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戏净行表演艺术分析

时间:2022-08-26 11:1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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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陵戏净行表演艺术分析

一、“净行”艺术的基本特点

“净”作为中国传统戏曲中的一大行当,无论是人物造型装扮,还是用嗓行腔,抑或是身段程式,均与其他行当有较大的区别,其艺术个性十分鲜明。就整体来说,“净”行的表演特点是粗犷威猛刚烈劲爆,嗓音高亢嘹亮,身法动作大开大合,自有一种霸气。“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豪气侧露。当然也有许多心机深沉之辈,但体现在表演上,依然是从不畏缩拘泥。或许,这正是净行中的角色多受观众喜爱的缘由。敢爱敢恨、敢做敢当不正是古代饱受欺凌的底层民众心目中英雄的形象吗?净行鲜明的艺术个性最直观的是表现在面部化妆上。谈净行就不能不谈脸谱。脸谱即演员面部化妆的一种谱式。传统戏曲里净角扮演的主要人物各有特定的谱式,观众一看脸谱,即知其是何人。俗话说“人不可貌相”,可中国戏曲的神奇却体现在了净行的“人可貌相”的脸谱艺术上。更为神奇的是在古代通信不畅、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几乎所有剧种都不约而同地遵循了“红忠、黑直、白奸”这一着色原则。“黑脸”如“包公”“张飞”,“红脸”如“关羽”“赵匡胤”,“白脸”如“曹操”“严嵩”等等,让人不得不惊异于中华民族的创造意识和共性思维。至于在嗓音、形体、表演上的特征则因剧种的不同而稍有差异,因剧种的不同而各有千秋。

二、巴陵戏净行艺术的特点

巴陵戏作为一个有四百余年历史的古老剧种,在漫长的发展道路中不断披沙沥金兼收并蓄,逐步形成了自己的艺术风格与表演特色,体现在净行表演上可圈可点的为数不少。首先是用嗓。巴陵戏净行用嗓要做到粗犷宽厚、简洁有力。多用虎音、炸音、边音。要求以虎音为主,兼带炸音,嗓音条件好的演员演唱时三种嗓音兼而用之,如传统巴陵戏《薛刚反唐》,薛刚围城时的一句倒板“徐伯父哇骂得儿心焦火燥”就运用了虎音、边音、炸音三种嗓音,难度虽大,但极好地烘托了气氛,将人物沉郁、愤恨、暴怒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体现在行腔上,巴陵戏的花脸不强调唱“满腔”,即不拖长腔,也不打花腔。只要求咬字清晰,情绪到位,通过简单的行腔体现净行不拖泥带水,干练利落的个性。其次是身法。有一句戏谚:“身法出于脚手,面功出于眼睛。”巴陵戏的身段动作对脚手的要求很为严格,尤重手腕之劲。无论是出指还是亮掌,均要求悬腕。为了将手腕练得刚柔相济,巴陵戏的老师们自有一套训练的方法,平时“耗腿”时,即要求将左右手互练,练习左手腕时,右手掰住左手,手掌朝外挤压;练习右手,即用左手掰住右手手掌挤压,耗多久的腿,就掰多久的腕。还有一种训练方法,即在洗漱时将手浸泡在热水中使劲挤压。据说热水可适度将手泡软。不晓得有没有科学根据,但巴陵戏演员的腕、指之功确实是让人叹服的。巴陵戏净行的手法很多,主要有龙头爪、五梅花、搓手、开山字等。“开山字”要求开过头三字,旦行开齐胸山字、生行开齐眉山字、净行则是将手臂过于头顶,以显示人物的威风凛凛,大气天生。仅这一点不得不提巴陵戏身段程式的严谨。巴陵戏净行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表演形式,如打“咕噜子”,打咕噜子又叫弹舌,即将舌尖不停弹动,发出一种“噫得嘞——”的声音,表现人物特别惬意或对他人的极度蔑视。还有一种表演方式:掣脸,巴陵戏净行十分讲究“掣脸”,“掣脸”分为单掣、双掣、小掣、大掣,多用于表现人物心情的焦急、暴躁、悲恸,为了配合人物出场显示威风也常用,如《三请三休樊梨花》中的杨藩,杨藩以袖掩面,在“炮锣”中冲上场,几个动作后,抖开水袖亮“摩展翅”时,即运用双掣,表现其杀气腾腾;《九子鞭》中的刘瑾被海舟以九子鞭逗弄时,则运用单掣,表现其脸部被逗弄后的麻痒之感,此种表演不一而足。总之,这些技艺通过艺人们的精心设计巧妙用,为人物增添了无限光辉。丰富的巴陵戏净行表演手段,是巴陵戏净行艺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创新发展的源泉。巴陵戏净行艺术最大的特点是不拘泥,不古板,而是根据表演者的独特理解而一人一格。

三、巴陵戏净行艺术的创造性发挥

巴陵戏净行名家胡永发先生功业深厚,且极善于创造性运用。经他饰演的角色都别具一格,能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在《审子抵命》中他饰演秦太师一角。此剧讲述的是秦太师之子官保在学堂仗势欺人,被刘彦昌之子沉香失手打死,刘彦昌带次子秋哥去秦府抵命,被秦太师乱棍打死。当刘彦昌与秦太师论理,指斥秦太师时,秦太师怒不可遏地双手猛然提起蟒袍前襟往桌上一铺,髯口同时甩出,上身扑向桌子,使之呈倾斜状,秦左袖从刘面前拂开,右手呈虎爪状伸向刘眼前。欲剜其眼,并用“腕花”两绕,再从刘额头抓下,动态十分强烈。还有“踩尸”一节,形体动作也极其丰富:当家丁禀报“秋哥气绝”,秦猛然将桌子举过头顶抛向一旁,“冲步”上前,提蟒袍踱步观察,甩蟒摆、理髯、侧身探鼻息,“掣脸”,从秋儿肚上踩过场,重复前面动作,再踩死者肚皮过场,哭叫“官保儿”后,余恨未消地抖开双袍,用“绞脚步”扑向死者尸体,猛转身,“鹰展翅”,抖开双袖,用脚将蟒摆踢上肩膀,冲下。胡永发先生将惯常的提襟、摆袍、虎爪、腕花、摩展翅、踢蟒等动作,巧妙运用,细腻入微,将一个气急败坏、凶残至极的奸恶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巴陵戏表演艺术的集成者丁艳龙先生生、净、丑全能。亦是活用程式的翘楚。他在《薛平贵与王宝钏》中饰演魏虎欺凌薛平贵的那一段一直为人津津乐道。当薛平贵误了点卯,魏虎命人将其痛责四十军棍,薛平贵回到大帐又欲申辩,魏虎撩袍冲至跪地的薛面前,伸出双指,左、右各剜一下,中间顺鼻梁横剜一下,口中念“我要踏上三足,方消心头之恨”时撩袍以右脚左、右、中踏一下,以表示其对薛平贵的极度愤恨之情。巴陵戏净行中这种类型的表演很多。这种个性化的表演,既是传统表演艺术的丰富积累,更是艺人们创造性转化的结晶。受前辈们的影响,在老师们的指导下,我在日常的排练演出,也时常对所饰演的人物仔细琢磨,以求更生动地表现人物。《六郎斩子》中我饰演焦赞,当杨六郎与八贤王争执后,跪在贤王前,贤王以眼示意我命其起来时,为了表现焦赞的怨恨、无奈又俏皮,我设计了几个小动作,先是顿足,左脚踢出,当意识到自己犯了上时,赶忙收腿。悬单腿,右脚则跳跃着朝后渐退,右手拿起鸾带,轻轻拍打靴尖,口中“嘿嘿”连声,以掩饰不安与无措,较为准确地体现了人物特定环境下的独特心情。《薛刚反唐》是巴陵戏的优秀传统剧目,讲述的是薛刚围住皇城,要夺残害他全家的奸臣张台,曾以亲子换出薛家后代的徐策站立城头责骂薛刚吃酒无德,闯下大祸,薛刚回首往事,猛地一震,双手抖动长枪,龙套配合锣鼓有节奏地摇旗呐喊。此时的表演,我猛地转身,右手摆枪,左手理髯,张望呼喝的将士,从下场口冲至上场口。重复前一动作,然后冲至台中,背对观众,将枪在空中绕动三圈,大喊一声,“呔”停枪亮膀,用本音带边音、边音带炸音,唱倒板,倒板后下马、丢抢、理髯、左手握剑,时拔时插,右手抚胸,抖动髯口,踱步圆场,不住思索,猛见薛蛟,感念徐策舍子大恩,手牵薛蛟、薛葵、纪兰英连续“三抢跪”,徐策仍不予理睬,更是按捺不住。表演时我连续三拳击掌,亮“鹰展翅”。这一套大幅度的动作的运用,准确地表现了薛刚回首往事既愧且悔,仇人未俘又有恩人守城,既怒且恨又无可奈何的内心情绪。将一个性情粗鲁又不得不隐忍的薛刚的细腻情感表露无遗。粗犷细腻是巴陵戏鲜明的艺术风格之一。巴陵戏净行中的众多前辈一直秉承这种风格,对人物加以雕琢,在观众前立体地呈现了粗中有细的艺术精髓。

作者:周松浩 单位:岳阳市巴陵戏传承研究院