知识改变命运的农村青年，他怀揣着破大案立大功的热血梦想，因为分到管理社区而暗自郁闷。李大为学历普通，作为“搭头”配送的他，古灵精怪又带点冒失鲁莽。四个不同出身和不同性格的年轻人放在八里河派出所这个典型环境里，构筑了四个来时道路不同、再出发目标一致的青年职场典型人物形象。除了饰演李大为的张若昀为人所熟知之外，饰演夏洁的白鹿、饰演杨树的徐开骋、饰演赵继伟的曹璐均处于事业上升期。从演员选用来看，导演没有刻意安排星光四射的一线大牌入场拉大演员之间的距离，也体现了该剧以群像人物进行艺术创作的坚定决心。观众很容易在四位年轻警察的成长道路上看到自己当年从稚嫩到略有所悟的菜鸟职场过程，并由此触发理解和热爱。看500小时监控只为查找居民被盗的尿不湿，走访社区时看到师父自掏腰包替小朋友把流浪猫送往动物医院，壮志骄阳的赵继伟因为这些鸡零狗碎的工作而感到压抑，立功心切想去破获盗窃案却差点搞黄。在一次次碰壁之后，他在踏实细心、宠辱不惊的师父张志杰教导下，终于沉下心来理解了自己工作的社会价值，在烦琐的日常工作中完成了自我成长和治愈。赵继伟家境困难，跟大家合租房子时要讲价，在冰箱旁边放置收款二维码要较真，但在李大为出去为师父陈新城的女儿打架时，他又跟杨树一起追上去帮忙。三个男生冲动地打了场群架，齐心协力收拾了渣男继父，完全忘记了这种冲动会带来失业的严重后果。这些真实有趣的经历，让观众在堵、急、爽的情绪里反复切换，欲罢不能。在为期一年的见习历练里，夏洁经历了强忍泪水去给当事人上门道歉的委屈，在转岗到户籍科后，在平凡岗位上做出了暖人成绩；杨树走出了被师父曹建军抢功的自我心理斗争，却因没拦住曹建军酒驾而深深自责，黯然离开八里河后最终选择回归，悬在空中的满腹经纶化为了脚踏实地为人民服务；李大为是四位青年民警中哭得最多的一个，父亲病逝他哭，战友牺牲他哭，在经历过鸡毛蒜皮和生死离别之后，他戒骄戒躁，正步走在洒满阳光的大道上。四个性格不同的青年民警既是战友又是舍友，既在工作中暗自较劲，又在生活中相互关切。他们的奋斗历程，既回应了时下年轻人“宇宙尽头是考公”的职业选择倾向，又诠释了“考公上岸的尽头是努力工作”的现实意义，观众从他们身上领悟到唯有奋斗，青春才能盛大而壮美。几个普通平凡的年轻人，既入警门不忘警魂，时刻牢记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的使命与担当，在平凡的每一天里努力干好工作，努力让辖区内的居民们生活得更舒畅美好，在与身上的自私和急功近利等各种小心思、小缺点做斗争的过程中努力实现更好的自己，闪耀出真实动人的人性光环，从而让“警察荣誉”的内涵更为饱满充沛。这种“昂扬着集体主义情怀与革命激情的青年性传达”①，不仅让青年观众产生情感共鸣，而且进一步激发了人们对于爱国爱岗爱家的热情与深层次思考，实现了敬业、诚信、友善的审美引领，实现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核意义的青年化传达，充分彰显“在实现中国梦的生动实践中放飞青春梦想，在为人民利益的不懈奋斗中书写人生华章”的伟大意义，代表着中国青年一代努力奋斗的现实状态与未来期许。

二、老警察群像形构基层氛围与情感现实，让故事的真实性和时代性得到充分扩张

现实主义电视剧中的典型人物来自现实生活中，浓缩着人们所追求的诸多优秀气质，但观众允许“他”超越于我们之上，携带着活生生的血肉情感和人间烟火的性格瑕疵，最终回归到以光辉向上的人格魅力实现审美价值引领的层面上。《警察荣誉》中的六位老警察，数十年如一日地勤奋工作在基层一线，业务上各有所长，然而在内心深处亦有酸楚。李大为的师父陈新城早年出警时没拽住跳楼女孩的手，眼睁睁看着她掉了下去，从此以后大热天也穿着长袖，努力回避着当年的惨痛，也正因为心理阴影导致了家庭破裂，唯一的女儿差点走上歧途，他为此自责大醉；夏洁的师父程副所长，当年新入职时面对坏人产生了畏惧心理，一直以为是自己无能才让夏洁的父亲牺牲；指导员叶苇在家庭与工作之间无力平衡时，也想过要辞职；就连所长王守一，也因为多年老友的意外离世而面临崩溃。老警们一面守护着一方平安，一面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自己不为人知的心结。这些人物的情感和经历，折射着当代人负重前行却永不言败的生活状态。曹建军是诸位老警中极具代表性和故事性的一位，让观众在敬佩、焦虑、生气、破防之间百转千回。曹建军非常热爱警察工作，跟妻子感情深厚，却因为工作繁忙、收入微薄，每次回岳母家吃饭都抬不起头。势利的岳母对能挣钱的大女婿笑脸相迎，即使大女婿嫖娼被抓，她也埋怨曹建军没有早点把人捞出来。为了警察荣誉，也为了不让妻子憋屈，曹建军一心扑在工作上。经验丰富的他逢案破案，但也干过甩锅给徒弟的破事。正当他荣立二等功，一家三口兴冲冲回家报喜的时候，岳母的笑脸也只是为了让他把大女婿从失信人员名单上弄下来，妻子一怒之下带着曹建军爷俩摔门而去。郁闷的曹建军找朋友饮酒消愁，把徒弟杨树叫过来开车。然而，就在杨树回包房帮他拿手机的短短几分钟里，他酒驾挪车被同行交警逮个正着。酒令智昏的曹建军偷了车钥匙想逃，刚开出去就发生了二次事故，他的从警生涯就此画上了句号。在酒驾被逮的时候，曹建军也尝试用同行身份拉近距离，偷钥匙逃跑“是不想让所里知道”。这种平民侥幸心理是当时危急情境下正常的行为反应，让人感觉真实。他最终逃不过法律严惩，体现了社会主义法治的公平正义。出狱后，曹建军做了保安，却时常在八里河派出所外徘徊，念念不忘曾与警友们共事的日子。最终，他舍身替李大为挡枪牺牲，了却了自己作为警察的一片初心。从六位老民警及其所关联的家庭与社会人物关系出发，《警察荣誉》诠释了对生命的体验、对正义的坚守、对法律的尊重和对人情世故的理解，烟火人生和纷繁生活从屏幕中自然流淌而出，让故事的真实性和时代性得到充分扩张。

三、在情、理、法的平衡中，群像记录五光十色的城市居民生活

“一切有价值、有意义的文艺创作和学术研究，都应该反映现实、观照现实，都应该有利于解决现实问题、回答现实课题。”②现实主义电视剧题材作品不应只展现日常生活中的纠纷和矛盾，更重要的是提出化解矛盾的思路和方法。生活不是非黑即白，解决问题也不能简单化地一刀切。《警察荣誉》里的八里河派出所民警们细致地将纠纷和矛盾铺展开来，进行综合考量，在情、理、法之间达成均衡，必要的时候甚至选择妥协退让，从而让观众理解化解人民内部矛盾的艰巨性。剧中吴医生爱女如命却在教育方法上简单粗暴，让女儿备感窒息。某天女儿上学晚归，吴医生就跑到派出所报案要求找人。夏洁按标准程序要求吴医生验血提供DNA，她暴跳如雷认为夏洁是在诅咒自己的女儿并强烈要求道歉。当民警们在小区里找到不想回家的孩子时，吴医生上前想打女儿，却重重地误拍在夏洁脸上。她非但没有认错，反而每天打若干个电话投诉。王守一迫于无奈，带着夏洁登门道歉。看着四个着装警察齐刷刷站在客厅里向自己敬礼，吴医生痛哭流涕并道出自己努力工作养家却无法阻止前夫出轨，离婚后女儿是她生命中唯一重心。观众并不认同王守一的做法，因为被扇了一巴掌的夏洁也值得吴医生说声对不起。孙大爷在小区里遛狗不牵狗绳，咬伤了刘强两岁多的女儿。孙大爷非但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讹诈年轻的刘强夫妇。刘强拒绝给钱，孙大爷就让自己的子女每天去刘强家骚扰，甚至搞出了用红油漆在门上写“还钱”的恶劣行为。好好的一家三口被迫东躲西藏，不得安生。起诉这一家恶人，让他们受到法律严惩无疑是大快人心的做法，然而民警们却建议让刘强夫妇后退一步，双方和解。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观众无疑会觉得憋屈：明明受害的是好人，却还要向坏人让步？民警们的答案是：不是选择诉讼程序不对，而是任何事情都要选择更有利于解决问题的方式。起诉的过程可能要持续一两年，与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每天提心吊胆过日子，还不如适当妥协，尽快回到正常的生活。刘强夫妇在选择接受和解时说：“最近这几天他们没有来闹，真是太好了，安宁太好了，和平太好了。”诚如编剧赵冬苓所说：“如果只希望看到正义的实现而不希望其中存在着任何的妥协与综合考量，那也是不切实际的。”很多时候，诉讼是成本很高的化解矛盾的方法；在法律有所不足的地方，情与理可以及时补位。于情而言，不必跟对方一般见识；于理而言，放过他人，本质上就是放过自己。《警察荣誉》描述了吴医生、孙大爷、刘强等诸多老百姓的故事，折射了当代城市居民五光十色的生活。矛盾发生后，在法、理、情三者的平衡中让社会生活秩序尽快重回正常是民警们调解的追求。民警在处理老百姓矛盾的过程中既要遵循法律，也要有丰富的民间生活智慧，还要有悲悯之心，这样才能给老百姓构建出一个温暖、平静、安全的生活空间，这是观众从剧中感受到的优秀现实主义作品的“治愈力”。“广大文艺工作者要发扬中国文艺追求向上向善的优良传统，把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生动活泼体现在文艺创作之中，把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东西表现出来。”③《警察荣誉》颇具匠心地使用人物群像构建的叙事方式，以一个基层派出所为小切口，讲述了充满当下性和社会性的多个故事，传达着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倡导和追求。这部剧的成功或可为现实主义题材电视剧带来示范与突破。

作者：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